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0章 恶念

　　方凌仞抱住褚清钰，展翅飞向天空！

　　黑影紧随而至，再次将他们团团包围，方凌仞下意识默念口诀，想放出鬼火，轰到这些黑影身上，将他们通通拍飞！

　　临到出手之前，方凌仞想起之前自己几次被迫脱离试炼场，生生忍住了。

　　他担心自己这一出手，眼睛一闭一睁，又回到了现实之中。

　　上次他被雷劈中之前，看到这个褚清钰，还只是小小的一团，现在都长这么大了。

　　由此可见，这里的时间，不是照常理来推算的。

　　说不准他这一出手，意识再次脱离试炼场，一去一回，褚清钰身形出现变化不说，指不定又会被谁抓走。

　　方凌仞不敢冒险，只能抱着小家伙来回飞，试图找个空子钻出去，远离这些不定因素。

　　同时，他听到了黑影们的交流，语气中夹杂有嫌弃，有不满，有怨怼，还有厌恶与恐惧。

　　方凌仞从中抽丝剥茧，拼凑出了个大概。

　　这群黑影一开始并不打算留下褚清钰，可他们更不想让他落入其他的势力手中。

　　斩草除根，才是他们的最初念想，只因做不到，不得不退而求其次，将孩子关入了基地深处。

　　他们尝试接近他，教导他，试图将这股强大的力量化为己用。

　　不料，这孩子在绝大多数时候，都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之中。

　　他暴躁易怒，抗拒接触，不学语言，拒绝沟通，常常毫无预警的大肆破坏，袭击视线之内的所有活物。

　　正常孩子早就可以进行日常交流，而他却像个没人教的野孩子，口中没有一句完整的话。

　　诸多行动，更是令人无法理解，活脱脱一个小疯子。

　　当然，这些话都是从黑影们言谈中透露出来的，方凌仞并不完全相信。

　　一群曾经试图击杀褚清钰的家伙，只是因为做不到，才设法囚困住他，又怎么可能对他释放出善意？

　　方凌仞可太明白这种感觉了，因为他自己在别人口中，也曾是狂暴，悍戾凶残，肆意妄为，无法无天，难以驯服的破坏者。

　　这些人无视囚牢里恶劣的环境，看不到无处不在的恶意，将惺惺作态的伪善，当成了馈赠与恩赐，自我感觉良好的认定这是榨取了他们利益的付出。

　　他们妄图以此来收获一个忠诚，乖顺，言听计从，俯首帖耳，安分守己的奴仆。

　　得不到，就暴跳如雷，指指点点，恨不得食其肉，啖其骨。

　　眼下的情形，在众多试炼者眼中，是大家一起争夺梦核。

　　而在这群黑影眼中，是这孩子又在发狂，四处破坏，还跑到了他们所处的基地之外。

　　黑影们嫌恶着他，却又不愿让他就此自生自灭，千里迢迢追寻过来，要将褚清钰带回去。

　　方凌仞看不清这些黑影的嘴脸，却能想象到他们现在的丑恶模样。

　　尤其是那个被所有黑影唤做老大的男人。

　　温和轻柔的声音，似裹着毒药的蜜糖，黏腻的腥甜里渗透出令人作呕的腐烂气息，糅合在糖浆里。

　　脚下的影子无限拉长，化作扭曲的怪影，张牙舞爪的覆盖在褚清钰身上，重叠成了恐怖的怪兽，似要将他吞噬。

　　方凌仞恍然意识到，他所看到的黑影，就是褚清钰心中映射的图景。

　　不是这些人没有清晰的面目和身形，而是在褚清钰记忆深处，他们就是这个模样。

　　“别怕。”方凌仞轻拍着他的后背，“他们脆弱得一碰就碎，不信你看。”

　　不确定褚清钰能不能听得到，方凌仞扶着他的肩膀，让他转过身，面朝那身形最为高大的黑影。

　　方凌仞：“我们走。”

　　这一次，他不再担心伤了黑影，会不会让他离开这个梦境，直接朝黑影冲了过去！

　　幽蓝色的火光亮起，将前来阻挡的黑影打散。

　　分散于两旁的星火，照亮了前路。

　　两旁的黑影试图靠近，却被高高扬起的蓝色火墙挡住！

　　方凌仞面露喜色，“清钰，你看……”

