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无相真就开始继续猜了:“因为天青之气?天青之气是此处的必需品,如此重要的角色应当不是随意安排,绛紫道尊的传承道器里,救世主一般的存在竟然来源于天青道尊,两位道尊之间,应当关系匪浅。”
“而你作为绛紫道尊的传承看守者,如此厌恶情缘,还有之前所说,绛紫道尊感情用事害己害人……”
云无相神色收敛,绷着一张转化魔修后越发高深莫测的脸,说道:“绛紫道尊爱慕天青道尊,求而不得?”
黑雾鸟似乎被他这一番话惊到了,过了一会儿才道:【关系错了,并非爱慕,绛紫是女子。】
云无相淡定开口:“宋倚楼是男子。”
他和宋倚楼两个男的都能有姻缘线,绛紫道尊和天青道尊两个女子为什么不可以?
【肤浅!世上至真之情岂能只有情情爱爱,绛紫与天青……吾与汝说这些作甚,汝的境界太低了,有时间胡思乱想不如把心思放在提升实力上。】
【汝好自为之!】黑雾鸟单方面结束了对话,在此之后不论云无相说什么都没有再做回应。
试探了两句话无果后,云无相也没了对着空气自言自语的兴致,继续研究怎样拆笼子。
直到宋倚楼的声音再次自笼外响起:“观主,我回来啦~”
笼子上的锁链松开一条缝隙,黑蝎子顺着缝隙钻了进去,爬到云无相身后化作人形,头往他面前一歪,视野中斜多出半颗脑袋,而云无相就像没看到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地面上一片阵法。
宋倚楼又靠近了些,遮挡住云无相的视野:“观主你看不到我吗?观主?”
云无相瞳仁收缩了一下,视线的焦点凝聚在遮挡视线的脸上,目光在那双眼睛下方的五个小痣上游移了一瞬,抬手把他的头推到一旁:“安静。”
脑袋被推开的宋倚楼依旧不老实,他低头顺着云无相的视线观察了一会儿阵法,眼珠子跟着阵法一块旋转,转了一圈就失去兴趣,继续使劲往云无相身边贴。
“观主在看什么?这转圈圈的圆有什么好看的?”
云无相张口就来:“这是我的构成演练阵法,里面包括:怎样在增加爆破符威力的同时,在近距离保障自己安全的可行方案,空间转移类的符纸与阵法在此处不可使用的原因,空间元素活性受到抑制,强行使其活跃起来会造成空间紊乱,影响稳定性,以至于无法成功构建空间基点……”
宋倚楼闭上嘴巴,眼神光暗了下去,脑袋上仿佛有一圈叽叽哇哇的小鸡仔在跳舞。
听不懂……
他望着一脸深思之态的云无相,磨了磨牙齿,靠近云无相的耳朵,一口咬在他的耳垂上,在攻击扫来之际迅速闪避。
宋倚楼边躲边笑,两颗小虎牙探出头来,云无相扫过那两颗牙,耳垂的异样感久久不散,甚至更加清晰。
看到对方那挨打还十分开心的笑,云无相没了打斗的冲动,总觉得打起来那家伙会笑得更加高兴。
云无相收起剑,笼外的兽吼声源源不绝,堕虹之气的影响自脑中闪过:“你应该已经发现了吧,果子的作用。”
“充饥,清心静欲,其实我很想知道,观主如果不吃果子,会不会升起情欲来?”宋倚楼的眼神下移,眸子里的欲色不加掩饰,火热露骨。
“你觉得外面那些野兽有情欲吗?”
云无相扫他一眼,视线不经意间扫过某处异样的凸起,眸光一凝,抬手从地上摊开的包袱里召来一枚天青果,另一只手按往宋倚楼的肩膀,把果子往他嘴巴里塞去:“给我吃。”
宋倚楼一个低头扭身躲过他的手:“我才不要当和尚!”
赤色锁链锁住宋倚楼的全身,云无相掐着他的下巴,手下一空,人没了,一只黑蝎子在锁链里爬。
锁链缠绕着蝎尾勾到云无相面前,他手持着天青果,望着装死的黑蝎:“不吃,等着变成外面的那些丑东西?”
