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哥哥姐姐见到他说的都是“弟弟真厉害”“恭喜弟弟贺喜弟弟”“让小迟总请吃饭”等各种代表喜庆祝福的话。
李然本来脸皮就薄,没想到自己考这么高,高兴的时候“得意忘形”没控制住,在办公室里抱着他哥又是喊又是跳的,眼下才发觉脸上一阵发烫。每得到一句夸奖,他就腼腆地点点头,不好意思跟大家对视。
“谢谢哥哥”还有“谢谢姐姐”这两句话都快把他所剩无几的唾沫星子蒸发干了,舌头着火嗓子冒烟。
然后他低头啪啪打字。
【妈妈,我考了635!】
【爸爸,我考了635!】
【奶奶,我考了635!】
【爷爷,我考了635!】
【晚叔,我考了635!】
【小叔,我考了635!】
【老班,我考了635!】
【张肆,我考了635!】
【……】
报了一圈喜不够,他还编辑朋友圈:【我高考635!!】
当天,“635”这个平平无奇的数字以一种非常霸道的邪修方式入侵到好多颗脑子里,并且在接下来几天都“阴魂不散”地挥之不去。
手机消息在叮叮咣咣。李然给所有亲近的人报喜,看是谁回了消息。
先看到公司群在爆炸。
群里许多人在发红包,华雪帆第一个塞钱送祝福,其他同事接二连三地相随。
全部设置的李然专属红包。
他们没有单独给李然发,知道这小孩儿容易害羞,也不好意思领。过年时为了给他点儿压岁钱,大家都是去银行取的现金。
迟蓦看到群里的阵仗了,按捺下火气没下楼抓人,专心处理今天明天的文件,把时间空余出来,他还颇为平静地戳了一下李然的聊天框,发消息说:【都领了吧。】
每个人最低给200。
全部领完以后,李然手都点酸了。
定睛一看,便看到他常年喜爱现金,手机里万年存不住数字金钱的钱包有了1万多零钱。
“钱真好挣……”李然脚下飘飘然地说,上楼找他哥去了。
傍晚下班之前,应迟总的要求,财务部做了一通预算后,公司发放了一则通知。
下个月公司团建全体员工先去海边冲浪,再参加游轮聚会。
到时候好好玩儿。
每个人都在欢呼迟总大气。
“哥,冲浪需要穿什么样的衣服?你是不是很厉害啊?到那天带带我好不好,”从收到公司通告开始,李然就一直在畅想下个月的团建细节,不由自主地贴到他哥身边,心动地说,“我没玩儿过,好想玩儿。”
他下楼待了两个多小时,收了一圈祝福,又在手机上炫耀了一波,还领了一万多的红包,满满当当的喜悦与得意之情荡漾在心间飘啊飘,直接消弭了刚和迟蓦之间“闹别扭”的插曲。李然再次变成那个只记着吃不记着打的笨蛋,搂住他哥的胳膊撒娇。
让他教自己冲浪。
然后他哥把他绑了。
“呵。”迟蓦说道,“坏孩子,被我捉住了吧。”
迟蓦:“继续跑啊。”
晚六点,白天在公司上班的员工陆陆续续下班,想晚上挣加班费的员工鱼贯而入地上班。公司大门人流不绝。
总裁办里灯火通明,面对城市的一整面玻璃墙放下了两层遮光窗帘,没有人能窥见顶楼的办公室里正在发生什么風流韵事。
尼龙繩是红色的,有拇指粗細,只要力度适中,绑在身上便不会有疼痛感。
迟蓦先一下子把李然按在腿上将他的双手反向拧到身后,不掙扎一切好说,敢掙扎直接狠揍几巴掌,李然就呜咽着不敢再动了。尼龙繩从小臂捆到手腕,接着捆李然的腿,M形。
完成这幅大作以后,迟蓦把李然抱到两边有舒适扶手的单人沙发上,让他干净得無所遁形。
旁边摆着一应用具,丑得各有千秋。
