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彦拱拱手,先一步离开客堂,他吩咐侍卫一声,让人备好茶点招待一下行宫来人,让他稍微等候。
他则快步走回卧房,去换朝服,许嫣嫣怀孕了行动不便,何枝枝面色有些红润的取来绯色朝服、镶金玉带、乌沙官帽,替王彦穿戴整齐。
她第一次帮王彦穿朝服,有些生疏,一边整理一边说道:“父亲带着母亲去戏楼听戏,还不知道相公回来,我已经派人前去通报,估计二老正急着回来,现在相公去进宫面圣,完了可得早些回来,妾会让下人备好酒菜,给相公洗尘。”王彦自己拉了拉身前袍子,却说道:“今日恐怕不成,走了几个月,有许多军政务要处理。晚上,我可能还要准备见一见张献忠的使者,此外几位大学士,也得见上一面,估计不到半夜不会回来,你们与父亲母亲不必等我,明早我再给二老请安。”
何枝枝听了,却有些不高兴,王彦拍了拍她的手,没有多说,就疾步出屋。
王彦来到前院,见一太监在院子里等候,正是司礼监太监庞天寿,他见了王彦遂即拱手笑道:“王相公有理了。”
“哪里哪里~”王彦客气一下,也拱了拱手,“不知道是庞公公亲自过来,多有怠慢了。”
“王相公说笑了,相公东征大胜,威望无双,于国朝又是一件大功,身份尊贵无比,自然要咱家亲自来请。”庞天手的笑容将他的眼睛挤成了一条细线。
王彦看了看庞天寿,总觉着太监的笑容,有点让人瘆得慌,他并不喜欢太监,亡国六兆之中,阉竖之祸,就是其中之一,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也不想得罪这些天子近臣,于是笑道:“公公,客气了。”
王彦边说,便将一张银票塞入庞天寿手里,庞天寿并没有拒绝,笑咪咪的收入袖中,便做了个请的手势,“陛下已经等候多时了,相公就随咱家走吧。”
王彦点点头,当即一起出门,亲卫迁来马匹,王彦翻身上马,但庞天寿却道:“相公骑马,咱家坐轿,速度慢些,陛下等的急,不如相公自行去行宫拜见,咱家随后就来。”
王彦看旁边果然有一顶小轿,于是拱了拱手,便打马而去,身后百来名亲兵,跑步急行。
一路来到行宫外,王彦翻身下马,门口的一员将领便迎接上来,甚为年轻,英武不凡,王彦起初不以为意,但待其走近一看,却不惊一愣,疑惑的道:“豫王殿下?”
这将领正是隆武皇帝的另一个弟弟朱聿锷,按着明朝宗藩制度,亲王嫡长子,年及十岁,则授金册金宝,立为王世子,袭亲王爵,剩下诸子年十岁,则授涂金银册银宝,封为郡王。
隆武登基之后,唐王的爵位传给了朱聿鐭,而朱聿锷则是郡王爵位,按着历史他在朱聿鐭殉国之后,继承唐王爵位,在广东坚持抗清十二年,最后兵败自杀。
现在隆武迁至广京之后,将他封为亲王,他与唐王一样,深居简出,极少露面,王彦也只见过几面。
“王相公得胜而归,挫败谭泰、张存仁,大涨我大明士气,本王实在佩服。”朱聿锷笑着上来,拱手说道。
王彦收起惊讶,连忙回了一礼,“殿下这是?”
