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真的没看完,平日的通史阵法那么枯燥乏味,他都能认认真真看完,并且记下来。
但对于人,温听檐总是懒得去关注。
当时他光是看书里前几页那些人夸张的、事无巨细的事迹,就有点头疼了。更遑论一个个看过去。
温听檐不吭声了,可是下一刻就反应过来不对劲。
因为那本书真的如那个店家所说的,卖的很好,那么现在这条路上也绝不应该只有这么几个人。
他转过身来静静地看着应止。
应止和他对视几秒,终于失笑,说:“是因为你总是喜欢去很高的地方。”
他看着应止的眼睛眨了一下。
温听檐对于他自己这个不太明显的习惯,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但他没想出来这和应止发现这条路有什么关系。
应止也没多解释,抬手给他指了这条路,旁边的一棵树,说道:“这是凌云宗最高的一棵树。”
“......”
温听檐沉默了会开口:“我也不是什么时候都会去树上坐着的。”
*
等他们慢慢悠悠地从那里绕进去时,里面的人早就快满了。
有地位一点的人都在上面坐着观看,就比如永殊宗的掌门和长老,现在就在上面正襟危坐地往下面看。
参加比试的修士的位置,会离中心比试的那些台子更近一点,方便到时候上台。其他人的基本就是随自己高兴了。
为了这场比试的名次能够更加准确可信,不会出现特例,选择的还是循环式的赛制,最大程度地保证公平。
温听檐他们在去台下看之前,先去抽了一个签,是他们上台比试的顺序。
他随手在里面摸了一个,拿在手里面一看,上面刻着的字是十二。
说明在这第一天的比试里面,他是第十二个上台的,算是相当靠后的一个数字了。
温听檐看完自己的签子,一抬眼,应止就在他边上拿着那个签子半天没个反应。
他问:“你多少?”
应止摊开手,把手上的签子递过去给温听檐看,上面的数字是三。
温听檐:这到底是个什么运气。
这里来抽签的人,他粗略地一看,估计有个六十来人,也就是三十多对,这样的一个概率,应止能抽到三也是不容易。
应止自己对此倒是接受良好,他敛目,把手里的签子又收回了手里。
后面已经传来有人踏空上台的声音了,应止听见了,却没回头,反而是问温听檐:“我应该很快就要上台了,要来看看吗?”
先不提温听檐脑子里面那个系统,很早之前就说了要亲眼看着应止夺得魁首。
温听檐的疑惑也是安静的,掀起眼睛来看着他说:“我什么时候没去看?”
“...好像也是。”应止笑了起来。
......
修士之间的比试可能是势均力敌,也可能是在瞬息之间。
应止前面两组上去的,大概就是势均力敌的类型,在台上打了半天还有来有回的,身影在刀光剑影之间轻跃。
这种毫无保留的比试观赏性也是很高的,随着他们之间的一招一式,台下的人发出阵阵惊叹。
再精彩的比试最后也到了头,其中一人不幸落败,最后两个人都被凌云宗的医修给带了下去疗伤,毕竟明天还会有一场。
应止看他在台下看的认真,温声问温听檐:“看出什么了?”
温听檐偏过头来。这里的人太多,能站的位置也并不宽敞,他的肩膀几乎是抵着应止的胸口。
他像是在认真思考应止刚刚说的那个问题,半响直白地回答:“剑法太烂。”
甚至不用应止上去,温听檐自己上台都能在三招之间解决那些人。
能够打的这么有来有回,也是奇怪。所以他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应止听见他的回答,刚想要说些什么,就被台上的弟子喊到了名字,要上台去了。
和应止比试的人应该是来自疆外,身材高大壮硕,相貌立体,皮肤是一种有光泽的黑色,衣物也更为开放。
他这一身看起来漏风的衣物,确实很有记忆点。至少温听檐记起来了,这是在他在那本书里面看见过的某个夺魁人选。
其他的信息,他就记不太清了。但应止看过估计会知道。
那个夺魁人选的身边还围着几个人,装扮都是一样的,不知道是他的友人,还是亲人。在旁边说着话。
他们说话的语调和中州这里有一点不一样,但也能大致辨认出来,是在说:“武运昌隆,战无不胜。”
温听檐闻言抬眼去看应止,发现对方正在认真地看他们,眼底居然还有点...渴望?
什么意思?
是也想在上台要他开口吗?
