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涂因缺乏情绪而十分具有特色的声音在炎烨身后响起:“你还活着啊。”
炎烨:“……”
一旁倒地不起的战北城刷地爬了起来,大步走入魔族队伍中:“总算来了。”
炎烨:!!!
“战北城你个孙子,你没中毒!”
战北城抖抖肩:“中毒了,没那么严重而已,区区一个幽鬼我相信你能解决。”
“混蛋!”炎烨气的咬牙,拳头已经硬了。
曼奢:“两位,要打架的话还请等一下,现在不是时候。”
战北城:“炎烨刚才说,他知道怎么离开这里。”
群魔的视线顿时落在炎烨身上。
炎烨没好气地瞪眼:“看我作甚?我那是在骗他拖延时间,大家都是一块掉下来的,我从哪里知道出去的办法?靠这里的本地人吗,他们要知道办法还会待在这里?”
魔族们收回视线,目光转移到别处。
那边,原地消失的宋倚楼出现在云无相身侧。
木冕上下打量过云无相:“一具分身,你就是这只鬼蝎子的主子?”
面对一个魔君,云无相本应该认真一些,毕竟对面修为比他高出不少,但是宋倚楼在他耳边边上嘟囔:“观主又救了我一次呢。”
这家伙的语气有点奇怪,云无相说不出来哪里奇怪,但就是感觉不对劲。
宋倚楼:“观主做的分身已经出来了,我应该没有用了才对,为什么还要救我呢?观主又不喜欢我。”
云无相伸手扯动他的脸,又仔细端详了他几眼,确定这家伙没有被人夺舍,宋倚楼是会思考喜不喜欢这种事的性格吗?
拿出一颗天青果塞人手里:“吃颗果子,自己去一边冷静一会儿。”
宋倚楼低头看着手里的果子,沉默片刻后,肩头开始耸动,好似在发笑。
“我果然还是喜欢观主。”
云无相只当他又在抽风。
主动出声后无人接话的木冕已经快炸了:“木藐,那两个狗男男竟然敢无视我!”
木藐慢吞吞道:“竟然是这种关系吗?”
“木藐!”木冕不快地唤了他一声。
木藐懒散地靠在木冕的肩膀上,漫不经心地哄人顺毛:“你也无视他们,或者把那只鬼蝎子抓住。”
话音落下,一双红眸扫来。
“这不就看过来了吗?”木藐悠悠道。
云无相看他不是为了给宋倚楼出头,而是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两个魔族第一次见到他就认为他和宋倚楼是情人。
在人界的时候就没有这种情况,一定是魔界的风气有问题。
【所有身处大狱者,斩杀鬼蛊宋倚楼,可离开大狱,斩杀七幻锁雷塔新主者,可得吾主绛紫魔尊传承道统。】
还算平和的氛围随着这道声音的出现彻底粉碎。
木藐彻底睁开了眼睛:“看来不用继续试探了。”
魔尊的传承,足以令任何一个魔族陷入疯狂。
云无相对着宋倚楼的肩头一拍,人从他手下消失的下一瞬,数道攻击同时落来。
“它的鬼话,也就你们会信。”
略带讥讽的话语淹没在攻击中,只有少数几个魔族听到了耳朵里。
分身破碎,远在裂谷底部的云无相嘴角溢出一缕血色。
抬手摸向嘴角,触碰到一只冰凉的手,宋倚楼先一步触碰到他的唇角,手指擦去那道红色,放入自己口中,他的动作太过自然流畅,以至于云无相反应过来这个举动有多暧昧的时候,宋倚楼已经做完了一切。
“观主,我决定晚点再死。”带血的舌头尖回到口腔中,云无相瞳仁中映照出一张平静中透着癫狂的笑脸。
宋倚楼身上的鬼气暴涨,额头出现一抹漆黑的残月印记,映衬得眼底五颗黑痣仿若群星,为这张鬼气弥漫的脸上增添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妖治。
残血鬼印,鬼物晋升地阶后的标志。
“我要先把那只黑雾鸟撕了。”
“观主等等我可好?”
云无相抬头看着天空等待了片刻:“没有天雷。”
“哈……”宋倚楼从喉咙里震出一声低笑,接着忽然开始自暴:“观主,你知道吗?我给你下过情蛊。”
云无相默了默,他当然不知道:“什么时候?”
宋倚楼会给他种情蛊,这种事不奇怪,他干得出来,但自己居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两句话的时间,宋倚楼身上的鬼气已经收敛的差不多,眉眼弯弯一脸无辜地问道:“观主问的哪次?”
云无相:“……”
你丫的到底种过多少次?
第63章
“种了没用的东西, 还一直折腾什么?”
云无相确定自己从来没有过突然心动的感觉,宋倚楼的情蛊对他没用。
“因为我没有成功过啊。”宋倚楼理直气壮道, 一张脸贴近云无相,鼻尖只差一点就会触碰到一起,仿佛下一秒对方就会低下头,唇齿相接。
“观主,有什么感觉吗?”
视野正前方的事物快速拉进,云无相瞳仁生理性的收缩了一下,听到宋倚楼的话当下有些莫名,有什么感觉?