“王相公不要提什么殿下。”朱聿锷摆摆手,笑道:“朝廷要支援川蜀,需要钱财,苏阁老停了宗室的俸禄,亲王郡王的也降到不足一成,将军、中尉适龄的则编成一军,但都是天潢贵胄,也没人能够统领,便由本王和王兄先行统领。”
这件事情,刚才王介之有提了一次,但王彦并没有再意,但此时看了一身盔甲的朱聿锷,以及行宫门前当值的皇室宗亲,他眉头却皱了起来。
“陛下早就吩咐过,相公一到,立刻禀报,本王这就带相公去见陛下。”
王彦反应过来,连忙行礼道:“那就有劳殿下了。”
庞天寿等王彦骑马离开,才不紧不慢的上了轿子,但却并没有往行宫方向而去,行进的正好是相反的方向。
他坐在轿子里,从袖中拿出王彦塞给他的银票,展开来看,居然是一百两的大额银票,等于他几个月的俸禄了,但庞天寿看了却没有喜色,反而冷哼一声,将银票又收回了袖中。
轿子在广京的街道上穿行,在隆武朝廷进驻广京半年多时间里,广京不仅越加繁华,也越来越像一座都城,权贵的华丽马车随处可见,除了大量的财富聚集于此之外,一队队衙役在大街小巷巡逻,治安也越加严密。
庞天寿的轿子,在城西的一家酒楼停下,他从轿子里出来,在门口招揽客人的掌柜连忙迎上前,躬身陪笑道:“公公今日怎么来了,小的这就给您安排上等的隔间,保证一抬眼就能将珠江之景,尽收眼底。”
这酒楼叫临江楼,足有四层,高过西城墙,能一眼看到珠江,是城中最好的酒楼之一,庞天寿是这里的常客,从掌柜到酒保对他已经很熟悉了。
这时他听了掌柜的话,却摇了摇头,“不必了,咱家今日是来赴约的。”
掌柜闻语,连忙叫来一名小二,陪着庞天寿上楼。
片刻之后,庞天寿走到了第四层,能在这一层吃饭的那都是非富即贵,他推开一间甲子号的包间,里面已经有了两人。
他们在靠窗户旁的桌子旁坐着,见庞天寿进来,两人连忙笑着站起身来,“公公来得很准时啊!”
庞天寿让两个随从站在门外,然后关好门,才阴晦的道:“王彦刚刚回城,你们这些日子最好不要找咱家了。”
两人却不以为然,“王彦回来了也没有什么,我们何必怕他。现在谶语已经传便广南,估计够他头疼的了。”
“王彦这人,居功自傲,把持朝政,在朝中安插党羽排除异己,必有不臣之心,人人得而诛之,这次谶语,正好借着隆武之手,来削弱他的实力。”
庞天寿在桌旁坐下,“自宣宗朝开始,我司礼监就与外廷分庭抗礼,现在内阁揽权,司礼监完成了摆设,陛下也是昏庸,朝廷缺钱,广京城内的商贾却富得流油,王彦也赚得盆满钵满,咱内廷却穷的叮当响,咱家建言几次,想让小的们下去收点银子,陛下却就是不许,真是气煞人也。”
那两人也坐了下来,一人又起身道:“公公别气,我去让酒保上菜,我们好好喝一杯。”
另一人提起茶壶为庞天寿倒了一杯茶,问道:“皇帝的身体怎么样呢?还能支持多久?”
庞天寿闻语,压低声音道:“之前吐过一次血,御医说没什么大碍,只是操劳过度,必须要休息,但陛下那个性子怎么可能休息,咱家估算着一两年内,肯定就会撑不下去。”
那人闻语,脸上大喜,庞天寿撇了他一眼,“你也别太高兴,我看苏观生似乎早就想到了这一点,之前就让唐王收买宗室之心,这次又借机让唐王统领宗室之兵,肯定是有让唐王继承帝位的意思。”
第490章制衡
庞天寿,顺天府人士,历任崇祯、弘光、隆武三朝的大太监,担任过御马监太监、司礼监大太监等职,可以说做到了太监的极致。
只是他这个太监与明朝历代大太监相比,未免就凄惨了一些,明朝皇帝与文臣集团对立,使得皇帝需要依靠宦官势力,来形成官场上的平衡,所以后期太监做大,但到了毅宗皇帝之时,政治幼稚的毅宗皇帝,将这种平衡打破,太监从此失势。
