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
凉阁内一时安静到针落可闻。
容倦全程放松自在,口吻如常,甚至脸上的笑容都没褪去。
大督办静坐在主位,眼看着少年人翻开一本史册,对在场的其他人说:
他要青史留名。
作者有话说:
野史:
帝,少年时立志著史。
第38章 母子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但也不能嘲笑燕雀的梦想。
容倦洒脱说完自己的渺小愿望,重新坐下时,感觉气氛有些微妙。
【微妙才正常, 小容, 时代不同,谁听到官员一心梦想写话本都会惊讶的。】
容倦更信誓旦旦:“对天发誓,绝无虚言。”
全是小心机的慢动作。
大家表情各异,唯独谢晏昼面对各自思索的一张张脸,不知在想什么,再看容倦时微微一叹。
天色已晚,他不想让容倦承受之后过多大督办带来的压力,导致夜不能寐。
谢晏昼用了最简朴的方式, 在杯中加了三滴酒。
容倦没注意喝了,顿时像是被按到了开关, 七秒后直接醉倒。
啪。
步三步四冲进来,看到只是碗筷被碰翻, 重新回到凉阁外。
将军府的酒水自然不可能有毒,听说过千杯不倒,没见过三滴就醉,大督办垂目, 竟然还不像是装的。
谢晏昼这时道:“薛韧说可能是药浴后遗症之一。”
大督办的视线更多是落在容倦枕着的那只手上, 比倒头就睡更快的, 是谢晏昼提前伸过去的胳膊。
“我听守墓人说,你领了个沾酒就倒的朋友去上坟。”
谢晏昼微微颔首。
这些年除了自己, 也只有大督办会雷打不动地每年去拜祭。
侧目时看到中年人鬓角已有几根银丝,他心下不禁有些沉重。
当年对方为了收养自己,不得不以一些事为代价, 安排刺杀,让薛韧师父下药,对外放出不举的消息。
无后之人为日后找保障再正常不过,连宫中太监都会收养义子。
如此,才打消皇帝怀疑。
“当年若非是为我……”
大督办打断他的话,“易地而处,你父亲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帮助我的后人。”
面对长大已经能独当一面的孩子,大督办目光柔和了些:“我与你父乃是同窗挚友,所以隅中,我能感觉到,你和容恒崧之间,并非挚友之谊。”
当日他让步三送想要搬出相府的少年来将军府,有多重目的。
之后的事态发展,却远远超乎意料。
“你们的关系,何时变得如此亲近了?”
夜风穿堂,阁外的一池水像是被无形的手波动,起了层层波澜。
谢晏昼望着同样有涟漪的酒杯,脑海中浮现出上坟时杯中倒映出的容颜。
他沉默了一下,实言:“不清楚。”
就像谁又能留意到,刚刚那阵晚风是从何时吹起的。
-
被鸟雀吵醒时已是第二天,容倦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已经回到了床榻上。
又断片了。
谁送他回来的?
【估计是兄弟情的抱抱吧。】
“……”
【我猜的。】
系统昨日跟容倦一起倒头就待机,中秋回去后大版本更新,从前待机下会开启自卫模式,三米内有生物靠近会自动提醒,更新后可以自动识别是否有伤害性动作。
科技改变命运,系统偷懒的时间立刻比以前多了。
同为懒人,容倦没资格说它,躺平在床上,他睡饱了但是懒得爬起来:“我第一次觉得,假期也可以是漫长的。”
从中秋到现在,只过去了两天。
福至心灵,容倦让系统做好记录,“我发现了奥秘,只要没有喘息之机,时间就会无限延长。”
他要将此命名为容倦第一定律。
【…小容,你赶紧起来洗把脸,清醒下说人话吧。】
容倦翻了个身,又抱着被子躺了好一会儿。
直到最后因为饿极了,不得不从床上滑下来。
今天阳光不错,清风拂面,路过书房附近时,容倦心血来潮道:“走,去尝试刷新一下谢晏昼。”
亲兵守在外,内里正在谈相当重要的事情,但看到他却视若无睹。
容倦脚步一顿:“不拦一下?”
这班比我上的还敷衍。
亲兵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他。
很快容倦就明白原因了,一进院落,就听到顾问的声音自书房中传来。
自己的门客在里面,拦不拦的的确没意义。
书房内,顾问正说到关键处:“文雀寺的账目上,其中有一人的名字您应该熟悉,张贾。”
谢晏昼闻言冷笑,手指在桌面敲了敲,“我倒是有些同情右相了。”
张贾是右相的人,几个月前曾送来一只有问题的金刚鹦鹉,后被查出科考徇私舞弊问斩。
抄家时,府中很大一部分财产没有追溯到来源。
想不到右相的心腹居然秘密和原配勾结,暗中大肆敛财。
此事容承林必定不知情,否则根本轮不到督办司出手,容承林也会先解决张贾。
“张贾还算小心,留在京都的都是一些小官,剩下的全部安排到外地。”顾问垂头道:“如今账目在手,相当于拥有了不少地方官的把柄。”
最后一句话带有强烈的暗示意味,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京都再乱,关键时候只要地方府兵不乱,整个大局便可以稳住。
他想要真正确定谢晏昼是否真的会和大人站在一边。
没等到回答,一抬头,顾问看见谢晏昼目光越过自己,看向另外一边。他下意识转过身,顺着他看的地方望去。
窗外,冷不丁伸进来个脑袋。
修长白皙的脖颈在窗木的阴影下,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脑袋的主人微笑问:“吃饭吗?”
顾问:“……”
谢晏昼只觉得那是一只误闯野兽巢穴的兔子,玉簪歪斜地插在脑袋上,眼尾天然泛着些红,皮肤又白。
当真是…可爱至极。
行动先于回复,当他开口时,人已经走到了窗边,公事公办的语气不再,“好。”
被晾在一边,顾问忽然觉得答案已经在眼前了。
问多了都是废话。
·
饭后,文雀寺传来消息,说释然想单独见容倦一面。
母子一场,直接拒绝未免太过残忍。
容倦深思熟虑后说:“来世再见吧。”
原本还担心容倦放不下会难过的谢晏昼,听到这个回答后,嘴角轻轻扬了一下。
来送消息的人看了下谢晏昼,显然还有未说明之事。
在他颔首后,亲兵汇报道:“那边表示见面后,会详细交代出所有教众的名单。”
知道全部教众底细的只有住持和圣母娘娘本人,住持命好,在出事后不久竟因过度恐惧吓死了。
容倦闻言,正在剥黄皮果的动作比先前慢了点。
果肉回甘生津,他全部咽下后,才慢吞吞擦了下手:“让人备马车吧。”
任由教众散落在天涯,自己迟早漂泊宁古塔。
谢晏昼本欲和他一起,临出门时,外面急匆匆来人传旨:“将军,陛下急召您进宫。”
容倦摇头,节假日找员工的老板什么成分,一目了然。
谢晏昼早就习惯了皇帝的反复无常,看向对面单薄的身体:“山上凉,多穿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