若是平时温听檐可能不会往这方面想,可应止昨天晚上的模样还历历在目,让他觉得这好像也不是没可能。
而且细细想来,他好像也确实没说过这种类似的话。
温听檐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应止的目光停留了片刻,收回来打算上台去的那刹,衣袖处传来一阵力道,不重,却狠狠叫停了他的一切动作。
他空白地回过头来,对上温听檐琥珀色的瞳孔。
温听檐还是不会说那些漂亮话。那些加油的,鼓励的,充满热情和期盼的话。有的时候,他是真心实意地觉得这种人很厉害。
能够搞明白自己的心绪,认真直白地说出来,也算是一种难得的天赋了。
苍白的指尖停在应止的衣袖,攥住了那片布料,他和应止对视两秒,最后却也只轻轻说出一句:“赢下来。”
——赢下来。
思来想去,兜兜转转,居然会是这么几个字。
应止似乎是根本就没想到还有这么一遭,愣了一下,然后轻弯起眼睛笑起来。
他反手在温听檐的指尖上勾了一下,便回过头走上去。
那一刻,他大概猜到了温听檐心里面的想法。
但应止并不是因为羡慕才会一直看过去,他只是单纯觉得那个人身上的一些小巧精致的挂饰,挺好看的。
如果在比试后有机会,他应该会去问一下是怎么做出来的。
却不曾想会得到这么一句。
应止站在台上,看着对面的人,从剑鞘里抽出灵剑,缓缓握紧。他半垂着眼睛,因为心情不错,甚至在开始前对着对手笑了下。
对面也是个懂礼貌的,扛着他的红缨枪,也大笑着对应止打了一个招呼。
一群人都觉得两个夺魁热门修士的比试,一定是相当激烈。可最后结束的时候,甚至没有人能来得及发出声音。
——因为太快了。
几乎是在一瞬间,台上就被冰雾给笼罩了,离得近一点的人甚至都却没忍住瑟瑟发抖。
好不容易等雾气散去,他们终于能看见台上的全貌,就看见那个壮硕的外疆人已经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应止收回灵剑,和剑鞘相撞时,发出细微的轻响。衣袖和发丝落回原处,和原先的样子没有半分区别。
系统刚从识海里面出来,就看见了这一幕,也很震惊,在温听檐的脑海里感叹道:【这就是主角啊...】
应止已经回过头来看着温听檐,他跳下台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给他让了一下。凌云宗的弟子已经上去抬人了。
温听檐看着应止越靠越近,在心里对系统静静反驳说:“这是应止。”
......
自从应止开了这么一个头,其他人再看那些缠斗都有点没意思了,没有那种一击秒杀的震撼感。
然后等啊等,就等到了温听檐上台。
在这些修士眼里,其实他的银发和那个被抬走的外疆人一样有辨识度,一下子便认了出来。
当时温听檐要是能把那本夺魁热门人选的书翻完,就能在后面看见他自己的名字。
和他比试的人压力都要溢出来了,都说人以群分,和他形影不离的应止都是那么个样子了,温听檐肯定也不简单。
温听檐甚至没有抬眼睛去看他,随手把那个在用在白琳身上用过的阵法,给搬了上来。
那修士还没来得及动,就被藤蔓拉在了原地,然后被冲过来直指脑门的虚化灵剑给吓得差点跪下,当即认输了。
一场下来,居然比应止的时间还要再短一点。
这下台下的人是看清楚了,但是也都不说话了。
这有什么能说的呢?没有任何手段,只是纯粹的天赋上的,修为上的碾压。让人顿感无力。
而比这个更无力的是,这人的主修居然还是医术。
至此,温听檐他们的第一次比试就结束了,后面的轮次,则是等修整一天再去抽取,等到第二天再进行。
或许是他们第一天的速度太过引人注目,第二次在抽签的时候,旁边都围了一堆人在看,躲都躲不掉。
这个时候,温听檐就开始后悔当时的行为了,觉得就算是装作和人打的有来有回也罢,总被人围在这里好点。
他和应止同时在桶里面抽了根签子。
那些好热闹的人看见他们的签子,小声惊呼了一声,有点为那两个对手默哀。
后面的比试两人同样赢得轻松。
对手怨天哀地,台下的人看的叹为观止,系统则是喜气洋洋,感觉自己的关键剧情点完成度正在朝自己招手。
但等到了最后一天,那种一击瞬杀的打法终于行不通了,经过其他重重比试还留在这里的修士,哪一个都是世人眼里的天骄。
最后一次抽签了,应止的手气终于好了一点,没再是打头阵。
反而是温听檐抽到了最开始的签子。
在这之前,温听檐其实想过要不要用剑。但等他得知对手也是一个阵法师的时候,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这场比试,足足持续了几乎两刻钟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