“变回来。”
“在那之前观主就会把我杀了吧,毕竟我失去理智后的第一件事应该就是把观主吃掉,这样你就不会出现在其他人的肚子里了。”
宋倚楼变回人形扑到云无相身上,森然的鬼瞳又冒了出来,各种欲望在其中交加缠绕。
“那死鸟在针对我。”宋倚楼神情陡然一变,非常阴暗。
云无相把他从自己身上扯下去,手里转动着圆润的天青果:“都已经知道了还不吃,又在打什么主意?”
“等着观主杀了我啊。”宋倚楼弯下腰,从地面上勾起来一只芝麻大小的小蜘蛛。
“本来是担心有贼趁我不在过来把观主偷走才留下这只傀儡,结果听到了一些其他事情呢,既然我和其他碎片现在是互通的,我死了他们也会死,多好啊,只有我能死在观主手里。”
这家伙听到了他和黑雾鸟的话。
云无相还以为他是在外面打探到了天青果的作用,结果是偷听来的。
看着宋倚楼兴奋过了头,隐隐有些发大疯苗头的双眼,他伸手握住了对方的脖子,在宋倚楼眼底的兴奋之色加重,手指突然向上移动,掐住他的下颌骨往下一拉,猛然天青果往里一塞。
宋倚楼睁大眼睛,刚有把果子往外吐的迹象就被云无相按了回去:“吃干净,这果子没核。”
艰难咽下堵在嘴里的果子,宋倚楼亢奋的欲望与思维情绪全部进入休眠状态,他低头看了眼自己倒下去的下半身,语调生无可恋:“啊,我成和尚了。”
天青之气还有这种作用,真是不错。
云无相看着他那副懒洋洋提不起兴致的模样,突然问道:“宋倚楼,你为什么会想死?”
宋倚楼怔愣了一瞬,茫然的眸子使得他身上的危险气息被削弱了许多,有种很好拐卖的乖巧懵懂,那副表情只出现了一瞬间,这人很快又换了一张盈盈笑脸:“观主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突然想知道而已。”云无相随口道。
“我也没什么,只没死透过,想试试。”宋倚楼说着,刚刚强制清空情欲,使得看上去有些纯净空茫的眼睛里重新亮起一个小火苗,里的跃跃欲试做不得假。
云无相的眼力自然不会错过他的神情变化,茫然是真的,作死的好奇心也是真的,肆意妄为藐视生死的任性更是真的。
自我到了极致,完全自成一界。
“宋倚楼,你喜欢我。”
宋倚楼眉眼弯弯:“我当然喜欢观主,最……喜欢观主了。”
打量过那双意外纯净的双眼,里面毫无杂质,世俗的容貌财富种种在一段感情里充做附加值的事物通通不存在。
鬼蛊不在乎那些,他口中的喜欢就只是单纯的喜欢,纯粹到毫无杂质的喜欢。
云无相盯了他片刻,突兀地轻笑一声:“只是喜欢罢了。”
宋倚楼是一个想死的人,他活着的每一刻都是临死前的狂欢,所以他毫无顾忌,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威胁到他。
也没有人能改变他的想法。
他会为了自己的一份喜欢,做出许多惹人厌烦的事,因为他压根没想过得到云无相的喜欢,他只是在单方面,完全自我的,输出自己的喜欢,放纵自己的欲望。
云无相对宋倚楼的杀意在此刻降到了谷底。
死亡是宋倚楼所期待的事,自己为什么要满足一个烦人精的愿望?
尤其是这个烦人精还给他惹了不少麻烦。
一个死人要如何弥补他的损失?自然是要让他继续活着,压榨他的价值。
只要找到正确的解题思路,就算是神经病,也未必不能使用。
第61章
改变了思路之后, 云无相看待宋倚楼的眼神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某只放纵本能的直觉性生物敏锐察觉到了异常,宋倚楼不依不饶地扒拉着云无相的衣服:“观主, 只是喜欢罢了是什么意思?我觉得你在想一些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
云无相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看着宋倚楼迷惑探究的神情,心态进入了一种奇特的境界中,心底泛起一丝隐晦的愉悦:“你在说什么胡话,这里最奇怪的东西不就是你吗?”
最不可理喻的东西,不就是你的脑子?
