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不知,叶清杳被隐盟救活之后,知道围绕自己发生了这么多事,尤其是她以为江朔被爷爷和皮逻阁联手害死,更是自责不已,这三年来叶归真越发的乖戾阴鸷,让她觉得这曾经最亲的爷爷越来越陌生了,而今日见江朔未死,心中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但叶清杳自觉无法再面对江朔,早有了赴死之心,这才会在铁刃奚诺罗掌击叶归真之时,毅然挡在了爷爷身前。
叶归真听了章藏榭的话勃然大怒道:“你是何人?怎么老是咒我的宝贝孙女儿?”
章藏榭看了一眼叶归真,欲言又止,叶归真愈加怒道:“你这眼神是什么意思?我的好孙女没死!没死!”
说着他冲上前去,从江朔怀中一把夺过了叶清杳的尸体,这一下可是全然出乎江朔的意料之外,他虽知叶清杳对自己的情愫并非兄妹之情这么简单,但他对叶清杳却绝无儿女之情,更不想在叶清杳死后做出任何轻薄狎昵的行为,只是让叶清杳的尸体自然斜靠在他身上,僵直着腰来承托,双手只是虚抱,因此叶归真一把夺过叶清杳尸身之时,江朔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叶归真一手搂着叶清杳,一手轻轻地拍打她道:“醒醒,清杳,醒醒……别睡了。”
叶归真是叶清杳的爷爷,他抱着自己孙女的尸首,江朔也不好抢夺,章藏榭在一旁劝道:“叶天师,别拍了,小叶子醒不过来了。”
叶归真哪里肯听,非但不停手,拍打的力度更大了,喊道:“快醒来,快醒来!清杳,你吓唬爷爷,你好顽皮!”
江朔终于看不下去了,伸手想拉开叶归真的手,叶归真怪眼一翻,将叶清杳牢牢搂在怀中,道:“小子,你想干嘛?不许抢我的宝贝孙女!”
江朔含泪道:“清杳妹子已经死了,叶天师你就不要……”
叶归真忽然尖叫道:“不听!不听!不听!小子好啰皂!”
说着他忽然抱着叶清杳的尸身起身,三步两步跑到瓦砾堆上,飞身一纵上了石堡的屋顶。
这时只听“嗖嗖”弓响,却是远处屋顶上守备的吐蕃长弓手见有人上了屋顶,不由分说先射出数箭。
叶归真随手拨打,击飞了身前射到的羽箭,却对身后的羽箭不管不顾,江朔想到自己在叶清杳去世前,刚答应了不杀她爷爷,但若任由他被乱箭攒射而死,岂非与杀他无异?况且他也不想让叶清杳的尸体遭到任何的侵犯,忙紧跟着叶归真跃上石瓦屋顶,替他抵挡了身后射来的羽箭。
叶归真完全不管身后的情形,自顾在石堡顶上飞奔而去,江朔刚想要发足追上他,却忽听到鼓声由远及近,巨大的震颤声响从远处传来。
江朔悚然一惊,这才惊觉今日天空一片灰白,是个阴天,但仍能从室外天光变化大致感觉到时间,不知不觉竟已到了卯时一刻。
山上山下忽然喊杀声一片,显然唐军的总攻已经发动了,漫山遍野的喊杀声就是一例。紧接着,吐蕃军中螺号呜呜咽咽地响起来,射手也不再向叶归真射出弓矢,他们的全副精神都转到了山下向上仰攻的唐军身上。
叶归真却不管这些,只顾抱着叶清杳向下山的斜坡路飞奔过去,这八角石室显然是石堡城中的枢纽,它果然不在正中而是偏北的位置,叶归真飞奔的速度极快,几个起落已到了唯一上下山的斜坡土路之上,山下唐军主攻部队正用巨大的盾牌布成鱼鳞阵向山上缓慢地推进,自然无暇顾及叶归真。
而山上的吐蕃射手也不想为了叶归真浪费弓矢,双方一个坡上一个坡下,相隔数百步,都死死地盯着对方,这时便出现了一道奇景,只见叶归真沿着山路疾驰而下,甚是招摇,唐蕃两军却都对他熟视无睹,仍由他跑下悬崖,在唐军军阵面前一个大拐弯,自顾向东跑了。
江朔本待要追,却又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现在唐军攻城在即,自己怎能一走了之?于是只能一咬牙一跺脚,任由叶归真带着叶清杳的尸身跑了,他自己却把心一横,重新从洞口跃回石室之中。
