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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兄说过_分节阅读_第145节
小说作者:thymes,青山为雪   小说类别:耽于纯美   内容大小:1.25 MB   上传时间:2025-12-09 12:40:51

  但眼下再回想白狐那一番话,其中的意思倒是越发耐人寻味。谢真把提灯抬了抬,让它白狐的脸照得更清楚一些,端详着对方在他注视下警戒的神情,说道:“那因先代主将而对王庭怀有恨意的,不是狄珂主将,而是任先生你吧?”

  灯火摇曳下,白狐似要躲避他目光一样偏过了头。片刻之后,他依然没有回答,不过谢真已经知道这一回是猜中了。

  直到此刻,他才想起白狐在为他讲述谢诀的往事时,曾经还提到他有另一位妖族的恩人,名字也没提及,轻描淡写地一带而过。他摆在香案上的,正是一座狼形的木雕。

  “你要为先代主将复仇么?”谢真说完,自己摇了摇头,“看你这番计划,大概不是抓个王庭的妖族杀了这么简单,难道你想以我为饵,把长明引出来下手?”

  白狐终于转过头,低声说:“要是对付凤凰那样容易,我们当年岂会输得一败涂地?”

  谢真微微扬眉,从那已经不再故作平静的语气中,他隐约感到对方非但亲历先代主将与王庭的争端,只怕还在当中牵涉颇深。

  白狐又道:“此事虽然在我心中盘桓已久,却没想到阿花公子你就这么自己送上门来,认出你的一刻,我也不由觉得这是命中注定。说来惭愧,我只是想以你相胁,请长明殿下为我做一件事。”

  谢真心道什么命中注定,明明是星仪留下的烂摊子。但哪怕是星仪,估计也想不到自己会失手,而他逃脱出来又会遇到这么个麻烦吧。

  “且慢,王庭不是发布了那什么……悬赏么。”他忽然想起来,“下黑手之前,你就没想过干脆把我交给王庭?即使你们有前仇,长明也定然不会违背诺言。”

  白狐:“话虽如此,可是我的要求,王庭绝不会应允。”

  他伸手摸了摸石壁上的刻纹,低声说:“这个地方已经久未启用,不过当年的痕迹,倒是完完整整保存了下来。如今繁岭的寒宵节,那欢歌纵饮的整夜,就和千年之前无甚差别;只是一宵终了后,接下来的事情,却曾经是另一番模样。”

  或许真的是讲惯了故事,连这种时候他也是一副娓娓道来的语气。然而在昏暗灯火的摇动下,墙上那些刻纹似乎也显出莫名的狂乱,让他平缓的语调不觉透出几分阴森。

  “千年前的寒宵节后,被诱入族地的凡人与过路妖类,并不会如现下一般送离,而是在醉醺醺中被带进一处特别的出口……是的,就是我想叫你进去的那扇门。”白狐说道,“我们如今所在的,就是拘禁这些人的地瓮,他们将落入其中,作为这一年的生祭。”

  谢真面色一沉,看着石壁上那些凌乱的刻痕,顿时反应过来:“这不是花纹……是生祭挣扎的痕迹?你们在下面点火烧它?”

  适才种种所见忽然连成一线,醒悟到这里曾发生过的残暴行径,他的话中也不禁带出了怒意。白狐轻轻点头:“那是在繁岭部与王庭立下盟约之前的事。”

  谢真道:“先代主将力主废去与王庭的玉印之契,莫非他就是想要令山林重归上古的秩序,你才会对生祭一事知之甚详?”

  白狐没料到仅凭这几句话,就被他敏锐地察觉到其中关联,一时间没想出怎么答话。但这短短几息的沉默,也就和回答没什么两样了。

  谢真沉声道:“先代主将倘若与王庭决裂,这般惨事也将复现,即使如此,你也依旧愿意追随他吗?”

  这话仿佛戳中了对方的痛处,白狐再也顾不上掩饰,冷笑一声,尖锐道:“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看不惯这种事?繁岭妖族的荒蛮习性,可不仅仅是好勇斗狠而已,说不定我正是乐见其成!……况且,我才刚把你骗了一遭,你居然还觉得我会有什么善心?”

  他似乎连谢真会不会拔剑相对都不怕了,这一刻他的神色叫谁看到都会觉得,与往常那种懒散和善的模样根本判若两面。

  谢真却不为所动,只是波澜不惊地反问道:“你没有么?”

