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仙人手段吗?
果真厉害。
安无疾本就对楚九辩神仙的身份深信不疑,如今更多了一丝敬畏。
还好。
还好公子与大人有情,这般强大的神仙在自己的阵营里,真是满满的安全感。
“大人,这些尸首如何处置?”
安无疾收回思绪,眼中带出冷意,沉声道:“从哪来,就送回哪去。”
“是!”
不多时,一萧家侍卫匆匆来到家主所在的主院。
经小厮通秉后,他才进到院中。
院中长亭下,家主萧曜正与吏部尚书萧怀冠对坐手谈。
“禀家主、尚书大人,方才芙蓉园传来消息,咱们派出去的那些杀手全部殒命,还被御林军的人将尸首丢回了芙蓉园。”
芙蓉园便是此前他们一众权贵洽谈要事的院落。
萧怀冠浑浊的双眸盯向那侍卫,语气温和地问道:“都是怎么死的?”
“三十七人服毒自尽,两人死于短刃,还有一人......”
萧曜落下一白子,将黑棋逼入绝境。
他抬眸,含笑看向那侍卫。
侍卫脸色一白,当即跪地磕头道:“还有一人眉心被不知名的器物穿透,其余弓箭手不见身影。”
弓箭手派去六人,是陆家和王家的人,想必是都活着回了陆家,又或者被两家派人将尸首带了回去。
“什么叫不知名的器物?”萧怀冠不解道,“有什么兵器能直接穿透眉心?”
“属下不知。”侍卫不知想到什么,浑身都开始打颤。
萧曜撑开扇子,轻轻摇着,声音和语气都令人如沐春风:“话都说不清楚,舌头留着有什么用?”
萧怀冠看他一眼。
那侍卫则抖得更加厉害,哆哆嗦嗦道:“禀、禀家主,属下听闻那器物乃是神兵利器,是楚太傅引来天雷所致!”
萧怀冠一哂:“倒是神奇。”
“神兵利器?”萧曜很感兴趣,身子都坐的更正了些,“快仔细说来。”
“是萧营统领告诉属下的,只说了这些,剩下的......”
侍卫话没说完,就有一位身着劲装的中年男子从院外走进来。
对方身高将近一米九,虽已年近四旬,还留着络腮胡,但还是能瞧见其独属于萧家人的秀美面容。
萧营让那侍卫离开,而后自己朝萧曜和萧怀冠作了一揖。
“二堂兄快请坐。”萧曜指了指身侧的凳子,一点家主的架子都没有。
“多谢家主。”萧营走过来坐下。
“可是查清楚原委了?”
“是。”萧营是萧家三万私兵的统领,从知道要对楚九辩动手开始,他就亲自守在长安街附近。
听到那三声炸雷之声后,他就直觉不妙,忙悄悄赶过去,就见官道上那些死士都已自尽。
亏得弓箭手还剩下四位,他拦住其中一位先问了个大概,便叫下属回来告诉萧曜。
他自己则又留下来了解了细节,之后便也紧赶慢赶地回来了。
如今一坐下,他就把自己听到的一五一十全都讲了个清楚。
“你的意思是,那楚九辩引来天雷杀了三个死士?”萧怀冠摇头失笑,“荒谬了些。”
“荒谬?”萧曜双眸熠熠地看向他,“我倒觉得不无可能。”
萧怀冠抬眉:“家主是相信此事?”
萧曜眼中闪着奇异的光彩:“能精准预判天象,还有那许多神迹,便是再加一个引动天雷也不奇怪。”
而且即便不是天雷杀人,那也足以证明楚九辩这人有绝对的自保手段。
便是没有秦枭的那些暗卫,他们派去的杀手也奈何不了对方。
“这般人物,不能为我萧家所用,真是太可惜了。”萧曜说着又摇头,自语道:“不,这般人物如何会被他人所控?”
萧怀冠微敛神情,轻轻咳了两声。
萧曜眼神一动,忙做出担忧的神态道:“叔公可是身子不适?”