眉心微蹙,抬手准备把人推开, 宋倚楼先行一步错开脸,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 闷闷不乐道:“又失败了一次。”
云无相抬起到一半的手臂加速抓住某人的后脖颈,将人扯开,眸子微眯:“你刚才,又在我身上下了情蛊?”
宋倚楼顺着他的力道身体向后仰去,一只手杵在地面上, 歪七扭八地坐在盘膝的云无相面前, 另一只手爬上他的腿:“观主, 你现在还认为自己没有问题吗?”
“情蛊只要有情就能种下,无论爱恨,这份感情是对别人生出的也没关系, 情蛊可以全部嫁接到我身上,可你什么都没有。”
云无相拍开在自己膝盖上走鼓点的那只爪子:“我有,我的喜怒哀乐从来没有哪个欠缺。”
“可你没有爱与恨啊,观主。”宋倚楼反手抓住那只驱赶自己的手, 鬼瞳瞬间切出,眼底涌动着激荡而炙热的情绪,犹如在彻底爆发之前,压抑到极点的火山岩浆。
短短一个不到眨眼的空隙,鬼瞳隐去,快到云无相差点怀疑自己只是眼花了一下。
“人类最强烈的两种情绪,你一点都没有,还总觉得自己是人。”
宋倚楼每说一句话,手指便更加用力几分,抓的云无相手指生疼,沉重的力道像是要把他的手捏碎。
云无相抽了一下没有抽动,宋倚楼突然进阶,力气比之前大了许多:“你是想在这种时候,废了我的手?”
“观主,你看看!人类的躯体是多么脆弱!”宋倚楼不满地盯着那只手,盯了半晌,还是松开了手:“你到底为什么非要做个人?”
云无相给自己的手刷上一道回春术,过了一会儿才回答宋倚楼的问题:“习惯了。”
他从出现后只当了不到一年的心魔,云新阳就死了,他继承了云新阳的一切,守着对方的执念,在混乱中活过了几十年,一直都认为自己是个人,是个从现代穿越过来的普通人。
可他终究不是云新阳,他的本质与云新阳截然不同。
记忆中与现实不断产生错差,这份割裂感让他在混乱与扭曲中,在执念与厌烦甚至让他产生了心魔。
新生的心魔在他面前太过弱小,呆板,乃至到后来成了他维持“最初自己”这个人设的工具,威胁性基本为零。
心魔的出现让云无相更加确信自己是个人,没看见他都生出心魔了吗?
就算后来想起来自己真的不是人,他也不准备就这样抛却人的身份去成魔,就像他说的那种,习惯了。
渡过心魔劫后云无相便分清了自己与云新阳的不同,云新阳是个人,他对自己的种族归属感极强。
云无相其实无所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种族,他只要活的顺心如意便好。
再后来他依旧坚定人类身份的很大一个原因是……
云无相望着眼前的鬼蛊。
他凭什么要满足的宋倚楼的心愿?宋倚楼想让他成魔,他就不!
云无相眼神忽而一动,视线微转:“有魔族下来了,东南方位。”
“几个?”宋倚楼接话,两人同时从之前的话题中抽离,气氛再度变得融洽。
“两个,十个……全部,还有一些青树族人。”云无相出不了笼子,但他的阵法可以让宋倚楼带出去,这处裂谷之中,已经布满了他的阵法。
“你之前下来的时候被发现了。”
“都是黑雾鸟的错,之前那些青树族人可不敢靠近这里。”宋倚楼站起身,歪头一笑:“人多好啊,多了才热闹。”
……
“这谷底的堕虹之气好浓。”曼奢封闭自己的法力,不敢动用分毫,脚下是鹿涂所建的传送阵,双腿更是不踏出阵法范围半步。
“阿姐,你素来小心谨慎,为何也跟他们一起下来了?”
鹿涂冷着一张俏丽的脸:“这次,我们没有退路。”
“鬼蝎子被幻塔之主护着,想杀鬼蝎子就一定会与其对上,对方十分精通符箓阵法,若无阵法师相助,木冕殿下有可能会输,他是在场唯一的魔君,他输了,我们这些低阶魔族更没有胜出的可能,只会被困死在这里。”
“曼奢,以你的机敏,不可能想不到这些,你问我这个,是还有什么我没想到的退路存在?”
鹿涂低头看向魅魔,那眼神看得曼奢心头一跳,坏了,他太过信任鹿涂,居然露了口风。
鹿涂扫过他的脸色,没再追问下去:“你不阻止我,怕是那条路自己也不能确定,我继续这条路,我若是失败,就靠你了。”
“阿姐,这秘境,不是我们现在应该来的。”曼奢垂眸遮住眼底的苦笑。
鹿涂:“我们本就没有计划来这里。”
他们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幻境塔,结果突然冒出来一个幻塔之主,又来了另一个不知深浅的存在要杀幻塔之主。
他们知道这是对方的战局,也知道自己是被当做了棋子,但也只能按照对方的意愿行动,先不提那道声音的主人修为几何,他们不照做的下场会是如何,单是魔尊传承四个字,便足够他们拼尽一切去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