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放呢?王彦还没说话,胡恒元一急,却不顾身份抱拳说道:”殿下,不能放啊!这伙红毛鬼帮着清军,打死打伤了我们二十多个弟兄,这仇不能不报!”
刘顺也抱拳道:“殿下,南海都开打了,还讲什么仁义。这红毛夷与鞑子没啥区别,只有砍了,才能震慑他们,讲道义是讲不通的!”
王彦听到这伙红毛夷,打死打伤他二十多名将士,脸上一沉,他先挥手示意胡恒元、刘顺不必多说,然后开口道:“当年红毛夷占澎湖,被官军击败,朝廷好言安抚,以期望他们能够悔改,知道大明的恩惠,但这伙红毛夷却并不感恩,反又占了台湾。这几年来,更是频繁骚扰南海,影响贸易,插手中国事务。去岁年底,本藩以与红毛夷彻底开战,即是交战,那就没有其他可讲,他们居然赶来南京,还帮助清军作战,那就得复出代价。我中国有诗书礼仪,浩瀚文化,是客来,自然以礼待之,是敌来,那就得尝尝我中国的刑罚。”
王彦现在腰粗,顾元镜听他这么说,微微抱拳,躬身退下。
王彦遂即一挥手,说道:“拖下去吧!”
闻令押着红毛夷的士卒,立刻把他们脱下城去。
等他们下了城,喊声渐远,刘顺却又一挥手,身后一名士卒却立刻呈上两个物件,一把红毛夷的火枪,一幅红毛夷的铠甲。
“殿下,这是红毛夷的火铳和衣甲,剧弟兄们说,这火铳十分犀利,而这一甲,也是刀剑难伤!”
王彦没拿起来看,这些东西,军器监早就得到了,他微微笑道:“等打下南京,财政好转,这种自生火铳,本藩会大规模给诸军装备!”
第754章八月十五
王彦下达命令后,孙有光与几名红毛夷被施以极刑,孙有光哀嚎哭泣成了泪人,红毛夷也一个个疼的泪流满面,嚎叫不止。
行刑时,内郭城内的百姓和不少士卒都来围观,他们到不是要看孙有光,而是要看杀红毛夷。
南京的百姓,大场面也见过不少,杀头杀人见的多,但这杀红毛夷却是第一次见,不少人便想看看,这些红毛鬼里面有什么区别。
这一场行罚下来,南京城外的明军,杀气遍更重起来。
河口炮台,既然被夺下,王彦又得红衣炮四十多门,大将军炮五六十门,可谓兵威正盛,士气如虹。
不过,攻打瓜步山炮台的甘辉却并不顺利,原本以为可以一天拿下的炮台,结果郑军损失千人,仰攻几次都以失败告终。
这让甘辉不得不向王彦请罪,王彦并没责怪,因为他已经得到消息多铎移营瓜步山旁的瓜埠,而瓜步山有在江北,多铎可以随时支援,确实不好攻打。
完全切断南京与江北的联系,一时间无法实现,王彦意识不能再脱下去,既然打不下瓜步山炮台,那他就打南京北城外的石灰山,打楼江门,照样可以起到一定的封锁效果。
目标锁定,明军诸部开始扫荡南京内城外的诸多清军据点。
郑成功攻打石灰山,金声桓攻打紫金山,高一功攻打孝陵卫,战事异常激烈。
这其中金声桓部打的最为艰苦,江西兵本来就新败,士气不高,紫金山又是清军重点防守,打了几次都没打下来,幸而高一功先破孝陵卫,然后迅速增援,清军败入城中。
八月十四日,清军在南京外的据点,被一一扫平,只剩下南京这块最硬的骨头,明军将内城三面围困,便准备开始进攻。
至此,虽说没有完全切断南京与江北的连系,但是河口炮台一破后,瓜步山能控制的水面也十分有限,清军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大举运兵过江,基本可以说大势已定。
王彦领众军拜祭孝陵,告慰高皇帝与大行皇帝的祭文中也是说:“大江之南,唯有南京一城尚在敌手,虽不易迅速攻下,然臣破之,不过早晚尔,太祖得知,当可安慰。”
对于自身的处境,身处南京的洪承畴自然也很明白,知道已经十分危急。
炮台和外围紫金山等要害之地的陷落,让他还有些心惊,明军的战力已经今非昔比,甚至比他当初带到松山的十多万明军还要精锐。
可是面对滚滚而来的大势,王彦必取南京的决心,洪承畴却并不准备认输,他心中仍然存着反败为胜的希望。
南京可以说是天下间最坚固高大的城池,某种程度上,还要强过北京,他兵力尚且足够,多铎在江北与他遥相呼应,城中物资也很充足,还是他与博洛两人坐阵,他有足够的信心可以撑上一段时间。
作为满清大员,他知道清廷不能没有江南,丢了江南,清廷的财政就会瓦解,多尔衮肯定会大举救援。
尽管他知道明军水师厉害,但千里长江,王彦就是想防也防不住,只要援兵一来,总有办法过江支援。
八月十五日,明军攻打南京内城的战役正式打响。
为什么选择这个日子,也是图个吉利,如今中秋大多只是赏月、团圆,但在元末,却还有另一曾含义。
