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心大佬和病弱少爷的互穿戏码》作者:just一颗菜
简介:
双男主互穿、双向救赎
现代大佬与古代少爷,两个世界的人,因一场离奇坠亡开启命运交错。
许皓月,被迫困于病弱身躯,在宅斗中重获新生;
白暮云,在现代阴暗面里固守清明,寻求命运真相;
当灵魂互换成为常态,两个孤独的人在命运洪流中相拥。
第1章 霓虹深渊处的追债人(现代-许)
巷子是城市的掌纹,藏着不为人知的沟壑。余家巷的夜风掠过时,带着一种刻意的缓慢。
一巷之隔,却是沸腾的人间声色场。巨大的霓虹招牌泼洒下炫目的光瀑,鼓点从厚重的门帘后闷闷透出,撞在许皓月的胸口。年轻的身体在迷离的光束下晃动,玻璃杯清脆的碰撞声、放纵的大笑、跑调的歌声,汇成一片模糊而喧嚣的潮水。有人在高谈阔论融资和风口,有人埋首在情人颈间低语,这是夜晚精心烹制的盛宴,用灯光、酒精和节奏麻痹着每一根神经。
许皓月的目光却像利刃,穿透这片浮华的迷雾,精准地刺中一个瑟缩的身影。目标叫陈哲,廉价皮夹克的肩线垮塌着,头发被汗黏在额角,整个人像一块被随手丢弃的破布。阴影里还杵着两条人影,左边那个叫阿德的男人壮得像堵墙,穿着件绷紧的黑色背心,抱着胳膊,粗壮的脖颈微微前倾,眼神像生了锈的钝刀,在陈哲身上来回刮蹭。右边那个瘦瘦高高长相可人的男人叫阿飞,斜倚着斑驳的涂鸦墙,嘴里斜叼着半截烟,烟雾熏得他细长的眼睛眯缝着,嘴角向上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那笑容里有一种猫戏老鼠般的残忍兴致。
许皓月终于动了,手指探进外套口袋,夹出一盒香烟,烟盒在他指间翻了个面,指尖轻叩盒底,一支烟便精准地滑出半截。低头,用牙齿叼住烟卷滤嘴的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他就像一道无声的闸,正缓慢而不可阻挡地合拢,将陈哲最后一点侥幸的希望彻底封死。
陈哲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挤出一点声音:“皓…皓月哥…”
“日子过得太快,容易让人忘记一些重要的事情,你说是不是?陈老板?”陈哲徒劳地躲避着面前许皓月那副假装愁闷疑惑的表情,哆哆嗦嗦跪倒在了许皓月脚下。站着的那位早已看厌了这种讨饶的招式,自顾自吸着口中的烟,当烟灰终于不堪重负,即将坠落时,许皓月才动了动食指,动作幅度极小,只是指尖极轻微地向内一扣,那截灰白的烟灰无声地脱离烟体,坠向脚下之人。仿佛他弹掉的不是烟灰,而是对方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
“陈哲,” 许皓月的声音陡然沉了下去,脸上的那点假笑消失了,只剩下冰冷的审视,“上周三,我们是不是说好了?‘最后三天’,你耳朵没聋吧?”
