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年维持表面光鲜亮丽,实际上早已经捉襟见肘,欠了一大笔外债。
发现破败的祝家重新变回体面,纪茯苓心下了然,不动声色问,“翻修宅子和雇佣保镖的钱,都是提前预支的吧?”
祝兴旺脸色骤变,强装镇定回答,“反正我们迟早会还上,就不劳妈操心了!”
其实正如纪茯苓所料。
他们心想着即将继承一大笔遗产,总不能出席葬礼时一副穷酸模样,好像没有这笔钱活不下去似的,让旁人看了祝家的笑话。
而且做出那种勾当,几个人多少有些心虚,特意雇佣最专业的安保团队保护自己人身安全。
还有祝柯那个败家子,听说家里马上要有钱了,之前连给情人买个手机都要谈条件的他,出手立刻变得阔绰起来。
跟朋友花天酒地,包私人飞机买游艇,都是祝柯刷信用卡的钱。
这些花销能赊就赊,赊不了先贷款补上。
反正祝南屿的葬礼就在下周,到时候办完遗产继承手续,还欠款只不过九牛一毛。
纪茯苓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撑着椅子扶手缓缓起身,目光扫过在坐每个人。
“你们不愧是那个人的骨肉,为了钱什么歹毒的手段都能使出来。”纪茯苓自嘲地笑了声,“可惜,你们的如意算盘,注定要落空了!”
闻言,祝福禄不再装老好人,露出狰狞的表情,“听妈的意思,不打算乖乖配合?那就别逼我们……”
“就算杀了我也没用。”老太太用力拍了把桌子,掷地有声的提醒,“你们别忘了,我只是第二继承人。而南屿的第一继承人,早就被你们赶出去,跟祝家彻底脱离关系了!”
“!!!”
祝福禄和祝兴旺如遭雷劈,对视一眼才想起来:
纪茯苓亲儿子、他们同父异母的大哥过劳去世后,他们害怕肥水外流,设计陷害大嫂逼迫她放弃遗产,让当时只有10岁的祝南屿继承,然后以‘监护人’身份抢走所有财产。
害怕祝南屿真正的监护人抢夺,他们逼大嫂定居国外,彻底切断所有跟祝家的关系。
也就是说,如果遗产落到祝南屿母亲手里,主动切断关系的祝家别想拿到一分钱!
“怎、怎么可能!”祝福禄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计谋百密一疏,失落地喃喃,“她、她早就被我们赶走了。”
“就算被你们赶出国又如何?亲缘关系是切不断的,这可是你们的原话。”纪茯苓扬起下巴,冷冷地说,“而且……”
话音未落,原本守在宅子外面的保镖纷纷冲进来,将这栋房子围得水泄不通。
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推开门,居高临下俯视三个姓祝的。
“你们要做什么?我没让你们进来!要造反吗!”祝柯大声呵斥。
为首的保镖面无表情开口,“抱歉。考虑到你们的财务问题,我们的合约已经于十分钟前中止,由新雇主接管。”
话音刚落,屋外飘来一阵带着香气的风。
伴随着‘哒哒哒’的声音,一位身穿黑裙,带着精致礼帽,气质优雅的女人缓缓进入屋内。
她约莫四十岁上下,容貌有种超乎年龄的美丽,轮廓与祝南屿极其相似。
眉宇间带着几分岁月沉淀的从容,仿佛万事万物尽在掌控之中。
“好久不见。”黑衣女人嫣然一笑,“别来无恙?”
.
“……已经按照你要求的,把伽巧最后消失的地点,范围缩短到三条街之内。”
Lanner将地图发给祝南屿,疑惑地问,“但是按照我的推断,伽巧被囚禁的地方,距离这个位置最少也有几十公里,你找他失踪的地方做什么?”
祝南屿目光死死盯着屏幕,十指飞快敲击键盘,在地图上圈出几个点。
“去这些地方找找,有没有打斗的痕迹。”
Lanner不敢怠慢,立刻安排下去,然后才听到祝南屿沉声解释。
“他向我求救。”
虽然祝南屿从来没有摸清楚伽巧的实力,却可以断定:
仅凭一副手铐,完全不足以牵制伽巧。
那么,答案显而易见。
牵制伽巧的另有原因,所以才迫使他不得不进入那个地狱般的房间。
祝南屿眉头微微蹙起,眼底一片阴郁。
他自认为了解伽巧,那个人对万事万物都无所谓。祝南屿费了多少力气,才让他逐渐变得柔软鲜活。
然而,自己消失以后,他居然有了新的软肋,甚至甘愿为他以身犯险。
偏偏自己因为伽巧的求救信号,没办法放着那个人不管。
派出的人动作迅速,很快传来现场照片。
是一个无人管理的地下车库,地上满是玻璃碎片和血迹。
祝南屿密切关注六个摄影机位,确认伽巧没有受伤,身上也没有沾到血迹。
结论显而易见,那些血迹应该来自用来牵制伽巧的那个人。
从出血量和喷射范围来看,那个人已经丧失行动能力,八成陷入昏迷。
犯罪团伙为了用他威胁伽巧,肯定不会让人就那么死了,接下来的行为就很好判断——
“调查附近的私人诊所和药店,看看有谁在八点三十分左右,购买了大量的止血用品,然后在周围100米范围内仔细排查。”
“明白。”
.
