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变化,都发生于短短的一个月。
可维持的时间却不知道还要多久。
陈恪抿唇。
许多家店都没有营业,店员和导购少得可怜。因为月悦广场的事情,几乎所有的商场里都门可罗雀,更是有许多店铺已经关门。
陈恪本想顺路去上次的商场去买礼物,却发现商场大门紧闭。
“上次去商场,我本来想给你买礼物。”
陈恪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轻声说。
他感觉到谢闻渊的目光瞬间投来,带着某种期待。
他转过头,迎上那目光,带着一点歉意笑了笑:“可惜,遇到了一点意外。”
谢闻渊:“没关系。”
他垂眸,右手轻轻地覆上了青年的手。
陈恪只是微微一顿,随即翻转手腕,与他十指相扣。
车子停到了睦安佳苑的楼下。
睦安佳苑缓缓变形,一个宽敞的车库入口缓缓张开,将迈巴赫吞了进去。
走进一楼大厅,谢闻渊便蹙起了眉心。
即便睦安佳苑的格局已经足够乱,但这次所见,依旧打破了他的心中“乱”的定义。
右边一沓高高的卡纸堆到了天花板。
刘阿婆戴了个老花镜,连最爱的短视频也不刷了,拿着签字笔正在奋笔疾书。
几秒钟一个,纸张一甩,就堆到了另一处已经签好的纸山里。
左侧,张余身边有几台专业设备,透明的触须吸附在键盘上敲敲打打,脑袋几乎要钻进屏幕里,嘴巴里喃喃自语:“对,就是这个代码,找到了!”
正对着门口的是一块超级大屏幕,上面是整个新陵,连带着绿舟和其他几个城市,甚至还有一些不属于特管局管辖区域内的地图。
而此时的元博文忙的撸起袖子,正站在那张地图前的桌上,拿着一根细细的棍子指点江山,耳朵上还戴着耳机。
“是,绿舟那边情况比较严峻,我建议先去那边看看,039号异空间现在已经面临失序,我们必须尽早介入。”
“精神性污染,这就是我们专家团的特长!”
谢闻渊感觉到自己的袖子被拽了拽,谢闻渊低头,正好能看到青年仰头望向他。
那双栗色的眼眸中盛了一丝尴尬。
“我们还是上楼吧。”
正合谢闻渊心意。
两人站着等待电梯。
陈恪出声解释:
“最近他们工作都比较辛苦,我不在的时候,他们和特管局那边配合处理各种污染事件,后来我回来了,专家团也没有消停。”
就连陈恪都没有想到,专家团竟成了特管局的香饽饽,反倒是他,因为许多事情都被元博文他们干了,所以反倒是空闲了下来。
谢闻渊下车时提了一个不透明的盒子,陈恪问他那是什么,谢闻渊却没有明说。
现在,陈恪看到他从里面拿出的一双黑色的拖鞋,自己换上。
陈恪自己的拖鞋是白色的,谢闻渊这个,明显是他自己后来配的拖鞋。
显然,谢闻渊打算常住睦安佳苑了。
陈恪看着他熟练的动作,忍不住问:“你以后都住这里了?”
谢闻渊:“好。”
陈恪:“……”
他的眼神在谢闻渊脸上打量。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
陈恪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但总不能把人赶出去。
他轻轻叹了口气,带着点无奈,又有点纵容。
好在谢闻渊十分自觉,也十分自来熟。
他熟门熟路地走向冰箱,拿出草莓清洗。
睦安佳苑将温度给得很足,整个房间暖烘烘的。
陈恪半倚在沙发上,翻看着上次从李叔书店买的新法律小册子。
“你似乎很喜欢这些书。”
谢闻渊将洗好的草莓放在茶几上。
陈恪坐直身体,双腿盘坐起来。
“嗯,感觉挺有意思。”
谢闻渊不觉得这些东西有什么意思,但只要是陈恪喜欢的,他便愿意尝试理解。
他拿起身边的小册子随手翻开,看了几行,眉头就皱了起来。
并非看不懂,而是觉得过于详细。
——就像是被束缚在了一个框架内。
陈恪笑着递给他一颗草莓,“不用勉强,不是所有人都觉得这东西有意思。”
比起利用这些条文做什么,陈恪更像是对这些东西本身感兴趣。
谢闻渊接过草莓,目光却落在陈恪脸上:“但我想了解你。”
陈恪的动作顿住。
这个话题比法律条文复杂。
他咬了一口草莓,清甜的汁水在口中弥漫。
陈恪借此组织着语言,想着如何对谢闻渊解释。
望着青年陷入思索的表情,谢闻渊同样陷入了思考。
他好奇陈恪的一切,那么陈恪对于自己呢?
事实上,自从剖白心意之后,他几乎毫无保留地展现了能力,尤其在月悦商场,力量更是暴露无遗。
他本以为陈恪会有无数疑问,但一直到现在,青年都没有主动开口。
是因为不好奇?
还是……不在意?
他希望陈恪的目光能落在他身上,如同他追逐陈恪那样。
谢闻渊放下草莓,顺势攥住陈恪的手腕,将他轻轻往前一带。
“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他的声音非常低哑,仔细听的时候,依稀可以听见其中的忐忑。
陈恪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被谢闻渊带得跌进怀里:“……嗯?”
他的态度让谢闻渊有些不满。
他垂下头,轻轻地在他的唇边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不带欲念,更像是一种提醒和催促。
陈恪回神,这才意识到刚刚谢闻渊问了什么。
“有。”
他当然有许多问题想问。
但比起自己要求,陈恪更希望谢闻渊是出于信任,自己说出来。
“不过你不想说,可以不用解释。”
陈恪的确是这样想的,但落在谢闻渊的耳朵里,却是另一番意思。
心脏似乎被什么东西束缚。
他垂下头,额头抵着陈恪的额头。
明明拥有足以颠覆认知的力量,但陈恪的话却让谢闻渊感到一种无措。
他不知道陈恪到底想要什么。
即便他们现在是恋人的关系,但谢闻渊的内心却仍然有一道声音还在说,不够,这样还不够。
他渴望得到陈恪的全部的注意力,他渴望和青年永不分离地纠缠在一起。
明知道不可能——因为陈恪的生活中有太多许许多多的人,有无限的可能,他不可能将全部的爱都放在他的身上。
可谢闻渊仍想做出尝试。
“我想。”
谢闻渊抬头,攥着陈恪的手收紧了些。
“我想告诉你。”
我的心意,我的一切。
陈恪还来不及说什么,就在这个时候,谢闻渊展开了手心。
掌心之上,浮现出了一个熟悉的物体。
散发着微弱荧光的焦黑树枝,是母树的那节枝丫。
当这股气息出现的时候,整栋睦安佳苑都开始剧烈抖动了起来!
一楼,高高一摞卡纸因为震动而翻倒在地,纸片纷飞,露出了戴着老花镜的刘阿婆。
桌上的沙盘里面的旗子散开,沙子溅到了沙盘之外,元博文的神色惊慌,连忙用手把住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