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的练习生不停的在舞台上腾挪、跳跃、旋转……

　　台下，这是苏析木第一次看到这支舞蹈的完整版。

　　伴随着音乐声，他莫名的想起了小时候听过的一个童话故事。

　　童话故事里，为了惩罚做了坏事的巫女王后，人们为她穿上了红舞鞋。

　　穿上红舞鞋的王后，只能一直跳舞，不停的跳舞，直到脚被磨破，直到鞋底溢出鲜血，直到死去。

　　似乎是为了契合他的想象，台上的练习生们脚下果然溢出了红色的血迹，透过薄薄的鞋面，印在舞台上。

　　很快，舞台上就有了很多杂乱的血脚印。

　　不过这次苏析木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因为他知道，这是练习生们鞋子里的血包被戳破了。

　　最后的最后，随着大提琴最后嘹亮的一声响，舞台上的舞者应声倒下。

　　以纯粹的，欣赏舞蹈的角度来看，这支舞跳得很好了。

　　也许有些练习生的动作不算太到位，但任何艺术形式，其实都是表达情绪的载体。

　　在舞动中，那种急迫的、惶恐的、不安的情绪，被诠释的很好。

　　最后的定格动作，苏析木都忍不住睁大眼睛，身子往前倾了一下，好像是想要接住看起来和要死了一样的练习生们。

　　可台下的其他观众，却好似没有被这样投入的舞蹈吸引。

　　他们嗅动鼻子，露出不满的表情。

　　当有些观众面前的投票器屏幕亮起，他们更是鼻尖喘着粗气，恨不得给屏幕上十九个亮起的头像全都打上大大的，血红色的叉！

　　有观众愤愤不平，觉得这个舞蹈不值回票价，干脆准备弃权，以此来抗议。

　　也有观众眼神不怀好意的瞄向台上的那些练习生。

　　现在偷奸耍滑没关系，等他们淘汰了……

　　这边刚想入非非，那边，投票器屏幕中却猛地钻出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替他投出了宝贵的一票。

　　有实力比较弱的观众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投票器长手，却静若寒蝉。因为他判断，这个在投票器里的诡异，一定实力比他强。

　　当然也有自负实力不弱的观众，在注意到屏幕里钻出来的手的下一刻，同样伸手想要阻止，然后在双方两只手相碰时，被反握住手腕，连着自己也被拉进了屏幕里。

　　因为观众席灯光昏暗，这一幕暂时还没引起多大的骚动。

　　被拉进屏幕里的观众眨眼间就又被带着从另一端的电脑屏幕里钻出来。

　　望着出来后，把自己围成一圈的，全都背后八只手的诡异，还有最中间那个压迫感极强的诡异，刚刚还桀骜不驯的观众扑通一声趴下，抱住距离自己最近的八手诡：“好汉饶命，你们想要保哪个练习生出道，尽管说！”

　　“你们说谁我投谁！”

　　他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选秀节目而已，背后居然还有这种诡异团伙在做票！

　　世道险恶。

　　简直是太险恶了！

第40章

　　大多数诡都比较欺软怕硬，见这个被拉过来的公演观众滑跪得这么快，站在苏降娄旁边的，追求效率的信息部临时小组长摆摆手，示意这个能回去了。

　　下一秒，又一个电脑屏幕里，一个略显倔强的观众被拖出来。

　　差不多的流程，大家分头行动，平均每五秒钟处理十个。

　　最后，会场中，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第一组的练习生们在表演完舞蹈后，舞台上的灯光和大屏幕全部亮起。

　　可能是为了更方便欣赏这些练习生忐忑不安的表情，在观众投票期间，所有练习生都是面对着观众，背对着实时显示票数的大屏幕。

　　想要知道自己到底得了多少票，会不会被淘汰，练习生们只能根据台下观众的一些表情来判断。

　　事到临头，哪怕在这之前还胸有成竹的四保一小组成员们，现在也还是难免有了些忐忑。

　　王星星偷瞄了和自己隔了几个身位的林局一眼，心说这还不如让他自己站在断头台下面好过。

　　他这段时间只要晚上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会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妹妹和爷爷的脸。

　　之前新玩家时期，他在副本里不慎丢过一条命。等从副本里出来后，他一度要去找局里的心理治疗师做催眠，以此来遗忘在副本中的经历。

　　他一个成年人尚且如此，如果这次真的没有保住林局，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在台下的观众中寻找起了熟悉的面孔。

　　苏选管的位置很靠前，他轻易就找到了他。

　　王星星望着坐在观众席里的苏选管，如果这不是在诡异副本中，说台下坐着的那个少年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应该绝大多数人都会相信。