  在他平静的目光下,一室寂静中,只有白狐沉重呼吸的声响。片刻后,白狐好似难堪般别过了头去。

第139章 岭上云(八)

  依照时辰推算,寒宵节行将结束,天色再过不久就要转明。那些纵情欢乐的繁岭妖族,此刻兴许就在不远处酩酊大醉,这处暗室中却只有寂静。

  幽幽灯火下,谢真见对方面无血色,死死咬着嘴唇,暗想他简直不像是来骗人的,倒像是被骗那个。要不是心中汹涌起伏,也不至于这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然而他却不能断言,白狐这番模样到底是真的心绪难抑,还是演出来的假意虚情。既然如此,那只好先全都不信了。

  “无论你心中作如何想,对先主将确是忠心可鉴。”他晃了一下越来越暗的提灯,说道,“不是要杀我,也不是为了复仇,那还有什么缘故?”

  或许是他不为所动的语气殊为冷漠,白狐轻轻瑟缩了一下,而谢真下一句话又叫他神色僵住:“我想,说不定是先主将留下了什么话给你吧。”

  白狐不愿与他对视,也不想被他打量,无奈这地方本来也没多大,躲也没处躲。他向后挪了一点,想要藏进提灯照不清楚的阴影里,却好像又担心触动对方的杀意,不敢退得太多。

  方才疾言厉色的尖锐,像是随着勇气一起漏了个无影无踪,那谨小慎微的神态又回到了他身上。不如说,在斗室中与随时能给他一剑的敌手共处时,这才是比较识时务的样子。

  谢真却绝不会以为他仅仅是胆小而已,胆小能做出这种事?实话说,从他复生以来,这还是他见过的第一个敢算计到长明头上的妖族。

  若说他心中的执念令他将生死置之度外,那么他也一定想要在此时活得更久一些,好亲眼见到他的筹划成真。

  “假使真是先主将的遗志,那想必很不好办。”

  谢真不见白狐答话,也不追问,自顾自道:“况且抓人做要挟也不容易,不知你这处地瓮有什么名堂,既有自信能拿来应付长明,看着仿佛也不怕狄珂主将察觉……既然把我骗到关押生祭的地方,又是在寒宵节这个当口,莫非山祠中繁岭的‘先祖’,才是你的倚仗?”

  初入十二荒时,他远远就在那座巍峨石殿中感到过一股荒蛮气息,仿佛一尊目不可见的庞然大物盘踞其间。白狐也提及山祠中供奉着繁岭先祖,自古以来便庇佑十二荒,要问那已经废止的生祭是祭给谁的,除了这“先祖”外不作他想。

  谢真不清楚山祠中的先祖究竟是什么东西,不过他很熟悉仙门常有的镇山大阵,功用想必与之相差仿佛。大凡这种山门重地,总会有护佑一地的镇守法门,寒宵节时支起的迷障是一种,山祠的先祖也该算一种。

  如今白狐的一番谋划,很难不让他往这里猜测。但他也纳闷,说起来当年长明在繁岭部平乱,按理说肯定和所谓先祖交过手,要是真拿先祖没办法,繁岭部也不会输了吧?

  “阿花公子,你着实机敏……”

  白狐低着头,轻声道,“你猜得不错,生祭正是要上供先祖之灵。然而我只想将你困住,不会让你当真被献作供奉,祖灵直到春日才会开始享用祭祀,那时长明殿下应当已经到了。”

  “且慢,”谢真道,“这里开春是什么时候?”

  白狐:“三个月之后吧。”

  谢真:“……”你们德音的冬天也太长了!

  他差不多明白了白狐的意思,对方想借这祖灵的威能将他拘束住,这期间须得不走漏风声。白狐要是没跟他一起掉下来,现下把他关在里头,自己就能留在外面收拾首尾。

  只要不是进到山祠里挖人,就连在十二荒见过他的那些妖族,也只会以为他早就离开。更别说,除了白狐之外,压根没人知道他真身。

  也不知道白狐准备怎么瞒住狄珂,说不定自有他的办法。等到时机成熟,再把长明引来,祖灵则是他自恃能与长明交涉的手段。

  他怎么想都觉得,与其说要靠祖灵抵挡长明的怒火,不如说在他这人质上下手更快一点。要把人害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等闲不能解脱,那办法着实不少。

  谢真走南闯北,见识过不少鬼蜮伎俩,不光是妖族,也有邪道修士的手段。看懂白狐这计策后,他心里立即转过四五六七八个猜想,个个精妙,个个缺德。

  且不说接下来还有什么麻烦等着他,单说这时辰……别说三个月,三天他都等不起,谁知道那星仪是不是就在渊山埋伏着,要打长明一个出其不意?

