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一挂机,容倦瞬间就虚了。
接下来,韩奎每为难一个商贩,他什么也不说,气得捂住胸口,纯粹控制变量法地往外吐。
为难一个,他吐一口,为难两个他吐两口。
容倦第一次当喷子,喷完还挺舒服。这段时间被迫灌入解药淤积的毒素,似乎都跟着一起出来。
韩奎抹了下衣襟上的污血,用力推开挡路的商户:“你!”
容倦气息飘忽不定,又吐了口血。
老百姓看他脸色苍白,站在膘肥体壮的韩奎面前,犹如弱不禁风的豆花苗。
一次又一次,欲语血先吐。
一时间,众人心跟着揪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野史:帝为民,冲冠一怒,吐血三升。
……
注:方便记忆,顾问,宋明知,明知故问这样记好记些。本文照旧没有副CP[红心]
第21章 身临
既然要吐血, 就不能只吐血,要伸出苍白的手指,摇摇欲坠地吐;要无声的控诉, 捂住胸口地吐, 要欲语血先流,声音轻得像叹息地吐。
每一个细节都经得起推敲。
“大人!”
陶勇根据容倦暗示拿着钱袋子去补贴商户,陶文则是冲上前,扶住他:“快,叫车,回相府。”
相府?
韩奎的雷达瞬间响了。
在被偷家了几次后,右相暗示过他几句。
韩奎以巡逻之名跟着容倦,原因之一便是防范对方故技重施, 当即就要去阻止。
陶文据理力争:“阻碍朝廷命官去寻大夫医治,你意欲何为?”
韩奎抱臂冷笑:“哪只眼睛看到我阻止了?”
他虽然没阻止, 但手下依旧去放了狠话,根本没有车夫敢来接单。
有一个拉推车的小贩见状怒从心底起, 立刻就要推车过来,容倦却在这时摆了摆手,最终是陶文扶着他步行。
陶文心里其实也没底,低声再三确认是否真的不用叫大夫, 容倦摇头:“不碍事。”
韩奎阻拦叫马车的得意还没持续两秒, 视线扫过周围, 心里突然咯噔一声。
周围百姓义愤填膺,那些敢怒不敢言的也是满脸担忧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
韩奎当然不在意蝼蚁们的心思。皇城脚下的百姓都在他的管辖范畴, 手下人日常没少收受钱财,他本就名声不佳。
但不远处,明显还有几道不一样的身影。气质凛冽, 腰背挺拔,大约是督办司的人。
“该死。”
督办司说不定会拿这件事大做文章,毁容恒崧名誉的事情彻底泡汤,一通宣扬下,名声说不定更旺。
谁能想到有人说吐血就吐血,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韩奎脸上的肥肉抖了三抖,不知在想什么眼神阴暗,快步跟上容倦。
相府外,站了一排日常负责守护京畿地区的禁军。
管家走出来,看到容倦张大了嘴,不多时,郑婉急匆匆出现。
这一次,她连慈母不演了,脸色铁青道:“你怎么又来了?”
容倦柔柔弱弱的:“母亲何出此问?我回自己家。”
郑婉顿时一口气堵在心口不上不下的,后面韩奎突然发话了:“近日京中多流民,夫人放心,末将守在此,无人敢在相府造次。”
有人撑腰,郑婉脸色这才好了些,冷笑着注视容倦。
她倒要看看对方敢不敢在禁军眼皮底下,干些出格的事情。
容倦走进府邸:“嚯。”
地面重新铺砌过,再过些时日就是秋季,相府已经提前换了些造景。
他每看向一处,府里人就紧张一分。
连容倦看假山,大家都倒吸一口冷气。
容倦:“……”
倒也不必如此。
真当他力拔山兮气盖世,把假山都带走吗?
显然容倦的征信已经在相府用完了,现在想在府里坐个车都不行。
从珍贵药材到珍贵人才,对方每次来都要带走点什么。府中如今基本都是郑婉心腹,打定主意一根草他也别想带走!
