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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山海行_分节阅读_第118节
小说作者:圏吉   小说类别:历史军事   内容大小:2.55 MB   上传时间:2025-11-26 10:31:25

  三艘黑船成品字形排列,江朔仔细看时,三艘船上果然都有身穿黑袍的瞭望手。海船上都配备瞭望手,用以寻找陆地、预先发现海中礁石等,因此目力均甚好,要不惊动他们接近黑船绝非易事。

  井真成对江朔道:“溯之君,我先去探路。”不待江朔回话,他便伏低身子出发了,江朔和独孤湘见他蹲低身子在枯木荒草间穿行,真就像个小动物一般,果然船上的瞭望手很快就发现了他,却以为是岛上的小兽并未出声预警。

  井真成很快接近了黑船,藏身在岸边长草之中,独孤湘道:“这三艘船泊在海中,他却怎么过去?”

  江朔摇头道:“这我可也没注意啦。”

  然而一开始草堆还窸窸窣窣地抖动,之后便归于寂静,很长时间未见井真成在长草中冒头,独孤湘奇道:“井郎怎么不动?”

  江朔向最右一艘黑船一指道:“你看右边船舷。”独孤湘凝目细看才发现一条黑影正从水中悄悄爬上船舷,原来是井真成不知用的什么法子,竟能长时间闭气,从冰海中潜泳过去,又从水中爬上船。

第254章 重登黑船

  江朔和独孤湘远远望着井真成攀爬的身影,他本就生的矮小,动作又似乎刻意模仿小兽,若不是事先知晓,他们也要以为是什么海兽在往船上攀爬了,独孤湘咋舌道:“没想到井郎内功修为不错啊,在这冰冷的水中潜泳我可也不一定受得了。”

  江朔道:“我怕也不成,想来是井郎贴身穿了什么防寒避水的衣衫,才能如此。”

  独孤湘道:“以后可要要问问他是什么宝衣,我也来一件。”

  江朔笑道:“我估摸着是什么深海鱼皮做的,不过听说鱼皮做的衣服腥臭无比……”

  独孤湘道:“哎呀……难怪井郎身上总有一股怪味,搞得身上臭烘烘的我可不要。”

  两人说笑间,井真成已偷偷爬上了黑船,那黑船有三桅,中间一桅上设有望斗,瞭望手就在斗内藏着,甲板上虽然也有流动的岗哨,但毕竟视野有限,远不如望斗内瞭望手的威胁大。

  井真成避开巡弋的黑衣人,绕到中桅之下,顺着桅杆爬上去,他可不是直直地往攀爬上,而是绕着桅杆旋转而上,这样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都是一闪而过,显露出的形体可又比实际身形小的多了。

  不一会儿,井真成已攀上了桅杆顶部望斗以下,看来他的手脚极轻,仅隔着薄薄一层木板,望斗内人居然毫无察觉。井真成在望斗下不知拿什么东西钻了一阵子,然后双手把住望斗的边缘,如猿猱般一个翻身,便落入斗内,而那斗内的瞭望手竟然毫不反抗,想必方才井真成在板下用什么带毒的兵器钻透了木板,扎到那人身上悄无声息地干掉了他。

  他似乎是确认了斗内之人依然毙命,不消片刻又原路返回滑下桅杆,他下来的身法也极其怪异,类似“蝎子倒爬城”的功夫,两脚在上,脑袋在下,这样他就能边爬边观察下面巡弋黑衣人的方位,随着他们的方位转动身子避开视线。

  如此井真成不惊动一人下得桅杆,绕到另侧船舷,背靠舷板如壁虎般向下游动,这一次他倒是头上脚下,但却是面孔朝外,手脚反过来扒在船板上,他身处阴影之中,如对面船上巡弋之人望来,他便停住身形,在阴影里一动不动,直到那人转过身去,才继续下行。

  如此停了两停,井真成重又慢慢进入水中,片刻之后,又从另一艘船的舷下浮了出了,真如水鬼一般,非但悄无声息,连海水都不曾产生大的波动。

  江朔道:“这志能便之术果然与中原武功大异其趣,你看井郎的动作也不十分迅捷,但是极其隐蔽,若是你我,速度再快,这么多耳目之下,也不免要被发现。”

  独孤湘眯着眼睛点点头,道:“嗯,以后要对这东瀛倭人多加小心,否则哪天夜里被他把脑袋摘了下来,你还兀自不知,继续说梦话呢。”说着拿手比刀在江朔颈上轻轻斩了一下。

  江朔笑道:“湘儿,你老拿我取笑,我以诚待人,井郎又怎会来摘我的头去?”