“哥……”李然害怕了,谁被五花大綁都跑不掉,明知因为他的粗心大意又羊入虎口逃不掉了,仍然动用浑身的肌肉往沙发里面缩,颤颤巍巍地说道,“明天要去小叔家的……它长得好丑啊,哥。要不你换一个、换一个好看点的吧。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今天也可以去……哥,我们今天就出发去小叔家,回家收拾一下、收拾黑白无常的东西……我以后再也不惹你了……我真的听话……呜……”
“是啊,要去小叔家。”迟蓦正义凛然地说道,“我又没说要对你怎么样,一晚上还不够我尝肉沫的,多不过癮。不会碰你的,”一根线逐渐缩短直至最后留在外面像条尾巴,引着人走向沉淪般,迟蓦掐住李然的下巴让他为下午的行为付出代价,“坏孩子,给我好好看着,我是怎么把它剃干净的。”
第74章 醋海
别说一晚上,连两个小时都没有。
他们明天出发去小叔家,时间得合理安排。迟蓦把后面几天需要处理的文件都集中签了,还重新分配了其他行程。
回家后李然要收拾黑白无常的“迁家”物件儿,猫条、猫罐头、猫爬架和猫玩具都得带着。
肆意胡闹是不行的。
他们仅去年过年的时候去小叔家里住过一次,李然可不敢说让迟危在家里备着猫的东西,方便他们下次过去住。
而且迟危在他们面前没有长辈的样子,老想着“绑架”黑白无常,任何能给他提供可以将猫留下的思路,李然都不会提!
饶是这样,他们上次还因为抢猫,把一个航空箱落在了小叔家。黑白无常差点儿被抢走。
李然浑身软绵绵地被迟蓦带走下班时,才七点多一点儿。
夏天白昼长,坐进车里,天色将黑。西边天际有一道橘红色的晚霞余烬固执地飘在那儿,制造出一种天仍亮的假象。
几乎能算作蜷缩在副驾驶里的李然,脚上趿着拖鞋——上班时整装见人,回去时莫名乱七八糟——此时也脱了,光着雪白的脚把腿曲起来,踩着点儿副驾驶的边缘,抱住膝盖不说话,小声地哽咽啜泣。
模样别提有多可怜了。
他扭脸看窗外,不看他哥。
小性子别提有多倔强了。
迟蓦这辈子一路绿灯的情况少之又少,只要开车上路就是红灯,倒霉惯了。
以前每来一次红灯,迟总虽说能等,心里却是隐隐烦躁的。
对他们这些人来说,时间流逝就是金钱流失。
从与李然重逢以后,再遇到红灯,他只当这是老天爷都觉得令他们阴差阳错分开这么多年的自己不对、罪大恶极,变着花样儿地给他们弥补独处的空间,心情比“良好”要好。
真诚地说是美妙。
今天更妙,等99秒红灯的空挡里,迟蓦装成大尾巴狼,怜爱地看向李然,身子微微越过中控台,指节拭去他的眼泪,装模作样地说道:“我又没怎么你,哭什么?比花猫脸还花。”
李然一把推开他的手,将脸更加扭向窗外,委屈得好像全世界的每个人都欠了他几百万,说道:“不要理你……”
他以为自己是气势汹汹张牙舞爪喊出来的警告,其实在哼哼唧唧呢。要不是“马路场合”不对,迟蓦没有被任何外人窥看他的宝贝到底要多可爱的癖好,只想永远把他藏起来,有多深藏多深,李然此时的样子真的会引发迟蓦对他新一轮的搓圆揉扁,说不定还要犯罪,以后都不再让他见人了呢。
“干嘛不理我。”迟蓦掰过李然的下巴,“理不理我?劝你重新说。”
“……”李然晃了晃下巴没晃掉,抬眸一看他哥的眼,沉郁中夹杂妄念,颇有些令人触目惊心,心里又开始犯怂,可是光秃禿的小弟在昭示着一小时前发生了什么,多羞恥多丟臉啊,“我弟弟都秃了……”
迟蓦:“……”
他要费尽心思,才能不笑。
小孩儿正“不高兴”着,真笑出来肯定会挨咬。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还会长的。”迟蓦眉梢动了动,似乎是在做面部瑜伽,之后才能表演硬着一张脸,像个正经人那样哄劝道。