作为一个大太监,庞天寿自然希望能有一番作为,可以重振内廷的雄风,所以早在福京之时,他就流露出了想要掌权的意思,但惹得隆武不喜,把他支开派往澳门去了解佛朗机人,处理招募佛郎机人才的事宜。
他到了澳门不久,郑芝龙就卖了福建,隆武皇帝生死不明,他原本准备去肇庆,但这时唐王又在广州监国抗清,他瞧不清局势,便留在了澳门一边研究基督教的教义,一边观望时局。
之后,隆武朝廷起死回生,虽然失去福建,但赣地全复,明军延平一场血战,又成功围魏救赵,迫使攻打广州的清兵撤围回师,使得粵地得以保存,等到隆武移驾广州,朝廷也算重新站稳了脚跟,打开了局面,远在澳门的他得到消息,这才放弃投奔桂王,带着三百佛郎机火枪手,赶来广州继续效命。
隆武朝廷在福建的宫女太监,大多失散,庞天寿理所当然的重新做起了司礼监大太监。
在福建时,整个朝廷被郑芝龙压制,他也没机会捞什么权利,所以隆武朝廷摆脱郑芝龙之后,他还是十分高兴,准备大干一场,但他很快就发现,隆武朝廷的文官立刻与同为文人出身的楚国公王彦合流,似乎有文武合流,共掌朝政之意。
对于皇帝而言,怎么才能使得皇权不受挑战,最好的手段,就是在皇权之下,培养两个势力相互制衡,下面的人争斗,哪一派强,就打压哪一派,这样下面争斗不休,那皇帝就永远安全。
这一手,玩的最溜的当属嘉靖皇帝,他用严嵩搞夏言,然后又用徐介搞严嵩,二十多年不上朝,却能把手下臣子玩的团团转,可见其政治手腕。
当然这样皇帝的江山是坐稳了,但对于天下却没有多少益处。
大明朝廷内部的制衡,在崇祯朝时就被打破,文官集团最后发展成那个样子,与崇祯皇帝自身有很大的关系,是他自己打破了平衡,又没有能力驾驭,才使得文官集团没了约束。
甲申之后,福王为了对抗以东林为首的文官集团,就只能在天下间重新寻找制衡的势力。此时阉党以废,环顾四周,就只能引入武将势力入朝,江北四镇遂即以定策之功做大。
以勋镇为后盾的马阮,开始与文官争权,但勋镇这方势力,几乎是很难控制的一方势力,一旦放出来,遗祸无穷。
汉末,外戚、宦官争斗,杀来杀去,但天下基本能够维持平衡,但作为勋镇的董卓一旦加入,天下立刻崩坏。
中国历史上,能够左右政局的,一共就只有,外戚,宦官,士族,勋镇,皇权,这么几大势力,其中从历史经验上看,外戚、宦官、勋镇,这是对王朝最大的危害。
中国历经千年斗争,两汉的教训,唐的教训,外戚、宦官不能用,勋镇也就是武将也必须关在笼子里,加以限制,否则唐末以来乱了几百年,归其原因是什么,不就“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尔”,武将失去约束了么?
说赵宋制度达到了古代中国的极致,就是因为他基本解决了外戚、宦官、勋镇的问题,而士这个阶层,相对于其他几个阶层,他对皇权的威胁最小,同时又能约束皇权。
古代虽说号称家天下,似乎整个江山都是皇帝的,皇帝就该爱护整个天下,带着整个王朝向前,但其实一个成熟的皇帝首先考虑的是如何坐稳天下,忠臣、奸臣、黎明百姓,这些对他来说都不重要,奸臣有用,他们也会用,忠臣威胁到他,照样要杀。
士大夫这个阶层,虽然依附于皇权,但与皇权又是对立的,皇权是要家天下,士大夫则认为天下可不是皇帝一人的,皇帝要乱来,士大夫有责任约束,所以宋代君臣共治,士绅百姓的生活,也是历代之中最为幸福的。
后人可能觉得宋代比较屈辱,那宋人自己的感觉是什么呢?崖山一战,十余万人投海而死,如果他们不热爱这个朝代,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愿意殉葬呢?
