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有好多人，拿着枪，来收回我们的房子。”赵丽一边哭一边解释，像是憋久了的委屈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突破口，瞬间情绪决堤，越哭越崩溃，“他们说你们离婚以后，要依法收回房子…那可是你从小生活的家啊，正清！”
“既然是依法收回，我又有什么办法？”沈正清嗤笑一声，“另外，我从小生活的家是各种潮湿黑暗的鸽子笼宿舍，您心里清楚。”
“正清！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别挂我电话！我向你磕头认错好不好！你原谅我原谅我们吧！”
沈正清突然来了兴趣。
“好啊，那你绕着村子从头磕到尾，一周磕六天，直到磕满一个月我再考虑。”
赵丽明显犹豫了。
她在这个村子里生活了几十年，未来还要生活几十年，真应了沈正清的要求，那岂不是会被笑掉大牙，成了十里八乡的乐子？
可是如果不答应的话…
她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家里的房子，还有沈光曜一百万的负债…如果还不上的话，那些人会拖自己去沉塘喂鱼的！
赵丽咬咬牙。
磕就磕！反正沈正清又不知道她磕没磕！
女人权衡利弊后快速做出选择：“我愿意！我愿意！正清我愿意做这些向你赔礼道歉。”
沈正清：“道歉？是你们在赎罪。”
那些过往又不是被谁踩了一脚，只需要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就能抹平的。
赵丽连连改口：“对，是是是，我们赎罪。”
“我会派人去监督你。”
赵丽的声音明显怔住，意想不到：”啊？派人？”
沈正清早就料到了她会有这样的反应，一开始就知道赵丽这个人神奸巨猾：“有意见？”
“没，没…正清，你一个月后会回来吗？”
赵丽松了口气：“好，好！我到时候好酒好菜招待你。”
沈正清没应声，直接挂断了赵丽的电话。
霍迟从头到尾安安静静地听了半晌，心里很骄傲，沈正清没有在赵丽求和的时候愚昧心软，替过去的自己原谅对方。
霍迟眉目含笑，轻声问沈正清：“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放过她了？”
“要循序渐进的。”沈正清解释说，“否则一开始就把人吓跑了，没得好戏看。”
“一个月后你真要回去？”
沈正清板起来的一张小脸突然露出两个酒窝，笑出声道：“怎么可能啊，我回去不是找死嘛？”
赵丽邀请他回去就是鸿门宴呀。
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营养不良Omega，怎么抗得过赵丽那种吨位的压制，倘若真被她逮到机会，自己怕是再也难见天日了。
“清清自己有计划就好。”
话说到这里，沈正清又迫不及待地叫住霍迟，脸上满满疑惑：“老公，我有个事情要问你。”
“宋晏舟把房子当婚内财产分割给了我，所以他不可能去从赵丽手里讨要，而且，那些人只是威胁了赵丽并没有真的动手拆家，所以这件事……是不是你在背后指使的？”
霍迟没应下。
反而从另一个角度反问沈正清：“这件事会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吗？”
沈正清毫不犹豫点头，一双黑沉的大眼睛映着舱内射灯的光线，亮晶晶的，像舱外漫天星辰都凝聚在他眼瞳之中。
“我会更爱你。”
话说到这份上了，霍迟哪里还有推三阻四、做好事不留名的道理：“是我做的。”
沈正清得到了确切的回答，当场一抹脸收敛起笑意，漂亮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霍迟，这样严肃的视线甚至带了几分压迫感，像给东北虎立规矩的金渐层。
霍迟极少数的想不通一件事：“为什么生气？”
沈正清：“这么好玩的事儿，你自己偷着玩？”
霍迟攥拳抵住嘴巴，失笑道：“那现在还有个更好玩的事情，你要不要玩？”
“什么事情？”
沈正清的疑惑刚刚收声。
霍迟打开通讯器，熟练又利落地操控着设备与沈正清的通讯器连接并共享，下一秒，沈正清的光屏上出现了一段审讯视频。
坐在审讯椅上的男人…赫然是毁坏他们参赛作品的男人！
“这是…？”
“现场直播。”
沈正清赶紧捂住嘴巴不敢出声。
“放心吧，他们听不见，但是你可以在输入框里提出审讯建议。”霍迟出声提醒，“或者你想知道的问题。”
沈正清感觉怪不自在的。
…视频里出现的那些人，是过往自己完全不会产生交集的帝国栋梁之才。
