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洗漱毕,顾明鹤便将他抱放至床头,旋即欺身吻了过去。
有孕的身子比从前更熟更敏-感,不过吻了片刻,楚常欢就软在他怀里了。
顾明鹤就势解開他的衣,低頭吃上一只飽滿的汝房。
染了蔻丹的手指陷进男人的发间,小声申吟起来。
顾明鹤一面品尝,一面抬眸端详他,楚常欢不经意对上夫君的视线,顿觉耳廓一热,忙用手捂住他的双眼:“明鹤,你坏……”
顾明鹤便惡劣地合上齿关,去咬那粒鋌翹的汝頭。
楚常欢不堪如此,放聲大叫起來。
北狄的雪宛如鹅毛飞絮,尽数浇在一支疾驰的队伍身上。
风雪掩去了为首那人的面颊,却遮不住他眼底的期盼与焦急。
而夷离毕郎君的寝室里,却是暖意融融,无尽缱绻。
楚常欢被夫君逗得泣声连连,不知讨了多少次饶,嘴里央求道:“明鹤,别玩了,快进来。”
顾明鹤便如他所愿,扶勢而至,挺崾大动。
他的肩头和臂膀上有几处新伤,早已结痂,楚常欢迷离望来,恍惚记得这是那日在雁门关外,他和梁誉缠斗时所伤。
几条轻微剑伤尚且恢复得如此缓慢,不知梁誉那道被刀刃绞穿的豁口又如何了……
楚常欢眼神游移,转而又凝在顾明鹤心口的旧疤上。
「你体内的同心草便是顾明鹤所为,他不仅给你下巫药、用心头血操控你,还曾将你囚于笼中,百般折磨。」
梁誉的话猝不及防地盘旋在脑海里,教楚常欢混身一僵,眼底欲念全无。
察觉到他的异常,顾明鹤骤然停了下来,俯身看向他:“欢欢,怎么了?”
楚常欢逐渐回神,目光柔柔地看向他:“没事。”
顾明鹤吻了吻他的眉心,温声道:“那就继续。”
*
雪下了一夜,天明时满城皓白。
楚常欢贪睡,至巳正方才转醒,侍婢打来热水供他梳洗,旋即呈来热腾腾的饭食,毕恭毕敬地道:“夫人,您请用早膳。”
饭毕,楚常欢披上氅衣来到院里赏雪,几株青松翠柏皆覆了白。
府上的侍婢们闲来无事,在院里嬉闹着堆起了雪球。
雪天鸟影浓密,时不时飞来一群觅食的麻雀,片刻后又展翅无影。
他在檐下驻足良久,欲回屋时听见石门外传来一阵动静,仔细一听,正是五公主述律华的声音。
述律华踩着积雪朝他奔来,嘴里喊道:“常欢哥哥!”
楚常欢忙道:“殿下慢些着。”
述律华步履轻盈地来到他身前,帽檐上尤挂着几片新雪。
楚常欢将她请进屋内,命人看茶,问道:“今日宫中盛宴,殿下怎跑这里来了?”
“不过是接待几个中原使臣罢了,并没开筵,无趣烦闷,我不想凑那个热闹。”述律华喝了半杯热茶暖身子,又搓了搓冰凉的手,“还不如来这里听你讲讲汴京的异闻。”
楚常欢微微一笑,又问:“殿下可知此番来北狄的是什么人?”
述律华道:“一个长得挺俊俏、但看起来很凶的男人,他们唤他为‘梁王’。”
第35章
顾明鹤曾想过, 梁誉或许会追来北狄,但没想到他竟来得这么早,甚至以使臣的身份到访。
徵政殿内, 萧太后与璟盛帝述律阮宗并坐上首, 以北狄最高礼仪迎接邺朝的异姓王梁誉。
明堂高台,百官齐聚,纵使顾明鹤此刻恨盈满腔,也只能压下杀心,以礼相待。
如今北狄政权尽数掌握在萧太后手里,璟盛帝则更像是个陪衬,与邺朝梁王相谈一事,皆由他的母后一人为之。
一番寒暄后, 梁誉就道明了来意:“岁初平夏一战,我朝折兵惨重, 如今河西动荡,夏人意图举兵侵犯, 邺军恐有不敌。
“臣奉圣命出使北狄,谨献岁币十万,愿太后及王上念及两国之盟,出兵协助一战。”
话毕, 梁誉将随身携带的一枚匕首交给殿中的宦臣, 宦臣接过, 转而呈与萧太后。
萧太后接过匕首仔细一观,不由笑道:“哀家记得, 这把匕首原是先帝之物。昔年先帝还没登位时,曾遭其兄长迫害,被柳柒——也就是大邺朝的崇宁帝相救, 并将此物赠予先帝做防身之用。
“后来崇宁帝登位,万国朝贺时,先帝便派使臣前往汴京,将这把匕首归还,并与大邺签订了百年盟好之约。”
梁誉静静地立于殿中,等候萧太后示下。
须臾,萧太后又道:“只是这出兵一事非同小可,梁王不妨先在北城驿馆落脚,待哀家与陛下商议商议再行定夺。”
梁誉拱手道:“臣谨领太后懿旨。不过除借兵之外,臣还有一件私事,恳请太后替臣做主。”
顾明鹤抬眸,淡淡地凝视着他。
萧太后纳罕:“梁王有何私事,竟要哀家做主?”
