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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山海行_分节阅读_第46节
小说作者:圏吉   小说类别:历史军事   内容大小:2.55 MB   上传时间:2025-11-26 10:31:25

  尹子奇那日在船上见过这阿波的功夫,心道这番僧好不自知,看他的内力修为绝非江朔的对手,他既然自己想要出乖弄丑,我又何必劝阻,假江朔之手杀杀他的锐气也好,当即点点头向后退了一步。

  阿波却一扬手向火盆内又扔了一把五彩粉末,登时殿中又有一股奇香弥漫开来,阿波嘴唇翕动似在祝祷,却不上来动手,江朔深陷重围,见阿波口里念个不停,不禁焦急,但想在他祝祷之时出手似非君子所谓,卢玉铉却道:“少主,番僧念咒恐怕有古怪,莫由着他念,先将此人拿住再说!”

  江朔心道不错,若能以阿波为质,或许还有脱身的可能。想到此处,他道一声“得罪”,挥掌向阿波当胸打到。

  阿波举掌相应,二人两掌一合,“嘭”地一声,江朔兀自岿然不动,阿波退了一步却也稳稳站住了。尹子奇心道:那日见阿波与景教普罗法王交手,武功也不是很强,反观江朔与己对了三掌,内力实已是罕缝敌手了,怎地二人交手江朔却只胜得半筹,难道那日阿波还有所保留不成?

  江朔也心里奇怪,当即催动内力,挥掌再击,阿波却也不闪不避,举掌和江朔又对了一掌,这一次江朔凝炁于掌全力施为,却不料阿波竟然稳稳接下了他这一掌,脚步都不曾移动。不禁心下骇然,当日在黑船上,尹子奇接他一掌身形都要坠上一坠,这阿波接他第一掌时还退了一步,接这全力击出的第二掌却反似轻松了很多,难道此人深藏不露,此前一直在隐藏实力?

  江朔不及细想,长啸一声,双手齐拍,他知阿波定然不会闪避,因此双臂用了十成劲要和阿波在内力上一决高下,阿波果然也双掌平推,和他又对了第三掌,这次非但阿波脚下未动分毫,身子都不曾晃得一晃,江朔却双臂皆震,脚下虚浮无立,竟然向后连退两步,胸口烦闷,“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第99章 神枢显威

  尹子奇见阿波竟能将江朔打伤,实是大出意料之外,但他随即醒悟,携着安庆绪跃出大殿,冷冷地道:“大慕阇用天仙子,也不事先知会一声。”

  安庆绪闻言笑骂道:“我道大慕阇怎么武功突飞猛进了,原来是得了天仙相助。”

  阿波放任尹子奇和安庆绪出殿,却移动脚步,封住殿门,以防江朔出殿,笑道:“我只道安二公子对天仙子熟悉的很,当年安中丞以天仙子酿酒,大宴契丹诸部的事二公子都忘了么?”

  原来阿波听出安庆绪在嘲笑他用毒药胜之不武,便以安禄山当年在酒中掺入天仙子宴请契丹诸部,将诸部首领药翻之后,尽数斩首向唐皇邀功之事反唇相讥,魔教和燕军虽说结为同盟,实则貌合神离,由此可见一斑。

  尹子奇自视甚高,本不屑此等投毒用药的勾当,但被阿波抓住了安禄山曾经用药的痛脚,也不好发作,他自从怀里拿出解药给安庆绪服用。

  阿波却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葫芦,扔给尹子奇道:“二位请服此解药,我教这‘光明盐’,可不是寻常天仙子熬的汁,除天仙子以外,更加入了密陀僧、锡蔺脂、朵梯牙、可铁喇、缩沙蔤、马思答、鸦不芦、番红花、番木鳖、忽鹿麻等十味波斯香料,制成香盐,投入我教圣火之中,可幻化十香五色,只不过么,寻常人吸得多了就会内力全失,浑身筋骨酸软,再高的功夫也不得施展,故而又有名字叫‘十软散’。”