此刻厅中数处暗门分别开启,有不少吐蕃军人从暗门中抢入,贴着墙用羽箭指着江朔,而主帅铁刃奚诺罗站在原地没动分毫,他抬手示意屋中吐蕃士兵不要放箭,自己则走到江朔面前,语气平缓地说了几句吐蕃话。
章藏榭在一旁传译道:“铁刃将军道他并不想要打死小叶子,今日铸成大错,他心中亦十分懊悔……”
江朔长叹一声,心道:叶归真加入隐盟是为了救叶清杳,叶清杳却还是因为替爷爷挡了一掌而死,铁刃奚诺罗因为师父的死怒而杀人,却打死了无辜的叶清杳,这一切兜兜转转,仿佛毫无意义,江朔心中充满了无力感,却必须得要强打精神,因为叶清杳的死已无可挽回,而外面巨大杀戮即将开始。
江朔向铁刃奚诺罗叉手道:“古辛上师生前所愿就是唐蕃息兵,如今双方兵戈连年不息,皆因吐蕃占了石堡城,我想请铁刃将军让出石堡城,避免两国更多无辜的军兵白白送死。”
铁刃奚诺罗听了章藏榭的传译,摇了摇头苦笑着回答,章藏榭自然也将他的言语译给了江朔:“古辛上师虽是铁刃将军的师父,退兵止战或许也真是上师所愿,但石堡城事关吐蕃国运,铁刃将军也无法因为任何人的一句话而放弃防御石堡城。”
江朔急道:“河曲之地本就是大唐领土,睿宗皇帝将其赠予吐蕃之主尺带珠丹,原本是为了两国和平,吐蕃之主却以河曲为跳板,想要进一步侵占大唐陇右、河西之地。如此,大唐圣人想要收回也是人之常情吧?”
章藏榭继续传译道:“江少主,你是唐人,从唐人的眼光看,大唐收回河曲可能是人之常情,但以吐蕃人来看,从没有赠出礼物还收回的。石堡城是吐蕃门户,铁刃将军绝不会举手予人。”
江朔道:“既如此,休怪江朔无礼了。”
铁刃奚诺罗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章藏榭道:“铁刃将军说他百战从无一败,只在江少主手上折过一阵,早就想再向江少主请教了,今天便好好再战一场,不死不休。”
江朔道:“好!我也正有此意!”
先前二人相斗尚未分胜负,被叶归真搅乱,成了以二敌一的局面,此刻才重新接续上这场一对一的对决。
铁刃奚诺罗呼喊数声,立刻有军卒抬来了他那条风磨铜的金刚降魔杵,章藏榭道:“铁刃将军说,今日既决定胜负也决生死,请江少主亮兵刃吧。”
江朔点点头,但他手中没了七星宝剑,只能随手捡起方才落在地上的八角武士的长刀,道:“我便用此刀。”
铁刃悉诺罗不知道江朔的七星宝剑在龙驹岛上已经丢失了,还道是他看不起自己,只以寻常兵刃便能取胜,也不再废话,高喊一声,挥动金刚降魔杵向江朔攻来。
他手中的降魔杵一端是五棱空心瓜锤,另一端则是尖锐的枪尖,铁刃悉诺罗以瓜锤一端向江朔当头击落。
这一招勾起了江朔的记忆,当年在崆峒山上二人第一次交手,江朔虽然手持七星宝剑,也无法击破铁刃悉诺罗的金钟罩功夫,最后还是以巧计夺了铁刃悉诺罗手中的降魔杵,砸了他脚底板的照门才打晕了他。不过今日再想要如法炮制,只怕是难如登天了。
江朔此刻手中只是寻常钢刀,知道不能硬碰硬,侧身避开铁刃悉诺罗的砸击,顺势挥刀戳他小腹,江朔不会使刀,虽然手握长刀用的却还都是剑招。
铁刃悉诺罗手中降魔杵虽然沉重,但在他手中和个木制的梢棒差不了多少,使用起来颇为灵活。他将降魔杵往地上一戳,立着一挡,江朔的长刀便递不进去了,同时另一只手挥掌拍向江朔的肩头。
江朔身随剑走,沉肩避开这一掌,同时脚下穿花绕步般绕到铁刃悉诺罗身侧,长刀急递,刺他腰胁。铁刃希诺罗手中降魔杵横着一扫,降魔杵的长度远超长刀,江朔只要避让降魔杵自然就刺不到铁刃奚诺罗了。
却见江朔忽然跃起,立于杵头,手中长刀顺势向前疾刺,铁刃奚诺罗虎吼一声,手中降魔杵变横为竖,带着杵稍的江朔一起立起,他的膂力也真是了得,风磨铜的降魔杵本就极其沉重,再加上江朔的分量压在杵稍,铁刃奚诺罗却轻松将其立起,仿若江朔是没有重量的纸片人一般。
江朔在降魔杵上金鸡独立,没有从降魔杵上跌落,但也刺不到铁刃奚诺罗,他右足在空心的锤棱条上一勾,头下脚上倒挂在杵上,手中长刀向着铁刃奚诺罗当胸刺到!