梁誉道:“臣的王妃一个月前曾遭几名北狄人掳走,臣无圣诏,追至雁门关便被迫止步。如今臣已来到临潢府,恳请太后助臣寻回王妃。”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有人不禁窃窃,揣测是谁掳走了梁王妃、因何要掳走她;亦有人揣测,那梁王妃定是个绝色佳人,否则怎会引来歹人的垂涎?
萧太后问道:“不知道王妃是何模样?”
梁誉道:“荆妻他,身形瘦薄、模样风流、手指染了蔻丹,已有六七个月的身孕了。”
萧太后怔了一瞬,旋即又问道:“王妃是在何处失踪的?”
“兰州城,驻军府。”梁誉道,“那宵小纵火烧了驻军府,趁府上侍卫合力扑火,戒备疏松时将王妃强行劫走。”
顾明鹤神色泰然、古井无波,可藏于袖中的手早已紧握成拳,指甲几乎嵌进掌心肉里了。
萧太后道:“既如此,哀家定会为王爷留心一番,好教你们夫妻团聚。”
梁誉拱手道:“臣谢过太后。”余光瞥向顾明鹤,见对方亦在注视着自己,不禁冷笑了一声。
申正,顾明鹤离开王宫回到府上。
他冒着风雪行至后院,推开寝室门时,楚常欢正跪坐在窗前的矮几旁煮羊乳茶,红泥炉上还煨了一壶热酒。
顾明鹤脱掉氅衣,在他对面落座,笑问道:“五公主今日来过?”
楚常欢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顾明鹤道:“只有她来过,你才会兴致满满地给我烫酒暖身子。”
楚常欢为他斟一杯热乎乎的清酒,感慨道:“我还是头一回在九月见到飘雪,往年这个时候,汴京的梧桐还没落叶。”
顾明鹤饮了酒,道:“你若不喜欢这里,待明年天暖后,我陪你去江南。”
明年?
那时候,孩子已经出生了。
楚常欢抚摸着肚子,渐渐开始走神。
这个孩子生下来后,该何去何从?顾明鹤会不会杀了他?
此番梁誉来临潢府又是为了什么?
正思忖时,腹中的胎儿又闹腾起来,隔着肚皮轻击他的掌心。
“欢欢?”见他紧锁眉头扶着肚子,顾明鹤赶忙放下酒杯,挪过来搂住他,担忧道,“身子不舒服?”
楚常欢回神,淡淡一笑:“我没事。”
静默半晌,顾明鹤问道:“孩子又在踢你?”
楚常欢点了点头,没敢去看顾明鹤的神色。
顾明鹤甚是讨厌这个孩子,倘若不慎谈及孩子的事,素来温柔的夫君立马就冷了脸。
但罕见的,这一回,顾明鹤居然把手覆在他的肚子上,并宽慰道:“别怕,再等些时日就好了。”
楚常欢心内犹疑,于是壮着胆子问道:“明鹤,孩子出生后……你会如何对他?”
“你觉得我会怎样对他?”顾明鹤哂道,“把他视如己出?”
楚常欢心口一紧,似乎已经得到了答案。
——他不会留下这个孩子。
没有哪个夫君能大度到让娘子生下别人的野种,顾明鹤也不例外。
顾明鹤俯身亲吻他的嘴唇,说道:“欢欢,你肚子里本该怀我的骨肉。”
楚常欢拧着眉,并未回应这个吻。
顾明鹤这是头一遭被他冷落,微有些不悦。
楚常欢别开脸,细声说道:“你吃了酒,我现在有身子,不能沾酒。”
顾明鹤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终是无话。
傍晚,侍婢至寝室掌灯,一并往暖炉里添了些银丝炭。
述律华晌午带来了几样小顽意儿,并几件暖绒绒的小衣,皆是为孩子而备。
楚常欢将这些物什收整妥善,欲往书房行去,就见前院的小厮急忙跑来,对他行了个礼,道:“夫人,老爷可在寝室?”
“老爷在书房。”楚常欢见他行色匆匆,便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小厮道:“宫里来人了,道是太后召见,请老爷入宫一趟。”
这个点了,太后为何突然传召明鹤?
就在他疑惑之际,小厮已折身步入书房,传了太后的口谕。
少顷,顾明鹤走出书房,楚常欢立刻取来一件氅衣披在他肩上,叮嘱道:“入夜后天儿冷,别冻着了。”
顾明鹤道:“娘子放心,我去去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