  江朔这才知道原来方才阿波投入火中是粉末是“光明盐”,通过烈火焚烧之后产生奇香,练武之人吸入便会武功尽失,故而他方才不与自己直接交手,而是先向盆中投掷粉末,假装祝祷,全是为了拖延时间,等光明盐的毒性发作。江朔只怪自己阅历太浅,卢玉铉一早就发现阿波频频向火盆里投粉末有古怪,自己却还后知后觉。

  尹子奇听阿波所言知道厉害,接过解药与安庆绪分食了,他暗自运炁,内息流动无碍,这才放心。阿波见江朔已然着道,也不着急上前抢攻,只是将江朔堵在大殿内,如猫戏鼠般盯着江朔。

  江朔只觉气海内空空如也,手脚却不甚酸软,并非全无力气,他知道再要比拼掌上功夫定然不是阿波的对手,于是抽出腰间七星宝剑,剑尖斜指地面,也不主动出击,只等阿波来攻。

  阿波心道江朔进殿已经不下一炷香的时间了,按理内力早该消散殆尽了,换作寻常人早已软倒在地,他虽能站立,也只能是强弩之末了,于是呼啸一声,抽出兵器向江朔攻来。

  江朔见他的武器是一长柄的铁骨朵,这铁杖颇为沉重,若在平常时,江朔也不惧他,但此刻内力不济,不敢硬接,只能提剑斜指阿波肋下,阿波正高举铁杖砸来,却突然发现手臂正对着江朔的剑尖撞去,虽然江朔这一剑毫无内力,但长剑锋利,不说削金断玉,斩断手臂自不在话下。阿波急忙收招,改下砸为横扫,江朔不敢与他铁杖相交,撤腕沉肘,斜削阿波持杖的手指,阿波又只得撤招……

  阿波将铁杖舞动如飞,追着江朔的剑身猛砸,尽是猛砸猛打的套路,想要和江朔长剑相交,便能以膂力取胜,但江朔此刻虽然使不出内力,手脚却仍灵活自如,他以穿星步的身法避开铁杖,又以神枢剑剑招往阿波腰肋、手指处招呼,逼得阿波每每中途撤招。阿波怒吼连连,此刻他内力虽然远高于江朔,却不得施展,反而被江朔的精妙剑招频频逼退。

  阿波越打越是心惊,这“光明盐”专克中原的内家高手,内力越强中毒越深,如韦坚这等无内力之人,只是觉得酸胀乏力却尚能勉强行动,而独孤湘中毒后虽然不能行动但她内力不高还能出声说话,卢玉铉和谢延昌却连说话都难了。阿波那日见过江朔在黑船上和尹子奇交手,知他内力深湛不似个少年,因此阿波虽然早知江朔摸上大殿屋顶,却不点穿,只在圣火中撒光明盐,烟气上撩之际江朔其实已经中毒,只是自己尚不自知,待尹子奇将江朔从屋顶击落,阿波和安庆绪一齐与江朔对了一掌发现他竟然还有内力,因此趁着交谈之际又向火中加了一把光明盐,果然此后和江朔连对三掌,见江朔内力迅速减弱,这才放心抢攻,岂知江朔虽然全无内力,却仍能行动无碍,偏偏江朔剑术又如此精奇,阿波内力虽然大占优势却仍不能取胜。

  阿波却不知江朔所练玉诀内功与天下所有内家功夫都不相同,寻常内功修炼都是要令内力汇聚于下丹田气海之中,十软散能令人气海中内力不能聚集,内力一旦断了根本,非但气海空虚,四肢亦如江河断流,故而内功越高之人四肢越是无力。