许皓月向阿德摆了摆手,那壮汉立马放下了抱着的胳膊,向前微微挪了半步,一把将陈哲耳朵拎了起来,两道目光死死钉在陈哲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上。
“皓月哥!我…我在想办法!真的!再给我几天,就几天!” 陈哲的声音带着哭腔和绝望的颤抖。
“几天?” 许皓月嗤笑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彻骨的寒意。“对了,你那些个…嗜好?挺费钱的吧?还伤身,不如…我找人帮你全‘戒’了?保证一次见效。”
陈哲发出粗重压抑的喘息和牙齿格格打颤的声音:“不...不用…”
许皓月懒得听他废话,开门见山地交代道“钱,或者等价的‘东西’,明天日落之前,我要看到它出现在我指定的地方。”
“没…没问题!”陈哲嘴唇哆嗦着,最终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幅度大得几乎要把脖子折断。许皓月鼻腔里发出一声极轻的、意义不明的哼声,算是回应。他微微抬了抬下巴,动作幅度小得几乎难以察觉。
阿德心领神会地抓住了陈哲的胳膊肘,“滚” 只有一个字。
陈哲被拽得踉跄了一下,双腿发软,几乎是被半拖半架着离开这个让他窒息的角落。他不敢回头,捂着耳朵任由自己被推搡着,融入了酒吧远处闪烁迷离的光影和人潮中,背影狼狈而仓惶,迅速被喧嚣吞没。
许皓月其人,名字如诗,气质却似淬了寒光的刀锋。他站在那儿,无需言语,自有一股迫人的气场。身材极高挑,比例近乎完美,宽肩窄腰长腿,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裹着他劲瘦的身躯,像一副量身定制的鞘,包裹着内里的危险与力量。样貌是无可挑剔的英俊,五官深邃如雕刻,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唇线薄而清晰,只是那双眼睛,常年浸在夜色与算计中,眼神淡漠疏离,偶尔掠过一丝锐利如鹰隼的光,让人不敢直视。
他的性取向是圈内心照不宣的秘密,也是他刻意维持的冰冷屏障的一部分。对女人,他礼貌而疏远;对男人,偶尔会在一具完美的身材或一张英俊的脸上多停留片刻,但也仅此而已。情爱于他,是比高利贷合同更复杂的风险投资,他从不轻易触碰。
然而,这份完美的冷硬形象上,有一道深刻的裂痕——他的右肩。那是一次为养父挡灾留下的勋章,也是烙印。当时场面极其凶险,对方下了死手,沉重的钝器狠狠砸下,若非他反应快用肩扛住,养父的头颅恐怕早已碎裂。代价是肩胛骨粉碎性骨折,神经严重受损。虽经顶级医疗救治保住了手臂,但每逢阴雨天,那处旧伤便如同被无数钢针穿刺,隐隐作痛,更在肩胛处留下了一道狰狞扭曲、蜿蜒如蜈蚣般的巨大疤痕。这道疤被昂贵的西装布料和衬衫严密遮盖,鲜少示人,却像一道无形的锁链,将他与养父紧紧捆绑,也时刻提醒着他自己的位置与代价。
他的养父——樊心刚,人称樊爷,表面上经营着几家正当公司,实则核心产业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高利贷生意。放债、追债,手段狠辣精准,资金链庞大得惊人,早已渗透进这座城市的肌理。更可怕的是他与当地官商勾结织就的巨大关系网,盘根错节,坚不可摧,让他稳坐云端,权势熏天。许皓月,便是这位老大手中最锋利的那把刀,他冷静、高效、不留情面,专门负责带领手下处理最棘手、最见不得光的债务追讨。
养父膝下还有一儿一女。儿子樊涛在樊氏集团担任副总,享受着父荫带来的便利。然而,父亲对许皓月那份毫不掩饰的信任与器重,对许皓月能力的依赖,甚至那道为父亲挡下的伤疤,都成了他嫉恨的源泉。他视许皓月为入侵者,表面维持着客套,暗地里却处处针对,寻找着将许皓月拉下马的机会。
女儿樊溪则截然不同。她是警队里一名干练的女警,身处光明的体系,却心系着阴影中的许皓月。少女时期萌生的情愫,在岁月中沉淀为深刻而无望的爱恋。她深知许皓月的世界与她的职责背道而驰,更明白他性取向的真相,但这并未熄灭她的心意。只能将这份感情化作无声的守护。
许皓月此刻正靠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脸上的冰冷和杀意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重新覆上一层近乎慵懒的平静。他伸出两根手指,随意地对着另一个手下阿飞勾了勾。
阿飞立刻像影子一样无声地滑到桌边,微微躬身,姿态恭敬谄媚:“皓月哥?”