萧怀冠叹气:“人老了,这脑子也老喽。”
“叔公说笑了。”萧曜略显惶恐道,“我年纪轻经验少,咱们萧家这艘大船,还得叔公您帮着掌舵才是。”
萧怀冠轻笑道:“家主又逗老头子开心了。”
“我是真心的。”萧曜为他倒了杯茶,举起茶杯敬道:“您先喝口茶润润喉,往后之事还要您帮着拿主意。”
萧怀冠定定看着他,浑浊的双眸中带着笑,却不见温和慈祥,反而压迫感十足。
萧曜手不抖,脸上谦卑的笑也丝毫未变。
半晌,萧怀冠才接过他手中的茶杯,轻啜一口。
萧营自始至终都微垂双眸,好似没感受到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
茶杯置于桌上发出一声脆响。
“此人手段了得,我等需暂避其锋芒。”萧怀冠温声道:“只他与宁王之间的合作,却不得不上心呐。”
“叔父的意思是,要想办法离间此二人?”
如楚九辩这样自身能力出众的人,来这京中踏入权势的漩涡,定然不会甘于人下。
他定有更高更难言的目的。
所以他并非选择了与秦枭合作,而是眼下这个情况,秦枭能给他的东西是最和他心意的。
萧怀冠道:“暂且观望吧。”
他举起一枚黑棋,落于棋盘之上,瞬间将必死之局拼出了条生路。
“这以利结合的关系,自然也会因利而分。”他似感叹般道。
萧曜垂眼看着棋盘,温声道:“子美受教了。”
利吗?
可若楚九辩真的是神呢?
那他曾经所言与秦枭的“情劫”,才是他们二人紧密合作的基础。
情劫。
既是“劫”,那便算不得好事。
有情,又有劫,那情感上的“背叛”,便是能攻破此二人关系的利器。
萧曜手中摩挲着白子,轻轻落下。
王家。
王涣之听得这些说辞,只觉得可笑。
愚民百姓信奉鬼神,他们权贵之家却不尽然。
所谓神明,所谓君权神授、天降异象,不过是皇帝控制人心的方法。
这世间怎么可能有神?
可他的视线又不由望向院中那具弓箭手的尸首,对方眉心处一块小小的血口,双目圆睁,好似不敢相信自己会死的这么轻巧。
楚九辩到底是怎么杀的人?
他、他真的会是神吗?
王涣之自以为坚定的内心,也乱了。
一旁的礼部尚书王致远和谋士王漳也眉头紧锁,满脸的凝重。
若楚九辩真的是神,那他与秦枭这般亲近,对他们可不是什么好事。
可凡人如何斗得过神仙?
他们必须想办法让楚九辩与秦枭产生嫌隙,否则他们这辈子都要屈居秦枭之下!
不得不说这些权贵们之间确有默契,竟都想到了一处。
陆家主院的书房里,兵部尚书陆有为和谋士陆仝也是一样的想法。
唯有家主陆烬烽蹙眉道:“我早说过,暗杀这种事乃小人所为,简直丢尽了我陆家的颜面。”
“是,您倒是光明磊落。可这偌大的陆家,还不是要我等奸诈小人撑着?若是靠着您——”
陆有为看着陆烬烽难看的脸色,冷笑道:“咱们陆家早八年前就随着秦景昭夫妻俩一起去了。”
陆烬烽脸色冷沉,起身向外走。
行至门口,他又顿住脚步道:“残害忠良,陆家八年前确实就已经死了。”
说罢他就甩袖离开。
身后,陆有为砰地捏碎了手中茶盏。
与此同时,邱家主院里只听得一声冷嗤。
“什么神啊鬼啊的,不过是那些废物没用,杀个人都杀不明白。”邱家家主邱玄铮拿起自己的两柄大锤,“我去会会那什么九公子。”
“邱刃!你给我站住!”刑部尚书邱衡快步走上前来,伸手去夺他手里的两柄大锤。
邱玄铮紧紧握着不放,不耐烦道:“哥你放开。不就是个神棍吗,老子今儿就直接弄死他,省的你成日里担心这个忌惮那个的。”
“跟谁老子老子的?”邱衡气道,“你知道百步之外射穿人头骨是什么意思吗?你还没凑近他就被他先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