  而玉诀本就是教人将内息散于四肢百骸的功夫,如果练到九重天神功圆满,无需炁聚丹田,自然就不会中毒了,而江朔此刻修炼尚未晋绝顶,气海中有尚存有内力,因此也会中毒乏力,但他玉诀练至七重天已属非凡,中炁已散入四肢百骸,虽然此刻无气海中内力驱策,却仍能行动自如,因此江朔内力虽然受损,却仍能施展穿星步和神枢剑的功夫。

  江朔在左教坊燕饮上观公孙大娘舞剑之时助张旭领悟了草书真谛,自己却也悟到了剑术半招之妙,他此刻不想与阿波兵器相交,凡出招都不使全,只使得半招将他逼退,正合了公孙大娘舞剑中的似断实续之意,他此刻出招虽无内力催动,但由于只出半招,速度仍然不慢,每每后发先至,逼得阿波也只能使半招,只是江朔这半招是自己有意为之,如同张旭的草书一般挥洒自如,而阿波却是被江朔剑招迫得只能使半招,说不出的别扭和难受。

  阿波的铁杖功夫原是出自回纥骑兵的马上格斗之术,纯靠刚猛劲力外功取胜,招术却不甚奇诡,这铁杖的套路比之中原的禅杖功夫要简单的多,只一十二路,两人又斗了几十个回合,江朔已对阿波的招式变化了然于胸了,这下他连半招都不使全了,往往只出三分招甚至二分招,每一招只使得十之二、三而已,如此一来出招更快,配合穿星步,直如孤蓬自振,惊沙坐飞的张癫草书一般,电光曳动如飞,反将阿波圈住,全不似内力尽失的样子,其实不是他出招变快了,而是和张旭草书一样招式黏连,意在招前。

  可怜阿波虽在内力上占尽上风,却全无发力之处,在江朔剑光笼罩之下,杖法十成使不出一成,竟被憋得头上冒汗、气喘吁吁,招式更见散乱起来。

  殿内摩尼教教徒见状各拉兵刃,要上来围攻江朔,摩尼教在大唐被认作魔教,教徒少有汉人,多是波斯人、回纥人,他们的兵器多是长刀、骨朵之类的沉重兵器,江朔此刻已经从内力尽失的惊惧中慢慢恢复过来,神枢剑使的更加得心应手,当即也不等众人围上来,自施展穿星步中东青龙的步法,在大殿内快速穿行,以剑尖点刺各人的手腕。

  这殿内的摩尼教徒除了大慕阇阿波并无其他高手,被江朔三招两式间就刺中了手腕,兵器当啷落地,一时间大殿内丁零当啷之声不绝,各人的武器都落在地上,腕子上鲜血长流,虽然江朔内力不足,但七星宝剑锋利,轻轻刺中手腕亦令其手腕受伤不轻,武器再也拿捏不住了。

  不消片刻,偌大一个大殿,只有阿波一人还持着他的铁骨朵杖子,其他人都失了兵刃。摩尼教众人皆惊,摩尼教内礼拜仪式上爷会往圣火盆内投入光明盐,但教徒平时吃素不食荤,慕阇将可解光明盐的几味草药也拌在里面,常年吃菜自然能减轻光明盐的毒性,只是普通教徒不知,还以为是因为尊奉明尊,因此不会中毒。而入教越早,草药吃的越多,光明盐的中毒反应就越轻,众人又道是早入教的自然修行越好,越得明尊喜爱,自然不会再中毒了。

  魔教众人不明其理,见江朔吸入了这么多光明盐,却还行动自如,这是从未有过之事,难道江朔也得明尊庇护,赐他不惧光明盐之能,想到此处,众教徒气势立颓,不敢再捡起武器与江朔交手,不自禁的向后退,都快贴到大店四壁了,阿波大慕阇怒道:“你们在做什么,此人并非摩尼信徒,明尊绝不会庇佑他,定是小畜生会什么妖法才能行动。”

  众教徒却只是不敢上前,更有人想光明盐有“十软散”之名,是天仙子与十位西域罕见的香料合炼而成,极是难得,自来解药只有大慕阇持有,这少年绝对不可能有解药,然而他既无解药,又怎么可能在中毒之后仍能活动自如?众人越想越是惊心,有几个年轻定力差的已经膝头一软跪下来了。

第100章 被掳北上

  大殿内攻守之势已易,打退魔教众人后,江朔绕着阿波出剑越来越是随心所欲,看似毫无章法,实则法度严谨,此刻便如张旭草书写到最后,招式已无从辨认,自然也无从招架,阿波被逼的连连后退,既惊且怒,急喊道:“尹先生快来助我!”