许皓月随意点了点自己的右肩胛骨附近,“给我按按”。阿飞乐呵呵地走上前半跪在沙发上,双手扶上了许皓月的肩膀,沿着肩颈的线条推、揉、按、捏,动作娴熟且富有节奏,他的目光低垂,落在许皓月的脖颈上,眼神里流露着迷恋和专注。
“陈哲常去的那个地下小赌档,‘顺风牌九馆’,后巷。” 许皓月的声音像是梦呓,却又字字清晰,“那小子输急了,或者想翻本筹钱,肯定还会去碰运气。派个生面孔,蹲在后巷垃圾桶旁边,装醉鬼或者捡破烂的。看他从后门出来时,跟谁接头,或者…有没有夹带‘私货’去抵押。”
“明白。” 阿飞应道,手指沿着许皓月的斜方肌向下,力道加重了几分。能如此近距离地触碰、服务他,感受他的信任,对阿飞而言,本身就是一种隐秘的、带着战栗的奖赏。
许皓月半眯着眼,看着舞池里晃动的人影,像是在欣赏一幕与己无关的默剧。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又浮现出来,还多了些享受的意味。酒吧的喧嚣在他周围形成一层模糊的屏障,将他隔绝在这个小小的、由他掌控一切的黑暗角落里。
第2章 穿越遥远时空(双时空-许)
陈哲像条滑不留手的泥鳅,竟用声东击西的伎俩甩脱了许皓月布下的眼线,一头扎进了城郊盘根错节的旧巷深处。消息传到许皓月耳中时,他正擦拭着一把保养得锃亮的蝴蝶刀,冷峻的眉眼没有丝毫波动,只淡淡吐出一个字:“追。”
黑色的改装轿车如同出笼的猎豹,引擎低吼着撕裂夜色,沿着陈哲可能逃窜的废弃国道疾驰。许皓月的眼神锐利如鹰隼,紧盯着前方每一个可疑的弯道和岔口。他熟悉这片区域的每一寸土地,陈哲想在他眼皮底下溜走,无异于痴人说梦。
然而,就在一个近乎九十度的急弯处,异变陡生!一辆看似失控的重型卡车从斜刺里猛冲出来,角度刁钻,时机精准得可怕,绝非意外!许皓月瞳孔骤缩,猛打方向盘试图规避,但卡车庞大的车身已经封死了大部分去路。更致命的是,弯道外侧的路基护栏,竟诡异地松动了!
“砰——轰隆!”
巨大的撞击声伴随着金属扭曲的刺耳噪音响彻夜空。黑色轿车如同被巨锤砸中的玩具,瞬间失控,翻滚着撞破那形同虚设的护栏,裹挟着碎石和尘土,朝着黑黢黢的悬崖深渊直坠而下!
许皓月感觉自己像是沉溺在冰冷粘稠的深海里,意识模糊,四肢百骸充斥着一种陌生的虚弱感,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除了肩膀、额头和胯部传来的阵阵刺痛,还有一种沉重的、令人窒息的疲惫感,深入骨髓。
他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不是医院惨白的天花板和刺眼的灯光,而是古色古香的雕花木床顶,深色的木质泛着温润的光泽。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草香气和熏香的味道。
“这是…?” 他心中警铃大作,试图撑起身体,却发现这具身体虚弱得超乎想象。仅仅是坐起身这个简单的动作,就让他眼前发黑,气喘吁吁,心脏在单薄的胸腔里剧烈地跳动,仿佛随时会破膛而出。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那是一双过分白皙、骨节纤细的手,指甲修剪得整齐圆润,与他记忆中那双布满薄茧、指节有力、惯于持刀握枪的手天差地别。这绝不是他许皓月的身体!
“少爷!少爷您醒了?!” 一个惊喜交加的声音在床边响起。
许皓月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青色布衣、约莫二十五六的青年正激动地看着他,眼眶泛红。青年面容清秀,眼神里是纯粹的关切和欣喜,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扶住他虚软的身体,又在他背后垫上一个柔软的引枕。
“少爷,您感觉怎么样?渴不渴?饿不饿?您可吓死阿木了!” 青年名叫阿木,比白暮云年长五岁,是他的贴身小厮,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情同手足。
许皓月没有回答,只是用一双锐利如鹰隼、与这具病弱身体极不相称的眼睛,警惕地审视着眼前的陌生人,以及这间布置雅致、却处处透着陌生与突兀的房间:紫檀木的桌椅,博古架上的瓷瓶玉器,墙上挂着意境深远的山水画,一切都与他所处的现代世界格格不入。巨大的信息冲击让他暂时无法思考,只能本能地保持沉默和戒备。
“少爷?” 阿木被许皓月那冰冷审视的目光看得心头一颤,这眼神…太陌生了,完全不像他熟悉的那个温润如玉、甚至有些怯弱的暮云少爷。“您…您别吓阿木啊!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这就去叫大夫!” 阿木慌了神,转身就要往外跑。
“站住。” 许皓月开口,声音带着久病后的嘶哑,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硬。这是他醒来后第一次说话,语气完全是命令式的。
阿木猛地顿住脚步,惊愕地回头。
许皓月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的腥甜感和身体的极度不适。他需要信息,需要了解处境,“这是哪里?我…我是谁?” 他问得直白,眼神紧紧盯着阿木,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他必须确认这具身体的身份和环境。
阿木闻言,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扑通一声跪在床边,声音带着哭腔:“少爷!您…您别吓唬阿木啊!这里是白府,您是白府的三少爷白暮云啊!您前些天去校场跟大少爷学骑射,谁知怎的马就受惊了...这不...您才醒来...您难道什么都不记得了?”
