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戒律之争
此时又有一人踱进院来,此人身着灰布衫子,头戴软布幞头,一副青年文吏的打扮,长相文质彬彬,显得颇有名士风度,正是安禄山手下的谋臣严庄,严庄虽然只是个不入品级的孔目官,却是安禄山的重要谋士,也是安庆绪的主要盟友。
只听严庄以他那副一贯的玩世不恭的语气道:“阿波这厮阳奉阴违,安中丞对他早已不满的很了,明明已经在范阳建了摩尼寺,移入了圣火,阿波却迟迟不肯将此处圣火熄灭。”
睿息听了,“哼”了一声,他本拟突袭总坛,移走圣火之后再将总坛圣火熄灭,以此来挑战阿波的权威,但现在听说范阳已经建了摩尼寺,移入了圣火,这一招可就没有威慑的作用了。
严庄续道:“阿波刻薄寡信,不为安中丞所喜,不过安中丞对睿息长老你可是赞赏有加啊。”
睿息笑道:“哦,睿息不过是一个土里刨食的庄稼汉,安禄山还知道我?”
严庄连忙摆手道:“睿息长老过谦啦,明力堂堪称世上第一掘子军,睿息长老又怎会是普通庄稼汉?”
睿息道:“第一掘子军不敢当,难道安禄山想叫我们去替他打仗么?”
严庄道:“长老你误会啦,我们此次来为不为招徕帮手,而是为了摩尼教啊!安中丞说过睿息长老侍奉明尊最为虔诚,不似阿波忝为慕闍却不尊摩尼之道,教中戒律松弛,道德败坏,以致被人称为魔教。”
睿息仍是笑道:“哟,别看安禄山胖的都走不动道了天下之事他倒都知道,那他待何如啊?”
严庄敛起笑容,神色肃然地道:“自然是熄灭圣火,将总坛移到范阳,罢黜阿波另选贤能为大慕闍。”
江朔伏在房梁上听到此处悚然一惊,严庄话里的意思,就是安禄山有意扶持睿息做大慕闍,将阿波取而代之。看来阿波几次办事不力,安禄山对他已经心生厌弃。
睿息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道:“安禄山好算计啊!一边将阿波支出去为自己办事,一边却派人来端他老巢,真是狐兔未尽走狗先烹,嘿嘿嘿……”
江朔想起来在少林寺中,燕军只有一个史思明假扮南少林神会大师,却原来主力都到这里来偷袭魔教总坛了么?也不知是安禄山的主意,还是严庄定下的毒计,更不知道魔教那帮人现在去了何处。
这时院中一个洞内忽然冒出一个黄色的土疙瘩,那土疙瘩却突然开口说话了,道:“睿息长老……”正是方才出去的那个教徒,他探头见到院中形势,忙缩头想往回钻,却被尹子奇飞快的扑上去,一把薅住他的脖领子将他从洞中提了上来。
尹子奇将那人往地上一扔,那人看着一院子的黑衣武士甚是惊恐,睿息安抚他道:“不用害怕,外面怎么样了?”
那人见睿息神色自若,不禁也稍微心定,道:“我们以地道勾连之法对战妙风堂本来极占优势,光明二使武功虽高,但我们在隧道中游记,他们也无可奈何,却忽然来了无数黑衣武士,先以烟熏驱逐,又用弩箭压制,兄弟们或投或逃,已然被击溃了。”
江朔举目望去,此刻是深夜,却见星空背景前冒起数条粗大的尘柱,又闻到浓重的烟味,看来确如那人所说曳落河采用了烟熏战术。
就在此时,崔乾佑、田乾真也都回到院中,二人皆是灰头土脸,看来也被明力堂的教徒折腾的够呛。
田乾真连声“呸呸呸”不断地吐出嘴里的沙土,道:“睿息你可太过分了,把总坛外面都挖成蚂蚁洞、老鼠窝了,我们费了老大劲才把他们尽数轰了出来。”
睿息切齿道:“崔乾佑!田乾真!我道你们虽然为坏事做尽,总还对阿波忠心耿耿,称得上一个义字,没想到你们居然投靠了安禄山,这是叛教!”