  上次在黑船上阿波不能战胜普罗,就曾喊尹子奇相助,此刻不敌江朔又叫尹子奇帮忙,尹子奇心中好笑,心道这位大慕阇忒也的不济了,道一声:“老夫也来。”跃入殿内,赤手空拳就来夺江朔手中兵刃,江朔长剑正舞到酣处,见尹子奇加入战团,也丝毫不怯,挺剑直刺,尹子奇见江朔长剑晃动,一剑之间似包含三五招的变化,似乎比掌法更为神妙,每次遇到江朔,这少年的功夫便似又涨了几分,若放任不管,早晚必成大患,想到此处,尹子奇杀心立起,出招更见狠辣。

  尹子奇的烛龙功是愈慢愈强,此刻他缓缓出掌向江朔逼来,江朔只觉气息一滞,长剑也仿佛突然短了一分,难以企及尹子奇的身子,他连变了十数招,却仍然摆脱不了尹子奇的掌风,反倒是尹子奇的手掌越来越近,几乎搭上了他持剑之手,江朔心里一慌,手上便见凝滞,又拆了几招,终于被尹子奇抓住了腕子,此刻他内力全无,尹子奇指上微一用力,江朔立刻拿捏不住,撒手扔剑。尹子奇右手抓住他腕子,左手食指疾戳,点了江朔身上几处穴,江朔身子一软,坐倒在地。

  尹子奇喝道:“绑起来!”他说话自有几分威严,摩尼教徒众不敢违拗,拿来牛筋绳将江朔手脚都捆了,与独孤湘等人扔在一处。

  独孤湘道:“朔哥,你神功盖世怎么也失手被擒啦?”她天生乐观,虽然身处险境却仍然谈笑风声。

  江朔叹道:“都怪我阅历太浅,若如卢大哥一般,就不会着那番僧阿波的道了。”

  卢玉铉道:“惭愧,我之所以方才喊破阿波的投毒,实是因为我等在云韶院时已着了魔教的道。”原来三人此前在云韶院楼上,坐在后面角落,也无人和他们应酬,自顾吃喝,独孤湘从未吃过雒阳这些精细的吃食,卢玉铉给她逐个讲解,三人边吃边说笑,倒也自得其乐,好过江朔在坐在前排却没怎么吃喝。魔教教徒扮作院内小厮,奉上一个撒了光明盐的香炉,三人只道云韶院精细,燕饮时还要添香以增色味,等到发现香炉有毒之际已经来不及了,这阿波虽然比之尹子奇、江朔多有不如,却也可以跻身绝顶高手之列,他偷偷潜入楼内将三人和韦坚一齐掳走,彼时江朔正和张旭、李龟年打得火热,完全没有发现。

  谢延昌摇头道:“莫说卢老弟,老谢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从未栽过这么暴的跟头,实是有负少主厚望。”

  江朔道:“两位大哥说的哪里话来,今日就是死了黄泉路上我们四人作伴,说说笑笑,也没什么可怕的。”

  谢延昌哈哈笑道:“少主说的不错,你一个少年却如此英雄慷慨,老谢实在是佩服的紧。”

  阿波走上来重重踢了他一脚道:“老东西,死到临头了,还要嘴硬,你等不奉正教,死后也是下黑暗地狱受苦,有甚可喜的?”

