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拿筷子一指李然,啧啧称奇道:“嘿,我就说你有对象吧,这妻管严的窝囊样儿,我都做了两年了,男人最了解男人的狗德性,你骗不了我。你家这个一看还是母老虎中的母老虎,兄弟,你厉害啊。”
李然:“……”
是公的。
不过这种感情还是“有违常理”的,不好直言,会不会吓到人家先不说,李然也没有做人群焦点和“异类”的打算,只想跟他哥关起门来过平平淡淡才是真的生活,闻言只认真地道:“我真的没有女朋友。”
不算军训,开学正常上课的时间已经眨眼过去小两个月,深秋如期而至,大家都穿起了长袖长裤,怕冷的已经把大衣扒拉出来裹在了身上。
这么久相处下来,谁都知道李然正经,他会跟大家一起开玩笑,但不会说大话也不说慌,每句话都显得真诚。陈嘉立马就不闹了,当然信他没有女朋友,不再胡说八道。
李然问道:“你当着你女朋友的面,也会说她母老虎吗?”
“会啊。”陈嘉不怕死道。
李然好奇:“然后呢?”
陈嘉嘚瑟:“我挨打呗。”
李然:“……”
下午满课,最后一节课结束时六点多。跟夏天相比白昼明显短了,天边残存着最后一点夕阳晚霞的遗迹。
今天没作业,不用带着书和笔回家。李然把书和笔记交给陈嘉让他帮忙带回宿舍,明天早上再帮自己带需要上课的教材,他会给他们几个带学校门口好吃的灌汤包跟玉米饼,说完就高高兴兴地往学校门口跑了。
陈嘉拿着两人的书,扭脸对其他两个中午去隔壁学校找女朋友、通敌叛国的人说:“经常来接李然放学的是他哥哥吧,他怎么见自己哥哥天天那么高兴啊?真是兄弟情深。”
“哥——我放学了!”李然一口气跑到学校门口,跳进停在路边的黑车里,在车窗紧闭的空间中,先倾身捧住迟蓦的脸亲了他的嘴唇一下,不等撤退便被迟蓦熟练地按住后颈深吻,李然也熟练地忘我回应,亲完才回到副驾驶老老实实坐好系安全带,开启嘚啵得大法,“哥我跟你说今天老师讲课可有意思了……”
迟蓦仔细认真地听着,时不时地点头出声回应,不太明白的地方还会问,让李然再讲一遍。
这段时间总是这样,李然有作业时拿回来做,没作业的时候见到他哥会说今天学了什么,用一种比较有趣的聊天方式加深对知识的深度理解。
偶尔还真能让他醍醐灌顶。
也是一种邪修方法了。
迟总上了一天班,下班又听了一节课,等李老师以自己的方式讲完今天的课程,迟学生问起老师的私生活:“今天在学校里和陈嘉他们都说什么了?”
这也是迟总的学习方法,例行检查李然的私事,从方方面面渗入,两个月过去不见他大方地撒手给自由,还愈发得过分,连说了什么都要过问。
李然习惯了,当即将自己和陈嘉一块儿吃中午饭,他说自己女朋友是母老虎的事儿说了,还笑呢:“你说他傻不傻。哪儿有当着自己女朋友面,骂她是母老虎的啊,他不挨打谁挨打啊。”
“嗯,”迟蓦被李然的快乐渲染,将车开得慢悠悠的,眉眼含笑地说道,“你不也当着我的面骂过我坏狗吗?”
李然:“……”
等红灯的时候,迟蓦大手伸过来摸李然脸,又摸他喉结,好整以暇:“好孩子,你当着我的面骂我的时候,会怎么样啊?”
