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间,一柄泛着冷光的长刀跃出,刃口轻薄而窄,暗金色的纹路若隐若现。
陈恪反手握住刀柄,指尖抚过刀脊。
“我不清楚该怎么治疗应激。”
他的手掌划过肉壁,手指比画了几下,陈恪抬头,像是在琢磨从哪里下手。
“但我知道一个土方法——”
话音未落,刀光乍现!
“唰!”
银芒如月光倾泻。
大楼挣扎的身体突然停住了。
下一秒,比先前猛烈数倍的震动席卷而来!水流轰隆声不绝于耳!
肉壁之间,粘连被尽数斩断。入目处,血浪从中翻滚而出,铺天盖地,如同决堤的大坝。
陈恪轻轻一跃,后腰一拧,将窄刀刺入高处的墙壁,就这样单手悬吊在血瀑之上,避开滔天血浪。
几滴血液溅在他的脸颊上,栗色的瞳孔边缘泛起金色光晕。
轰隆声中,陈恪的声音格外清晰:
“——放血疗法。”
-
检测站内,数个屏幕同时亮起红光。
“莲花区检测到强污染波动,预计在C级及以上!”
尖锐的警报声响起,让所有工作人员都紧张起来。
“联系第二小组,尽快将事态控制住!”
副站长陈明倏然起身,一拍桌子,桌上的水杯杯盖被震得一歪。
就在信号发出的几秒后——
“等等,污染源消失了。”
检测员摘下耳机,转过头,不可置信道:“可是仪器还没来得及锁定具体位置。”
他又重新戴上耳机调整监测参数。可屏幕上却依旧一片绿光。很明显,莲花区的污染值已经回归到了正常水平。
污染警报停了下来,连带着整个观测室都陷入安静。半晌,陈明开口了,语气狐疑。
“C级以上的污染源怎么会凭空消失?”
作者有话说:
土方法还是好使啊!
第12章
新陵市污染观测站。
“是不是设备出问题了?你再看看呢?”陈明弯腰看着屏幕,对身旁的观测员说。
“陈站长,星光影城的污染事件就是它发现的,而且这些设备上半年刚换,不可能现在就出问题吧?”那个观测员发出疑问。
陈明皱眉:“那怎么会失灵,难道是人的问题吗?”
观测员开始怀疑人生了,说:“难道是我操作失误?”
然而,换了一个人,设备依然没有反应,数值还是之前的样子。
“疑似污染源,上报总部。”
陈明直起身,“上次那个星光影院的事件,还好赵队长去得早,这才将事态控制住。在污染上,我们一点都不能赌。”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问观测员:“对了,之前那个玫瑰别墅的案子,行动组找到那个人了吗?”
上周,玫瑰别墅发生了一起污染物袭击事件,但当特管局赶到,那个污染物已经被肢解,现场只留下了一本册子,上面写的是《民法典》。
“裁决者做的。”观测员说:“行动组那边说,这行事风格只有可能是他了。”
说着,他调出档案,“这半年来他的活动轨迹都集中在新陵。但就像之前一样查不到人。”
他顿了顿,“那本法典上的污染浓度太高,DNA全部降解,连指纹都被腐蚀,街区监控被污染物弄坏,其他线索中也提取不到有用的信息。”
陈明的眉头拧了起来:“这么嚣张,只有他做得出来。”
干掉污染物,现场并没有太多打斗痕迹,几乎像是瞬间完成斩杀。
而之所以有这样一个外号,是因为他总是在清理完污染物之后,留下一本破损的法典。
“太嚣张了!”一个观测员小声说:“简直像是在说:污染物,我将依法赐予你死亡!”
旁边的人瞪了他一眼:“中二病。”
“一个能够单枪匹马解决C级污染的野生异能者。”陈明喃喃自语,“他会潜伏在哪呢?”
-
睦安佳苑外面。
张余被陈恪丢下来的柜子砸了脑袋,正头昏脑涨时,仿佛看到了一轮银色的弦月在大楼里面升起。
他缓慢眨动着一只蜗牛眼——因为陈恪扔下来的柜子,另一只眼球睁不开了,眼柄软趴趴的弯折着。
好消息,他的视野变高了,很多一米八的小伙子也不一定有他看得远;
坏消息,目前只剩一只眼了,另一只健康状况不明。
张余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血水顺着衣角滴落。
他的眼镜早不知飞去了哪个犄角旮旯,视线所及之处,世界被蒙上一层猩红的滤镜。
睦安佳苑矗立在血泊中。
此时的它整个身躯仿佛失去棱角,楼体边缘的线条软化歪斜,微微歪向一边,如同软塌塌的过期果冻。
窗户玻璃蒙着厚厚一层灰,透不出半点生气。
外墙红棕色也变成了暗沉沉的灰棕色。
整栋楼精气神好像都被吸干了一样。
张余恍惚看见一个半透明的楼体幽灵飘荡在上空。
可能是脑震荡的缘故,他的思维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散。
身上的半透明触须都缠绕在了一起,打成了死结,一颤一颤的,仿佛得了帕金森。
“所以睦安佳苑也是污染物?”
张余喃喃自语,他的视线转向了目之所及唯一还在动的存在。
不远处,那些原本攀附在大楼外面的绿色藤蔓,叶片密实,每一个叶片上都有数十张口器。
此时,它们正张开密密麻麻的口器,疯狂吮吸着地上的红色血液。
一边吮吸,一边发出“吸溜吸溜”的声音,时不时砸吧砸吧嘴,显然爱上了这个味道。
“怎么到处都是污染物啊!”
“我,我好像失业了,房子还没了。”
张余脸上再次出现了“恨不得立刻去死”的表情。
他的所有财产都被楼管嘎嘣嚼碎吃掉了!
半透明的触须因为愤怒而舞动着,却因此缠得更紧了一些,有几根甚至缠到了他自己的脖子上。
张余感受到了一阵窒息,他几乎迫不及待地就要冲进大楼,要和睦安佳苑同归于尽!
就算被污染又能什么?没钱才是真正的绝望啊!
就在这个时候,陈恪从楼里走了出来。
他的衣服也被血液完全浸湿,但依旧步态稳健,手里还抱着一摞书,仿佛刚刚逛完书店。
看到张余,陈恪自然地打了招呼。
“张余,原来你在外面啊。怎么样,身体可以吗?”
张余回忆起陈恪拎着他就跟拎小鸡仔一样,丝毫不管人死活,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那可是十四楼!
“还,还行叭。”
张余突然感觉眼睛有些疼,他摸了摸自己头顶软趴趴的眼睛。
诶?眼睛怎么在头顶?
人类的眼睛怎么能长在头顶呢?
一旦开始仔细思考,张余又开始产生强烈的眩晕感。
“没事就好。”陈恪打断了他的话:“没事的话,可以帮我来搬一下书吗?”
张余再次变得唯唯诺诺。
“哦,哦,好,我马上来。”
张余机械地迈开步子。
说来奇怪,每次见到陈恪,他那些濒临崩溃的情绪就会被迫冷静。
张余走进大楼,这里的一部分已经恢复成了钢筋水泥的模样,不过是战损版水泥楼。
黑色的墙壁上挂着黏稠的血浆,天花板不时滴落暗红色的水珠,整栋大楼像是经历了一场火灾,又被血浪浇灭。
淡淡的腐臭味在楼道里蔓延,偶尔有没来得及变正常的墙壁,依旧保持着血肉组织的形态。
每当这时,陈恪就会像查房的医生般,屈指在墙面上轻叩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