  独孤湘止住笑声,正色道:“哎……朔哥我问你,若那些日本遣唐使之死确实错在李使君,你却待如何?”

  江朔脸上的笑容登时凝住了,道:“这……我可也不知道……”

  独孤湘道:“我看井郎对此事绝不会善罢甘休的,如他强要动手你会阻拦么?”

  江朔叹了口气道:“当然最好是能劝住他,或者为他们日本做一件大事来抵消他的怨念。”他这样说便是心里认定李邕恐怕确实难辞其咎了,独孤湘听了也不禁叹了口气。

  二人说话之时,那边井真成已经悄悄又干掉了中间船上望斗内的瞭望手,之后仍是原样施为下了桅杆,潜入水中向第三艘船摸去。

  独孤湘道:“朔哥,井郎为什么不逐一干掉船上的人,却先去摸每艘船桅杆篮子里的人?”

  江朔道:“桅杆上的人看的更广,若在一艘船上大开杀戒,很难不被邻船上的瞭望之人发现。而船上巡弋之人只能见看到自己眼前的方寸之地,实是不足为惧。”

  独孤湘道:“井郎的潜行功夫厉害是厉害,就是太慢,要等他杀光这全船的人可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咯。”

  江朔道:“胡说,我们只是来打探消息的,怎能把三船的人都杀了?待他解决了三个瞭望手,我们就下去用点穴之法制住甲板上的人。”

  独孤湘道:“朔哥,你刚刚自己也说了,我们可没有井郎冰海潜泳的本事,却怎么接近黑船而不被发现呢?”

  江朔道:“这个我已有计较,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说话间那边井真成已顺利干掉了第三个瞭望手,江朔道:“湘儿,我们走。”说着写着独孤湘的手向山下飞奔,此刻三个桅杆上已无人瞭望,二人放心大胆的沿坡而下,江朔带着独孤湘到了海边,可他并非道靠近船队泊地的岸边,而是跑到了东北角靠近乌湖海一侧的海岬,此时正赶上涨潮,无数莲叶冰被海浪推着涌入峡湾。

  江朔找了一块大浮冰,轻轻跃了上去,他此前踏碎海冰是因为彭孤帆坠着铁锚实在太过沉重的缘故,此刻他轻轻落在浮冰之上自然无碍,独孤湘道:“这个好玩。”也跃了上去,这块莲叶冰甚大,堪堪能容纳二人,在夜潮的推送之下载着二人向黑船漂去。

  独孤湘问道:“朔哥,这浮冰为船虽然好玩,但大食人也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我们这样大摇大摆的漂过去他们看不见么?”

  江朔却不回答,伸手按在边上另一块浮冰上,手心发出凛炁,瞬间就和冰面粘在了一起,他轻轻向上一提,将那块浮冰如伞盖一般遮在了自己和独孤湘的头上。

  独孤湘赶紧趴低身子,笑道:“妙啊,这下我们可变成海里两个大海龟啦。”

  江朔也笑道:“可不是两个海龟,现在我们二人可是盖了同一床冰被呢。”

  独孤湘和江朔虽然每日里腻在一起,但二人两小无猜,可没有同床共被过,此刻听江朔说同盖一床被子,虽然这床是冰做的,被子也是冰的,湘儿仍不禁脸上一红,一向牙尖嘴利的湘儿竟然难的没有回嘴。

  江朔未察觉有异,伏在两块莲叶冰之间,双眼紧盯着黑船,只见井真成在第三艘船的望斗上探出头了,向中间那艘船一指,江朔知他的意思是重要人物在中间那艘船上。

  此时潮头正劲,推着浮冰噼噼啪啪地撞在黑船之上,不一会儿江朔和独孤湘所乘的浮冰也撞上了最外侧的黑船,果然没有引起船上人的丝毫警觉,江朔手上内炁转换,变凛为罡,冰盖立时与手掌分离,江朔趁着海冰推挤之际,将那冰盖也斜着投入水中,便似冰块互相倾轧拱出海面的一般。

