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主,满人现在根本不信汉人,詹学士原本为多尔衮料理军务,多尔衮时常会与詹学士商量,但最近一个月,詹学士都没有进过勤政殿。”老者忧郁道:“我这次过来,就是要告诉堂主,最近粘杆处活动十分频繁,多尔衮给许多汉臣赏赐了一批家奴,明显存着监视之意,学士府也没能例外,属下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过来了。”
王续听了,皱了皱眉头,“安全确系第一,不能过来就不过来,但有一事还要转告詹学士!”
“堂主吩咐!”老者抱拳道。
“自从豪格在西安建号后,他与清廷便是水火不容,但这次满清粮荒,多尔衮居然从豪格那里购来了米粮,还请詹学士务必弄清楚,满清和金之间是否达成什么妥协,是否有针对大明的计划!”
明朝这两年如有天助,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满清自己裂开了,使得明朝西面的压力大减,才能在东面怒怼多尔衮,要是多尔衮现在与豪格出现勾结,那对明朝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属下会立刻转告给詹学士。”
王续点点头,随即挥手道:“这里你不宜久留,将画留下,然后在柜台支取三百两银子,便立刻回去!”
刘道奇拱手一礼,转身下楼,片刻后拿了银子便直接出门。
王续在二楼稍座了片刻,然后叫上来一人将字画收了,吩咐属下最近小心一点,便起身进了房间。
离开了店铺,刘道奇背着三百两银子先行回家,为了避人耳目,他给自己买了个媳妇,到家后将银子交给媳妇,让她保管,并吩咐她拿二十两去买米,把戏做全,但傻媳妇却说,“屋里还有米,买啥米。”刘道奇训斥一藩,说乱世要多屯米,米价还会再涨之后,那女人才连忙出去。
没一会儿,刘道奇按例在下午未时出门,到詹霸府上,给他的小儿子教授《三字经》。
他进了学士府,一路畅行无阻的来到书房,詹霸四岁的幼子有模有样的给他行了一礼,他便拿起书本,慢慢教了起来。
等到过了半个时辰,詹霸忽然来到窗外,刘道奇便忙迎接上去,“詹大人!”
“见到人了么?”詹霸面带微笑,目光看着幼子,声音却对着刘道奇小声说道。
“见了!”刘道奇左右看了看,点点头,“堂主让我转告学士一个任务。”
詹霸脸上露出苦色,“什么,你说!”
刘道奇神情凝重,“堂主请学士务必要摸清满清和金的关系,探知两方是否会有争对大明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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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2章满清求和
满清的使者,依然是大学士冯铨,副使还是那位满清的状元吕宫,只是再次出使,两人的使命已经出现了天差地别的变化。
上一次,他们将隆武君臣玩了一把,立求拖延时间,这一次,他们真心求和,却不晓得会不会被老羞成怒,急于雪耻的明朝大臣羞辱一顿后,也被明朝玩弄一翻。
两人在正月初十满清开朝后,事先没有一点征兆的情况下,便接到了多尔衮的命令,让他们立刻南下,用扬州换取明朝停战。
