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洛斯盯着那把管钳。
没错,的确是污染物。
它像个温顺的宠物,在主人的控制下纹丝不动,丝毫不受周围狂乱人群的影响。
多么强大的亲和力!
梅洛斯眼底浮现出一丝笑意。
无论是能力还是性格,陈恪都太符合他的口味了。
他隐晦地看了眼穹顶上的树杈,指尖动了动。
几秒后,那枝杈开始延伸挥舞起来。
破空声骤然而至!
“啪!”
一只鸟躲闪不及,被枝杈打到,直直掉落在陈恪的脚边。
陈恪诧异地抬起头,目光正对梅洛斯。
后者的眼里带着笑意。
他遥遥举起手中的酒杯,做了个敬酒的动作,十分优雅,同时,嘴唇动了动:“觉醒者。”
青年眼中浮现出波澜,见状,梅洛斯笑容变得灿烂起来。
“恭喜您成第一位捕获食材的客人。”
梅洛斯抬起手臂,用力鼓掌:“让我们把最热烈的掌声送给今晚的幸运星!”
全场一寂。所有人都停了动作,很快,他们齐刷刷望向角落里的陈恪。
青年站着,那只珍贵的鸟就在他脚下扑扇着翅膀。
陈恪没有弯腰,没有伸手,任由这东西扑腾。
梅洛斯表情奇怪:“陈先生,为什么不拾起您宝贵的机会呢?”
空气中浮现出更多的粉红色雾气。
元博文的目光落在了地面,定睛一看,这东西好像真是一种珍稀的名贵鸟儿。
它的身体线条优美,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
元博文摸不准陈恪的想法,悄悄问:“陈哥,捡不捡?”
陈恪摇了摇头,清晰的声音响起:“它自己掉下来的,不是我捕获的。”
梅洛斯一怔,随即眼里爆发出一股灼热光芒。
多么高尚的品格!
无论是苍穹集团总裁的饭局,还是浮世庭院的终生身份,都是在场九成九的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然而这个男人竟然不为所动!
在这样极致的诱惑之下,他展现出这份难能可贵的冷静品质,与其他人脸上的贪婪相比,如同浊世中的月光。
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梅洛斯的心脏剧烈跳动。
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脸色已经狰狞起来的宾客。
多好的机会,如果让给他们就好了!如果他们也能走这样的运气就好了!
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
陈恪弯下腰,将手里的鸟儿拎起。
他要送给侍者了?他要拿下这个殊荣了?真是幸运的男人!
宾客们看着他的动作,喘着粗气。
然而,陈恪在他们的注视下,随手将鸟丢远。
——摆明了不想沾边。
梅洛斯望着陈恪怔怔出神。
如果说之前陈恪的拒绝是言语上的,那么此刻的动作,就是对诱惑的极致漠视。
梅洛斯抚着自己的心口。
一股滚烫的潮水猛地冲击着他的心脏,强烈的心悸让他几乎站立不稳,下意识地伸手按住了左胸。
他死死盯着陈恪,瞳孔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剧烈翻腾。
难道这就是……
心动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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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你猜[小丑]
第58章
周围的宾客疯了一样去抢地上的鸟儿。
什么体面、身份、矜持, 统统被丢掉,只剩下掠夺本能。
最后,还是体型更胜一筹的爱德凯先生抢占先机。
“滚!都滚开!”
身材壮硕的爱德凯先生挣开人群, 将自己手里的鸟儿递给了侍者。
侍者脸上挂着微笑,手指猛地一拧, 鸟儿的头颅软软垂落下来。
他旁边的餐车下面,是一整套的解剖设备。
侍者就这样当着爱德凯先生的面, 把这只鸟放在了餐车顶部, 准备肢解。
明明是恐怖的一幕,但周围的人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反而伸长脖子去看,眼里透露出贪婪。
而爱德凯更是激动的眼珠赤红。
他痴痴望着那只鸟,似乎一点都等不了, 推开侍者,握住小鸟, 张开大嘴,作势要整个囫囵吞下。
旁边的元家两兄弟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尤其是元悉辰, 整个人神色迷茫, 显然被空气中粉色的雾气影响到了。
陈恪将抑制药塞进他的手里, “吞下去, 一会儿往出口冲。”
元悉辰下意识将药片塞进嘴里咽下,身体状态好点了之后, 他将视线投向爱德凯。
然而,看清眼前的场景,元悉辰感觉仿佛被浇了一盆凉水。
爱德凯先生手里那根本不是什么鸟。
它只有半个身体勉强呈现鸟形,而那鸟头上却嵌着一张五官扭曲的成年人脸庞!
小鸟眼睛睁圆, 嘴巴发出呜咽声来。
那是在飞艇上袭击他们的那个污染物!
元悉辰脸色惨白如纸,胃里一阵翻涌。
眼前仿佛吃人的一幕超出了他的认知。
他可以接受污染物是藤壶,可以接受污染物是人形,甚至可以接受人类被污染成了奇形怪状。
……但无法接受人类被人类吃掉。
刻在基因最深处的恐惧爆发。
当同类都无法信任的时候,这个世界就危险到了极点。
这就是陈先生的日常吗?
他就是这样坚强地和整个世界的污染物作对?
他望向青年,这人削瘦身躯下,竟承载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力量。
他咬紧牙关,强忍着心底的恐惧,抓过眼神迷蒙的元博文,掰开他的嘴,塞进去了一把抑制药。
因为经常遭受污染袭击,元博文现在的污染抗性和恢复力已经达到了一个惊人的水平。
药效立竿见影,元博文眼神迅速恢复了清明。
令人意外的是,史永瑞居然也凭借着自己的挣扎清醒了过来。
元悉辰眼疾手快,也往他嘴里塞了一把药。
史永瑞咽下之后,精神头好多了。
“怎么办?”史永瑞压低声音。他的发型也乱了,皮鞋也不那么亮了,整个人看起来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元悉辰下意识看向陈恪。
陈恪点点头。
于是元悉辰对史永瑞说:“突围!”
史永瑞被他这句话搞得有些懵了:“走去哪?我们已经被锁死了!”
几人身后,宴会厅大门早已被锁牢。
会场已经开始乱了起来。
越来越多的人或凭绳索,或徒手,甚至直接用牙齿撕咬,将挣扎的人面鸟塞进口中,嚼的咯吱作响。
鸟儿们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嘴里发出嘶哑的惨叫声。
隐隐听来,那竟然是不同语种的“救命”。
宾客们一身华服,却茹毛饮血,上演着最不可理喻的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