  他轻轻往上一跃,手指在黑船舷板上一插,几个手指便是几个窟窿,这招他在洪泽上黑船时就用过,此刻如法炮制,在船身上随插随走,兜过了大半个船身,独孤湘可没他这样的内力,便循着江朔的路径,用手指抠着江朔插出的洞前进,她心里觉得好玩,但此刻也不敢乐,只得憋住笑跟在江朔身后。

  江朔转过来时,已见到井真成重又攀上中间一艘船的舷板了,井真成自然也没有江朔的内力,但他不知用的什么法子,在滑溜溜的木板上攀爬甚是自如,江朔心道:比内力我虽胜过井郎,但要说这游墙潜行之术,井郎可是比我强的多啦。

  三艘大食黑船靠泊的甚近,江朔见井真成已爬上中间那船,便对独孤湘道:“湘儿,伏在我背上。”

  独孤湘也不多问,径直趴在江朔背上,江朔猛地一蹬船舷,想对面船飞去,在空中转身,双手箕张十根手指一齐插入木板之中,挂在了井真成的身侧。

  他这一蹬一挂虽难免闹出了一些动静,不如井真成那般悄无声息,但此刻大量浮冰正不断碰撞黑船,黑船本就摇摆不定故而船上之人仍未察觉有异。

  井真成见江朔背着一人竟然飞越竟仍如此轻盈,也是大吃一惊,但他原本料想江朔飞跃过来无论是如何抓不牢船板的,心中还怪江朔竟然如此行险。没想到江朔竟然以十指插入木板稳住了身形。

  大食黑船乃是海船,船身以极其坚厚的柚木制成,江朔十指插来却如插豆腐,其内功之高实在是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井真成这才知道原来江朔和他交手之时是手下留情了的,否则以这插木头的手段,插他身上任何部位可不都是十个血窟窿么。

  江朔又在船板上插了几个窟窿,让独孤湘从他背上下来,挂到船侧,朔湘二人刚想向上爬,井真成在一旁腾出一只手来忙不迭地摇动,示意他们不必向上,而是带头横着向船尾爬去,朔湘二人忙跟随他身后,江朔此刻贴近细看井真成,原来他带着一副黑色的手套,背面看也不知是丝是革,掌心却布满倒刺,他脚上的熊皮早已去掉,并未着靴,而是穿了双和手套类似质地的袜子,指掌之间也布满了倒刺,看来井真成就是靠着套手套、袜子才能在船舷上攀爬自如的。

  江朔正想着出神,井真成却停了下来,拿手向上指了指,江朔不禁哑然失笑,原来井真成选择的这个偷听的位置和他那日在洪泽黑船上寻的位置几乎一摸一样,又见此处木头似乎是新补的,心想这……不会就是洪泽那艘船吧?

第255章 五路攻唐

  三人扒在黑船艉楼之上,各自寻找木板间的罅隙向内观瞧,一样的事江朔在今春干过一次,没想到今日竟会重演此情景,只是当日是他一人,今日却是三人。

  井真成看来对这类听壁脚的事是驾轻就熟,像个大壁虎一般吸在船板上,一动不动,呼吸也变得极其缓慢,江朔知他没什么内功修为,反而更加钦佩日本志能便之术,心道果然各国各族的武术都有其专善。

  独孤湘则是第一次做此等事,显得颇为兴奋,身子不断扭动,一会儿顺着板缝向内看,一会儿探出头来东张西望,好在此刻北风忽起,开始下起雪来,下面海面洪波翻涌,海水和浮冰轮番拍击在船身上,扰得黑船剧烈地晃动起来,风雪、波涛和船体自身发出的巨大声响完全淹没了独孤湘发出的轻微声响,江朔料知无碍,专心透过板缝向船内看去。

  只见舱内布置与半年前所见相差无几,正中背对江朔坐着的主人头戴黑布包头,看来背影却比那日的闹文大王宽大了不少,主人面前的织锦地毯上放了个金灿灿的大火盆,里面正熊熊燃烧着炭火,江朔隔着木板都觉得一阵阵热浪舔着他的脸,但那主人却仍冷的不住颤抖。

  再往两厢看,一侧坐着的是一列身披黑袍的大食人,另一侧最末席坐着一极其高大之人,此刻他已摘下了面具,果然是曳落河六曜之一的向润客,他双手拢在身前,看来折断的手臂已然痊愈了,但他低着个头,丝毫没有原先趾高气昂的样子。坐在上垂首第一的却是一个圆脸细目的年轻人,身侧坐着一老一少两个书生模样的人。

