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惟初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甚至不及反应,下唇传来刺痛,谢逍咬开了他的唇,舌头顺势顶入。
晏惟初蓦地睁大双眼,难以置信。
谢逍将他的反应看进眼中,推着他的舌往后压,强势覆上,纠缠、汲取。
晏惟初从未想过亲吻其实是这样的,他能清晰感知到谢逍柔软湿热的舌肆无忌惮地在自己嘴里搅弄,让他头皮发麻、浑身发抖。
呼吸被攫夺,嘴里每一处地方都被碾过,激荡热流在身体里四蹿,叫嚣着即将没顶。
红潮爬上他面颊,很快爬至耳根、眼尾,像屋外天边烧红的炽霞。
晏惟初快觉呼吸不能时,谢逍终于从他嘴里退开,轻舔他的唇瓣,喃喃:“这才是亲吻。”
晏惟初失神了半日,张着嘴喘气,像从深潮里被打捞出来,于迫人的窒息中勉强找回一点神智,腿软得几乎站不住:“什、什么亲吻……”
谢逍抬手,指腹拭去他唇边牵扯出的口涎,在下唇上用力一按:“阿狸,我亲你,这才是亲吻。”
晏惟初终于听明白了,谢逍是在教他什么是真正的亲吻,他怔怔看着眼前人,声音很哑:“为什么亲我?”
谢逍缓缓轻擦他的唇:“刚不是说我是你夫君,让我亲回去?”
晏惟初本能地眨着眼:“……之前呢?之前为什么不亲?”
为什么不亲,谢逍也在问自己。
他们之间没有亲昵到这个份上,他这小夫君没心没肺分不清喜欢和仰慕,他顺从自己的欲望,但在表现爱意这件事情上,他也有自己的执拗。
浮梦筑那夜,晏惟初毫无厘头地闯进他怀抱,他们的开始随随便便,后续荒唐荒诞,唯独在真正意识到对晏惟初的好感名为喜爱后,他却不想再随便。
晏惟初这段时日的别扭他心知肚明,他其实也在试探。
感情这回事,进退虚实,并不比战场上征伐决策容易。
“之前不想,”谢逍故作不经意,“现在想了。”
他确确实实又被晏惟初引诱了,情难自禁,没了底线。
晏惟初无意识地舔着唇,一双格外水亮漂亮的眼睛直直看着谢逍,脱口而出:“那你再亲我一次……”
热切亲吻重新覆上。
晏惟初启开唇,顺从地回应,虽有些磕磕碰碰,但他喜欢这种唇舌交缠的亲昵感,被谢逍亲着,全身心地感受那些将自己包裹住的磅礴爱意——无论是不是,他都当是。
晏惟初战栗着,得到了最想要的东西,心花怒放,终于餍足。
这一次亲吻也结束,谢逍将晏惟初抱上榻,摘下他发冠,抱他在怀,手掌顺他脊背往上揉,亲吻却沿着脖颈滑下去。
晏惟初喘得厉害,两手搂着谢逍的脖子,迷糊间问他:“表哥,你怎这么会亲啊?谁教你的?”
谢逍在他颈上啜出一个鲜红印子,哑道:“这也需要教?风月之事,多看点书就能学会。”
那真是厉害了,晏惟初佩服得很,他就不会。
被揉了一阵,晏惟初笑起来:“表哥,天还没黑呢,你现在就要吗?我肚子饿了。”
谢逍的动作停住,呼吸有些重。
他稍稍拉开距离,对上晏惟初笑意盈盈近似天真的一双眼睛:“那先吃东西吧。”
晏惟初自他怀里坐起来,侧头又在他嘴上亲了一口。
谢逍将人按住:“别乱动。”
好吧好吧,晏惟初老实下来,动出火了自己真得饿着肚子被拆吃入腹了,还是悠着点吧。
饭桌上,晏惟初开始秋后算账,诘问谢逍为何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与别人暗通款曲。
谢逍给他夹菜,不接受他的这种无端指责:“什么叫暗通款曲?你哪只眼睛看到了?”
“两只眼睛都看到了,你和那苏小郎君不清不楚,”晏惟初坚持说,“要不叫你舅家表弟来作证?”
谢逍耐着性子陪他掰扯:“没有不清不楚,是他正好出来看见我,过来跟我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你看我回他什么了?”
“那也不许,”晏惟初不乐意,“你以后离他远点,我们是陛下指婚的没错,但真的假的,干他什么事?就他话多。”
谢逍沉沉笑了一声。
晏惟初不悦:“你笑什么?”
谢逍问:“所以是真的还是假的?”