好疼。
鹿珉在一阵痛苦中恢复神智,不清楚自己现在是死是活。
最后的记忆,他第一次陪主人出远门,到摄影师的工作室拿结婚照。
主人让他先把照片搬到车里,因为相框有些重,他想让司机先把车子开过来。
发出消息后很久,司机一直没有回应。
鹿珉以为司机没看到消息,于是拨通对方电话,机械音提示已关机。
也许司机先生忘记给手机充电吧,下次要好好提醒他!
鹿珉探头看向工作室,见主人正在专心的观看婚礼视频,便没有打扰他,自己搬起重重的相框走进地下车库。
车库里一片昏黑,鹿珉把结婚照放到车子旁边,打开智能APP解开车门锁。
‘叮——’
开锁的声音回荡在地下车库,特别刺耳。
鹿珉正要拉开车门,突然耳边划过一阵凌厉的风声,有人从后面飞快靠近。
还没等鹿珉反应过来,后腰先是一凉,然后感觉到尖锐的刺痛。
他缓缓转过头,看到背后不知何时多了个男人,狞笑着转动刀把。
“咦?怎么没听到惨叫?”男人恶劣的将刀转了半圈,残忍地扒出来。
鹿珉清晰看到,自己的血液从体内喷溅而出,惊恐地张开嘴巴发出啊啊咿咿的气音。
“原来是个哑巴啊?真没意思,我还特意挑了个你喊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的好地方。”男人转了下手里的刀子,伸出手准备捏住鹿珉的脖子。
鹿珉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用力一推,竟然把毫无防备的男人推倒在地,抱着主人的结婚照艰难地爬上车。
刚坐进车里,男人几个同伙出现,骂骂咧咧问,“你怎么没抓住他?”
“还要指望他钓大鱼呢,别把人放跑了!”
鹿珉这才反应过来,他们的目标是主人!
他连忙翻出线圈本,顾不得拿笔,沾着自己的血哆哆嗦嗦写下‘快逃’。
随后赶来的男人拿起棍子,用力砸车玻璃,指着鹿珉大声命令:
“小哑巴,给老子滚下来!”
“你乖乖下车,打电话把你主人叫过来,我可以饶你一命。”
绝对不能让他们抓到主人!!!
鹿珉意识到这件事,也不管自己会不会开车,连忙按照记忆中的样子发动引擎。
在他们砸破玻璃前一秒,车终于冲了出去!
鹿珉害怕主人也像自己一样,直接过来地下车库,把自己写好的纸揉成团,通过碎掉的玻璃洞扔出去。
当时他侥幸地以为,自己逃出来,主人看到纸条,就会没事。
哪知道车开出去没多久,突然熄了火停在原地。
他努力的拍打方向盘,却毫无用处。
鹿珉绝望地看向前方,那群人的同伙出现在街角,肩上还扛着铁质的棒球棍,用力砸向挡风玻璃……
后来鹿珉因为失血过多,记忆变得模糊,只记得绑匪同伙把他关到了一个小黑屋。
他还说,幸好鹿珉是哑巴,连嘴都不用堵。
所以,我现在是……死了吗?
鹿珉伸手摸向自己的后腰,伤口简单用绷带包扎了一下,但身体还在迅速失温。
自己还活着,那主人呢?
有没有收到自己的消息!他会不会被那群坏人抓起来?
虽然主人力气大,动作又敏捷。
但他身体非常柔弱,如果这样的伤在主人身上,肯定会很痛。
鹿珉担忧地想要撑起身体,刚动了下,就引起在旁边看守的同伙提高警惕,走过来查看鹿珉的动静。
“你坐起来干吗?别把伤口挣开,头头交代要让你多活几天。”
男人低头查看鹿珉的伤势,越过他肩膀,鹿珉注意到破破烂烂的木门晃动,有人在外面撬锁。
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