  那老者却并非高不危,与高不危的猥琐长相不同,此人相貌颇为不俗,只是目光中透着一股凶厉之气,正是北溟子的首徒尹子奇!首席的青年和那年轻书生自然就是安禄山次子安庆绪和孔目官严庄了。再往他们身后看,何万岁、何千年兄弟和一众璇玑阵武士随侍在左右。

  江朔不禁头皮发紧,上次江朔能胜向润客也是占了向润客断了一臂的便宜,如今遇着伤愈的向润客,江朔也没有必胜的把握,更遑论还有个带着全套璇玑阵的尹子奇。

  江朔心道今日可不能轻举妄动,只待探明燕军和大食人在此聚头的目的,回去再从长计议。想到此处他不禁转头四望,唯恐被人发现。只见空中星月已被乌云整个遮住,北风呜咽、风雪大作,四周黑沉沉的一片。

  大食黑船艉楼高高翘起,从船上看是一个视线的死角,大食人原也考虑到了这一层,将三艘船呈品字形排列,将中间这艘船凸在前面,这样两侧船上望斗内的瞭望手可以随时监视艉楼的情况,但没想三艘船上瞭望手都被井真成给结果了此刻在浓重的黑夜之中两船甲板上的巡弋之人也难以发现艉楼上挂着人。

  江朔看了一圈周边形势,这才放心,重新将眼睛贴上板缝向内看去。只听居中坐着的主人正在以江朔听不懂的大食咒骂个不停。江朔见安庆绪脸上笑盈盈地,嘴里却不耐烦地问严庄道:“这个番人哇啦哇啦说些什么?”

  严庄道:“闹文大王在说这天气呢,说北地实在太过寒冷,他们从南方来,骤然到了这冰天雪地的北国可实在有些受不了啦。”

  原来此人就是闹文,怎么比前番胖大了这么许多,江朔再一想立时醒悟,原来不是他变胖了,而是身上又是锦袍又是狐裘的,才把身子包裹得胖大了一大圈。

  安庆绪嘟囔道:“我还没怨他这船颠簸呢,这大食黑船看着挺唬人,怎地泊在锚地还摇晃的这么厉害?”

  严庄轻声道:“这倒不能怪大食人……”

  安庆绪道:“怎地?他大食人的船不好,难道还怪我们不成?”

  严庄道:“倒是怪不到咱们头上……”

  尹子奇冷哼一声,道:“若非向都尉把一条船锚绑在今日遇着那海贼足上,现在又何至于受此颠簸之苦?”

  江朔这才想起他在冰海中救起彭孤帆之际,彭孤帆确实是脚下绑了一条粗麻绳,虽然那锚坠在水中没见着真容,但从入手的分量来看定是个大铁锚。江朔撤回头,见独孤湘正笑嘻嘻地望着他,对着艉楼两端指了指。

  江朔一看,艉楼左侧垂下一根粗绳,和彭孤帆脚上所绑的相同,此刻绳索吃劲绷的笔直,想必水中有铁锚拽着,右侧却空荡荡的,想来右侧原来应该也有一根相同的长绳,但这段铁锚被向润客用来绑在彭孤帆的脚上给抛出去了,难怪从刚才就看向润客一直低着个头,面有惭色。

  江朔再度将眼睛凑到缝隙上,见严庄正在用大食语安抚闹文,闹文又呱唧呱唧说了一大通,严庄向安庆绪翻译道:“闹文大王问安帅约他在此碰头,怎么来的还是公子你,看样子他可有点不高兴,言语中颇不客气。”

  安庆绪忙叉手对闹文道:“父帅原是要亲至的,但今夏唐皇忽然见招,他不得不去,已去了小半年了,至今未回。”

  严庄译给闹文听了,闹文又出口详询,这次江朔都能听出言语中有些紧张。

  严庄道:“闹文大王问,难道是圣人发现了什么端倪,将中丞扣住了?”闹文自然不知安禄山在朝领的御史中丞职衔,这是严庄给安禄山加的敬语。”

  安庆绪笑着连连摆手道:“不会,不会,唐皇对父帅甚是信任,今夏各镇节度使入朝,皇甫惟明率军出征后,别个节度使都回驻地去了,只有父帅被圣人留在身边,千秋节后同游骊山华清池,因此未回。”

  严庄又翻译闹文的言语道:“闹文大王道,说好的五路夹击,怎么吐蕃人先动手了?”