  卢玉铉却道:“阿波大慕阇,我却有一事不明,安庆绪和尹子奇也不信魔教,那他们死后却下不下地狱呢?”卢玉铉极富机智,拿阿波自己的话给他设套,阿波道:“这个,这个……”他有心说自然是入光明天堂,但他知道二人不信明教,若信口胡言唯恐明尊怪罪,涨红了脸一时竟不知如何回复。

  安庆绪却上前道:“大慕阇,卢郎和你开玩笑的,不必当真。”又对卢玉铉一揖道:“卢先生、谢前辈,将你们请来并非是要害你们性命,只是想请你们北上范阳做客。”

  谢延昌冷笑道:“老谢活了一把年纪了,却从未见过这样请人做客的。”

  安庆绪赔笑道:“各位与我燕军有些误会,怕请之不来只得出此下策,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卢玉铉道:“安公子不必惺惺作态,你有什么阴谋阳谋直管讲来。”

  安庆绪道:“确实有些小事想请几位把头相助,天下漕运名义上是度支使和转运司衙门所辖,其实全赖四大帮会七十二堂口才能每年向关中转运这么多钱粮盐铁,然而漕运船工却仍然一贫如洗,艰难度日,庆绪实在是为各帮兄弟不值。”

  卢玉铉笑道:“嗯……确是不值,那么二公子意欲何为呢?”

  安庆绪道:“这种差事不做也罢,不如弃舟登岸,自为山林逍遥之主,岂不美哉?”

  卢玉铉故作吃惊道:“这岂不是叫我等造反?我漕帮多是黎首小民,却为何好好的太平饭不吃,非要吃这断头饭呢?”

  安庆绪道:“各位具是独霸一方的豪杰,还怕区区府兵么?”

  卢玉铉道:“然而我漕帮帮众不下十万,不为朝廷效力,这么多人要张口吃饭,却如之奈何呢?”

  安庆绪笑:“安中丞说了,各位把头和堂主的损失,由我燕军一体补偿。”

  卢玉铉嘿嘿冷笑道:“听说圣人每年对安中丞所赐颇丰,原来安中丞想用圣人的财帛来造圣人的反啊?真是好盘算。”

  安庆绪已知卢玉铉故意羞辱,冷笑道:“卢把头不愿也不妨事,只请你北上到范阳城住个十年八年的,我们一定好好招待,绝不怠慢。”

  谢延昌怒道:“漕帮都是忠君爱国的热血男儿,就算将我等扣押,也难令漕帮上下就范。”

  安庆绪道:“这可未必,天下绿林既有谢老英雄这样的死脑筋,也有程昂这样的识时务之人。老英雄在范阳做客,忠于前辈的帮众自然不敢轻举妄动,不那么执拗之人么,却可以替诸位代行把头之责。”

  谢、卢二人知道这分化瓦解之计确实厉害,漕帮帮众数以十万计,难免鱼龙混杂,又怎能保证下面的堂主各个都是忠义之士?两人索性沉默,来个闭口不言。

  正在此时,忽然又有人跃入殿中,将一个捆成粽子一样的人扔在地上,却是萧大有,他嘴里塞了破布兀自乌里乌涂不知在说些什么,再看抓他进来之人生得身高七尺挂零,环眼戟须,正是程昂,程昂上前扯下萧大有嘴里的布团,萧大有立刻破口大骂,将程昂的祖宗八代逐一问候一遍,程昂也不着恼,笑嘻嘻的由他骂了一会子,上去劈手“啪啪”两个耳刮子,萧大有两颊立刻高高肿了起来,他兀自骂声不绝,阿波捏住他下巴脱掉下颚,灌下一碗黑色汤药,萧大有登时两眼一闭,倒了下去。

  江朔急道:“你将他药死了?”