“……”晏惟初被这一句问住,谢逍慢悠悠地又给他夹了一筷子菜。
晏惟初嘟哝:“那自然是真的,我们什么没做啊,我跟表哥就是真夫妻,他嫉妒也没用。”
谢逍抬眼看他。
晏惟初被谢逍这莫名难辨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既做了真夫妻,自己是不是应该对谢逍坦白身份?
还是不要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立刻被晏惟初否决。
现在还不行,至少要等到谢逍对他死心塌地、非他不可,他才能赌自己将身份告知后,谢逍不会翻脸跟他划清界限。
用皇权将人强留在身边当然不难,但不到迫不得已,他不想做到那一步。
被谢逍一直这样盯着,晏惟初心里发慌,桌子下膝盖碰了碰谢逍的腿:“表哥你不吃东西,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吃饱了没有?”谢逍问。
“差不多,”晏惟初话出口,读懂了谢逍的意思,“你怎这么急?”
谢逍说得直接:“我还没有。”
“那你吃——”
晏惟初闭了嘴,他知道了,表哥这是要吃了他。
慢吞吞地将碗里最后一口饭送进嘴里咽下,他冲谢逍一笑:“先去沐身。”
*
浴池。
晏惟初趴在边缘,被谢逍压着背抵住他胸膛,热得浑身大汗。
他扭着脖子跟谢逍接吻,这个姿势实在有些别扭。
一吻结束,谢逍放过他,舔了舔他唇瓣:“喜欢我这样亲你?”
谢逍的声音沉而哑,晏惟初本就被亲迷糊了,被他这样一蛊惑,乖顺点头:“喜欢。”
谢逍问:“有多喜欢?”
晏惟初顺从本能地回答他:“很喜欢。”
谢逍低声笑,晏惟初被他笑得耳朵发痒,抱怨:“你又笑什么啊?”
“阿狸,”谢逍轻声呢喃他的名字,“你还真像只狸猫。”
晏惟初张牙舞爪:“不许说。”
谢逍禁锢住他乱动的手:“嗯,不说了。”
晏惟初在他怀里转了个身,在水雾氤氲里打量谢逍格外英挺俊朗的面庞,小心脏不争气地噗通乱跳:“表哥……”
谢逍“嗯”一声:“什么?”
朕可喜欢你。
晏惟初话到嘴边又咽回,含蓄点,身为皇帝怎能这般色令智昏,不好不好。
他捧着谢逍的脸,凑上去又亲了亲嘴角。
谢逍被他这样小猫舔人的亲法弄得愈发想笑,抱着他刚准备动真格的,外头忽然响起敲门声。
顺喜的声音传进来:“世子,侯爷,锦衣卫来人了,要请侯爷去一趟北镇抚司。”
谢逍闻言皱了皱眉。
晏惟初心里翻起白眼,这些人怎么办差的,早不来晚不来,可真会挑时候。
他问:“出什么事了?”
外头顺喜答:“锦衣卫指挥使崔大人亲自带队来,只说他们锦衣卫办案,请侯爷配合。”
谢逍微微摇头,没了那些风花雪月的心思,放开晏惟初先起身迈步出浴池。
他抽了件搭在屏风上的中衣套上,又拿了条浴巾扔给晏惟初:“我跟他们走一趟,你就在家里待着,别到处乱跑。”
晏惟初跟着起来:“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谢逍拒绝,“他们不是直接押我下诏狱,只让我去北镇抚司走一趟,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晏惟初伸手帮他系中衣带子:“我先前听说那些闹事的商户里有囔囔着你的名字的,怕不是这事吧。”
“那便没事。”
谢逍倒不紧张,他先前就叮嘱过侯府管家,让下头人配合东厂征税。
敢打着他名号跟东厂对着干的,无外乎是国公府那些人,皇帝才将京营交给他,总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就拿他如何,顶多做做样子。
晏惟初两手抓着谢逍衣襟,低头沉默了片刻。
并非他想戏耍谢逍,总有人要跟他对着干,他这个皇帝很多时候也是身不由己。
“表哥,早去早回。”
第46章 我与你想象中不一样
换过衣裳,他们一块去正堂,崔绍已在此等了许久。
“侯爷、世子。”这位锦衣卫指挥使拱了拱手,对他二人很是客气。
谢逍没多问去北镇抚司做什么,叮嘱晏惟初:“你回屋去歇着吧,别到处乱跑。”
晏惟初自下人手里接过大氅,帮谢逍罩上,系紧系带:“晚上天冷,别冻着了。”
崔绍默默移开眼,自觉不去看如此贤惠的皇帝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