  纵使他仍觉得白狐话中有些古怪之处,这一刻他只打定主意,决不能因此被困在繁岭,必得从这迷局中及早脱身才行。

  思及此处,却又有另一个念头涌现。他如今灵气被封,孤身无援,应付一个白狐或许手到擒来,可对上那不知真面目的山祠先祖,情势只能说是万分不利。倘若能恢复灵气,胜机或许还多上几分。

  他此时灵气结茧,虽说是被星仪算计,但归根结底也是他蝉花血脉所致。蝉花的修行一道便是掠夺,他如今自家功行有碍,灵气不得运转,但从旁人那里取一些来,兴许也能得用。

  况且在他面前,还有个再合适不过的食粮。

  往日会令他嗤之以鼻的杂念,此时竟似野火蔓延,在他心中盘旋不去。在七绝井手刃星仪化身时,那曾从神魂深处滋长的焦渴,再一次如潮席卷而至。

  眼前的白狐仍是那番面貌,但仿佛不再是那与他相谈甚欢,又骗他入毂的狡猾妖族,而是不堪怜悯的草芥。耳边的寂静中,回荡的尽是那不需诉之于口,也能叫他领会的絮絮劝诱。

  ——这只狐狸现下讲什么不打算将你献祭,焉知不是欺你善心想要拿捏你,叫你不要对他动手的伪饰之辞?纵使真如他所说,他害你被困于此,难道还不该把他一剑了结?取他性命,夺来他的灵气,从这里杀将出去,看那些祭祀的遗迹,便该知道对这些妖族也不必有太多怜悯。月升将至,渊山路远,正当及早前去……去找到长明……

  刹那间,他纷繁的神思中忽地浮现出一双久远记忆中的眼睛。少年人的澄明目光,带着无需诉之于口的倾心信赖,朝他心底望了过来。

  白狐靠在石壁上,从落进地瓮后,尽管修为遭到压制,他也始终一次次尝试为自己疗伤,眼下总算勉强把血止住了。

  见对方莫名打住话头,他心念百转,也猜不出人家到底在想什么。就见花妖思索片刻,忽地抽剑出鞘,五指顺着剑刃向下一勒,好似在丈量这柄利器的锋芒。

  剑身漆黑,在昏暗灯火下几不可见,白狐微微睁大眼睛,不由得担心对方一个手滑,怕不是得血溅当场。

  然而灵剑沉默无声,并不曾划破主人的指尖。花妖朝他这边投来一瞥,白狐看不清楚他的眼神,却感到两只耳朵情不自禁,紧张地朝后乍了起来。

  那深入骨髓的恐慌,叫他忍不住想将手探向额前,伸到一半又僵在空中。

  那边厢,花妖却像是拿定了什么主意,将剑尖重又垂了下来。

  ……

  这阵恶念来得快,去得也快,前后不过须臾之间。谢真定了定神,仍有些心有余悸。

  源于蝉花血脉的杀意居然如此汹涌,叫他险些按捺不住。他不惧背负血债,但生死相搏是一回事,仅仅为了攫取灵气就行杀戮,与那些被他斩除的妖魔,又有何等区别?

  若不是这一次动摇,或许他还没能觉察,在与星仪同行,又深入临琅幻境这短短几日里,着实让他心境蒙上了一层阴霾。而如今,就仿佛照破迷雾,令他神思也为之一清。

  等他发现出鞘的海山正握着手中,忽听到心底的铃声轻轻响了两下。

  不久前在铸剑池助他逃出生天的千秋铃,从那之后便一直沉默,即便是他方才心魔乍现时,也还是一样的不言不语。反倒是他镇静下来后,又突然击响,让谢真一时想不清楚这是什么意思。

  千秋铃虽为王庭圣物,终究是法器而非魂魄化身,无法像石碑前辈一般与他交谈。身为它托身之处,谢真也只能隐约从铃声中听出那么一点脾气,就像刚才那两声,总觉得好像是在示警一般。

  谢真深知这铃铛来历非凡,对它的提醒更是不敢小觑,目光不由得就朝着对面的白狐望去。没等他说话,地下骤然传来一阵热浪,整座斗室也随之摇动起来。

  不过是片刻之间,他们就犹如置身烘炉,一股厚重的热度自下而上,透过那糊得看不出原本模样的地面涌入地瓮中。

  变故骤生时,谢真没忘记分神留意四周的震荡。他们下落时穿过地裂,之后封在头顶的也是泥沼一般的遮盖,这令他早就推测,山祠中想必有什么土行阵法可以操纵大地,乃至搬运这处装着祭品的地瓮。

  地瓮果然如他所料,被周围土地推挤着挪移起来。谢真默记他们被搬去的方向,虽因石壁之外,不大好估算,但想必就是向着十二荒中央而去。

  斗室中火烧火燎,谢真这个木属花妖还没来得及难受,那一丝长明留下的火行灵气便再度显现,仿佛要和外界横向霸道的热意较劲一般,于他灵脉中游走,将那些焦灼都挡在了外面。

  原来火行灵气是这么方便的吗?冷了也管,热了也管……谢真转念一想,他见过其他修火行功法的仙门与妖族,一个个脾气比二踢脚都爆,心道只怕不是那回事。想必是物随主人形,因为是长明的灵气,所以特别贴心。