第543章 地下暗河
铁刃奚诺罗手中降魔杵一振,向地面猛地击落,想借力将江朔抖落下去,不想江朔似乎早就料到了他有此一招,右足只是虚勾在杵上,铁刃奚诺罗抡杵之时,他早已松开脚,因此铜杵砸下时,江朔却仍然留在空中,手中长刀向着铁刃奚诺罗猛刺过去。
铁刃奚诺罗忽然抬头一笑,双手同时松开降魔杵,铜杵当啷落地的同时,铁刃奚诺罗的双手向着江朔的长刀抓来。
他双手握住钢刀左右一分,登时将钢刀如纸片般撕成了三片,江朔这才想起铁刃奚诺罗有金钟罩神功护体,根本不怕寻常刀剑。
铁刃奚诺罗长相粗豪,让人不自觉地认为他就是一个傻大憨粗的武夫,其实他极富智机,善以奇计取胜。方才他一直或格挡、或闪避江朔刺出的长刀,让江朔出招时产生了错觉,还自以为得计。直到他飞在半空中,招式用老之际,铁刃奚诺罗才突然出手,撅断了长刀。
江朔发现中计之时为时已晚,他人在空中,不得腾挪,只能随手将半截残刀向铁刃奚诺罗掷出。铁刃奚诺罗不闪不避,拿头硬接,“当”的一声,残刀撞在他的额角弹到一边,而他的额头上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印而已。
同时铁刃奚诺罗双手往空一举,向江朔拍去,江朔见他要比拼内力倒也不惧,双掌平推,齐施罡炁,向铁刃奚诺罗打去。
二人四掌撞在一起,轰然作响如云涛拍岸一般,江朔虽然劲力更强,但他比不得铁刃奚诺罗脚踏实地,被两股劲力反掷,凌空飞起一丈多高。
再度落下之时,铁刃奚诺罗已经再次持降魔杵在手,以攒尖的一头指向江朔,他手中一颤,降魔杵幻化出无数枪尖向空中的江朔袭来。
江朔眼明手快,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转为头上脚下,用脚侧勾一踢,正中铜杵的杆子,那杵一震,幻化出的枪尖又归而为一,江朔一伸手,握住攒尖后面的铜环。
他脚往下踏,手往下按,运起玉诀神功,将铁刃奚诺罗手中降魔杵压向地面。尖端“噗”的一声刺入石砖地面寸许深,江朔踩住杵杆,借力向前飞纵,同时掌力一吐,向铁刃奚诺罗拍去。
铁刃奚诺罗左手单手持杵,往回一拖,右手迎着江朔来掌拍去。又是“轰”的一声响,江朔立刻缩手握住杵杆,他的脚先已经蹬在降魔杵端头凸出的圆环之上了,铁刃奚诺罗这一掌等于是把自己的力量借给江朔来拔自己手中的铜杵。
合二人之伟力,铁刃奚诺罗单手如何握持得住,铜杵脱手飞出,但铜杵这一头是空心的瓜棱锤,铁刃奚诺罗双手一合,各拉住了一条铜棱,这才稳住身形。
这风磨铜杵打造的极为结实,江朔和铁刃奚诺罗各持一端,竟然也没有把它拉断,只是爆发出一阵爆豆似的声响。
四周的吐蕃武士早已看傻了,在他们看来铁刃奚诺罗如天神一般,石堡城中的吐蕃武士哪有能在他面前走上三个回合的?而这个汉人青年不但和他打的走来有回,似乎还尚有余力!
