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无理直气壮地点头。

　　多菲挑剔的视线在江无全身扫过，最后评价道，“不值钱。”

　　【没见识。】321愤愤不平道。

　　江无对此表示赞同。

　　多菲看向奚远星，推了推脸上的老花镜，微微颔首，“你可以交易。”

　　“他不行。”江无想都没想拒绝道。

　　奚远星的就是他的，他身上不能掉一块肉。

　　“89，毛线娃娃价格9点，娃衣售价30点。”

　　奚远星听到这个数值，瞬间明白了，“货币是精神值？”

　　他身后，林楠的眉头撇了撇，这里交易的竟然是精神值。

　　他们刚刚经历过幻觉，精神值都在60徘徊，若是降到临界线下，随时都可能异变。

　　321一听，调取出江无的精神值。

　　刺目的负99，难怪多菲说棺材不值钱。

　　江无的双眼缓缓睁大，更不服了，“为什么我是负99？”

　　他的精神状态良好，吃得好睡得香，这个判定机制一定有问题，那个江肆雪看起来才像是神经病。

　　“玩家的精神值在0以下就会异变成鬼怪。”奚远星道。

　　他看江无的目光中多了一抹思量。

　　不同鬼怪之间的精神值也是有区别的，越是实力强悍有自我意识的鬼怪，精神值就越接近0。

　　他之前有一个探测精神值的道具，对鬼怪使用过，可以判断鬼怪的等级，但随着副本难度越来越高后，就变得鸡肋了。

　　负99，哪怕是狂暴阶段的BOSS，都没有这么低。

　　江无只觉得更不服气，他也不是鬼怪，棺材不认这个数据。

　　就在他想撸袖子和多菲理论时，奚远星先一步支付了精神值。

　　【叮！玩家已解除娃衣状态，道具栏重新解锁。】

　　与此同时，江无的面板上，显示出他通关的消息，无形的枷锁消失，他捏了捏自己的手指，眼睛亮起，扭头看向奚远星。

　　可以把双胞胎打包带回去了。

　　奚远星对林楠点了点头，林楠三人商量了一番，咬咬牙凑出了精神值。

　　得到通关指令后，林楠的脸色瞬间柔和了下来。

　　“谢了。”他拍了拍奚远星的肩膀，眼神隐晦地扫过江无后，便带着清清和宁安平离开。

　　“宁……”

　　宁安平呲溜一声躲到林楠身边，逃得比兔子还快，直到进入通道还心有余悸。

　　【宿主，我在宁安平身上放置了监控道具，您不必担心。】321及时道。

　　江无跟上去的步伐停下，而他身后奚远星的脸却瞬间黑了。

　　“你真的看上他了。”他皮不笑肉笑道，“这么眼巴巴跟着，看不见他怕你怕得快死了，你看上他哪了？”

　　一个破隐匿技能，遇到事情只会躲在后面，有什么好看的。

　　他酸溜溜地想着。

　　江无回眸看向他，正欲解释，店铺门上的铃铛忽然响起，打断了他。

　　奚江月脚步沉重地走了进来。

　　他的脸上罕见地带了一丝倦意，几乎第一时间把视线放在了江无身上，那双眸子机械地转动着，像是一台冰冷的机器，空洞而又没有灵魂。

　　他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异样，闭了闭眸子，走到江无身边，靠了过去。

　　阴暗的、潮湿的、带着冷意的气味钻进的鼻腔之中，他深嗅了一口气。

　　“你怎么了？”

　　江无立刻察觉到了奚江月身上的不对。

　　虚弱透过奚江月的身躯传了出来，他的灵魂上蒙着一层他看不透的蓝。

　　一抹让他不喜的蓝……

　　“你见到江肆雪了。”

　　江无猛地攥住奚江月的小臂，肯定道。

　　“他对你做了什么？”

　　奚江月没有回答，他深深地看了江无一眼，闭上双眸，向后倒了下去。

　　“奚江月——！”