由于对汉臣进行消息封锁,冯铨接到这份命令时,还不知道河南的事情,因而他有些不太理解,虽然以他的政治眼光来看,清廷今后必然与明朝求和,但他没想到这个转变来的那么快。
年前还两路人马南下劫掠,年后便要用扬州换取停战,冯铨只以为两路劫掠都非常成功,因而多尔衮想以胜促和,那他这次出使倒也还有些底气,不至于完全要看明朝的脸色,可就怕这次是吃了败仗,再去求和。
冯铨并不想出使,吕宫上次出使被夏完淳羞辱的没了脾气,回来后,成了同僚间的笑柄,他的官职也没一点进步,反而被打发到翰林院,去删除古籍中“胡”“虏”“狄”“夷”等字样,并大规模修改明朝史料,等于被打入了冷宫,让他心中憋了一肚子火气,他对于再次出使,道是摩拳擦掌,准备找回场子。
冯铨虽然有些担心明朝同他们算帐,但是满清这边只有他轻车熟路,多尔衮直接下命,根本没有同他商量的意思,他只得稍微收拾一下,便匆匆南下。
吕宫上次出使后,几次挑衅都被夏完淳化解,南明那边还特意编了一出戏,名叫《状元见状元》专门来羞辱他,弄得他回到北京后很没面子,他便索性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一意的在翰林院修改明朝史料,顺便攻读圣贤之数,想着有照一日能找回场子,因而对于外部的事情,了解的并不太多。
两人从北京出发,一喜一忧,沿着大运河往南走,北直是满清的心脏,一路上还好,等进入山东,特别是去岁清兵掘开黄河,引河水北冲,水灌榆园军活动的曹州等地,杀人百万计,现在整个山东北部,可谓千里无鸡鸣。
虽然以是立春时节,大地已经开始复苏,慢慢恢复生气,但是使团所过之处,居然不见一人,到处都是破败无人的村庄,坍塌无人的县城,俨然如同画本小说中的丰都鬼域。
这就是大清统治下的齐鲁大地,面对这一幅景象,身为大清的官员,自然面上无光,冯铨看见大地上一片衰败残破之后,脸上哀叹,内心充满挫败。
吕宫见沿途情景,气得对人说道:“榆园匪乱之后,地方居然如此破乱,乱匪都该处以急刑!”
旁边的人听了都是一愣,这位状元的脑子就是与常人不一样,纷纷摇了摇头,并不愿意向他解释。
掘开黄河淹死几百万人,这样的事情满清自然不能承认,所以得找人背锅,找不到人,就将山东破败的责任推给榆园乱匪,官方邸报上对于清军掘堤,是绝口不提。
冯铨这老小子,还记得上次出使时,山东之地人烟还很稠密,虽也闹匪,但饭时运河两岸,还可以看见炊烟四处升起,有些人气,但这才一年不到,居然慌凉成了这幅模样。
打天下容易,治天下难,终究是犬戎之族,又不肯融于中国,迟早是要败亡。
使团前行几日,过了黄泛区,情况稍微好了些,人烟多了起来,但时常又有扶老携幼,向南面迁途的百姓出现,让冯铨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大清要是再不恢复地方,恐怕民众都要逃向明军控制的江南,那大清江山还剩下些什么?
站在船头,东南刮来的暖风,吹拂着冯铨的官袍,让他心中十分感叹,“长音啊~你我这次可是身兼重任,干系大清江山啊!”
一旁的吕宫看着不时出现的难民队伍,脸上有些难看,“这帮刁民,以为逃到南方,就有人白养他们么?”
冯铨摇了摇头,回到了船仓中去,留下吕宫独自在船头吹风。
船队一路南下,不几日就到了淮安,这里是大运河、淮河、黄河交汇之处,是整个两淮的交通要冲,也是难民集结的第一站。
