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纬时虽平日跳脱, 但在工作上的时候, 还没有出现过什么岔子。
陶旭：“这么肯定？”
周纬时先是一怔，没有正面回复陶旭，反倒是说：“哎呀，骗你我有什么好处？”
或许是那边拿出了什么证据，周纬时一点也不怀疑裁决者的身份。
但陶旭还在怀疑。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一定要核实他的身份才可以。
“中心医院的案子，他连细节都说得头头是道。”
陶旭：“细节可以推测打听, 甚至拼凑。”
周纬时说：“主要是他说得太细节了。”
陶旭：“只有亲历者才知道最真实的部分，或许你可以问问元博文。”
见陶旭油盐不进, 周纬时那边沉默了一瞬。
“这件事情蹊跷, 也不符合裁决者的行事风格。”赵宏杰思考片刻, 告诉周纬时：“那边你先跟着, 看看情况如何。”
陶旭也是这样想的。
凭借他对于周纬时的了解, 这人表现得过于笃信，反而让陶旭更加怀疑了。
“让洛瓦市那边密切关注动态, 详细调查这些人，尤其是那个‘裁决者’，重点排查是否涉及精神系污染物的影响。”
陶旭站起身，对赵宏杰说：“我和周经年过去一趟吧。”
-
洛瓦市中心广场。
周围的挡板已经被拆了下来, 但整个纪念馆还没有开门。
几天后，这里即将开馆，眼下正进行着最后的冲刺检查。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装修气味，即便处理过了甲醛，装修材料的气味还是无法立刻消散。
“看看展柜那边，灯是不是都能亮。”
“装修材料都整理好，让保洁阿姨过来打扫一下。”
负责人有条不紊地安排：“小闫、小李，你们负责后天剪彩仪式的设备音响，把东西放好，别临场抓瞎。”
“广场那边联系了吗？记得要开喷泉啊！这可是个值得纪念的大事件……”
组长有条不紊地指挥，顺着场地一直走动，审视着每处细节。
当他走到休息区时，脚步顿住了。
有几个身影正坐在椅子上，旁若无人地悠闲交谈。
“诶，你们是什么人？！”组长皱眉。
一个穿着灰色衬衫，头发微卷的男人抬起头，冲着男人笑了笑，吐出两个字：“闭嘴。”
负责人一愣，下意识就要开骂。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脖子扭曲起来，仿佛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
他双眼圆睁，脸颊涨红，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
“洪温，注意点。”
灰色衬衫的男人正是维尔德。
洪温冷笑一声，松开手，负责人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软软瘫倒在地，昏死过去：“就听你这一次。”
这次的事情马虎不得。
“洛瓦市现在很热闹。唐启北那边冒出了裁决者的消息。梅洛斯，你去负责接触，如果可以的话，尽量拉拢进来。”
梅洛斯饶有兴致舔了舔嘴唇：“不能去找这个陈恪吗？他看起来更有意思。”
维尔德笑了笑：“不行，你的本体好像就是被他干掉的。”
“不愧是我。”梅洛斯的眼神露出了一丝欣赏，而后放弃了：“既然没成功，说明这家伙确实是个硬茬子。你们小心点。”
洪温眉头紧皱：“我的本体是谁杀的？有线索吗？”
维尔德摇摇头：“甚至连尸体都没找到。”
“废物。”洪温冷哼一声，不说话了。
角落里，一个始终缩着脖子、大气不敢出的西装男，此刻小心翼翼地举起了手：“那……那我呢？我的任务是什么？”
如果张余在场，定能认出，这正是那个鸭鸭火锅店的赵总。
维尔德眼底的笑意不达眼底：“你只是试验的副产品，别添乱就行。”
复制污染物远比复制人类复杂得多，赵总这种能力低微的存在，不过是实验验证中的残次品，用来充当炮灰的。
“必要时候你去特管局那边吸引他们的视线。”
赵总默默点头，而后不说话了。
虽然他不想干，但不是被陈恪杀，就是被苍穹集团杀，还不如找个时间趁乱逃跑呢。
“裁决者那边尝试拉拢，如果他愿意那就太好了，不愿意就杀，弄清楚他是觉醒者，还是持有特殊物品。若是后者……把东西抢过来。”
“至于陈恪……”维尔德的眼中掠过一丝暗芒，“最主要的目标是活捉，他是绝佳的实验材料。”
“知道了。”几人齐声应道。
-
饭局现场。
陈恪早已放下筷子。饭桌上，老板们绞尽脑汁地寻找话题，陈恪也配合地回应着。
只是毕竟话题不多，眼见可以聊的都聊完了，双方都有些尴尬起来。
陈恪干脆起身，来到了外面。
这个角度很巧妙，既能避开里面的视线，又能透过玻璃观察包厢内的动静。
在他走后，包厢内的气氛松弛下来。
仿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重担消失了。
老板们迅速恢复了商界精英人设，热烈地交谈起来，话语间全是项目、融资、市场……
虽然是污染物，在人类社会浸淫已久，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存方式。
线下聚会本就稀少，这次也算难得的交流机会。
只是……
陈恪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自己没有那么可怕吧？
他转过身，倚在栏杆上。
初秋微凉的风拂面而来，令人清爽舒适。
外面是万家灯火，最明亮璀璨的一片，正是洛瓦市的中心广场。而广场旁边，就是洛瓦市的中心医院。
谢闻渊似乎就是去那里出差。
男人深邃的眼眸在脑中一闪而过，陈恪嘴角扬起一个极淡的弧度。
他手肘支撑着身体，十指交叠，静静看着洛瓦市的夜景。
这里比他十年前在时变化了太多。
在各个城市人口数量都在不断减少的情况下，这里比其他城市繁华了很多。
十年前那场事件发生以后，许多人都搬迁到了洛瓦市，因为觉得足够安全。
但其他城市却没有这样的好运。
风撩动着他的发丝，陈恪的目光投向城市的远方，仿佛穿透了时空。
身后，一抹暗影悄然贴近，先是轻轻摩挲着他的后腰，继而沿着脊背的线条，无声地攀上他的后颈，似乎是在安抚。
一人一影，就这样在城市的喧嚣之上，共享着片刻宁静。
“很美的景色对吗？”一道陌生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贾鸣缓步走了过来，声音低沉：
“我游历了很多地方，但没有来过洛瓦市。”
陈恪侧过身，贾鸣学着他的样子，将手肘撑在栏杆上。
“你说裁决者吗？”陈恪确认了一遍。
“对，当然，我就是裁决者。”贾鸣耸了耸肩膀，脸上带着神秘的笑。
一股奇异的能量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令人不自觉地想要信任。
但陈恪没有什么反应，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只是将视线重新投向远方。
“十二年前，这里曾经发生过一次大清洗，几乎90%的污染物都受到了影响。”
陈恪：“哦。”
又来了，又是那种无所谓的样子。
贾鸣嘴角一抽。
无论是对包厢里那些身份显赫的老板，还是面对他这个“裁决者”，这个叫陈恪的人，神色总是淡淡的。
难道他对自己的能力免疫？
“陈先生，我看你似乎和唐总他们很熟？”贾鸣试探着。
陈恪：“以前认识，谈不上很熟。”
不是很熟他们还那么巴结你？
贾鸣心里犯嘀咕，完全摸不准陈恪的深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