  阿波坏笑道:“江少主不用急,此乃掺了光明盐的汤药,喝下去只是让他安静片刻,顺便去了他的内力。”又对卢玉铉道:“我看漕帮内只有卢先生是明白人,这光明盐又名十软散,除了有十味香料调制以外,更有一条,就是十日内服用解药内力尚可恢复,若超过十日,可就只能做一辈子的废人啦。卢先生还请三思,劝劝大家。”

  卢玉铉却只是冷笑,并不答复。

  尹子奇道:“江溯之能找到这里来,只怕还有后援,我们连夜北上吧,免得横生枝节。”

  阿波道:“那韦坚呢?鄙教与此贼仇深似海,请许将此贼留给鄙教,阿波要将他投入圣火献祭明尊。”

  安庆绪冷笑道:“我们此行请的是漕帮江少主及各位把头,韦相公就听凭大慕阇处理咯。”安庆绪此行掳了漕帮众人去范阳就是想要破坏运河漕运,动摇大唐经济根基,韦坚主管二京水陆转运,颇有人望,如将他除去也能搅乱漕运,又顺便卖了摩尼教的人情,对安庆绪而言是何乐不为之事,因此将韦坚留给阿波自行处置。

  阿波道一声好,命手下教徒将众人一个个捆了叉出去,装上马车。江朔见这马车好生奇怪,只用一匹马拉车,车轮极大,辐辏较一般车轮密的多,车厢却狭窄,宽度仅将将够两人并排而坐,但此刻他一人坐在里面倒也不觉得拥挤,车上盖着有木棚,四面用厚毡帛盖了个严严实实,毡子上绣有锦绣图案,看起来虽简不陋,再看赶车人却是老相识了,正是二何兄弟带着的一众手下,这些人都穿了汉服,身着白色半袖罩袍,都是车把式的打扮,却都戴了硬胎的漆纱幞头,显得不伦不类,想必这些人都是奚人,戴着这种幞头以遮掩自己的髡发。

  安庆绪先自上了何万岁所驾之车,对阿波道:“我们走后,贵教总坛也要转移,以免漕帮还有人接应。”

  阿波哈哈大笑道:“二公子真道此处是鄙教总坛?明尊圣火长燃之处却在别个隐秘之处,我们处置了韦贼,便烧了这盘谷寺,来个死无对证。”

  安庆绪笑道:“却是小侄多虑了,大慕阇就此告辞。”

第101章 奚车山行

  江朔被关在车厢内,目不能视物,不一会儿听到车马粼粼之声,知道是向北方行进了,感觉车身倾斜渐行渐高,显然是进山了。

  山路狭窄崎岖,一般马车无法通行,但这马车轮辐坚固,车身窄小,却能在山路上行进如履平地,不知车轸用了什么特殊构造,马车虽然行在山路上,坐在里面却不觉颠簸。

  江朔突然想到,这车想必就是“奚车”了,在习习山庄时曾听南霁云说过,奚人善于制车,奚车虽然不大,但既轻巧又坚固,仅需一匹马就能拉动,可日行三百里,翻山越岭亦如履平地。

  这奚车虽然舒服,江朔坐在里面却不觉得享受,心想须得想法子逃出去,再设法救人。他暗暗运炁,发现气海中仍然是空空如也,看来这光明盐确实厉害,再想看看被尹子奇封住的穴道如何,却发现若不是被牛筋绳捆住了手脚,四肢并非不能活动。

  江朔心中疑惑,那尹子奇内力如此高深,自己又失了内力,被他连点了这么多处大穴,才这一时三刻怎会穴道自解?他却不知,其实自己练了玉诀神功,内息运转已经无需循行经脉,被尹子奇点了穴道,虽然一时闭气无法行动,但散布于四肢百骸中的炁自行寻找出路,又复通畅无碍,自从他玉诀内力攀上七重天之后,其实世上已经无人能闭住他的穴道了。