  安庆绪道:“可不是吐蕃出兵,而是唐皇先出手了,至于是否察觉吐蕃有异动才先手攻打石堡城,可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吐蕃兵势强盛,已大败陇右节度使皇甫惟明,阵斩副将褚琍。”

  安庆绪说道唐军大败,脸上甚有得色,江朔气得指关节咯咯直响,坚硬的柚木板在他指中片片碎落,井真成察觉有异,忙轻轻拍了拍江朔,江朔这才住手,要是井真成晚提醒他片刻,那厚木板可就要被江朔抠穿了。

  闹文却甚是欢畅,哈哈大笑,又说了一大通,严庄道:“闹文大王说,唐军果然外强中干,西军号称唐军最强战力,却也不过尔尔,吐蕃一支偏师便将他们打的大败。”

  安庆绪道:“那可不能这样说,打仗除了看兵,还要看将,皇甫惟明是个草包不假,但若是王忠嗣,或是哥舒翰这样的名将,石堡城也未必拿不下来。”

  严庄踟蹰道:“二公子,安中丞走时吩咐,可尽力诋毁西军,好让大食下定攻唐的决心。”

  安庆绪一脸厌弃地挥挥手道:“那你便随着这个意思,自己说吧。”

  严庄叉手向安庆绪行了一礼,转身对闹文眉飞色舞地说了一通,果然闹文听了大喜,手舞足蹈大笑不止,看来严庄显然没有按安庆绪所说的翻译,而是投其所好,将大唐西军说的甚为不堪。

  安庆绪道:“好啦,别吹了,你问他大食何时出兵吐火罗地?”

  江朔听他说“吐火罗地”,心道这不是波斯都护府所在的大唐极西边疆之地么?若大食要进攻吐火罗地,我得设法通知波斯人,不过又想到秦越人大贤并未回中原,他也不能折回去找他,忽然又想到,景教法王伊斯不是波斯人么?说不定他有法子通知吐火罗地的波斯人,伊斯在雒阳给过江朔长安景教波斯寺的地址,总之无论如何回去之后得到长安景寺去找一下伊斯。

  这时严庄翻译闹文的言语道:“阿拔斯家族掌握大食全境已成定局,但倭马亚王朝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要彻底夺权还得等些时日。”他又补充道:“闹文大王请二公子放心,吐火罗紧贴呼罗珊,而呼罗珊是阿拔斯家族的根本之地,能发动大量兵卒,只要阿布大首领夺取大食汗位之后,下一步便是拿下吐火罗地。”

  安庆绪抚掌道:“那可太好了……西有大食,南有吐蕃、南诏,东有我大燕,北有回纥,有朝一日一齐发力,要灭大唐可是易如反掌。”

  江朔听了更惊,心道,怎么回纥也和安禄山一个鼻孔出气么?他领教过回纥大汗骨力裴罗的功夫,若这位漠北雄主真要反唐,那可也难办的很。至于南诏,江朔想起独孤问说北溟子挑战天下英雄之时,曾与南诏王皮逻阁交手,皮逻阁的炁剑之术听说也是非同小可……对了,李归仁的炁剑术是不是也是出自皮逻阁一派呢?这些疑问谜团可是一时也难以尽明。

  正当在江朔伏在艉楼外思忖之时,忽听人高喊,声音似乎就在身后,江朔忙转头回望,却见一群身着黑衣的大事武士,在斜后方的两艘船上又喊又叫,看来是发现他们三人了。江朔不通大食文,不知道哪些大食武士在喊些什么,但想必不是好话,他正在性对之法,却听劲风扑面,他忙一偏头,却听嘭地一声,弓弩射在他头侧的。箭头没入木中,尾羽露在外面不住地颤动。

第256章 搅乱之计

  江朔没想到暗夜之中竟然会被发现,难道对面船上另有高人?

  但当他看到身边独孤湘的模样时,立刻就明白了,风雪中天昏地暗,他们隐身在艉楼后的阴影中,原本左右两船上的人绝难发现,但是三人专心观察舱内的情景身子一动不动,鹅毛大雪下了一阵子,三人头上肩上都积了厚厚一层雪,远看便似艉楼上挂了三个白色的雪人,可不就露馅了么。

  独孤湘看了一眼江朔身上的雪痕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嘻笑道:“朔哥,可没想到,一场大雪给咱三个现了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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