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府中怪叟
江朔见那老者身形矫健,此前却从未见过,心道:天下奇能异士不可胜数,看这位老人家的轻功可不在我之下,更兼他嫉恶如仇,想来不会是无名之辈,只可惜他去的好快,无缘结识。
身边浑惟明却一扯江朔的袖子道:“少主,我们快走吧……立在这里可太扎眼了。”
围观的百姓虽然人数众多,但只江朔他们三人乘在马上,看来如同鹤立鸡群一般,罗希奭正向他们三人这边望过来,浑惟明又一拉江朔道:“少主,快走!”
然而却依然没能拉动江朔,江朔此刻正双眼冒着熊熊烈火向着罗希奭对望过去,口里恨恨道:“如此酷吏,今日不除,不知还有多少人命要断送在他手中!”说话间手已按在腰间所佩的七星宝剑的剑柄之上。
这时罗希奭可也看到江朔了,他与江朔其实在安陆白兆山曾见过一面,但当时江朔还只是个小小少年,罗希奭也不会特别关注他的长相,况且少年人的身形相貌每年都变化极大,今日江朔的样貌与当日已有极大的不同了,因此罗希奭并不认得,只是看这少年公子盯视着自己,不禁恼怒,拿手一指道:“兀自那少年,你盯着你家罗爷爷做甚?难道你也是韦坚同伙不成?”
江朔嘿嘿冷笑,宝剑几乎要抽出匣外,心道今日便取了你的性命为民除害!浑惟明却在旁按住他的手道:“少主不可啊!”
南霁云也劝道:“还请少主以大局为重,如果在这里闹将起来,可就难救谢大哥了。”
江朔心道不错,这才松开剑柄,道:“两位大哥,我们走罢。”
三人策马转身便走,罗希奭本想差手下去追拿三人,但江朔身上穿的都是浑惟明准备的上等衣衫,腰中宝剑、胯下马匹均非俗物,一副少年贵公子的模样,而随着他的二人骑着高头大马看来也颇为不俗,浑惟明衣着华贵看来像一个精明的管家,南霁云则像一名英挺干练的保镖。
罗希奭误以为江朔是哪一家王公贵胄的公子,一时不知他底细,倒也不敢贸然行事,心道这样的人物要打探底细必定不难,晚些时候差人摸清他是哪家的公子后,再罗织构陷将他和他的家族一网打尽方消今日遭他白眼之恨。
罗希奭童年不幸,内心极其自卑,反倒为人睚眦必报,不知多少大臣因为无意间得罪了他而惨遭构陷,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如今他误以为江朔也是官宦之后,方才江朔瞪视罗希奭,他只道是看他不起,心里想的已非如何对付江朔一人,而是要让他全家都要为这一眼而毁灭,其心之歹毒扭曲已非常人所能想象了。
江朔可不知道罗希奭此刻的险恶想法,三人纵马跑了一程,见无人追上来,才复折回,浑惟明对城内道路颇为熟悉,带着江朔先藏好了马匹又施展轻功跑了一大圈,这一次却是绕到了转运使衙门的后院。
衙门的院墙虽高,却怎么挡得住江朔等高手?三人轻松越过院墙进入府内,其时罗希奭和玄甲军都在前院,府内都是原来衙署内的卫兵,这些卫兵都没什么功夫,有懒散松懈的很,南霁云随手抓了一人问他犯人关押在何处。
这人可没什么骨气,南霁云捏住他的腕子,只是指上略一用力,那人立刻觉得手腕骨痛欲裂,吃不住痛嗷嗷乱叫起来,南霁云低声喝道:“休要喊叫,再喊就杀了你。”
那人强忍疼痛,吸着气道:“爷爷有什么话只管问小的……哟哟……小的一定……一定知无不言……哟哟……那个……言无不尽。”
南霁云骂道:“那个要你这么嘴碎,我只问你犯人关在哪里?”
那人道:“哦哦……哟哟……轻点,轻点……不知道爷爷问的是哪个犯人?”