皇权发展到极致,对于天下是无益的,这点明初推行八股,禁孟子,就已经显现出端倪,但内阁的出现,还是有文臣士大夫共治天下的思想,可等到了满清之时,中国历史上一直对皇权存在约束的士这个阶层,在满清的屠杀和经历空前的文字狱之后,其思想已经不能再称为士大夫,基本都成了犬儒,已经不是传统上能约束皇权的儒家,所以满清时皇权发展到极致,满清统治者要“宁赠友邦,不予家奴”,天下间即便有人反对,也无法约束。
眼下的大明朝廷内部,随着宦官势力的出局,由文臣和勋镇势力把持朝政,而勋镇与文臣之间,其实是对立争斗的关系。
历史上的南明朝廷也是如此,勋镇与文官之间,勋镇与勋镇之间争斗不休,这都是因为本来稳定的系统破碎之后,各个势力之间无法找到平衡所至。
此时大明内部,还没有出现历史上的那种混乱,其实是因为王彦这个特殊身份存在,他首先是勋镇之首,武将都被他压制,其次他又是实实在在的举人身份,被文官认可,有长远的战略目光。
这样整个朝廷,达到了一个平衡,双方之间能够通过王彦,可以相互妥协,有这么一个调节矛盾的存在,但这只是隆武朝廷内部的局势,还有外部的诸多势力,还没有算进来。
不过朝廷内部既然达到了平衡,所以无论是哪一方都不希望有第三种势力进来搅局,内廷司礼监,肯定是要被打压的对象。
司礼监这个机构,设置于宣宗时期,为的是牵制内阁,但他一出现就注定是会凌驾于内阁之上的存在,司礼监大太监一度成了朝廷的最高实职,刘瑾,魏忠贤都曾经担任过这个职务,独揽军政大权。
庞天寿出任司礼监大太监之后,自然满怀期望的想要揽权,但是他却发现朝廷大权已经牢牢的掌握在以王彦为首的勋镇和外庭文臣手中,军政大权早已归属划分完毕,他动不了任何人的利益,加上皇帝并不支持他,所以司礼监大太监基本成为虚职。
本来庞天寿见没有机会,也就不再去想,老实伺候皇帝,但随着朝廷局势越来越好,大批官员开始来到广京,而且都是有品级的官员,但这时隆武朝廷内主要的实权职位,基本已经被人把持。
这些新来的人之中,一些有能力的被任用,一些则没有得到好的职位,这帮人打仗不行,干实事也不行,内部争斗却是一把好手,左懋第和苏观生这样的实干派,自然不用他们,这些人也就难免心生不满。
庞天寿见文臣集团内部又有分裂争斗的意思,觉得机会来了,于是稍微收拢就拉起了一帮人。
就在这是,王彦东征的消息传人桂林,这对大明而言是好事,但在桂王监国政权看来,就不同了。
本来现在隆武政权就蒸蒸日上,桂王政权却始终没有什么作为,如果王彦东征胜利,那桂王政权岂不更加没有希望。
这种担心,使得桂王一派生出了要离间隆武君臣的意思,所以派人前往广京一边行间,一边尝试拉拢隆武朝廷内部的大臣。
庞天寿虽然纠集了一些文臣,但是势力还达不到挑战外庭的地步,而这时他手下的文臣丁时魁、金堡等人,因为与桂王派来的袁彭年相熟,很快就被拉拢,然后又把袁彭年介绍给了庞天寿。
此时隆武皇帝,因为操劳过度,身体日渐消瘦,时日无多,庞天寿想着按着之前唐、桂、鲁,三方的约定,最后继承帝位的极有可能还是大明法统上的继承人桂王,遂即立刻与袁彭年一拍即合。
第491章挑拨离间
这时在隔间里,酒保已经端上酒菜,庞天寿拿起筷子吃起来,另两人一人正是桂王那边的左都御史袁彭年,一人则是隆武朝廷的理科给事中金堡。
袁彭年听了庞天寿的话,却没心思吃酒,整个桂王朝廷,就盼着隆武皇帝赶快升天,好扶桂王上位,可听着庞天寿的话语,隆武朝大学士苏观生却准备让唐王接位,他能不急么?
“公公,桂王才是神宗嫡孙,他唐藩不过疏藩,难道还想兄终弟及不成?”袁彭年伸着脖子,抱怨道:“这皇位本就属于桂王殿下,隆武霸占也罢,他唐王还想接着霸占,天下哪有这样的事情。再说,之前三家商定,等打下南京之后,再议储位,他苏观生凭什么扶立唐王?”
一旁的金堡刚才去让酒保上菜,所以没听见庞天寿的话语,现在突然听到苏观生要立唐王,他也是一惊,根本就没有先兆,而且隆武有皇子在,怎么会去扶保唐王?