白暮云?白府三少爷?学骑射?许皓月心中电光火石般闪过昏迷前最后的画面——坠崖的失重感,巨大的撞击…难道…灵魂穿越?这个只在话本里听过的词瞬间击中了他。他成了另一个人?一个古代的病秧子少爷?
就在许皓月消化这匪夷所思的事实时,阿木已经连滚带爬地冲出房间,带着哭腔大喊:“老爷!老爷!少爷醒了!”
不多时,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为首的是一个年约五旬的中年男子,面容清癯,留着三缕长须,穿着深青色锦袍,气度沉稳,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忧虑。他便是白府的主人,白暮云的父亲——白昭。
白昭身后跟着一男一女。男子约二十出头,身材高大,面容英俊,眉眼间与白昭有几分相似,但眼神却透着一股倨傲和不耐烦,正是白暮云同父异母的兄长白明轩。女子年约十八九,穿着鹅黄色襦裙,容貌娇美,但眼神闪烁,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是白明轩的亲妹妹白月薇。
“暮云!” 白昭快步走到床前,看着坐起身的儿子,眼中先是闪过惊喜,随即被阿木先前传的话和儿子那完全陌生的、带着审视与疏离的眼神所取代,化为深深的担忧。“你…你感觉如何?可还认得为父?”
许皓月的目光扫过三人。白昭眼中的担忧不似作伪,但他许皓月在黑道摸爬滚打多年,深知人性复杂。白明轩和白月薇眼中的厌恶和幸灾乐祸则几乎毫不掩饰。他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他快速的回顾着以往看过的古装剧《三国演义》,那些之乎者也,模仿着白暮云可能会有的虚弱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茫然:“父…父亲?” 他看向白昭,眼神努力放空。
“哼,看来是真摔傻了,连爹都不认识了。” 白明轩嗤笑一声,抱着手臂,语气刻薄,“早就是个药罐子,还学人骑马,这下倒好,直接摔成了个傻子。真是晦气!” 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觉得这个碍眼的病秧子弟弟就算没摔死,摔傻了也是好事。
“明轩!你给我住口!瞧瞧你说得什么混账话!?”白昭怒斥。
“是啊,哥,你怎么能这么说三弟呢!” 白月薇假惺惺地嗔怪了一句,随即转向床上的许皓月,眼中却满是轻蔑的探究,“三弟呀,你还记得我是谁吗?我可是最‘疼爱’你的姐姐月薇呀?啧啧,瞧你这小脸白的,看着可真让人…心疼呢。”
那“心疼”二字,被她念得百转千回,充满了讽刺。
若是真正的白暮云,面对兄姐如此直白的羞辱,恐怕早已气得浑身发抖。
但此刻在这具身体里的,是许皓月。一个在黑帮里踩着刀尖上位,见惯了尔虞我诈、羞辱威胁的追债人老大。他的字典里,没有“忍气吞声”四个字。
就在白月薇话音落下的瞬间,许皓月猛地抬起了头。那双原本刻意放空的眼眸,此刻锐利如电,带着一种冰冷的、仿佛能穿透人心的力量,直直刺向白月薇。
白月薇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眼神看得心头一悸,那眼神里的寒意让她后背瞬间窜起一股凉意,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许皓月没有理会她的退缩,他虚弱地咳嗽了两声,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奇特的、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咳…咳咳…大哥怕是早已将当日…咳咳…教暮云骑马时不慎惊马之事忘怀了?二姐…咳咳…伶牙俐齿,只是…暮云这病弱之躯,怕是承受不起你这份‘心疼’。”
他语速不快,甚至断断续续,伴随着虚弱的咳嗽,但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
白昭闻言一愣,他本就对这次子昔日病恹恹、好欺负的模样既怜爱又苦闷,眼下见他有了抵抗的意味,诧异中平添了许多欣慰。白昭当然也听出了话中的机锋,眼神扫向白明轩,白明轩被父亲看得心虚,指着许皓月:“你…你胡说什么!”