三人互望了一眼,看来罗希奭抓了不少人,而这些人还都关在不同的地方,江朔道:“我们找谢延昌,是一位老人家。”
那人道:“小兄弟勿怪……”
南霁云手上用劲,道:“哪个是你兄弟?你也配与少主称兄论弟?”
那人登时疼的冷汗直冒,忙道:“啊哟哟……是是,是小人口不择言,唐突了,唐突了……小……大……哪个少大王……”他只道这伙人是来劫牢的强盗,因此想称江朔为“大王”,但他又听南霁云叫江朔“少主”,于是两厢一组合,便称呼他为“少大王”,他续道:“小的不是不说……只因,只因……小的不是狱卒,并不知道犯人的名字。”
南霁云假意道:“那看来是个没用的东西,少主,杀了他算了。”
那人吓得几乎要尿裤子了,忙不迭地道:“有用,有用!”他既焦急又怕大声喊叫触怒了这伙强人,只能压低声音快速喊道:“小的虽然不知道犯人的名字,但知道所有关押犯人的地方,只是不知道几位爷爷要救的人在何处。”
还是浑惟明活络,道:“你只说看守的最严、最紧要的那个要犯!”
江朔心道“不错”,想来谢延昌是漕帮的把头,地位既尊功夫又高,自然是一等一的要犯,那人喜道:“是了,是了,都说西边院子里关着几个魔……这个,这个……几位大王……想来和几位是一路的。”
南霁云知道他原来想说“魔头”,临时改口成了“大王”,不过也懒得和他纠缠,喝道:“快说,具体关在哪里?”
那人将路径说了,南霁云便点了他的昏睡穴,将其放倒在地,三人依其所言,很快便找到那处院落,躲在隔壁院内,隔着门缝见院外站着不少玄甲军,玄甲军是李林甫仿照当年太宗李世民所设的精锐士卒,其实是他的私人武装,皆归罗希奭指挥,并非此地本来的军卒,三人见有这么多玄甲军看守,反而精神一振,知道来对地方了。
浑惟明轻声道:“门口的看守是固定的,还有绕墙巡逻的,我和南八去解决左右两侧的游哨,烦请少主把门口那几人解决了……”
正说话间,江朔忽然打断浑惟明道:“有人来了!”
只见一人穿着玄甲军一样的衣衫,大摇大摆地向院门口走来,看门的有四名玄甲军,一起抽刀道:“且住!罗御史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入此院!”
那人却大剌剌地道:“哎……各位弟兄,我可不是闲人,罗大人有令,让我来提审犯人。”
此人虽穿着玄甲军的衣物,但衣着松松垮垮,看来非常奇怪,看门的玄甲军中为首的一人道:“甚罗大人有令?我看你就是想混进来的细作!”
那人道:“哎……弟兄们误会了……”他边说边向上凑了过来。
为首那卫士喝骂道:“甚误会不误会的,快快退下,不许再上前了。”来人只管嘴里碎碎念道:“哎……兄弟不要动怒么……”说话间忽然一长身,扑向为首的看门人。
那卫士怒道:“老东西不要命啦!”说着挥刀就砍,那人嘿嘿一笑,侧身避开来刀,伸手在那玄甲军面前一扬,也不知他使的什么邪法,那军卒应声倒地。
其他军卒为这诡异的场景所慑,愣了一会,才纷纷咒骂,拔出所佩横刀向着那人砍过去。
此刻江朔已经看清了那人就是先前在前面车马场搅闹的老人,料想他也在城中绕了一圈,甩掉了追兵,可能是擒住了其中一人,将那人的衣衫除了下来穿在身上,这才混进衙署,来到此地。
老人见众人向他砍来也不惊慌,施展空手接白刃的功夫,在人丛中穿行,也不知他用的什么邪法,众卫沾着便倒,但看来所使的又不似中原点穴的功夫。
江朔对浑惟明、南霁云低声道:“这位老人家的功夫好眼熟,但看他似乎用的也不是点穴的手法,只一扬手,怎么人就会忽然倒了??“
南霁云道:“这位老人家在车马场说话时的如此大义凛然,我只道是个正人君子,但现在看他的身法武功,似乎邪性的很呐,不似名门正派的功夫。”
江朔问:“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浑惟明道:“少主,我们先不现身,悄悄跟在后面看看。”
这时老者放倒了所有人,一推院门就要进门,院门应该是从内部插了门闩,老人一推竟然没推开,不过他第二次推时似乎也没运什么劲,仍只轻轻一推,门便应声而开,江朔三人面面相觑,想不明白此中的道理。
老者进了内院,江朔三人才悄悄出了自己藏身的院子,攀在院墙上偷眼观瞧。
只见院中地上落着断成两截的木门拴,此处内院不甚大,只有三栋房子,既无树木,亦无装饰,地面是厚石板铺就,打磨铺贴地甚为平整。
院内玄甲军见状,一齐抽出横刀强攻上前,然而他们手中的横刀还不及砍上那老者的身子,自己身子先变得绵软无力,纷纷横刀脱手,或仰或躺倒在院子里。
老者的功夫也真了得,不一会功夫就把院中的玄甲军也都撩到了,他哈哈大笑,一推中央正屋的门道:“出来吧!”