进入石室中的吐蕃武士都不自觉地将后背牢牢贴在石壁之上,唯恐近了一分一厘,自己就会被二人卷起的劲风刮到。
江朔和铁刃悉诺罗各执降魔杵的一端,运劲夺杵,若成了比拼内力之局,以二人的修为,只怕几个时辰也难分胜负,江朔耳听得外面隐隐传来战鼓声、喊杀声、惨叫声,甚至刀锋斩入肉体独特的声音。江朔哪还有闲情和铁刃悉诺罗比拼内力?他脑中飞快地转动,想要找出一个速胜的法子。
不料铁刃悉诺罗却先发难了,他双手忽然一松,江朔手上一轻,手中风磨铜杵触地弹起,空心瓜锤向江朔面门撞来。
江朔见状,连忙足尖向上一踢,铜杵冲天而起打着旋儿望空飞去,同时铁刃悉诺罗双掌又已拍到,江朔双掌一横准备与他再次对掌。
四掌再次相撞之前,铁刃悉诺罗却一闪身,避开了江朔的双掌,从右侧发左掌打向江朔的右肩,江朔将左掌从右肘上穿出,接下这一掌,却觉铁刃悉诺罗掌中内力往里一吸,黏住江朔的手掌,同时右手望空一举,正接住落下的铜杵。
铁人奚诺罗顺势手往下压,砸向江朔的脑袋。
莫说江朔不会铁刃悉诺罗的横练金钟罩功夫,就算有此护体神功,被如此沉重的兵器砸中脑袋,只怕脑袋不是被砸扁就是被砸进腔子里去了。江朔当然不敢以身犯险,他右手猛地向上一架,将左手从铁刃悉诺罗的掌中挣脱出来,同时双手抓住铜杵,他不向上架,而是顺势向下一压,二人的力量再次合成一股,砸向地面。
这时却听到脚下“咔啦啦”的一阵异响传来,二人脚下的地面居然向下塌陷了!
原来这间八角石室的地面之下居然是空的,只是岩层厚实,因此建石堡城的吐蕃工匠也没有发现,好巧不巧将中枢八角石室建在了这地底空壳之上。
江朔和铁刃奚诺罗二人几次三番以神功抡动铜杵砸在石板地面上,岩层终于支撑不住,塌陷了一大片。
地面破裂塌陷的范围很大,除了江朔和铁刃奚诺罗,还有章藏榭和不少吐蕃武士,众人一齐向下坠落了数丈,竟然落入了水中。
此水极浅,不过没过小腿而已,也不知是湖是水,那些内力不济的吐蕃武士已经摔得吱哇乱叫了,幸好水底松软才没摔死,众人砸在水中,清澈的水中立刻腾起白色的烟尘。
江朔和铁刃奚诺罗有神功护体,更无大碍,二人在水中挣扎着起身,江朔发现别说是他自己,连铁刃悉诺罗的神色也十分疑惑。显然他也不知道石堡城脚下竟然有此空洞和暗河。
这个地下空洞极大,看来是一处天然的洞穴,洞内钟乳倒悬,脚下暗河在石笋间流淌,环境颇为潮湿,但此刻二人以性命相搏,来不及细看四周,又复战在一处。
此刻原本清澈的暗河已经被这么多坠落的人搅得一片浑浊,铁刃奚诺罗的降魔铜杵坠入水中,一时谁都找寻不到,二人又开始插招换式在浅水中打斗起来。
此地水底湿滑,二人都不可避免的脚下趔趄,几次险些摔倒。江朔倒还好,铁刃悉诺罗的金钟罩功夫照门在脚底,因此他打斗时从不闪转跳跃,以脚步稳健为要,此刻下盘不稳,就不免出招滞拙了许多。
铁刃悉诺罗的轻功本就不如江朔,此刻在水中更加左支右拙,但他身负金钟罩的功夫,就算被江朔打中几掌,也浑如未觉。
因此江朔虽然占据优势却仍然无法取胜,他知道每时每刻都有唐军战死,心中愈发焦急,左右手罡凛二炁交替发出,铁刃奚诺罗接招时,一时热一时冷,心中也颇觉诧异。
就在此时外围吐蕃武士一阵大哗,一道白色的影子在洞中来回跳跃,绕过石笋和水中众人,向铁刃奚诺罗冲过来。
铁刃奚诺罗也是一惊,难道世上真有精怪不成?他百忙中挥掌拍击,那道白影却哧溜一下从他胯下钻了过去。
江朔却早已看清了,这道白影正是白猿!白猿钻到铁刃奚诺罗身后,便往他背上爬去,铁刃奚诺罗没看清来的是个什么东西,不知是猿猴,竟然不敢伸手到背后去抓。
他一边双手连挥守住门户,一边回头去看,却忽觉脸皮上五把钢钩划过,原来是白猿用爪子挠他,但铁刃奚诺罗一身铜皮铁骨,刀剑尚且刺不透,猿猴的指抓又如何伤得了他?