　　因为他的表情实在是太好懂，从皮相年纪来看，王星星觉得自己应该比苏选管还要稍微大一些。

　　只见苏选管眼神亮晶晶的看看大屏幕，然后又逐一扫过他们。

　　王星星又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解读错了对方眼神所代表的含义。

　　因为从苏选管从头到尾都开开心心又有点小紧张的眼神和表情分析，他觉得他们台上这十九个人，可能是一个都没被淘汰。

　　但这可能吗？

　　所以，终归还是他自作多情了吧……

　　苏选管大概对他们并没有恶意，但诡异少年的情绪变化，也并不能用常理来推测。

　　正这样想着，王星星又注意到，台下观众席似乎出现了一些骚乱。

　　投票已经接近尾声，几乎他能看到的所有观众，都对着台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最后，叮的一声响，响彻整个体育场。

　　投票截止。

　　这时台上所有的练习生都注意到了台下观众们愤怒的表情。

　　甚至有观众直接站起身，重重的把自己进场时领到的节目灯牌扔到了台上，高喊着：“黑幕！”

　　“刚才有只手伸出来替我投了票！这是不可饶恕的黑幕！”

　　“退票！不退票我杀你全家！”

　　这一声，像是其余表情愤愤的观众的发令枪。

　　一时间，所有观众蠢蠢欲动，山呼海啸的质疑声就像翻腾的海浪，即将击碎平静的海面。

　　几位导师拿着节目组的通告费，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思索片刻，又讪讪的放下手里的话筒。

　　欺软怕硬好听一点的说法，叫做审时度势。

　　眼看着在场所有观众都对投票结果产生不满，这个时候开口，是要惹众怒的。

　　变故来得太快，等台上的一群练习生意识到投票环节暂时结束，他们可以回头看投票结果时，下一秒，练习生们也全都保持着回头的动作，愣在了原地。

　　一共十九个代表练习生们各自得票数的圆柱图形，大小高矮胖瘦相同的简直像是直接复制粘贴了一样。

　　屏幕显示，有12位观众弃票。

　　剩下十九位练习生，每人获得了52票。

　　一碗水端平得都让人怀疑这12位观众弃票，是不是背后也有一双无形的黑手在操纵。

　　与台下观众的愤怒不同，有自觉自己今天的表现不算太好的练习生，见到这样的投票数，心脏都猛地停了一拍。

　　直到此时，他才感觉自己的手心一片濡湿，摊开手一看，手心早已经被短短的指甲掐出几道月牙形的伤痕，正在往外面冒着血。

　　“这样的话，我们是都不会被淘汰了，也不会被惩罚了对吗？”

　　他的问题，台下的观众不会回应，导师也不会回应。

　　却听身旁一位练习生回答：“对。规则就是规则。”

　　规则对玩家来说，是陷阱，也是保护。

　　所以，哪怕台下的观众再不满，刚才还待在后台里的副导演也不得不走到舞台中心位置，以强硬的态度压下了观众的不满。

　　“退票？”副导演拿着话筒，语气斩钉截铁：“不可能！”

　　“我全家一共两万四千八百九十六口，有本事就来杀我全家！”

　　蘑菇这种东西，在合适蘑菇生长的环境里，一抓一大把。

　　“保安！封馆！我看谁敢捣乱！”

　　副导演看似姿态强硬，其实也心虚。一直庆幸导演好像是死了的他，这时候倒是有点怀念起实力比他强的导演了。

　　好在，在他放出气势，想要强力镇压全场的下一秒，一些即将拍案而起的刺头观众，被一只只从黑暗中伸出的黑手，狠狠劈晕！

　　晕倒的诡，就这样被一脚踹进了观众席的椅子下面。

　　偌大的体育场，鸦雀无声。

　　观众这样的反应，一瞬间，副导演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都轻得像一根羽毛。

　　他迷醉且贪婪的看着台下，觉得这一刻，自己的诡生达到了巅峰，原本就处于顶峰的气势，竟然又硬生生的往上拔了一节。

　　倒是真的有点总导演的风范了。

　　“公演继续，第一组没有练习生淘汰，下台。”副导演压低了声音，深沉且威严：“第二组，上。”

　　诡运气顺了，连玩家都配合他，第一组的练习生们忙不迭的排成了笔直的一排，目不斜视且脚步飞快的下了台。

　　第二组，一群袖子乱晃的练习生，哒哒哒跑上台。

　　这次舞蹈的配乐，不再是大提琴，而是钢琴。

　　在优雅的钢琴伴奏中，台上每一位练习生表情动作，都好像断臂维纳斯的性转版，引人入胜。

　　表演结束，观众照例开始投票。

　　有长记性了的观众，这次特意死死盯住了自己的投票器屏幕。

　　然后……凭空又是一只黑手！

　　后续已经从总部支援来的信息部员工，整理好衣襟，施施然的落座已经空出来的观众席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