田乾真被他一吼顿时没了脾气,崔乾佑却一瞪眼道:“我们怎么是叛教?安中丞是明尊驾下战神转世,是摩尼宗主以来最伟大的慧明使,我等为他所驱策可不是分所应当。”
睿息颇为不屑地斜瞟着崔乾佑,一言不发,眼见的场面十分尴尬,严庄干咳两声,道:“战神转世、慧明使者云云,只是传言,可不是安中丞自己说的,安中丞本不想干涉神教这之事,实在是对阿波的所作所为看不下去了,才出此下策,安中丞素知睿息长老对阿波也颇多不满,崔、田二使其实和你一样,只是长老你在明里反抗,还有很多如光明二使这样的人在暗中等待机会罢了。”
睿息冷笑道:“如此说来,罢黜阿波之后,合当安禄山做这大慕闍啊。”
严庄摆手道:“哎……安中丞说了他是朝廷股肱,身负守边重任,绝不会觊觎慕闍之位的,大慕闍之位还是由睿息长老来做方能服众。”
此言一出,别说睿息,就是崔乾佑、田乾真二人都大吃了一惊,崔乾佑道:“严先生,这睿息已被开革出神教,让他做大慕闍恐为不妥吧?”
安庆绪忽然开口问道:“是谁将睿息长老开革出教的?”
崔乾佑知道他是安禄山的二公子,不敢得罪,叉手道:“回禀安公子,睿息不尊教规,对教徒私开戒律,因此大慕闍将他开革出教。”
安庆绪佯作不知,道:“哦,私开了什么戒律啊?”
崔乾佑道:“我神教把斋茹素,睿息却准许他堂下教徒食荤。”
睿息“哼”了一声,道:“摩尼宗主当年定下食素的规矩,是为了忌口腹之欲,我堂下的教徒吃荤腥却是为了果腹……”江朔心中奇怪,怎么这些教徒吃荤才能活命吃素便要死么?却听睿息继续说道:“我堂下多有船工、猎户这样的苦人儿,他们下水捉鱼、上山打猎得的都是荤食,不花一文钱,若要吃菜却需要花钱去集市上买,对他们而言吃荤是无欲,吃菜才是动念。”
江朔听了恍然大悟,心想此说倒也有几分道理,他与漕帮弟兄一起在船上生活过,与契丹猎人在山林中生活过,对他们而言,吃鱼吃肉,确实是比吃菜方便的多。
崔乾佑却道:“全是狡辩!破戒便是破戒了,睿息你不过是一堂的长老,有什么权利私开戒律?”
睿息反唇相讥道:“我便开不得戒,大慕闍便开得了戒,只要给他使了钱,别说荤戒,就是犯了杀生、奸 淫这样的重罪都可以一体赦罪。”
崔乾佑急道:“诽谤,诽谤!都是毫无根据的诽谤!”
安庆绪不耐烦地伸手对着崔乾佑压了压,崔乾佑立时住口,安庆绪道:“要我说食荤也算不得什么,十戒中不是也没有忌荤一说么?”崔乾佑刚要说话,安庆绪又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我阿爷安中丞也是吃荤的。”此言一出堪称一锤定音,崔乾佑只得将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田乾真在一边嘟囔道:“反正开革出教的人不能做大慕闍……”
安庆绪严厉地瞪了他一眼,江朔和安庆绪许久未见,他的狠戾可是更胜从前了,田乾真被他一瞪顿时又不敢出声了。安庆绪朗声道:“我们今日就是要将阿波罢黜,一个被罢黜之人所做的决定又算得什么数?睿息长老的开革出教自然也做不的数。”他忽然转身对睿息手下那些教徒喊道:“你们说是不是?”
那些教徒本不被摩尼教总坛接受,此刻听安庆绪替他们的长老出头,自然群起呼应,纷纷喊道:“说的对!”“安公子说的是!”“就是这个道理!”
安庆绪又问道:“安中丞要让睿息长老做大慕闍,你们赞不赞成?”