容倦这时嘴皮子动了动,陶文立刻扬声道:“受顾问先生所请,我们大人专门来取他的东西。”
“竖……”郑婉险些不小心骂出了脏话。
直到容恒燧赶过来,她才像是重新找了主心骨。
容恒燧的定性因为接连失利丧失,眼瞧着容倦要大摇大摆往门客居住的地方走,胸口的伤险些被气得裂开。
他走过去,警告道:“你强行掳走顾先生,竟还妄想来窃取他的财物。”
“那你去报官啊。”
“……”失主不在,怎么报?
容倦声音很轻,有理有据道:“顾先生已经决定留在将军府,除了日常衣物,那些素日最珍爱的书籍,自然都要带走。”
悠悠大放厥词时,容倦注意着府中动向。
有点意思。
便宜爹这个时候应该在府里,却没有出现制止。
同样关注这一点的还有容恒燧,他强行冷静下来,拦住要说话的郑婉,低声提醒说:“他毕竟也是父亲的孩子,如果直接赶人出府,肯定有御史会参父亲。”
容恒燧的脑子比起容承林和容倦差远了,但比郑婉还是强上不少。
他很确定顾问没有向容倦投诚,来这里闹一趟不过是为了挑拨离间。
对面容倦态度似乎更嚣张了,扬起下巴:“顾先生说了,他和大哥的相交缘分正如《昭集》所著,春梦秋云,散如凫雁。”
“都已经散了,大哥还执拗什么呢?”
容恒燧没有再阻拦容倦拾掇顾问的东西。
在后者的喋喋不休中,容恒燧反复琢磨那句话。
顾先生应该是故意引这混蛋来的,肯定是要借这句话传递什么信息。
他要赶紧去翻一翻《昭集》。
……
前院闹腾到了极致,丝毫不影响代舍这边。
绿竹苍劲,庭院内摆放的不是普通石桌,表面通透温润,像是玉一样柔滑。
容承林的绯色官衣和桌子颜色形成鲜明反差,对面明明有人,他却是一个人在下棋。
今日来时,桌上摆了一局极难的残局。
最后一子落下,容承林掀起眼皮看向对面穿薄衫的男子。
门客多长袖善舞,宋明知例外,他不喜和人打交道,但又极好奢华享乐。如这院中,光是仆从就有十来位,有端茶送水,还有扇风诵读的,宋明知懒散时,还会让人念书给他听。
目睹右相解了残局,宋明知并无意外,“外面闹腾的这么厉害?相爷不去瞧瞧?”
容承林:“燧儿能处理好。”
听他特意点出容恒燧,宋明知会意。
先是瞄了眼黑白分明的棋盘,他才再道:“都云棋如人生。有时候分得再明白,黑白棋本质也不过为棋子,恰如文臣武将,全部是陛下的臣子。”
容倦跑来闹腾,容承林都没有什么反应,这会儿神情却是有些明显的意动:“先生的意思是……”
宋明知笑而不语。
容承林静思片刻,也笑了。
这是在暗示容恒燧可以走武将的路途。
如今党争严重,这种安排很反常理,细想倒未必是不行。军中谢晏昼独大,主战,陛下私心偏和,自然希望有人能辖制住他。
“燧儿没有军功又毫无建树,他若真在军中,恐怕人微言轻。”
宋明知淡淡道:“兵部。”
陛下因五皇子私下偷偷向督办司求救,已经起了疑心,正是对他们不悦的时候。
容承林想到这里,眼角的细纹一点点展开。
若在此时提一嘴平定叛乱时挨了一刀的功绩,燧儿随便封个兵部小官,应是不难。即便没有获封,先给陛下留下一个印象,明年参加科举后也能有一个好去处。
“先生大才。”三言两语便解决了他现在的一桩麻烦事。
容承林满意后,问起今日来的主要目的:“先生觉得,你的师弟,我这位好门生会当墙头草吗?”
天象一事乃是顾问献策,一旦督办司撬开他的口,会有很多麻烦。
“同门之谊罢了,了解未必有多深。”宋明知半阖着眼,已经有些送客的意思,“只知道师弟喜欢惠州。”
容承林丝毫没有因为他的态度不快,和颜悦色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