八月十五杀鞑子,图的就是吉利,搞的就是迷信。
清晨,南京城外参战的近十万明军,吃过早饭,遍开始准备攻城。
王彦自领大军攻打西城,金声桓攻打南城,郑成功攻打东城,水师在江面巡视,发现江北清军渡江,即便是吃瓜步山上的红衣大炮,也要进行拦截。
辰时三刻,南京城下,明军马军呼啸往来,查看战场,传递军令,各营寨内人喊马嘶,鼓号之声不绝,各军一大早吃过饭后,各营步军将攻城器械推出营地,摆在城下两里之外。
这边明军还在列阵,紫金山、石灰山的火炮阵地上,已经先一步开始准备炮击。
明军现在并不缺乏红衣大炮,在占据紫金山后,仅紫金山上,就运上去百门红衣大炮,此外东面石灰山,郑成功也放了百门红衣炮,王彦在西面也有七十多门,
紫金山在南京的东南面,这里是金声桓负责进攻,但江西兵的辎重火炮早已丢失干净,所以紫金山的炮队是五忠军的炮队。
指挥炮队的是五忠的炮队指挥陈余阶,是运用火炮的高手。
此时炮台上炮队士卒正繁忙的搬运弹药,移动火炮,但比他们更加繁忙的却是陈余阶和他身边的一群炮队教官。
南京城中,洪承畴勾结上了荷兰人,王彦军中也早已同葡萄牙人有所合作,就连郑成功属下也有乌藩兵和白藩兵两种藩兵。
充当炮队教官的便有不少葡萄牙人或是耶稣会的传教士,当然更多还是王彦自己的军官。
他们比士卒还要忙碌,不停的用工具比划和计算,每个葡萄牙人后面,基本都跟着几名明军军官,仔细观察着他们通过“铳尺”“炮规”“千里镜”来几计算距离,以确定装药和火炮仰角。
这些东西还涉及到算术,以及西夷的几何,一般的士卒真搞不懂,学不会,为此王彦还特地找了几个落第的秀才,充入炮队中,才使得炮队慢慢培养起来了一批人才。
山脚下,金声桓大军的阵型已经列好大半,最前的是一万绿营俘虏,他们是搭设浮桥,扫平障碍的主力,后面才是武卫军各部的士卒。
这时金声桓骑在马上,一名骑兵忽然奔驰到他身前,金声桓听了,回头望了紫金山一眼,随即命令军中鸣一声金,远处已经到了城下的游骑闻声,立刻纷纷退了回来。
而几乎就在同时,紫金山上,忽然传来一声巨响,一门红夷炮猛地向后一退,一颗黑色铁弹飞过骑兵头顶,在空中一闪而过,砸在城墙上,立刻砖石崩裂,在城上凿了一个坑。
这一炮过后,没有几吸时间,紧接着近百枚铁弹,便呼啸而来,有的击中了城墙,墙垣上炸开一朵,石块和尘土组成的小花,有的砸入护城河中,溅起一道水柱。
片刻刻间,这段城郭遭受百枚铁弹轰击,每一炮都腾起一团石土,整段城墙,霎时被烟尘笼罩,城上清军,顿时惊叫连连。
轰隆的炮声传入城中,百姓纷纷躲入屋里不敢出来。
在南京南城府学内,囚禁着近千明朝勋贵和大臣,以及情感上有可能倾向明朝的士绅,并且清军每日还不断往里面送人。
钱谦益作为曾经的明朝礼部尚书,毫无疑问,老哥又给抓了进来。
这时他正与近百人,挤在一间大堂内,席地坐在地上,闭目养神,忽然隆隆的炮声传来,使他睁开了眼。
在他旁边,一名士绅靠了上来,左右看了看,小声喜道:“牧斋兄,衡阳藩开始攻城了!”
????
第755章南京攻防一
轰隆隆的炮声,传入城中,预示着攻打南京城的战役正式打响。
被软禁在学府的近千人,一下哗然,有的颇为振奋,有的则满是惶恐。
他们被清军抓起来,谁也不知道命运如何,说不定博洛见局势不好,为了彻底消除隐患,或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态,就把他们全都给杀了,这是很有可能的。
同钱谦益说话的是贺王盛,他与钱谦益是江南复明士绅的领头人物。
钱谦益见他脸上满是喜色,脸色却是一沉,“周谦兄,你的想法子出去,策反的将领只有你我两人知晓,也是我们贪功,没与天地会沟通,现在被困在这里,却什么忙都帮不上了。”
江南士绅作为曾经一度掌握大明朝政的一方势力,虽然因为弘光朝的败亡,东林党的灰飞烟灭,在政治上失去了庇护,沦为待宰羔羊,但江南士绅毕竟发展了二百多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实力依然雄厚。
他们在参与复明斗争时,难免希望能够重新掌握权利,所以在许多事情上,便与天地会保持了一定距离,不愿意沦为附属。
天地会大多出身底层,无法进入满清的上层,但江南士绅却是往来无白丁,关系错综复杂,容易策反级别高级的绿营将领,钱谦益便通过关系,亲自说服了一人,但他们与天地会没有形成配合,结果没等明军攻城,他们便先被博洛软禁在了府学之中。
贺王盛听了,扭头看了看外面把守的清兵,脸上露出了难色,“没有外人帮助,恐怕出不去啊!”