那些教徒哪有不赞成的道理,齐声高喊道:“赞成!赞成!赞成!”
叶清杳对江朔道:“这个安公子擅于控制人心,这样以来,睿息可有点骑虎难下了。”
睿息何尝不知,他当然也想将阿波赶下台,但绝对不想假安禄山之手,他知道安禄山要扶他做大慕闍,并非为了公道正义,而是想要另一个提线木偶罢了。
睿息不冷不热地道:“安公子,此乃我教内事务,不劳你费心。”
安庆绪道:“长老说的哪里话来,摩尼教为我阿爷驱策,乃燕军插入中原的一把利刃,自然不容有失。”
睿息心中暗笑道:嘿,果然来了,嘴上却道:“摩尼教教义教人解脱苦厄之道,所传均是善信,教徒多是贫苦的黎庶,可不是谁家的利刃。”
安庆绪一听面有愠色,当场就要发作,严庄却道:“教义、戒律之事不妨回到范阳再商议不迟……”
睿息斩钉截铁道:“不必!我欲南下传道,严先生,我们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安庆绪怒道:“要走也不妨,只把火种留下!”
睿息此番来目的就是偷取圣火火种,摩尼教拜圣火,要南下传教,没有圣火终究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因此他绝不能交出圣火火种。但燕军此来的目的是要熄灭总坛圣火,自然不能允许有人带走火种。
睿息不禁踟蹰该怎么办才好,他先前和光明二使交过手,虽然不能取胜,却也不惧此二人,严庄看来不会武功,安庆绪虽然看起来凶恶,从他说话的中炁看来内力修为也只是一般,唯有尹子奇看来深藏不露,一时看不透他功夫的深浅,而且四周的叶落河隐隐组成了一个个七人小阵,又互相勾连在一起,看来变化万千,一旦吵翻动起手来,只怕轻易脱身不得。
睿息想不到的是此刻藏身圣火堂屋顶内的江朔也在思村是否要现身帮助睿息脱困,江朔此刻不惧与任何人交手,但恐一旦动起手来,叶落河武士的璇玑阵反倒是最大的问题,明力堂下教徒弟子定然会多有死伤。
各人正在各怀心事、揣测对方之时,忽听半空中响起一声洪亮的佛号:“阿弥陀佛,燕军又在此地集结,意欲何为?”紧接着总坛一角传来打斗之声,不消片刻,数条人影飞入院中。
第335章 二阵对决
江朔似乎听过这个声音,待那黑影进入院中,江朔定睛一看,是一个高大的僧人,他忽然想起来了,这是神会大师的弟子,灵坦和尚。
严庄虽然不会武功,却居然对武林人士颇为熟稔,他叉手施礼道:“我道是谁,原来是菏泽寺的灵坦和尚到了,尊师神会一向可好。”
他刚问出口,就听一人朗声道:“阿弥陀佛,有劳严檀越挂怀,老衲身子骨还算硬朗。”
江朔心中一喜,原来神会大师也来了,但他有了史思明假扮神会的前车之鉴,仍然是伏在屋顶内静观其变,并不急于现身。
外面来了这么多人,仅仅通过瓦片上的小孔想看清全貌可就有点勉为其难了,江朔转头看向叶清杳,叶清杳拿手向身后上方一指,江朔见圣火堂的屋顶是个双重顶,中央尖顶和四周坡顶之间留出了三尺高的空隙,让圣火冒出的烟气可以外泄,叶清杳是示意二人可以上去从这个空隙向外望出去。
此刻外面一片混乱,圣火堂内也无人驻守,二人在梁上移动亦无需担心被发现,一会儿就攀到两重顶的空隙处,坐在梁柱间向外看去,仿佛坐在楼台上向下看一般,视野颇为开阔。江朔笑道:“此处甚是惬意,可惜没有茶水,否则便如在瓦舍看戏一般咯。”
江朔此刻对院中全貌看得清楚了,见进来了不到五十个僧人,除了神会和灵坦,其余南少林众僧,依稀都是当年在松漠黑林中见过的,如此看来,这位神会大和尚当是真的了。
只是未见僧人空性,也就是东瀛剑士井真成的阿爷井宽仁,不知道是他父子就别重逢未跟着过来,还是神会怜他目力受损几乎半盲没让他同来。
神会的出现让燕军和摩尼教的人都心中吃了一惊,睿息先前陷入重围料难取胜,可是此刻来了少林寺的高僧他却也高兴不起来,须知摩尼教被世人称为邪教,只怕这些僧人也不是来帮自己忙的。崔乾佑、田乾真则心中更是打鼓,此前魔教偷袭嵩山少林寺之时,同去的西少林飞鸿子是真的,南少林的神会却是史思明假扮的,难保神会不是为此而来,他们素知南少林的功夫不在嵩山少林寺之下,因此神色颇为惊惧。
严庄却仍然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道:“神会大师,今日到此,有何指教啊?”