几日前,淮河已经解冻,明朝开始大力赈济被清军劫掠后的江北几县,还有救济从北面逃荒而来的难民。
这时在淮河南岸,河堤上布满了一望无际的帐篷,绵延十余里,十多万难民在此生活,女人们站在河边洗衣晾晒,孩童们在帐篷间跑动玩耍,几百道炊烟在营地内渺渺升起。
几名穿着官袍的官员,正在士卒的护卫下,在营地中穿梭,料想应该是视察难民的情况,询问赈灾有没有落实。
“明朝哪有那么多粮食,来管这么多难民?”吕宫站在船头,明清两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很怀疑,这是南明故意收买人心。
“吕大人,今后还是要多出来走走,才能知民间疾苦,知道天下实情啊!”冯铨手指淮河南岸停靠的近百艘大船,码头上的苦力,正踩着晃动的船板,将一包包米粮从上面卸下来。
使团到了淮安,便被明军拦住,冯铨向守军表明身份,守军报给江北巡抚张名振,张名振脑火去岁年末,清军对江北的劫掠,因而推脱要先报给朝廷,将清使团拒之门外。
冯铨等人,也没有办法,只能老老实实的呆在船上,等候明军上报南京后,看明朝如何决定。
在清使团到了淮安之时,因为明朝重夺南京,加上新皇登基,许多断了往来的藩属,这次竟然派遣使团过来,另外几只使团到了南京,与清使团的待遇完全不同,他们得到礼部,乃至楚王摄政的亲自接待。
这对南京朝廷来说,是一件振奋人心之事,整个城池都鼎沸起来。
第833章诸国来朝
从去岁年末开始,南京城便陆陆续续的迎来了几波藩国的使者,最先到的自然是琉球。
当穿着汉服的琉球使者,从南京码头上岸时,礼部理藩院钱秉镫,亲自迎接,引起了上万百姓的围观,等进了城就更加热闹,街道两旁的酒楼上,窗户都朝着街道打开着,无数人从上面看着琉球的使者从街道经过。
要说琉球也就是个小藩,夹在明朝与日本之间,两面朝贡,并不值得百姓这么热情的接待,但藩属朝贡,却是大明重振自身天下正统,国力恢复的体现。
清军入关后,几年间,灭李闯,陷南京,明朝一度危如累卵,而民心士气,汉族的自尊心也被连连的失败打残,形成自卑之感,而这次藩属来朝,却是民众重拾自信的一个开始,他们见藩属来朝,自然心中激动,表现的比官府还要热切。
在琉球使团进入南京后没几天,南洋藩属也开始陆续来朝,这主要是理藩院在南洋施加了影响,当然最主要是水师和安南阮氏,真腊国一起灭了占城,让南洋诸国都身子一震。
这次南洋来的主要是信仰小乘佛教的诸国,至于与占城同宗的绿教国家,却一个都没有来。
诸国来朝,对于大明朝廷来说是个喜事,但也是个麻烦事,一是朝贡回礼的问题,二是南洋诸国的关系问题,其中安南三家阮氏、黎氏、莫氏这次都派了使团前来,就是个大麻烦。
起初接待三家使团的礼部官员,搞不清三家的关系,居然安排在了同一家驿馆,结果三家险些兵戎相见,最后幸亏理藩院的人赶来,才调和下来,将三家分开安置。
这三家都自称代表安南,现在又都认明朝这个老大,那明朝要怎么对这三家,却又是个大问题。
王彦对此,颇为重视,他知道摆平这些麻烦,便有利于明朝在南洋的影响和霸主地位,因而不仅下吩咐理藩院好生接待,不能怠慢,还要尽快拿出处理藩国关系的方略来。
楚王府,刚五更天,王彦与王妃还在床上酣睡,外间的门忽然打开,几名侍女端着脸盆,毛巾,衣物,漱口的青盐,鱼贯而入。她们在外堂站好,为首的侍女点了一柱香,然后静静等候。
侍女们等了一阵,香快燃尽,可卧室内还为见动静,为首的侍女便走到里间门口,轻声说道:“黎明即起,万机待理!”