  江朔既然可以活动手脚,想要挣脱牛筋绳就非难事了,牛筋绳具有弹性,牢牢扎住手脚之后,牢牢嵌入肉里,即使会缩骨之法也无法挣脱。但江朔腰间蹀躞带上却挂着一把哕厥,哕厥是专门用来解死结的工具,形似一把弯弯的扁锥,船民最善打各种绳结,萧大有一路上闲来无事教了江朔许多打结解结之法,只需一把小小的哕厥,任你打了多少个死结都能解开。

  由于摩尼教众人眼见江朔被尹子奇点了穴道,因此只把江朔一捆了事,并未仔细搜身,也没有发现他身上系着哕厥,江朔用被反绑的双手摸索到腰后蹀躞带上的哕厥,以萧大有所传授的手法,一插一挑,便解开了手上的绳结。又如法解开了脚上系着的牛筋绳,活动了一下手脚,不一会儿就行动无碍了。他偷偷掀起毡子的一角,见前面赶车的正是何千年,而七星宝剑就随手挂在车轼上,江朔瞅准机会掀开毡子,一把抽出七星宝剑,他本可以一剑要了何千年的性命,但心想背后偷袭已非君子所为,又怎能伤他性命,因此只是将剑架在何千年的脖子上,道:“停车!”

  不想何千年甚是悍勇,虽然剑刃加颈却不肯就范,大叫一声反手就抓,这一下大大出乎江朔的意料之外,他本不想取何千年性命,因此何千年反抗之时他也没有挥剑就斩,一愣神的功夫何千年已抓住了他的腕子,要是在寻常时候,两人内力相差太大,就算被何千年抓住腕子,江朔也尽可以内力将他弹开,但此刻江朔内力尽失,他玉诀心法尚未修行圆满,中了十软散之后比之常人,只是手脚能活动这一项好处,却无法运用内力,因此被何千年牢牢抓住了腕子,挣脱不得。

  江朔伸出左手疾点何千年腕子上神门穴,想迫他放手,只是他这一点没有丝毫内力,如何闭得住何千年的穴道?何千年非但不撒手,反而转过身来,伸左手嘭地一下又抓住了江朔的左手,二人双手交叉纠缠在一起,江朔固然挣脱不开,而他手上玉诀神功也使得功何千年拿不住他穴道,此刻拉车之马无人控辔,但山路狭窄只此一途,那马又久走山路,虽然无人驾驭,仍然自顾向前奔跑,遇坡则上,遇弯则转,倒也有惊无险。

  各车在山路上距离甚远,黑暗中前后马车并未发现何千年车上的异样,这何千年虽然悍勇,脑筋却不甚灵活,此刻他应该大声呼唤前后同伴前来相助,他却只是蒙头使劲卡住江朔两腕的穴道,偏偏江朔看来内力尽失,被拿住穴道却又浑如不觉,何千年如何想得明白此中的道理,只觉得又惊又惧,只顾咬紧牙关手上运劲,却忘了出声呼救。

  如此僵持了半柱香的功夫,马车前面却出现了岔路,燕军要去范阳,应该转上右侧岔路,但此刻拉车之马车无人驾驭,却不知转向,顺着左侧道路直跑下去,这下后面的马车就看出不对来了,为防各人互相救援,押运的车队将被抓各人隔开,何千年所御马车前后都是押解之人所乘,在他们身后马车里的正是尹子奇,他见关押江朔的马匹跑上岔路,忙指挥后车御手驾车去追。

  江朔听后面尹子奇高声喊喝,知道已经被发现了,他知道以自己目前的状况,绝对不是尹子奇额对手,不禁大急,拼命想挣脱何千年的双手,但何千年听到尹子奇所乘马车加速追来,颇感振奋,抓的愈加紧了。

  中原以外的胡番之人均不习内功,但并非没有内力,比如魔教大慕阇阿波就是靠的勤练外功而内力自生,但尹子奇、何千年这北溟一派却与众不同,北溟子虽是塞北胡人,却自悟了内力修习之法,因此何千年抓住江朔的腕子也使上了本门的内力,江朔感到对方指掌间内力充盈,忽然想起当年自己在习习山庄误将罡炁注入荀媪体内之事,心道我何不借何千年的内力一用?