神会尚未说话,灵坦抢先怒喝道:“你们做的好事,还好意思问我们为何而来?”
严庄故作惊讶道:“什么事?我实不知啊。”
灵坦道:“听说燕军勾结魔教围攻嵩山少林寺,居然假扮家师同往,你等做出如此败坏我南宗名誉之事,却还在这里装傻充愣。”
严庄哈哈笑道:“我当各位高僧为何事生气呢,原来是为了此事,少林北宗一直以来处处压制南宗,更以天下武学渊薮自居,我们看不过去,才出手给这帮自以为是之辈一点教训,至于假冒神会大师么,原也是为了替神会大师出气,可不是什么坏心思。不想却横遭灵坦师父指责,难道你想为北宗的恶僧张目吗?”
灵坦武功虽高,性子却鲁直,遭严庄反诘,双手戟指,喊了两声:“你,你……”却说不出反驳之语。
神会神色安详,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素闻景城严庄巧舌如簧、能言善辩,今日得见果然如此。老衲与北宗虽有顿渐之争,却不以北宗为恶,只是修禅法门之争罢了。”
严庄道:“大师不愧为得道高僧,对北宗可谓仁至义尽,但北宗却不如大师这般胸襟开阔,开元二十二年,大师在滑台大云寺无遮大会上,舌战群小,直斥北宗神秀、普寂‘师承是傍,法门是渐’,以正天下视听,然而北宗辩不过大师竟然用了宵小手段,派人暗杀行刺,我们不相干的外人都看不下去了。”
灵坦心道:这严庄说的倒也是实情,不觉放低了自己的手指,神色也不在那么气愤了,神会却仍然面色安详地道:“北宗家大业大,门下僧俗兼收,人多了难免鱼龙混杂,有那么几个毛糙的小子未能悟透禅机,意气之争到了极点,做出些出格的事来也不足为奇,不过竟然还有人假借北宗的名义行刺老衲,那可就不是意气之争,而纯是唯恐天下不乱了。”
严庄听了这番话眉毛一挑,神色第一次变得不自然起来了。
灵坦也是一惊,转头对神会道:“师父,难道……”
神会道:“你还记得你师弟空性,就是当年盗读经书的东瀛人井宽仁被毒蜡烛毒瞎眼睛之事吧?”
灵坦点头道:“自然记得,那日若非空性师弟先点了毒蜡烛,恐怕双目受损的就是师父了,后来我们也抓到了投毒之人,那人是嵩山少林寺中有名号的弟子,可还有什么可疑虑的?”
神会道:“我本也以为是北宗疏于管教,门人中竟然出了这样的阴毒之辈,但直到近来我替空性治眼睛时,才发现熏瞎他眼睛的毒药是产自西域波斯国的一种特有的毒药,听说波斯摩尼教总坛专以此毒药熏瞎不守戒律的教徒的眼睛。”
一旁的睿息点头道:“不错,波斯以西海边有一种花叫鸦辛脱丝,其花甚密,香气馥郁,取其根茎研磨成粉,掺入蜡中制成香烛,以此烛熏眼确可致盲。”
神会看了他一眼,道:“这位摩尼教长老倒是诚实……说的不错,正是鸦辛脱丝,若非秦越人告知,我可也不认得这种西域奇毒。”
江朔听了也顿时醒悟:毒瞎井宽仁的毒蜡烛来自波斯摩尼教,那自然意图谋害神会大师的也不是少林北宗,而是另有其人。
灵坦仿佛替江朔提问一般,对神会道:“师父,我记得当年查出下毒之人是菏泽寺中的一个仆役,难道他其实是摩尼教徒?”