白月薇也被那句“伶牙俐齿”噎得俏脸通红,又羞又恼,却一时找不到话反驳。
阿木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这还是他那个温吞懦弱的少爷吗?这绵里藏针、四两拨千斤的话术,简直…简直太厉害了!
许皓月却仿佛用尽了力气,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苍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虚弱地靠回引枕上,闭上眼睛,不再看那对脸色铁青的兄妹。
他刚才那番话,看似示弱反击,实则也是在试探——试探白昭的态度,试探这兄妹的底线。效果显著。他需要时间消化眼前的一切事物。
白昭看着床上闭目喘息、仿佛随时会再次昏厥的儿子,又看看旁边脸色变幻、明显心虚的长子和羞恼的女儿,心中疑窦丛生,但更多的是对长子可能害次子的惊怒与后怕。沉声道:“好了!暮云刚醒,需要静养!都给我出去!”
白明轩和白月薇只能恨恨地瞪了床上那“病弱”的身影一眼,悻悻离去。白昭差阿木去叮嘱后厨准备清淡饭菜后,也带着满腹疑虑离开了。
房间终于恢复了安静。
许皓月缓缓睁开眼,看着古色古香的床顶雕花,眼神锐利而冰冷,再无半分方才的虚弱茫然。他需要弄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那对兄妹的敌意根源,以及…最重要的,如何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利用这具病弱、潜力未知的身体,活下去,甚至…掌控局面。
身体的极度虚弱感再次如潮水般涌来,强行压下了他翻腾的思绪。他疲惫地闭上眼睛,带着满腹的疑问和初步试探成功的冷冽,再度沉入了未知的黑暗。
这一次,不再是混沌,而是带着清醒的算计。
第3章 药香与寒锋(古代-白)
白府的回廊九曲十八折,雕梁画栋,连那风扑到檐下,也仿佛被这曲折的富贵迷宫绊住了脚,不甘地打着旋儿,白暮云沿着廊柱缓缓走着,指尖无意识地划过那些光滑得能照出人影的砖面,目光却低垂着,数着脚下青砖上那些细微的、几乎不可见的裂痕。一条,两条……仿佛这世上只有这些蜿蜒的细缝,才能盛下他心底无声的喧嚣。
“呵,瞧瞧,我们那位金贵的三弟,又在数蚂蚁呢?”
亭子里传出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轻佻和凉薄,白暮云的动作顿了一下,指尖停在一条细长的裂痕尽头,没有抬头。那声音他再熟悉不过,是他同父异母的长兄,白明轩。
另一个娇脆的声音立刻附和着响起,是他那异母的姐姐白月薇,语气里是如出一辙的刻薄:“可不是么?天生的病秧子,除了数数地上的泥点子、墙角的灰,还能做什么?连这府里的风啊,都晓得绕着道走,生怕沾上他那身晦气。”
白暮云依旧沉默,只微微侧过头,视线投向声音的来处。亭内白明轩一身云锦袍子流光溢彩,他斜倚在美人靠上,手里把玩着一只小巧玲珑的玉杯,嘴角噙着一丝懒洋洋的讥诮。旁边的白月薇则用纤纤玉指捏着一枚精致的点心,眼波流转间,尽是居高临下的睥睨,仿佛在看什么不洁之物。他身上的素色袍子,在他们华贵的衣衫映衬下,显得格外黯淡。
他收回目光,继续看着脚下的青砖,仿佛那上面真有无数的蚂蚁在爬行。
他脚步未停,默默走过那充满恶意的亭子,径直走向府邸深处那间弥漫着墨香与陈旧书卷气息的书房。门虚掩着,他轻轻推开。父亲白昭正坐在宽大的紫檀木书案后,提笔批阅着一叠厚厚的盐引文书。书案一角,永远端端正正地摆放着两样东西:一方墨色沉凝、纹理如松针的松烟墨;旁边,则是一支样式极其古朴素雅的银簪,簪头雕着一朵小小的梅花,簪身有着岁月摩挲出的温润光泽——那是许皓月早逝母亲留下的唯一贴身之物。
白暮云在靠窗的一张矮凳上安静地坐下,拿起案头一本翻旧了的《盐铁论》,书房里只有翻动书页和笔尖划过宣纸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