外面的侍女们,也跟着柔声说道:“黎明即起,万机待理。”
声音传进卧室,一连叫了几遍,王彦才从床上坐起。
掌握若大一个帝国,并不容易,行事也并非能随心所欲,说疲乏了,睡个懒觉成不成,说今天累了,国事不理成不成,自然是不成,天下的事务等着处理,就算有内阁帮忙,也绝对不是个轻松的活计,堆积下来,每拖延一天,都会给帝国造成损失。
治理一个国家,别的不说,统治者首先对于自身,就得有超高的要求,而最简单的一点,就是要起居有时。如果这一点都做不到,那就更不要谈治国了。
这个叫寝的规矩,是高宗皇帝定下来,主要是有感于明朝历代先皇,太过肆意妄为,宗藩又未经过帝王之学的训练,皇帝大多不像皇帝,因而定下的规矩。
高宗皇帝不仅以身作则,他还希望在他之后,每日五更便起,能成为一项制度,来敦促皇帝勤政。
王彦心中,皇帝勤政未必是件好事,但高宗皇帝的这条规矩到是不错,符合儒家修身治国的理念,而人总有懈怠之时,但身为天下的掌控者,当时刻若履薄冰,万不可松懈,因而他将这条给继承了下来。
王妃何枝枝也被声音叫醒,迷糊着眼睛坐起,王彦轻推她的肩膀,将她按着睡到床上,轻声道:“爱妃身子还虚,多睡一会儿,洗漱由侍女来就行了。”
何枝枝听了,慵懒的又缩回温暖的被子中,她刚诞下王世子不久,确实怎么睡都有些不够。
王彦把她的玉臂塞回被子中,周边压了压,便穿着单衣出了卧室。
外堂的侍女们立时不在叫唤,倒好热水,试了水温,王彦往那一座,也不用自己动手,侍女们各自分工,梳头洗脸一起上,就漱口时王彦自己动了下嘴,然后站起双手一张,不一会儿,龙袍玉带,二龙戏珠的翼善冠一一带好,最后穿上鞋子,侍女们便齐齐躬身退到一旁。
这一套折腾下来,王彦也就睡意全无,而时间还早,天还未亮,按例他要先批复一个小时的奏折,待到辰时才用早餐,巳时要听取内阁的意见,特殊时候还有另外的安排,总之一天的事务排的极满,真是万机待理。
王彦洗漱完毕,便去书房翻看奏折,上面内阁基本已经处理过,他只需过目一遍,有不妥,便发回内阁,要是内阁还坚持意见,那就只能走议事堂了。
最近的奏报,除了恢复湖广和江北外,就是安置难民,还有就是对于有功将士的封赏,王彦掌权也有几年,处理事务,已经颇有心得,不多时桌上的折子便被他看完,而这时也到了早饭的时间。
这时书房门打开,许嫣嫣端着一碗粥进来,放在了王彦面前。
王彦一般都会与家人一起吃个早饭,但这几日却有些特别,等会儿他还要去礼部有公务要办,因而昨天就交代了不在家中用餐,未想许嫣嫣这时却给他端了碗粥进来。
王彦微微一笑,端起来,温度正好,许嫣嫣便走到后面给他捏肩,“候侍郞二月二日,要纳香君姐姐过门,王府要送些什么过去么?”
“哦,若谷公同意这门亲事呢?”若谷是侯方域之父侯恂的号,曾官居明朝户部尚书。
许嫣嫣边捏边说道:“听姐姐说,好像没有。”
王彦听了将粥碗放下,抿了抿嘴,“到时候,嫣嫣你备一份礼物送去,本王虽有心,但不便送礼。”
正说着,书房外有书吏来报,“殿下,礼部那边的人已经到齐,就等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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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4章礼部议事
礼部衙门,前来参与议事的不仅是礼部官员,兵部和户部的人也有人过来,一共二十多号人,齐聚在一堂。
正个大堂布局是典型的江南风格,正堂上方摆着一张桌案,放着一把交椅,后面是黄花梨木雕屏风,上面一块金漆大匾额,上书“礼仪之邦”四个大字,这是礼部部堂的位子,但今日得留给王彦。
整个礼部大堂分为两段,靠近里面的内堂只摆放六把交椅,是两个侍郎,四个主事的位置,但现在只是做了礼部尚书顾元镜、兵部尚书陈邦彦和户部尚书王夫之三人,还空着三把交椅,另一段是外堂,与内堂之间只隔着一个镂空的圆拱隔断,摆满十多张座椅,现在也是座无虚席。
内堂的陈邦彦三人正交谈着,外堂内的众多官员则一个个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的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可谓等级森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