此时他和庞天寿等于已经上了桂王的船,他现在是不得志的散官,品级不高又没有差遣,俸禄少得可怜,更没油水可捞,唯有抱紧桂王的大腿,等桂王登基,才有出头的可能性,而现在却说隆武朝廷的文臣有意在隆武驾崩之后,拥立唐王,他立刻就急了起来,“公公,这是怎么回事,拥立唐王,不可能吧!陛下又不是没有皇子,再怎么也轮不到唐王啊!”
庞天寿放下筷子,冷眼看了两人一眼,“哼,苏观生是陛下心腹,他能不知到陛下身体已经垮了吗?桂王殿下等着继位,他能不知道?要是陛下还能活个十多年,他自然扶保皇子,但现在陛下肯定没有多少时间,主少国疑,小皇子肯定争不过桂王,连鲁王都比不上,如果扶小皇子登位,天下能服?就算王彦也不敢扶立小皇子,不然他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现在拥唐派想要继续把持朝廷,就只能做高唐王身份。”
两人被庞天寿几个问题,问得一愣一愣,但仔细想来,桂王那边等着隆武升天,隆武朝廷的文臣,自然也知道这一点,他们肯定不会愿意桂王一派,来抢夺他们打下来的江山。
袁彭年眉头紧皱,“这事怎么一点先兆也没有?”“这点咱家就有点佩服苏观生了!”庞天寿接着说道:“他深知陛下血统不及桂王殿下,所以当初隆武朝廷之中,他是唯一坚持要扫灭桂王的大学士,但陛下与王彦趋于三家商谈,将他支开,最后才有三家表面上的和解。此时他看武力不成,见陛下身体又一日不如一日,而小皇子在国家板荡之际,显然无法争位,遂即起了拥立唐王的心思。这种事情,他连陛下都不能说,所以行事十分隐秘。他与唐王两人,在宗藩改革之中,一个做坏人,缩减宗室的供给,一个则将俸禄堆在客堂之内,任由困难的宗室支取,一下就把唐王身份做高,收买了大批宗室的人心。如果只是这样,咱家或许只会觉得唐王是位贤王,但这次将宗室编为一军,并且由唐王统领,这就暴露了他们的野心。”
袁彭年与金堡听完话语,眼中都有些震惊,苏观生这个老狐狸,还真是不能小窥,居然借着宗藩改革的机会,来帮唐王收买人心。
“原本我们以为王彦是桂王殿下登位的最大威胁,现在看来,这苏观生也必须一并搬倒,最好还能把唐王搞臭。”
几人都是久经官场之人,对于政治斗争还是颇有心得,把现在的情况稍微分析,金堡便提议道:“方才公公说,苏观生想做高唐王身份,以便今后接位,但陛下毕竟有皇子,肯定是希望能传位于皇长子,而苏观生介于此点,因而他拥立唐王肯定是背着陛下进行,那我们何不将这事捅出去,参他个勾结藩王意图不轨。”
“这个主意到是不错,苏观生这次许多改革,都与祖制不合,但咱家觉得,现在还不是对付苏观生的时候。”庞天寿却摇头道:“眼下争对王彦的计划,已经进行了一半,如果突然对付苏观生,会树敌太多,加上陛下身体还行,所以不必着急对付他和唐王。”
袁彭年与金堡听了,都点点头,老阉货历经三朝,见识了诸多风风雨雨,分析的还是十分有道理。
庞天寿见此,自得的笑了笑,“这次,朝廷准备支援川蜀,但又实在拿不出钱来,苏观生作为户部尚书,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与几位阁老,有意动五忠军的库房。这就是我们的机会,咱家估计王彦必定不会同意,你们可以让投靠桂王的几名御史,乘机参王彦把持朝廷赋税,佣兵自重,再结合谶语,告他个蓄意谋反,意图不轨,王彦见此必以为谶语是苏观生传播,文官想要夺他权利,两边肯定彻底撕破脸皮,这时我们就站在苏观生一边,将王彦搬倒。”
庞天寿在政坛上摸爬滚打多年,长期待在皇帝身边,政治斗争经验丰富,他手上的牌并不好,都是些散官,没有什么实权,但其中有几个御史,年纪轻,一根筋,脾气也冲,正好拿来当枪使。
御史是专门合法咬人用的工具,而王彦身上可抓的把柄也实在不少,官商勾结,把持朝廷赋税,私饷养兵,邀买人心,意图谋反,可以随意安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