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耶?!”不知从哪个角落又传来一个语气词。
电梯又缓缓停下,叮的一声,似乎是到了季闻则的楼层,男人不再做声,安静地绕过他就要出去。
郁思白抱着方块头,在原地磨牙,瞬间想到,要是季闻则走了,这一电梯的人,不就都成了看着自己吗?!
不行。
他立刻反手就拽住季闻则后腰的衣服,声音低低的,从牙缝里挤出来。
“跟我上去。”
季闻则回头,脸上哪还有装模作样的可怜,笑眯眯道。
“好的呢。”
电梯在一阵沉默里又上了几层,郁思白度日如年,几乎是门开的一瞬间,就扯着人往外走。
即便如此,他还是听见了背后不知谁没压住的一声。
“诶嘿嘿。”
郁思白深深吸气、呼气。
电梯门关上,郁思白一点也没有要往屋里走的意思,站在电梯间就一伸手。
“领带给我。”
“没带在身上,在包里。”季闻则摊开手掌,表示空空荡荡。
郁思白明显不信:“不是要换我吗?怎么不随身带着。”
季闻则侧头看他,似有若无地笑了下,缓声说:“我要是贴身带着,你肯定又不是这么说了。”
……也有道理。郁思白想。
旋即他又发现不对。
随身和贴身,一样吗?!
郁思白磨了下牙,以退为进:“那算了,也不是多贵的东西,就不要了吧。”
季闻则还是笑眯眯的,只说:“你要是真的不要了,我就留着当个念想。”
郁思白一哽。
他真的要红温了,只觉得自己从脑袋红到脚趾,心跳都已经不能用正常的“加速”来形容,而是乱七八糟地一通乱锤。
“你、你你……”
他开始怀疑这么跟季闻则硬碰硬,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他好像有点说不过。
季闻则眨眼,一副悉听尊便的模样。
郁思白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把那副银丝框镜摘了,摘了之后,那双眼睛一眨,无辜可怜之类的都是添头……
主要是,像极了Execut2。
郁思白磕巴了半天,最后只蹦出来一句。
“这儿没有别人了,你能不浪了吗。”
他这话倒是把季闻则逗得笑出声来,他眉眼轻轻一挑,道。
“我也不是说给别人听的啊。”
郁思白闭眼。
他破罐子破摔地转身,抱方块头的胳膊下意识收紧,脚步很快。
“……走走走,乐意去给我当助理,递东西扫垃圾,就走。”
他倒要看看,某人这么处心积虑的到底是何居心。
总归开着直播,几千上万人监督着,季闻则多少还是要脸的,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而且。
郁思白低头看了一下。
他今天没喝醉,也没套皮带。
郁思白把人领进房间,门锁咔哒一落,他就匆匆地忙了起来——把方块头从大袋子里抱出来,四处找剪刀和笔,在上面比比划划着,开始修改。
一边改,他一边给人派任务。
“你去帮我把直播打开吧。”顿了一下,郁思白又确认地问了一声,“呃,你会开的吧?”
虽说Execut2当年也没少直播过,但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直播软件更新迭代得很快,更何况Execut2当年用的还是国外的软件。
郁思白这样想着,看过去的目光里,不由得就流露出一种“啊,我会不会在为难老古董”的感觉。
季闻则开了他的笔记本,又拿起相机支架组装,脸上的笑容很假。
“我虽然不是十八岁,也不是22岁了,但我还没有到不会用电脑的程度。”他说。
郁思白思考。
“十八岁是梁路……22岁又是谁?”
“呵。”季闻则手上很利落,两下装好支架,又弯腰去给他开直播间,嘴上随口说。
“你不清楚最好。”
“22岁……22……”郁思白琢磨了一会儿,忽然眼睛缓缓睁大,不敢置信地问。
“小穆吗??他有女朋友啊!”
“哦是么。”
季闻则似乎并不在意,淡淡回了一句之后,又忽然侧头低眉看他,电脑屏幕的光勾勒出他脸上优越的轮廓线。
他补了一句:“我还以为你会说,你们两个都是直男?”说罢,收回视线之后,又是轻轻的一声笑。
郁思白只觉得又是当头一棒,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找回场子,只能先冷笑一声,给自己壮壮胆。
好奇怪。
明明解的是他的皮带,但是被解开什么奇怪封印的,怎么好像是季闻则。
脑海里突然灵光一现,郁思白冷笑,随口放狠话。
“呵呵,真想用皮带把你的嘴捆住。”
“……啊?”季闻则那边顿了一下,忽然直起身来。
他转过来,双手反撑在桌面上,郁思白听见他窸窣的动静,回头,就看见他侧头,似乎很是为难地说。
“我不没名没分地跟人玩这些东西。”
那语气和眼神,就像是当了真一样。
郁思白本来只是没过脑子的随口一说,可被季闻则这样看着,脑海里突然后知后觉地有了画面感。
……
这。
靠。
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郁思白猛地把头转回来,连目光都彻底呆滞了。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又红成了什么样,只听到后面的人又轻轻笑了一声。
“怎么了,直男?”他缓缓地。
“说说而已,也会脸红吗?”
郁思白一言不发,手已经哆哆嗦嗦了,但还是加快了捏剪刀的速度。
咔擦咔擦……
咔!擦!
没过两秒,他把剪刀一扔,转身,高高举起他的纸壳子,然后对准季闻则的头,猛地往下一掼!
咚的一声。被他剪大了一圈的头套,终于正正好好地,顺利封印住了某人的嘴。
“唔……”
季闻则沉吟的声音闷闷从里面传来。
“你就在里面呆着吧。”郁思白说。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在大润发杀了十年的鱼,而不是被抓到深海里,和什么不可名状的骚东西谈了十年恋爱。
“为什么?”季闻则问。
“省得一会儿直播不小心拍到你的脸。”郁思白说。
“我见不得人吗?”季闻则还是那句话。
郁思白冷道:“你有点不是人了。”
笑声又从箱子里传来。
郁思白把现任方块人打发去分拣礼物,大大小小的都堆到地上,自己调试好镜头高度,确认只能拍到自己的手后,点下开始直播。
因为是临时开播,一开始人并不多,但没到十分钟,观众们奔走相告,直播间人数顿时飙升。
【终于要直播拆礼物了吗!!】
【等好多天啦!期待拆到我的,嘿嘿。】
【res这么忙吗,忙啥呢】
【我说一个,忙着加班调休,这样才能请假来嘉年华】
【你也没放过他】
“忙着我的大项目啊。”郁思白说,“明天不是要上台领奖嘛,今天彩排完,正好还有点时间,想着干脆利用起来,把礼物一拆……正好也不能再拖了。”
【礼物挺多的吧,你去参加嘉年华,还随身扛那么一大袋礼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