白猿一挠之下,只觉自己五指生疼,吱吱乱叫。而这时铁刃奚诺罗也发现了对方竟然是一只白猿,怒极伸手向后去掏它。
但白猿体型远比人小,又异常灵活,铁刃奚诺罗的功夫都是大开大合的架子,一时竟然拿这小小的猴儿没什么办法。
白猿试了几次知道铁刃奚诺罗刀枪不入,便转去抓他的双眼,任铁刃奚诺罗金钟罩功夫再怎么了得,双目也不可能不畏刀剑,他忙闭目甩头,同时剧烈摇晃身子,想将白猿甩下去。
这时江朔却不愿意趁虚而入,立在一旁并不上前夹击,口中喊道:“白兄小心,快下来吧,你斗不过铁刃将军的。”
他知道虽然现在看起来白猿灵活,铁刃奚诺罗好像拿它没什么办法。但白猿其实伤不了铁刃奚诺罗,而铁刃奚诺罗只要打中白猿一下,便能轻易要了它的性命。
白猿却顺着铁刃奚诺罗的背脊又爬到了他的腿上,铁刃奚诺罗终于得到机会,飞脚一踢,将白猿甩得飞了出去。
然而他刚把白猿踢飞,就忽觉脚心一痛,低头看时,竟有一把匕首插入脚底,这匕首极其锐利,已直插入内,只剩一柄露在外面。
铁刃奚诺罗吃痛不过,闷哼一声轰然倒地,这突发的变故令江朔也大为惊讶,这匕首显然不是白猿所掷,再看匕首之柄金灿灿的,这不是金牙匕吗?
江朔跺脚道:“湘儿,我和铁刃将军单打独斗,你怎能突施冷箭?”
这时从一座巨大的石笋后面转出一女子,却并非独孤湘,那女子一袭短打黑衣,皮肤白皙若冰,脸上更如覆盖了一层严霜一般,没有丝毫喜怒的表情。
她开口戏虐道:“溯之,我好心助你,你怎的不知好歹?”
江朔惊道:“珠儿……”他生生把“姊姊”二字咽了回去,道:“李珠儿,你怎么在这里?”又忽然紧张道:“湘儿呢?”
李珠儿对她的称谓毫不在意,一边向他走近一边语气平缓地道:“溯之,你放心,湘儿好得很,我只是借白猿和匕首一用。”
江朔奇道:“白兄怎么会听你的?”
李珠儿道:“这白猿颇具灵性,见你和铁刃奚诺罗激战,自己便要来助你,这可不需我来教,我只叫它设法让铁刃抬脚就行了。”
李珠儿虽然不懂猴语,白猿却能通人言,因此能按李珠儿的话行事,也不算奇怪。
这时李珠儿已经走到铁刃奚诺罗身边,倏地拔出他脚底的匕首,往铁刃奚诺罗腿上一扎,匕首应手而入,血水顿时涌了出来。
李珠儿冷嗤一声,道:“此人一身的横练功夫已经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