“……”李然有点儿笑不出来了,肩膀一挎瘫副驾驶里,瘪着嘴说道,“我会挨操。”
迟蓦满意,伸手摸着他的下巴说:“来,骂我两句。”
作者有话说:
然宝:仔细一想,人家“骂”对象只是挨打,我不只“挨打”还挨……我高兴得太早了啊
第94章 大幹
哪儿有当场讨骂的。
李然要是真敢骂他两句,说不定连家门都进不去,在车上就得“讨操”了。
“绿灯了哥,快走吧。”李然丢掉迟蓦在他下巴上肆意妄为的大手,正襟危坐目视前方,绝对不让姓迟的得逞。
孩子大了,不好骗了,也不好命令了,迟蓦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不听话,得好好收拾。
他们家和迟危家同在一片高档别墅区,独栋,一进园门得一路开车进车库,两家看似身为芳邻,但彼此串门的时候又不能从墙上过,只能出了大门再绕一圈宽阔的马路。因此,尽管同在一片寸土寸金的黄金地段,互相串门也得十分钟才到。
还没黑白无常专门钻草丛和狗洞、走捷径的时候快呢。
一进门,李然就发现客厅朝向后花园的纱窗开着一道缝,家里连半个猫影子都没有。
“黑哥肯定又带白无常去小叔家了。”李然愤愤地说着,从兜里掏出手机,又愤愤地戳开监看猫咪定位器的软件。
这俩猫一直半散养,家里和外面来回跑,李然怕它们跑远了回不来,就买了猫咪定位器和摄像头挂它们脖子里,果然看见代表它俩位置的小红点全在邻居小叔家呢:“臭小猫,真过分。我对它们不好吗?从来到这儿就一直叛变。哥你管管它们啊。”
“管不了,”迟蓦爱莫能助地说,“狗和猫的语言不通。”
李然:“……”
这边管不了,那边能管。
从第一次发现黑白无常“越狱”开始,迟危就像得了失心疯似的,经常往家里进货猫物,什么猫条猫罐头猫窝,全是最基本的。他甚至在“低调奢华”的客厅角落开辟出一块地,给黑白无常“种”了棵树,枝杈伸展出来就是一个又一个不同的猫窝,直达天花板,无比豪华。
李然每次和他哥过去吃饭都觉得小叔家的客厅不是客厅,是猫厅了。
姜还是老的辣,李然也没想到小叔会跟他打商战啊,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黑白无常已经现实地“舍弃寒门嫁入豪门”了。
而他哥也不提醒他,对此迟蓦的回答是:“猫有时候不在家挺好,省得每次幹你,它们都觉得我在打你,总是挠门。烦。”
李然:“……”
外面有商战对手,家里有叛徒,他能留住小猫才怪了。
最重要的是,叶程晚做饭好吃,以前黑白无常过去暂住,他就会顺手给它们做猫食,现在小猫经常过去串门,他做得更多。
在这一点上,李然又输了。
“臭猫。”李然郁闷,接着他不信邪地打开猫咪摄像头的软件,从猫下巴的位置看出去,黑无常黑得没有一根杂毛的下巴明显是躺在树的猫窝里呢,爪子搭在他男老婆身上,睡得正香。
“黑无常,回家了。”李然叫了一声,猫咪摄像头里传出声音,只见黑无常“霍”地激灵一下醒过来,差点儿从猫窝里翻出去,它饱暖思“淫”欲,就激灵了那么半秒,未曾发觉危险,抱住它男老婆舔了舔,而后越舔越香,想乱来。
李然只好叫白无常:“白无常,你不要叛变啊。快回来。”
白无常是一条“咸鱼”,不是吃就是睡,就算真有危险来临它似乎也知道黑无常会顶上,等弟弟打不过了它再上。泰山崩于前也自岿然不动,李然的第一声吓到了黑哥,没对白无常造成任何影响,依旧睡得香甜,连胡须都没有抖一下。
此时听到自己的名字,它才懒洋洋地喵了一声,爬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而后一爪子把想骑它的黑无常揍得头脑清醒,从猫窝树上跳下去,迈猫步走了。
猫咪摄像头声音小,客厅里只要有一点杂音,离得远的人类就听不见。和李然“商战”好多次,迟危一看白猫领着黑猫毫不留恋地跳窗,就知道李然召唤它们了,扭脸对叶程晚说:“这俩小畜生养不熟啊。”
叶程晚哭笑不得:“本来就不是你的小猫。”
抄小道回来的黑白无常一前一后地从窗户里钻进家里,白无常谁也不黏,跳进猫窝给自己舔毛。那副吃饱喝足的神态,别提有多自在了。黑无常最近又和姓迟的狗王闹了点儿别扭,迟蓦扬言要嘎它两颗黑蛋,黑哥只好捏着嗓子做男娘,找李然撒娇,求他庇护。看到李然,它先扭着猫步走向他象征性地撒了会娇,等李然一边碎碎念着“你们两个都没有良心”一边蹲下来摸它的猫猫头,黑哥眯起眼睛,被摸够了才去找男老婆。
猫都通敌叛国了,李然刚才还说等它们回来要教训一顿,真见到了猫咪又任劳任怨地去开猫罐头,试图用“母爱”唤醒灵智未开屁都不懂的小畜生的良心。
迟蓦待在一旁,大爷似的往沙发上一坐,什么活也不干,就看李然追着猫撒欢儿。
外面的天色暗了下来,屋里亮如白昼,灯光流泻着淌到李然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光晕,是淡淡的金色。迟蓦错眼不眨地盯着他,这瞬间大抵是温馨的,他感到心里非常宁静,很想让时间定格在这一刻。
但在大片的宁静之下,又诡异地燃烧着焦躁,迟蓦知道是他的“不正常”在作祟。
开学这两三个月,李然收获了不止一个朋友,这是迟蓦刚与李然重逢时就教给他的——人是群体性动物,他不能惧怕和陌生人交流。李然学得非常好,迟蓦却难以抑制地嫉妒。
他讨厌别人能吸引李然的注意力,最普通的关系也讨厌。
普通朋友可以见光,可以随意公开,男性恋人可没这待遇。
小众爱好就是小众爱好,没事儿好好地在犄角旮旯里待着就是。别人不打扰,他们也不能舞到别人脸上,尊重是相互的。
但是不能公开,有谁能知道李然是一个有家室的人呢?