  再看白狐,对方额上也微微沁汗,但那惊愕慌乱的神情,显然不仅是此处越来越热的关系。他一手按在墙上,随着掌心滑动,滚热的石壁上几乎立即就现出了道道血痕。他却管不了灼伤之痛,一径皱眉默念,连提防旁边的花妖也顾不上了。

  谢真心道所料不错,白狐能操纵先前地裂,多半也有摆布这处祭坛地瓮的办法。他原本还想着如何把剩下的底细从他口中撬出来,结果事出突然,看样子他也掩饰不下去了。

  只是,这地瓮的异动,似乎也并不在白狐的计划之中。

  白狐施术半晌,石壁上已经布满了血印,可地瓮仍旧像是架在火堆上的汤锅,越煮越滚烫。接着,四周猛地一震,那推移的力道停住,他们头顶传来石板推开的沉闷声响,一道光亮随之洒了下来。

  照落的并非日月之辉,那泛红的摇曳光晕,只像是火光在不住燃烧。然而那总比黯淡的提灯好得太多,将地瓮映得一片通明,谢真也总算得以见到这处斗室的全貌。

  正如他在黑暗中丈量的一般,这里上窄下宽,但即便是瓮底,也依旧十分逼仄。倾斜的墙壁上满是划痕,现在又多了些血迹,就算没有这些添头,那些岩石也颇多凸凹不平之处,大概开凿的时候就没打算仔细。

  谢真抬头望去,从这里只看得到上方远远悬挂着灯火,也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情形。他稍作迟疑,伸手拎住白狐的腰带,在犹带余热的石壁上略一借力,纵身跃出。

  刚一出地瓮,耳边便有破空声响,似箭非箭,带着一阵古怪的哨声,骤然袭至面前。

  白狐还没缓过神来,被拎得头重脚轻,马上就见到一道乌光迎面而来,心里直道:完了完了,死了死了……

  谢真抓他也不是为了当盾牌使,当即就把这大件狐狸往外一扔,回手抽剑,不闪不避,当头斩去。

  剑刃与乌光相交时,他若有所感,果然见到那光影被劈成两半,去势不减,仍旧向他袭来。耳边听到白狐急道:“当心!”

  谢真心下微讶,只因那一声脱口而出,在这紧要关头听着确是情真意切。

  然而,不需旁人提醒,他也对山野妖物的诡诈早有提防。多年前面对鲮鳢,小谢还会被它的妖雾毒倒一回,如今再被这种招数放倒,他就真的不用混了。

  在一旁白狐眼中,海山剑光幽幽,几乎在哨箭迸裂之时,也立即一分为四。他压根看不出哪一段剑影为真,又或许皆是虚幻;剑光甚至托着那碎裂的哨箭向前游走了半寸,仿佛在丈量它的斤两,随即才向当中一绞,干脆利落地扼杀。

  空中两团乌痕乍然绽开,白狐倘若更识货一点,就能看出绞碎来者的不止四道剑光,而是数不清的细微剑意。方寸之间,纵横交错的剑意宛如穿花攒蕊,将哨箭碾得干干净净,不留半点痕迹。

  化作哨箭的浓重妖气凝而不散,斩断它的剑身也是一样色作漆黑,两样黑色一触即分,反倒泾渭分明。

  海山锋刃如渊之暗,掠过其上的剑气一闪,又好似月照深湖,在如镜的水面上映出一道波光。谢真手腕微转,就像抖开一团墨迹般,将哨箭遗落下的最后些许妖气甩落下去,剑刃上仍是干干净净,不染尘埃。

  哪怕是对剑法一窍不通的白狐眼里,那一下也尽是说不出的潇洒风流。

  破去这一下突袭,谢真更不停留,剑光直朝哨箭来处追击而去。他面前一名持弓的人影侧身而立,刚才那道箭不用说,就是从他手中发出。

  那人的轮廓缥缈不定,却是仿佛由烟雾与火光化成的模样,谢真一剑过去,海山径直从烟影穿过,没遇到半点阻挡。不过,看似是没砍到,对方的影子在被他搅乱后也越发淡薄,接着渐渐消散而去。

  见那身影消散,谢真持剑斜指,一面戒备,一面看向四周。此处是一间高敞宽阔的殿堂,山岩垒成的石壁上看不到窗口,不见半点天光,只有墙边与头顶的无数灯火熊熊燃烧,将四下里照得恍如白昼。

  正对着他的殿堂尽头,有两扇石门紧闭,远看几有数丈之高。石殿中央,则是一座沉入地面的巨大深坑,里面厚重的余灰好似呼吸般微微起伏,零星火光散落其间,几缕青烟从中升起,袅袅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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