云无相勾唇一笑,红眸白发,一身魔气,搭配上这个似笑非笑的微表情, 全身都仿佛泛着一层黑气,仿若某种深黑的魔物悄然复苏。
宋倚楼两只爪子搭在自己心口上:“我的心脏好像在蹦, 观主,你做了什么?”
“你一个鬼,哪里来的心脏?”云无相觉得他莫名其妙,轻飘飘的扫了他的心口一眼,鬼只有鬼元, 连个身体都没有, 更别说心脏。
他果然还是不能完全理解宋倚楼的思维, 很好,这证明他的思维还是正常范畴,没有被神经病同化。
“说一说外面的情况, 黑雾鸟说,天青果在此地并非常物,你从哪里搞到的这一包果子,还有, 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云无相手指勾开宋倚楼锁骨一侧的衣服,拉出胸膛上的伤痕,不是兽类的抓痕,伤口细长整齐,还有类似于藤条抽打过后的鞭痕,会使用武器的对象才能造成这样的伤口。
“这里还有其他活人?”
宋倚楼低头望着拉自己衣襟的那只手:“我是不是应该喊一声非礼?”
对面一个“这家伙又犯病了,要不要打一顿?”的眼神扫过来,宋倚楼脱口而出:“观主,我想非礼你。”
云无相松开手:“再说这些没有用的废话你就可以滚了。”
宋倚楼眼睛不老实地往云无相衣襟上飘,想动手又想起来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好好的美味大餐里掺杂着碎陶片,想动口又不能动的感觉难受死了。
迟早把观主从这幅壳子里拉出来!
“我遇到了那两个破木头,和他们打了一架,这是我的战利品!观主你看。”
宋倚楼别开眼睛,反手从储物戒里掏出了一个木盒,啪嗒一声打开暗扣,盒盖弹开,一整盒天青果显露出来。
云无相脑中回忆起黑雾鸟的话:【天青果可不是常见之物,大狱之中也所剩无几。】
不是常见之物,所剩无几……
视线从眼皮底下的一整盒天青果移动到地上食盒里那些果子上,云无相有点怀疑黑雾鸟口中的所剩无几是否同他所理解的不是一种意思。
云无相抬眼看向宋倚楼一副打了胜仗回来显摆的骄傲笑容:“打了一架?我记得那两个木魔一个地魔一个魔君,你怎么打的,偷袭,还是逃命?”
“我赢了!”宋倚楼挺起胸膛,仰头勾起一个得意的笑:“他们在这里不敢用法力,观主,在这个地方,法力用的越多,疯的就越快。”
“而且那两个家伙正在被本地人追杀,一个魔君在这里束手束脚的模样,好笑死了,哈哈哈哈哈……”
云无相:“那些魔族都在这里?”
宋倚楼伸出一根手指头向上指了指:“不在这里,在上面,我们被黑雾鸟扔到了堕虹之气最浓郁的地方,这是一个很深的裂谷,不动用法力的话,掉下来就爬不上去了,上面的本地人管这里叫绝命地缝。”
难怪宋倚楼回来之后就开始发疯,在裂谷上下来回往返,还同他人打斗,这鬼东西怕是半点都没有约束自己使用法力。
而且这地方居然真的有本地人存在,云无相一早注意到外面那些疯兽有新有旧,虽然没有腐到一半的那种,却有不少干尸混杂在里面,地上也有很多骨头架子,很明显的岁月痕迹。
出现这种情况,要么是这里一直有活物繁衍,要么是此处有通往外界秘境的缝隙,后者也不太可能,秘境里的生物都已经在魔气浓郁的幻境中魔化成了魔兽,这里的动物除了异常的疯狂,力量与寻常动物相差不大。
他猜测这里有动物繁衍,没想到还有活人。
“我本来想把观主和笼子一起搬上去,但是这笼子太沉了,搬不动。”
宋倚楼情绪转变一向很快,前一秒还在笑,后一秒就看笼子不顺眼,抬脚往上面踹了两下。
云无相所在的鸟笼,看似平平无奇,只是大了些,实际上材质非同一般,无论是硬度还是重量,都不是两人如今的等级可以撼动的存在。
否则他也不用在这里研究爆破符和空间转移术。
“观主只需要杀了我就能出去,真的不动手吗?”宋倚楼一脸期待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