屋内没有掌灯,江朔等人远远看去只有一片黑魆魆的,看不真切,忽听机括发动的声音,忽然门内数十支没羽的钢矢向着老者射来。
第304章 铁弓白羽
屋中突然有弩箭射出,趴在墙外的江朔和浑、南二人都吓了一跳,而那老者却漫不经心地一甩头,避开了射来的数支箭矢,直似他早就知道里面藏了弓弩手一般。
江朔转念一想:是了,这老者先在外面搅闹一番,再转到西院来救人,来去甚速,恐怕早就不止一次来踩过点了,方才动手时就可以看出,老者对内外的守卫的数量、方位都颇为熟悉,自然也应该知道屋内藏了弩手。
老者避开第一轮弩箭的射击,立刻闪身抢入屋内,紧接着又听到第二轮、第三轮弩机不断击发的声音,但显然都没有射中,却不断有玄甲武士撞碎户牖,被抛出屋外。
弩箭发射之声渐稀,直至消失,院内也躺了七八个玄甲军,老者再次走出屋来站在院子中央,朗声道:“藏着的朋友们,现身吧。”
江朔心道:原来老者早就发现他们了,刚想从墙后现身,南霁云一压他肩头,轻轻摇了摇头。
却见院子两旁的厢房忽然门户大开,数十手持弩机的玄甲武士走了出来,屋顶上亦有持弩武士现身,院子两侧角门又涌入十数名一手持刀一手持盾的武士。
原来老者说的“藏着的朋友”是指这些玄甲军,江朔心道一声惭愧,方才浑惟明也蹲着一动不动,看来自己的阅历和这两位老江湖相比,可还是差的远了。
武士群中走出一人,正是罗希奭,他哈哈大笑道:“小子,胆子不小啊?竟敢一个人来劫牢。”
老者嘿嘿笑道:“罗御史,恕我直言,你这个玄甲军太不经打,虽然来了这么多人,恐怕也奈何不了老夫一人啊。”
罗希奭骂道:“小子,还敢在罗某面前装疯卖傻,倚老卖老,你前几日来踩点子当某不知么?我故意找了些个老弱残兵把守院子引你入围,你还真道玄甲军不堪一击呢?”