城外,紫金山、石灰山、城西外的炮阵依次开火,隆隆的炮声交相辉映,使得整个南京都在颤抖。
南京内城有十三座城门,并不是每一处都是适合攻打,像石城门外就是莫愁湖,步兵无法展开,西面进攻的明军选择的是三山门。
这时炮队正发出震耳欲聋的炮声,声声炮响如夏日旱雷,浓浓的白烟覆盖了漫长的火炮阵地,各门火炮腾起一团白烟,炮架往后一退,十多斤的铁弹遍砸向城墙,城墙上尘土飞扬,无数碎石被飞溅而起,然后又哗啦啦的落入秦淮河中,惊起一片密密麻麻的水花。
明军阵列中,前面的战马一阵嘶鸣,马蹄拨动着草皮,显得十分躁动。
位于阵前的绿营俘虏,则惊恐不已,近百门红衣炮齐齐轰击城墙,这样的声势,让这些俘军也产生了波动,不少人便庆幸,幸亏自己没在城中。
阵前周方荣与徐凯成心头狂跳,大军列阵在两里之外,也能感受到城墙被轰得地动山摇。
这两人原来都是清军的千总,但一个轻取大胜关有功,一个献上了江东门和江东桥,算是立下了一份功劳,而绿营俘军,也需要人管理,二人便被火线提拔为了参将。
此时炮阵上,连续射击,硝烟弥漫下,阵前的士卒宛若腾云驾雾的天兵,众士卒鼻中充斥着刺鼻的硝烟,红衣大炮的炮膛已经暗红。
打了半个时辰,炮阵安静下来,火炮已经滚烫,需要冷却,士卒们只听得见南京城墙上的砖石不断垮塌下来的声响,以及城上清军的惨叫和惊慌。
周方荣咽了一口口水,“攻城利器啊!”
徐凯成像亲卫要来水袋,喝了一口,舔了舔嘴唇,对周方荣道:“这个轰法,南京就是再坚固,恐怕用不了十天,城墙也得轰塌。”
“咱们什么时候上?”周方荣见火炮停息,随口问道。
“估计还得打一阵子!”徐凯成看炮队正在想法冷却火炮,开口说道:“我们等殿下吩咐就成,炮打的越久,我们损失越小。”
两人正说着,这时一名棋牌官,打马飞驰过来,开口说道:“两位将军,藩主召集议事!”
他们闻语,不敢怠慢,急忙让人牵来战马,飞身而上,疾驰奔往中军。
中军,王彦周围已经来了不少将领,听他做攻城前的最后部署。
两员绿营将领刚到,停歇了一阵的炮队,便再次轰鸣起来,七十多门火炮,再次对城墙发出了集火射击,使得众多将领吩咐扭头,向南京城看去。
王彦看人已经到齐,便朗声说道:“都别看了,想打垮城墙,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
众人听了,忙纷纷把头转回来,听后王彦吩咐。
王彦扫视了众人一眼,目光落在两个绿营降将身上,然后接着说道:“这次攻城,虽有试探之意,但诸位都必须全力以赴,给本藩打出气势来,争取一战而下!其他诸部的任务,本藩以做了交代,现在关键就是前军!周、徐两位将军,上前来!”
两人闻语,互看了一眼,连忙上前抱拳躬身,“末将在!”
王彦接着说道:“南京盘龙虎踞,这秦淮河,就是缠在南京腰上的那条龙,填是填不了,只能靠你们把浮桥搭起来。你二人领一万人马,等炮击结束后,先把桥搭设起来,必须要足够牢固,足够宽阔,攻城器械要能过,等浮桥搭设完毕,你部士卒便直接进抵城下,攻打城墙,明白吗?”
“末将知晓!”两人领命。
王彦点点头,但见两人没什么底气,于是开口道:“你二人可以告诉部署,本藩赏罚分明,只要用心作战,为大明建立功绩,就可以洗掉降军的身份。”
王彦说着停了一下,扭头过来,忽然问陈邦彦道:“岩野,本藩这番话是否太虚。”
陈邦彦正要说话,王彦却又把头扭了回来,自己接着道:“这么说吧,斩杀一枚首级,洗脱降军身份,斩杀两枚首级,便按着明军惯例来封赏,本藩有的就是银子和爵位,就看你们能不能挣了。”
周方荣、徐凯成闻语大喜,立刻躬身一礼,“殿下放心,我等必效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