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男人胡子拉碴, 蹲在烂尾楼楼道里抽烟，四周烟头已经堆了一座小山。
“嗯，对, 我对贵司的战略蓝图非常看好。”
他捏着嗓子，发出了和外表极其不符的音色：“行, 届时请务必安排我与贵司那位姓陈的副总详谈。”
他的视线随意地望向远处。
在顶楼视角下，能够看到周围这一片街区连绵不绝的楼栋群。
混凝土骨架裸露着钢筋, 在月光下投下阴影, 如同钢铁坟场。
“元家？”他对着电话轻笑起来，“强强联合是好事嘛。相信像贵司这样包容的平台，也不介意多一位志同道合的新伙伴吧？”
他穿的衣服材质并不好，但说的话却和这一身打扮格格不入，也不知道究竟是真的打算投资, 还是只是嘴炮。
突然，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眼神看向了不远处。
与此同时，腰间的某个特殊的仪器发出了滴滴滴的急促叫声。
男人伸手将烟头摁灭在墙面上。
“我还有事, 先挂了。”
“什么情况？”他的眼神变得危险, 啐了一口, “还说是王牌团队, 我看是亡牌团队！一点小喽啰都处理不好。妈的, 我可不想被维尔德那杂种瞧不起。”
他猛地起身，在下方搜寻, 很快盯上了一栋棕色外墙的大楼。
明明视觉捕捉到了这栋楼的轮廓，但他的大脑却在极力淡化，甚至忽略它的存在感。
就像一幅画里用后期抹掉的内容，出现了认知空白。
“呵……”男人低哼一声, 掏出一个巴掌大的探测仪，屏幕中央一个猩红的圆点正不断闪烁。
他的确无法识别这栋楼，但并不代表着他无法确定它的位置。
而确认楼栋位置后，男人皱眉。
感觉器官被欺骗了。这样的手笔，很像文森先生描述过的001的能力。
但他不确定。
毕竟事关重大。
他想了想，还是先给孙秘书发了条消息。
做完这一切，他悄无声息地滑下烂尾楼。
男人循着痕迹七拐八拐，来到街区尽头。看到眼前的场景时，他脸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瞬。
只见销售团队的精英们，像是被高压电集体抽打过的破布娃娃，横七竖八倒了一地，四肢抽搐。
身上的廉价亮片西装已成了碎布条，七零八落地散落各处。堪比刮下来的鱼鳞，在夕阳下折射出惨淡的光，惨不忍睹。
只有那个挂着“优秀保险人”铭牌的销售组长毫发无伤。只是打着发蜡的脑袋发丝凌乱，脸上的笑容面具不再。
男人手里的烟头丢在地上，用脚踩灭，快步上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销售组长望着睦安佳苑的方向，咬牙切齿：“这里有A级精神污染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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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恪今天回家有点晚。空荡的街角几乎不见行人。
路过路口的时候，遇到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
对方紧锁眉头，神色焦急，仿佛遇到了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步履匆匆。
男人注意到了他的视线，扭过头，两人四目相对。
短短一刹那，之后擦肩而过。
附近几乎没有人住，仅有的几家住在烂尾楼里面的住户，陈恪都认识，都见过。
但男人的样子十分陌生。
而且……身上有着污染物的气息。
陌生人为什么会来到他们的街区？
陈恪加快了脚步。
回家之前，他路过巷子口看到了地面上散落一地的衣服，顿时心生不好的预感。
推开睦安佳苑的大门。
一股辛辣诱人的红油火锅香气瞬间将他裹挟。
香气扑鼻，技术比起鸭鸭火锅店也不遑多让。
火锅沸腾着，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人影。红白相间的肉片在翻滚的汤里沉浮跳跃，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陈恪一愣。
邻居们的状态和之前没有太大的区别，甚至更加和谐了。
“你来啦！”张余第一个出声。
元博文的脸色似乎有些复杂，望着锅子露出了似哭似笑的表情。
刘阿婆则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满面红光，似乎吃到了珍馐美味。
陈恪的视线落在了地上散落的白色西装上。层层叠叠，和刚才巷子口的那些一样。
见陈恪的目光扫来，刘阿婆下意识将西装往桌子底下踢了踢，睦安佳苑也伸出了豆豆手，试图把衣服往自己的身体里面放。
欲盖弥彰。
陈恪没出声，目光扫过众人心虚的表情，最后定格在元博文脸上：“发生了什么？”
元博文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干笑：“这个得感谢刘阿婆救了我。”
不等元博文继续，刘阿婆立刻抢话：“小元说得对！”
紧接着，陈恪从他们七嘴八舌、支支吾吾的叙述中拼凑出真相。
居然有污染物打过来了。
不，是有污染物打起了邻居们的主意。
“那些销售呢？”
他注意到睦安佳苑准备打饱嗝，察觉到陈恪视线，睦安佳苑一滞，硬生生把那口气憋了回去。
“没事，”陈恪见状反而轻轻笑了一下，“不用紧张。”
“一部分睦安佳苑消化不了，处理掉了，”张余的声音细若蚊蚋，用袖子擦了几下嘴角。
“剩下的……让阿婆品尝了一下。”
“你没参与？”陈恪侧头看向张余。
“我？我可是人！”张余吓得一蹦三丈高，疯狂摆手，“污染物那种东西，打死我也不吃！”
元博文一脸诡异地望向张余。
张余身为一个污染物，却不知道自己是污染物，他怎么觉得张余被污染得更严重呢？
与此同时，元博文心里也产生了后怕。
刚刚刘阿婆把人捉住的那一段他看得清清楚楚。
虽然她吃东西的时候避开了他和张余，但元博文想到，如果当初不是陈恪的话，当初那个被吃的就是他了！
元博文再次将感激的目光投向了陈恪。
刘阿婆摸了摸自己已经变得平缓的肚子。
“我觉得，应该都没有那个黄油赵总好吃。”
她脸上露出了垂涎的表情，陷入了回忆。
陈恪坐在了元博文旁边，招呼他坐下。
“不是吃火锅吗？”陈恪拍了拍旁边的板凳：“一起来吃。”
张余小心翼翼：“你不怪我们吗？”
陈恪语气带着赞许：“为民除害，清理潜在社会渣滓，怎么能说是坏事呢？”
邻居们可以自行解决食物来源，陈恪心里其实有些欣慰，这样他的压力就小了。
刘阿婆仔细分辨着陈恪的表情，发现他不是在开玩笑。
非但没生气，反而在肯定他们。
她现在已经彻底改邪归正了！
连陈恪都说她干的可是好事！
一股欣喜瞬间冲散了心虚，她腰板挺得笔直：“对对对！老婆子我现在可是正儿八经的好邻居了！”她差点脱口而出“好公民”，好在临时改了口。
激动之下，刘阿婆抄起漏勺，从锅里捞起羊肉片，全堆进陈恪碗里：“来来来，刚烫好的羊肉！”
看来锅里的肉并不是销售，而是正儿八经的食材。
陈恪坦然收下了她的心意。
元博文看着和谐相处的一家人，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些古怪。
污染物和人类和谐相处的场面，真的从来没有见过。
不说见过，听都没听过！
见到他还在原地愣着，陈恪给他的碗里夹了一筷子肥牛。
“愣着做什么？别客气。”
元博文看着碗里的肥牛，嘴角微微上扬：“谢谢陈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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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义路附近发生了污染波动，不强烈，但消失得很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