这老者须发皆白,面上皱纹堆垒,看起来没有八十也有七十,不知道为何,罗希奭称他为“小子”,颇为滑稽。
老者不以为然,道:“少说大话!”话音未落已如箭般射出,向着一侧武士冲了过去,他心中唯一忌惮的是两侧屋上屋下的弩手,因此一出手就尽快贴近刀盾武士,缠斗在一起,好让弩手没有射击的角度。
此番出其不意的抢攻,果然令弩手来不及反应,老者一扬手向着一名刀盾武士拍去,那武士抬手举盾,老者一掌拍在盾牌上,那盾牌是一面革盾,看起来甚是轻便,并非重盾,只听“嗵”地一声闷响,那武士并不像此前那些武士那样被击得飞出,而是稳稳地接住了老者这一掌,几乎于此同时刷地一刀从盾下刺出,直刺老者腰腹。
老者一惊,手按盾牌,向上跃起避开这一刺,然而他才一跃起,立刻有数名弩手瞅准机会扣动悬刀,射出箭矢,老者早料到弩手会发冷箭,顺势在盾牌上一抹,身子下沉避开弩箭的同时向着边上另一名武士打去,那人也是依样举盾抵挡。
老者的功夫很是特别,他出掌时看来轻瞄淡写,毫无蓄力猛击的姿态,但这次显然用上了更大的劲力,衣袖都鼓了起来,这一掌击在盾上发出更大的响声,但那武士只是向后退了半步,一个弓步稳住了身形,他的反击却与前一名武士的招数不同,向右一扬盾牌,将老者往一边荡开,顺势一刀劈出,追着他的身侧便砍。
然而老者已经借着盾牌外翻之力,旋转身子,向着第三名武士扑过去,这次他贴地而行,弩手没有射击角度,无一人射击。
老者抬手拍向第三人,那人果然也举盾抵挡,老者却不再以实打实,出掌乃是虚招,只等那武士举盾来格,他自顺着盾牌转身,那武士挥刀再砍时,他已借着盾牌的掩护,先转到了那武士背后,这一刀自然砍他不到。
老者眼见得计,举掌向着这武士的后肩拍去。武士立刻沉肩向下一蹲,堪堪避开这一掌,老者刚想追击,忽听的“咔嚓”、“咔嚓”的机括声响,原来那武士蹲低之后老者便被暴露在弩手的视野之中,弩手立刻射出箭矢。
老者一个鱼跃从蹲低的武士和飞射而来的箭矢之间横着飞了过去,那蹲低的武士可不会让他就这样轻易躲过,扭转身子回头望月,手中横刀向上一挥,眼看就要把老者拦腰劈作两段。
危急关头,老者在空中旋转身子,横向翻滚,避开这一斩,才一落地,又有箭矢射来,老者忙向刀盾武士丛中闯去,那些武士或举盾拦阻,或闪身让弩箭射击,间或挥刀劈砍,十几人竟无一人不是高手。
老者在人群中滴溜溜乱转,看似潇洒自若,片叶不沾身,但江朔心里知道他无法在一招内击败持盾武士,就已立于必败的境地了,因为只要一招之后,必然有旁边的武士从旁侧袭,或者有弩手从空隙中射出弩箭,让老者不能连续出招。
这些弩手可也不是寻常士卒,他们瞄准,射击都显示出超乎常人的冷静,轻易不会发射,一旦寻到空隙则又毫不犹豫,刀盾武士夹击老者之时出手果断,丝毫没有被弩手误伤的担心,可见这些武士非但功夫不弱,更是长期配合,颇有默契。
这些武士并未布成阵势,其实是各自为战,但他们配合颇为娴熟,夹攻之下只怕比寻常阵法威力还要大些。因为只要有阵,就有阵型和阵眼,阵型是运行规律,阵眼是控阵之人。只要闯阵者摸清阵型规律,胜得阵眼之人,反而能以一敌众,似险实安。比如江朔遇到璇玑阵或天车阵时,因为他懂得步天歌中星官运行的法门,因此以一敌十数人都尽能应付自如。
但此刻刀盾武士用的是战场上的近身搏斗之法,并无固定阵势,反而令人难以预料,老者之所以还能周旋,恐怕是因为他们想要捉活的,并未下死手之故。刀盾武士们以盾牌不断推挤,将老者的活动空间越压越小。
江朔道:“二位大哥,可认得这位老前辈?”
二人皆摇头,南霁云道:“少主,这人可不是什么老前辈,他故意压低自己的嗓音学老人说话,实际年龄也就三十岁上下罢了。”
人随着年龄增长,声音会逐渐苍老,哪怕练到鹤发反白,童颜不老,但嗓音终究还是会与实际年龄相符,世上的特例恐怕只有北溟子一人,但此人的功夫比之北溟子可差的远了,绝不可能是他。
非但南霁云听出他声音有异,其实浑惟明也早已识破,江朔转头看二人表情,暗骂自己蠢笨,难怪四十多岁的罗希奭刚才要叫这“老者”为“小子”。
江朔道:“不管他年老年幼,既然来救我们漕帮的人,恐怕是友非敌,我们怎能见死不救?”