神会点头道:“当年查实之后就把那人放了,毕竟这不是北宗第一次行刺了,虽然他的手段毒辣不似北宗所为,但我等出家人也不能动私刑审问,也就把他放了……等治疗空性发现毒药有异之时,再去寻找时,原来那人早在被我们放走后不久就意外身亡了。”
灵坦怒道:“那定是有人杀人灭口!”
神会道:“灵坦,你随我多年了,怎么一直改不掉这火爆的脾气,斯人已逝,你怎能下此断言呢?”
灵坦道:“可是,师父!”神会看了他一眼便转头不再看他了,灵坦讷讷地道:“是,弟子知错了。”居然眼观鼻鼻观心,默默用起功来。
严庄还待说什么,尹子奇终于不耐烦了道:“严生,神会哪里是你能诓骗得了的,既然说破了,便在此明刀明枪地解决了他吧!”尹子奇对自己的功夫颇为自信,自忖神会不是他对手,因此有恃无恐。
江朔对叶清杳道:“尹子奇武艺高强,我得出去帮神会大师。”
这时却听安庆绪道:“尹先生,对付这老和尚何须你亲自动手,今日这帮贼秃不知深浅自己闯入阵来,我们正好以阵法取胜!”
语毕安庆绪也不等尹子奇答复,自打一声呼哨,曳落河武士立刻行动起来组成小阵,小阵圆转又组成大阵,江朔看着阵势运转,忽然惊讶地发现,这不是璇玑阵,璇玑阵由两个北斗阵组成,燕军的八门金锁阵只是走动方位而已,其实和璇玑阵之间并无关系,且八门金锁循着奇门遁甲的术数运行,稍懂易理之人且可破解,而此刻曳落河武士所用的阵势却是大阵套着小阵,互相结合成一个紧密的整体,这分明是北溟子后创的南斗天车阵!
江朔略一思索旋即醒悟,定然是那契丹叛徒胡剌将布阵之法教给曳落河的,看来这胡剌为了赢得安禄山的信任无所不用其极,竟然把北溟子传授给契丹人的保命阵法也和盘托出了。
灵坦早已睁眼看到曳落河布阵,怒吼一道:“好!今日便打个痛快!”
今夜来的南少林僧人不下三四十人,灵坦一声号令,众生亦组成阵势和曳落河武士对阵,江朔细观他们的阵势和北少林的金刚伏魔棍阵其实颇为类似,只不过南少林僧人不用棍棒兵器,只以拳脚对敌,这些僧人在灵坦的率领下出战,神会却站在原地未动,而尹子奇也未出手,看来双方主将还不愿意轻易出手。
这些僧人是南少林后辈弟子中的翘楚,每个人的内力都非同小可,结成阵势居然和天车阵打了个难解难分,只不过曳落河的人数比南少林僧人多的多,他们如浪潮般,且进且退,连绵不绝,实是一数百人之力与南少林僧人展开了车轮战。
江朔心想:南少林人数劣势太大,如此打下去必败无疑,曳落河这边尹子奇没有动手,临阵指挥的是安庆绪,他的功夫看来也有不小的进步,正洋洋自得地驱动大阵连番进攻。
天车阵卷动之时,原本立在庭院中的睿息麾下教徒不及避让,立刻如被碾过,死伤数十人,睿息喊道:“下地道,不要硬拼!”他自己挥动双掌想要加入战团,崔乾佑、田乾真见他动手,也立刻挥动火焰刀向他夹击过来,三人又打成一团,明力堂教徒原本被曳落河围堵,此刻曳落河注意力都在南少林僧人身上,让这些教徒寻着了机会,扔下十几具尸体,其余人都钻入方才进入总坛的隧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