而他如今却可以用霍迟的账号发布施令，颇有种狐假虎威的感觉。
沈正清没打算打断对方的审讯节奏。
安安静静地听着那个男人开口：“没有缘由，我就是恨他！恨不得咬断脖子喝血！”
沈正清一头雾水。
这难道是…情债？
视频里男人再度开口：“恨程向风，也恨沈正清！”
第105章 开除正宫之位
沈正清：“？”
自己都不认识这个人是谁，这也能碰瓷吗？
沈正清耸了耸肩膀，无辜又无语地对着霍迟眨巴眼睛：“他肯定是在胡说八道，我见都只见过他一面而已，怎么可能和他结仇？”
霍迟还没来得及回应沈正清。
视频里再次传来男人咬牙切齿憎恨的咆哮声，穿透力极强，甚至震得耳朵里嗡嗡响：“我分明比那个姓沈的更有能力、更有经验、更适合做他的徒弟陪他一起出席比赛，可是凭什么、凭什么程向风对我不屑一顾，反而满心满眼都是那个处处平庸的Omega！”
霍迟的眉心瞬间压下来。
手指指尖无意识无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沈正清循声望过去，他印象里霍迟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出现这样的小动作。
“这也不是你宣泄恶意的借口！”
警察面对如此厚颜无耻的人感到惊讶之余，心里更是满满的憎恶和气愤！
如果社会上都是睚眦必报的小人，那整个帝国星球早就变成了乌烟瘴气的人间炼狱，更何况…程向风和沈正清本来就没做对不起他的事情。
“我再问一遍，到底有没有人指使你做这件事？”警察重重地敲着桌子，声音严厉骇人，绷着脸不怒而威，“你现在坦白还有转圜的机会，否则，你这辈子的前程就葬送了！”
视频里突然安静下来。
沈正清还以为自己网络卡顿了。
直到他意外发现视频里的男人攥着拳头，身体几不可察地细细颤抖…原来网络没有卡，只是对方陷入了自我意识搏斗之中。
不知道时间推进了多久。
男人缓缓地抬起头来，眼眶通红：“没有人逼我。”
“还在狡辩。”
警察甩出文件夹，给男人快速扫了一眼。
“我们早就搜到了你们串通一气的证据，现在铁证如山现在还跟我嘴硬，我看你是一点都不担心医院里的女儿！！”
沈正清闻言一怔。
医院里的女儿……？
男人的脑袋埋得更低，始终挺直的脊梁突然弯下去像一座崩塌的山，恨不得将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警察的话像是戳到了他的痛处，将他好不容易建造出的泡沫堡垒无情砸烂，露出内里最赤裸的伤口。
男人宽阔的肩膀突然抖动抽搐起来。
细微的抽泣声在视频里连续不绝。
警察给足了他释放情绪的时间，再次开口时候，语气逐渐平缓下来，甚至同情地叹了口气，“就算生活窘迫也不要竭泽而渔，你的技艺是女儿未来生活的保障，如果真被行业剔除资格，那女儿出院以后你拿什么养活孩子呢？对吧？”
男人抬手蹭掉眼泪，“可是…孩子的病快要来不及了，医院里催得紧，我把房子都卖了可是还是凑不够手术费用……”
警察：“你可以求助亲朋好友，再不济可以组织捐款众筹，但是不能做损人利己的事情啊！”
男人咬着舌尖，强忍着情绪：“该借的都借遍了，我们父女俩已经是走投无路了，我只能，只能这样做才能凑够菲菲的手术费……”
“我们知道你生活困难。”警察叹了声气，人间疾苦确实令人唏嘘，他沉默了半晌还是决定开口道，“我们这里有正规渠道可以帮你宣传筹款，不过，但是这些钱未来需要全额返还，并且必须存储在由我们的账户里取用，以防诈捐，你考虑一下。”
男人猛地抬起头来：“真的吗，真的…可以能筹到钱吗…”
“前提条件是你需要主动解释这件事其中的内情，并积极配合处罚，最重要的是需要取得几名参赛选手的原谅，我们才能破例帮你。”
男人激动过头，眼泪掉的更加频繁，一颗接着一颗地砸在裤子上，把那一块布料浸透到颜色都深了三分。
“好，我都说，我道歉，我什么都能做！”男人吸了吸鼻子，不顾形象地咧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警察立即翻开笔记本：“姓名。”
男人缓缓挺起脊梁：“贺勤。”
他确实仰慕程向风，也一个不落地观摩过程向风几年前在各个国际赛事中脱颖而出的纪录片，这个年轻、天赋异禀又颜值非凡的beta在圈内名声大噪，光环一下子盖过了许多老牌大神，每天都有大把的人都想拜入麾下，他也是众多技术粉的其中之一。
只不过，程向风拒绝了所有人毛遂自荐的邮件。
他也确实有过失落，尤其是…如今看到那个青涩生疏的Omega沈正清，正被程向风当宝贝似的倾囊相授，甚至不惜冒险错失第一名也要带他来长见识、开眼界，这种失落发酵得更加浓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