但是经过这次,李然再也没长过,一直都“干干净净”的。
迟蓦总是手贱绑人,欣赏小孩儿又委屈又气急败坏但又不太敢发作吼他的表情,爽死了。
快绿灯了,车子马上就要开起来,迟蓦不会在周边车来车往的车里对他怎么样,李然控诉出第一句,就能嘚啵出第二句,嘴里开始叭叭道:“而且……你不是说那个是叫跳什么蛋吗?蛋不都是圆的吗?我看它长得一点儿也不圆,哪里圆了?明明黑不溜秋得像海胆——哥你怎么了?你干嘛这样看着我?那丑东西身上还奓着刺,每根刺都是硬的,我难受。我说它丑你还要装听不见一直塞進來,而且你还開到最大檔呢……我都说了它长得丑,你都不听我的话……”
“小祖宗,别说了。”车流稍微一动,迟蓦便猛握方向盘想把车当成银河飞船往大气层外蹿去,但前面的车跟他无亲无故不懂他的急躁,慢悠悠地前行,蜗牛似的一点点挪,他深呼吸一口气,及时打断李然的控告,面上看不出什么下流东西,手背青筋却暴起几根,“你再这么不顾我死活地说下去我就要爆炸了。”
他转过头堪称咬牙切齿地看着李然,说道:“坏孩子,收收你那‘直男思维’的神通吧。”
李然:“……”
李然简直委屈坏了,给他绑起来,给他剃弟弟,给他玩儿海胆一样的玩具,现在却不给他说话,还要给他说成是坏孩子。
他哥才是那个“坏狗”呢。
他哥应该夸他是乖孩子。
一直到回家,李然的嘴都在无意识地微微噘起来。几岁的小孩儿不高兴,或者跟好朋友吵完架说“我要跟你绝交,再也不跟你玩儿了”时,回家找爸爸妈妈告状都会这样把嘴噘得老高,表明我不高兴,快来哄我。等到父母一问,他就哭,要得到更多的诱哄与糖果。
碰到会打趣的父母过来哄孩子之前,也要先笑说一句:“谁惹我家小宝贝儿了?嘴噘得能挂一盏油壶了,告诉我是谁,我一会儿就替你去出气。”
这是从小生长在幸福窝里的孩子的基本日常。他们委屈、难过和伤心,都是敢轻而易举地向家长敞开摊平、且等着被哄的。
这种情绪,李然在十八岁这年才后知后觉地体会到,来得属实有点儿晚。但好歹是来了。
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在他哥面前变得越来越爱耍小性子。
不像那许多没到十八岁就急忙伪装自己是“真大人”的中二少年们,李然越活越“回去”像个更小的小孩儿。
因为他知道迟蓦会惯着他。
因此愈发得肆无忌惮。
“好了,不欺负你了,都是哥不好,哥不对。”车顺利地开进自家车库,到了家就能更亲密了,迟蓦眼角眉梢都带着一层显而易见的笑意,爽得不行。
他拍拍自己的腿:“来。”
李然便解开安全带,跨过中控台爬过去了。
一屁股坐到他哥怀里。
“对不起。”迟蓦嘴上绅士的认错态度非常好,他一只手揽着李然后背,另一只手拇指便意有所指地摩挲他柔软的唇,“哥跟你道歉好不好。不要一直噘嘴了,宝贝儿,别生气。”
这狗男人言行不一,说着不欺负了,手上又不老不实的。最后还不由分说、欺人太甚地叼住了李然上唇的唇珠——实在忍不住,太漂亮,真的很想咬一口。
迟蓦舔开李然的唇缝儿,嗓音喑哑:“乖宝,张嘴。”
“唔……”李然本来想把拖鞋拍他哥脸上表明自己“宁死不屈”的坚韧态度,唇珠甫一叫他抿住换着角度又吮又磨的,腰都仿佛酥了半边,再听他用这样的嗓音说话,身体本能先行服从了指令,将双唇分开些许,让他哥灵活的舌头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