  他当即不再勉强运炁反抗,而是放空自己右手神门、劳宫、鱼际诸穴,任由何千年的内力涌入,寻常人被对方内力侵入,必然经脉受损,伤及脏腑,而江朔所练玉诀神功可以跨脉跳穴,何千年内力入体立时为他所用,在体内迅速流转,注入左手指尖少泽、商阳二穴,他左手指尖本搭在何千年右手腕子上,此刻借了何千年自己内力一冲,立刻闭住了何千年右手的穴道,何千年右手一松,江朔手上的宝剑立刻向前一递,这七星宝剑乃是汉末神兵,尚未及颈,何千年已觉喉下一凉,他虽悍勇却也不傻,当下也顾不得许多,双手向外猛推,同时向后急仰避开了江朔这一剑,但用力过猛,一下子栽下马车,何千年究竟是御车高手,摔下车来立刻抱头连滚,先避开了己车的车轮,又避开了后面尹子奇所乘马车的马蹄践踏,却收势不及撞在山崖上,直疼的哇哇乱叫,但好歹保住了一命。

  尹子奇在后车眼见江朔夺剑,将何千年逼得坠下马车,心中大是震惊,他自忖点穴手法精纯,别说江朔此刻内力已失,就算他内力如初,被自己点了这几处穴道三个时辰内也决计解不开,岂料江朔只半个时辰都不到就已经活动自如,还能将何千年打下马车,实在难以索解,尹子奇长啸一声从车上跃起,扑向江朔,心道这小子的功夫实在太过古怪,再不能手下留情,先将这小子毙了再说,免留后患。

  江朔见尹子奇已跃上车盖,知道不管如何招架只怕都不是这位尹先生的对手,他不往后招架,却向前跃,跳上了前面拉车那马的背脊,反手挥剑平扫,这七星宝剑何等的锐利,一扫之下将车辕并绳辔尽皆斩断,将马和车分开。

  车厢与挽马分开立刻失去重心向后倒去,后面的马车不及闪避撞了上去,一时间烟尘四起,后马和御手惨叫着滚下路边的悬崖,却见尹子奇从烟尘中急射而出,飞奔而来,只是不输奔马。

  江朔忙口作呼哨,催促胯下挽马快跑,但这马却不是甘草玉顶黄般的龙马神骥,虽奋力奔跑却甩不脱尹子奇这样的绝顶高手,尹子奇两三步追了上来,一掌拍在马臀之上,那马惨叫一声,向前跪倒,立时气绝身亡,江朔从马头上摔了出去,他心想回头拼命也不是对手,不如跳下悬崖还有一线生机。

  想到此处,江朔用脚一蹬马头,借力向路边悬崖跳去,然而他此刻内力尽失,跃的不够远,被身后飞驰而来的尹子奇长臂抓住,此刻尹子奇也已身在悬崖之外,但他在空中竟能折冲回旋,如大鸟一般盘旋半圈又飞向山路,江朔被他抓住后心,登时手脚酸软,手中宝剑也几乎要拿捏不住,遑论还手了。

  就在此时,忽见空中一道白影闪过,一全身素白的年轻人在空中劈手夺过尹子奇手中擒着的江朔,足不点地般地向前窜出,此刻他脚下已是悬崖峭壁,白衣人却浑似不觉,侧身踩在峭壁山岩之上,在悬崖上侧身奔行,竟比在平地上行走还要洒脱自如,转眼间就去的远了,只留下尹子奇立在山崖边发愣。

  这时身后安庆绪也已追来,他道:“尹先生快追,莫要走了江朔。”

  尹子奇却一动不动,望着白衣人远去的身影发愣,好半天才道:“追不上的,追上了也打不过……”眼神中竟是从未有过的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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