南霁云道:“敌人看来点子很硬,我们三人须得配合行动,才能出其不意,速战速决。”
浑惟明道:“南八,都知道你随着你的师父学过兵法,你既这样说,定然是心中早有计谋了,你就说怎么干吧。”
这时庭院中刀盾武士拥在一起,将“老者”挤得几乎没有腾挪的空间了,眼看“老者”败相已露,江朔急道:“南大哥,你快说怎么打。”
南霁云笑道:“也简单,我用弓箭来对付屋顶上的弩手,浑二,你抢一块盾牌来掩护我,江少主,你在此静待我二人将战局搅乱,擒贼擒王,把那罗希奭拿了,勿要伤他性命,以此人为要挟,救人脱困,出府出城都不成问题。”
江朔道:“好,南大哥安排的周到,就这么干!”
南霁云道:“我去也!”忽然跃出墙外,手中早已操起那把铁胎角弓,此弓乃当年燕军何千年所赠,却是吐蕃工匠所制的犛角弓,犛角比中原水牛、耕牛之角都要大的多,以此制造的角弓也比寻常角弓要长大的多,兼顾了长弓的射程与猎弓的灵便,南霁云跃出之际,人在空中认扣搭弦,一直白羽箭已然射出。
他腰间挂着两筒白羽箭早已不是何千年所赠的了,却也是北地名匠所制,箭簇乃镔铁所铸,坚硬锋锐自不必说,箭杆用的是六道木,六道木又名降龙木,其小枝笔直,打磨后有六条白线故名“六道”,其材外硬而芯软,做箭杆最为合适。而白色尾羽则是白鹇的翅翎,其对箭矢轨迹的稳定作用最好,也是最为难得的尾羽材料。
南霁云一箭射出,那箭矢在空中如灵蛇扭动,颤动向前,连成的轨迹却无比笔直,精准地命中了屋顶上的一名弩手,着一箭正中咽喉,那武士不曾叫唤一声,便坠下屋子死了。
南霁云落地之时,第二支箭已然扣在弦上,他抬手又是一箭,登时命中了第二人,也是一箭贯颅立毙。
南霁云脚下不停步地向前移动,手中亦不停射出箭矢,那些功弩手此前全神贯注地瞄着庭院中的“老者”,瞄准之时睁一目眇一目,视野十分狭窄。南霁云控箭水平天下无双,他射箭时劲力拿捏的恰到好处,都是堪堪能够射死弩手的力道,因此箭矢破空之声极轻,以至于前三箭竟然无人察觉,直到他射死了第四人,才有人发觉惊呼。
众弩手立刻转向南霁云,他身边可没有刀盾武士,更无遮掩,弩手可以全无顾忌地射击,只听得悬刀声响,立刻就有数枚铁矢向着南霁云飞来。
第305章 弓弩对决
南霁云早料到弩手会向他射击,快步向前一猫腰,几支铁矢贴着他的头顶飞过,钉在身后地上,南霁云怀中抱弓拨弦再射,这一箭不经瞄准,全凭感觉,看似胡乱射出一般,然而就是这样看似漫不经心的随手一箭,却正中屋顶一弩手的前胸,那人惨叫着从屋顶上滚落下来。
众弩手见南霁云如此神射,都不禁心中一颤,忽有一人喊道:“巽位,箭雾!”此人想必是个什长,负责指挥这些弩手,战场上军官以八卦指示方位,南霁云自东南角突入,因此以“巽位”指示他的方位,这什长话刚出口,南霁云的羽箭便已射到。
“雾”字是嘬口音,那什长圈着嘴唇尚未闭拢,羽箭便从口中贯入,直穿入脑,他随即向后仰倒,跌下屋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