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恪这样的人根本不缺工作机会，元氏集团虽然是业内排行前五的公司，但比起真正的跨国集团来说，还是差一些。
被拒绝也不是很意外。
谈到需求，陈恪的眼神聚焦起来，仿佛这才是他最关心的话题。
想到前两次元悉辰给的黑卡，陈恪斟酌着用词，尽量表达得委婉体面：“我们公司最近经营上有些困难，薪酬发放稍微有那么点拖延……”
元悉辰想到陈恪的副总身份，神色一肃：“我明白了。”
陈恪眼睛一亮，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爽快。
“我私人会先注资一亿到贵司解决燃眉之急，后续资金流允许时再追加。”
陈恪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有什么问题吗？”元悉辰看他一眼，小声说：“要不两个亿，公司目前没有更多资金流，等到下季度……”
“不不不！”陈恪连连摆手，语气无奈，“谢谢您的好意，真不用！”
明显，元悉辰脑回路有点太正了。
“快看！”元博文的惊呼再次转移了众人注意力。
他远远指着C病栋。
晨曦微光中，摇摇欲坠的断壁残垣上，矗立着一道身影。
陈恪眯着眼，聚焦视线，随即认出了来人。
“是罗炎峰。”谢闻渊清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他走到陈恪身边。
陈恪侧过身去看他，只见男人还是那副沉静的样子，就像混乱时他依旧能遵循这种行为模式，和周围惶惶不安的人群形成对比。
“刚刚忙完。”他没有多言，只淡淡陈述。
这是在和自己汇报情况？
陈恪有点意外他会特意说明，点点头：“辛苦了。”
谢闻渊说完后，将视线同样投向罗医生。
元博文倒吸一口凉气：“他怎么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没有人说话，所有人只是定定望着那道身影。
罗医生低头看着远处一片混乱，扯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
“全他妈完了！”
他的身后，是特管局的调查员。
“罗炎峰，你冷静一点，把东西放下！”
全副武装的调查员劝说他：“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来。”
“我冷静过了。”
罗炎峰摇摇头，他的眼里一片死寂，脸上眼泪和灰尘凝结成的污渍乱七八糟。
他的手里，是被封存好的密封管。
管中流动着浑浊的黄绿色液体，许多石油般的黑点在其中疯狂地蠕动聚合，又再次分裂，散发着令人头皮发麻的气息。
他喃喃自语，泪痕在脸上划出沟壑：“是我的错。但只是想帮大家。”
却因为他自己的愚蠢，葬送了这么多的人。
就是这东西创造出了恐怖的怪物，毁了所有的一切，也亲手碾碎了他的理想。
如果说污染物的杀戮是无意识的，那么他过去所做的行为就是屠杀。
是他亲手创造出的刽子手，屠杀了他的理想和其他人的未来。
“放下你手里的东西！”特管局队员的厉喝穿不透他耳中的嗡鸣。
罗炎峰看着自己手里的东西，眼神恍惚。
大脑混乱起来，他是真的只是想帮助人类，还是因为那些虚幻的荣誉呢？
风吹乱了他的头发，罗炎峰抬起头，目光似乎扫过了人群中的陈恪、谢闻渊、元博文……又似乎什么也没看入眼。他的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绝望的惨笑。
惊呼声，勒令声，耳边的呼呼风声似乎都听不见了。
密封管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下一秒，他猛地向前一步——
从数十米高的断层边缘，一跃而下！
元博文被吓得一个激灵，连忙扭头。
谢闻渊依旧是那副山崩于前色不变的淡然。
元悉辰蹙眉，低声道：“看来这次事情和他脱不了干系，我稍后去了解详情。”
元家在新陵市势力不小，更是因为行业性质特殊，和特管局以及防治科都有着密切联系。
“他是污染源关联者。”谢闻渊言简意赅，投下结论，如同投下一个大雷。
几人顿时被惊到。
“这么大的动静，是他搞出来的？”
元博文大脑火速过了一遍，然后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哦——”声。
很明显，他想到了谢闻渊的身份。
污染物专家，不知道才有点奇怪了。
“走吧。”
几人作为最后一批转移的，跟着医护换到了新的病房。
三人病房里挤满了五六张床位。
陈恪注意到，之前的污染源吴患者的妻子也在这个病房，她的生命体征看起来还算平稳，只是还没有醒来。
元悉辰正在联系转院的事情，陈恪正好被医院那边叫走，病房里就来了不速之客。
周纬时一眼就认出来病床上的元博文，他走上前，神色极其认真，直勾勾地盯着元博文：“我想跟你了解下情况。”
元博文：“你说。”
“你有看到一个拿着刀的人吗？”
“没看到诶。”元博文眨巴着眼，一脸真诚的茫然。
“我只认识一个拿管钳的。”
第42章
病房空气凝滞了。
元博文眨了眨眼, 无辜道：“有问题吗？”
周纬时嘴角抽动两下，干巴巴地“哈哈”了两声：“管钳？”
他的表情明晃晃写着“你在逗我”。
元博文神色认真：“我不是在开玩笑，我说真的。”
周纬时神色凝重起来：“我们要找的, 是事发时在VIP病栋的一个带刀的人，你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带刀？”元博文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摸了摸还缠着绷带的头，“这都什么年代了, 还带刀, 带一支枪防身不好吗？”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经历，下意识低头瞅了眼自己的腿，补充道：“带枪的我倒是见过一个。”
周纬时神色更严肃了：“是谁？”
元博文：“元旻浩。”
周纬时还想再说，元悉辰的声音适时响起：“周调查员。”
元悉辰从病房外面进来，“元旻浩身上带的枪已经交给戚指挥了。”
周纬时直起身子：“原来那把枪是他的。”
他揉了下眉心, 略显烦躁地转向元博文，“真没见过带刀的？任何形式, 任何像刀的物件？哪怕只是让你觉得有点奇怪的？”
元博文摇摇头。
元悉辰：“为什么不去查监控，携带刀具特征应该相当明显？”
周纬时压低了声音, 带着无奈：“涉及特殊物品, 对方很可能有办法进行伪装, 甚至遮蔽。”
他顿了顿, 补充道, “利用非常规手段。”
元博文恍然大悟道：“还能把刀伪装成枪吗？”
周纬时没好气地瞥他一眼：“不知道，我又没见过。”
他略显泄气地摆摆手：“行吧, 没看到就算了，我去别处看看。”
虽然说着，心底却清楚，想找出刻意隐藏的裁决者, 无异于大海捞针。
楼里已经被他们犁了一遍，除了有块区域藤壶莫名干净了一些，并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看起来是真的将自己隐藏进了人群中。
从人群中来，到人群中去，杀人群污染，替人群除害。
不说真人性格如何，就这种“事了拂衣去”的行动方式来说，周纬时倒还挺喜欢的。
更何况，不用特管局给钱，还替他们拉升业绩，谁不喜欢？
只是眼睁睁看着A级污染物被对方在特管局眼皮子底下宰了，不调查是不可能的。
万一哪天他不开心了，宰人怎么办？
当然除了忌惮，还有拉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