　　……

　　时间回到一行人走进法阵时。

　　奚江月比其他人都要快一步意识到不对劲，但已经来不及了，等他再睁开眼时，周围只剩下了一片迷雾。

　　浓郁的，除了自身之外，再也看不清其他人的迷雾。

　　奚江月没有行动，他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把副本里的线索整理了一遍，而后拿出了那叠信纸。

　　因为是江无出的力气，所以这些用过的信息被放到了奚江月手里。

　　奚江月的指尖在信纸上搓揉了一下，这信纸的厚度不对……就像是被用胶水黏起来了。

　　该如何解开呢？

　　当这个问题出现在他心头时，他的掌心溢出了蓝墨一般的血。

　　和管理员4号寄来的那封信一模一样的蓝墨。

　　血液浸透了信纸，平平无奇的信纸犹如活了一般，挣扎抖动，露出了藏在下面的信纸。

　　奚江月一目十行地扫过，然后平静地把信纸收了起来。

　　与老板做交易的人果然是4号管理员。

　　人肉加工店老板央求4号把玩偶之家和加工店一起变成副本，想借用规则制衡玩偶之家。

　　玩家也是人肉加工店老板的计划的一环。

　　失败，玩家成为加工店的货物；成功，玩家将会削弱玩偶之家的能量，把一直存在于梦境中的玩偶之家拖向现实。

　　无论玩家失败和成功都将成为老板的助力，所以他们这一路过来，才没有老板阻挠，甚至明晃晃地把线索放在办公室里。

　　法阵里的意外，是玩偶之家的多菲女士设置的。

　　这些信息放到外面，绝对会引起轩然大波，甚至推翻玩家对副本形成的猜测，但奚江月对此却兴致缺缺。

　　他捻着自己的指尖，思考着那位管理员4号为什么会对他感兴趣。

　　江无……

　　鬼怪苍白的面颊出现在奚江月的脑海中。

　　【叮！恭喜您解开隐藏任务：暗处的交易。】

　　【叮！恭喜您获得福利：记忆碎片。】

　　两道提示音后，不等奚江月反应过来，眼前骤然出现了一道虚影。

　　那是一个人。

　　一个极其漂亮惹眼的人，哪怕他自诩相貌上乘，和他比起来都要逊色三分的人。

　　他叫——

　　殷月澜。

　　奚江月的心脏剧烈地跳动了起来，几乎在看见虚影的瞬间，他就意识到了对方和自己有不小的渊源。

　　这种直觉深入灵魂。

　　他。

　　他们是同一个人。

　　殷月澜喜欢一具棺材，一具漂亮的、另类的棺材，一具把他关起来的棺材。

　　他有病，可能是被关出毛病了，从奚江月的视角来看，大概率斯德哥尔摩。

　　棺材的控制欲很强，但对殷月澜有求必应，他的人形很漂亮，一双碧如春水的眸子，总是懒散的、漫不经心地看着他，叫人看不透他的真实想法。

　　殷月澜觉得江无在钓自己，忍了数年，中间逃跑过，反抗过，崩溃过，还是没忍住咬钩了。

　　他开始依恋江无带给他的安全感，忍受对方愈发无理的要求，乖乖地做个花瓶，与他缠绵厮磨，沉浸在这甜蜜中无法自拔。

　　殷月澜想永远和江无在一起，所以在发现自己眼角出现皱纹时，他向江无许下了第一个愿望。

　　他要永生不死地，永远年轻地陪着江无。

　　……永生不死。

　　奚江月攥紧了五指，闭了闭眸子，继续向下看去。

　　殷月澜觉得这就是幸福，虽然和他想象的人生不太一样，但江无值得。

　　直到在一次闹别扭后，江无带了其他人回来。

　　江无笑着说，担心他太累了，这个可以换着用。

　　……用？

　　他难道是什么工具，只能被拿来使用吗。

　　他们大吵了一架，但江无还是用那副表情看着他，仿佛他的歇斯底里都只是一场笑话。

　　这是第一次，殷月澜发现，江无根本不在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