谁知道暗地里有多少人在觊觎李然?又有谁能不爱李然?
如果迟蓦受了刺激,一时上头,还真能干出公开的事儿,向所有人宣示主权。可这种行为看着刺激,也足够直白有用,实则是不考虑后果、由幼稚引起冲动的产物。冷静下来之后呢?李然要怎么在学校生活?他会不会遭到异样的眼光?
李然生性谨慎,不爱拿自己的私事到处说,这辈子谁公开自己是同性恋李然都不可能。
所以迟蓦早就做好了被他的小爱人藏一辈子的准备。
理智上知道是一回事,实施起来又是另一回事,生活一平静下来,迟蓦便又想找茬儿了。
迟蓦:“乖宝。”
“暧。”李然应了声,没摸白无常最后一下就赶紧转身过来走到他哥身边,“哥,一会儿我们去小叔家蹭饭吧,晚叔刚才还问我去不去呢。”
迟蓦握住他拿手机的手,不想看晚叔给他发的消息:“你会一直爱我吗?”
“啊?你这是什么话?你最近怎么总是一直问,”李然用手指戳他,不高兴地撇嘴说,“干嘛要怀疑我啊。”
“没有怀疑你。”迟蓦捏住他的手指说,“所以你会不会一直爱我?好孩子。”
“我当……唔嗯……”
迟蓦并没有等他回答,倾身吮住他的嘴巴,把那些他听过好多次的“当然会一直爱你”的回应深深地堵了回去,手上不老实地扒他衣服,仅用两三下就脫干净了。李然挣脱无果,被牢牢按在沙发上起不来,就知道他哥又想在吃晚饭前先吃他。没事找事儿的狗东西。
坏狗。
迟蓦最近总是这样,先抛出一个问题,大多是关于李然爱不爱迟蓦的爱情问题。李然坚定地回答是,迟蓦因为感动要大幹李然;李然第一次听见时,不理解迟蓦为什么这么问,稍微反应了两秒,迟蓦以为他在犹豫,因为不满而大幹李然;如果李然敢回答不是,那他就等着“死”吧。
李然没试过这个答案……幹死他都不敢啊。
“你就是故意的——啊!”
自身难保的李然不再揪他哥没事找事的小辫子,随他去了。
在大学里,李然不是话特别多的人,但他也比较善谈,课堂上也敢勇于回答问题。
待在室友和同学中间,他们都喜欢跟他唠嗑,因为李然不仅会说,更会听,仿佛是一个天生的倾听者,每个人他都能理解到位,不觉间他已经是许多人单方面的知心好友了。
如果大家想继续说话,又突然没了话题,李然会自然地挑选一个,让大家接着聊。
高中里他喜欢坐地铁观察每个陌生人,大学里他喜欢和朋友们聊天听他们的故事,不嫌烦。
聊八卦是能迅速拉进两个人关系的捷径,李然围绕八卦聊的话题是“后悔”二字。
“你有没有后悔的事啊?”
“有啊,那你后悔什么?”
“想不想重新来一次啊?”
其实一开始聊这个,李然纯粹是为了推销“平行世界”这款游戏,没想到只开了个头便卡在夸奖这一步。让他夸别人行,夸自己总觉得万分羞恥,夸自己家游戏也不好意思。
所以他没能推销出口,但因为“你有没有后悔的事”一传十十传百地推开了,也不知道怎么的,【心理学院系的系草是一位每天都在自省的后悔帅哥】的名头长了翅膀在论坛飞,短短一学期没过完,李然又出名了一次。
“哈哈哈哈哈……李然,看见没有看见没有,你都有一波迷妹了,还有一波迷弟,但每天都在自我反省的后悔帅哥是什么鬼啊哈哈哈……笑死我了。要不是有‘心理学院系’几个字在前面做标志,他们都以为你是学哲学的哈哈哈哈哈……学哲学的都爱装逼。不过哲学系真不要脸,还真要来抢人。”陈嘉举着自己手机,把学校论坛花里胡哨的页面给李然看,笑得脸都红了。
上面有李然照片,李然瞄一眼都羞恥心爆棚,扭脸道:“你快滚开吧,我才不看。”
下午第一节 课还没开始,后悔帅哥就后悔说过那么多后悔的话题了。大学生真够无聊的,什么都能传一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