　　看字的音刚落下，眼前的景色陡然变化，试炼场的断垣残壁，满目废墟，变成了苍白的月光。

　　怀中的褚清钰由小变大，正压在他身上。

　　方凌仞：“……”捶地！

　　他不敢耽误，再次尝试入睡。

　　心中默默盘算好，待会儿该如何寻找褚清钰，如何带他远离那些阴魂不散的家伙，藏在什么地方最合适。

　　他需要一个能两人共处的空间，好好看看褚清钰的情况。

　　对了，还有那群麻烦的试炼者！

　　方凌仞越想越多，最后无奈的发现，他睡不着了！

　　再一看正在打哈欠的相琥，方凌仞无比期待困意能传染。

　　可惜事与愿违。

　　“你睡吧。”方凌仞不得不改变方式，“试炼者们集体争夺一个孩子，动静肯定很大。

　　你找到他，试探他能不能看到你，或者感应到你，如果可以，想办法带他远离黑影和试炼者，对了，尽量不要尝试攻击黑影。”

　　相琥愣住：“谁会尝试攻击他们啊？”

　　方凌仞：“……”

　　相琥识相的闭嘴了。

　　眼看着相琥趴在爪子上睡着，方凌仞再看天边，已经能见到微光。

　　临近清晨，这个夜晚即将过去，迎来新的一天。

　　方凌仞起身，化作兽形，在院子里跑圈，消耗精力，努力犯困。

　　期间，骨螣醒了过来，表示自己找到了蔚景赫和俞景荼，看到他们在一个奇怪的城市废墟里游荡。

　　过了半个时辰之后，凝祈才苏醒，讲述自己的发现，“有几个修士开始拉帮结派，打算一起抢夺一个叫做梦核的东西。

　　对了，还有一些人藏得非常隐蔽，我差点没发现。”

　　苍灵在凝祈之后苏醒，一脸无语凝噎。

　　方凌仞见苍灵欲言又止，忍不住询问，“你找到清钰了么？我记得他们是在地下。”

　　“在的。”苍灵嘴角抽了抽，“不止有地鼠妖和柳景桦，还有一个土豚妖，一个耳廓狐妖，和一个人修。”

　　方凌仞蹙眉，“怎么多出来三个？”

　　苍灵：“地鼠妖想跑，没跑掉，捉他的途中，遇到了正在钻洞耳廓狐妖。

　　那耳廓狐妖和地鼠妖是老相识，见面并且相认之后，很快达成协议，试图一起攻击主人和柳景桦。”

　　苍灵啧啧两声，“真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我都没看清楚，狐妖和鼠妖就趴下了。”

　　说到此处，苍灵看了一眼还在沉睡的褚清钰，“主人的身体在这里，所以乾坤袋和储物戒都在这里，没能带入试炼场，对吧。”

　　方凌仞：“……”

　　苍灵：“那些妖修真是想不开，抢谁不好，去抢他。”

　　方凌仞：“说重点。”

　　苍灵：“这就是重点啊，后来那土豚妖和人修，也是在挖洞时遇见的，只能说是他们想到了一处，都往地下藏。”

　　藏就藏了，相遇之后还要打一架，末了全都落败，照着褚清钰的要求，统一朝一个方向进发。

　　方凌仞：“……”我在地上揍黑影，你在地下玩泥巴。

　　“吼！——”相琥浑身一震，陡然惊起，吓得趴在一旁的凝祈都跳了起来。

　　“干什么呢！”骨螣甩了它一尾巴。

　　相琥惊魂未定，“他他他，他好凶，他要杀我！”

　　方凌仞安抚道，“别着急，慢慢说。”

　　相琥：“他，他好像真的能看到我，但是，他不认识我，一个照面就扑过来砍我。”

　　那样的凶悍，和真实的杀意，甚至让影响到了他们的之间的契约。

　　相琥并不是被一个毛孩子吓到的，而是感应到主仆契约生效，那满含杀意的情绪好似催命符，真的有可能通过契约压制，让它当场毙命。

　　惊醒之后，相琥才想起那只是一个梦。

　　“竟会如此？”方凌仞也很诧异，完全没想到那个在梦境试炼场里化生的褚清钰，居然也能影响到褚清钰和相琥的主仆契约。

　　当初褚清钰就算是在渡心魔劫的时候，心生的杀意也只是影响了契约兽们的情绪，令契约兽们暴躁，同样生出杀欲。

　　但那都是对外的。

　　这次情况完全不一样，在试炼场里化生出来的褚清钰，对陌生的契约兽生出杀念，继而影响契约。

　　“情况不明，你们俩不要入梦了。”方凌仞叮嘱苍灵和相琥。

　　苍灵倒是觉得没必要这么紧张，“我不去找那小子，躲着他就好了，我想看主人要在地下挖出什么名堂来。”

　　相琥：“嗯？”

　　苍灵便将地下发生的事告诉相琥，并邀请他一起去看。

　　相琥一听，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对了，我好像听到那些黑影提起什么，地下基地？

　　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听上去应该是藏在地底下。”

　　苍灵：“藏宝吗？没准真能挖出来！那地鼠妖也说他是来试炼场找宝贝的。”

　　方凌仞彻底坐不住了，“我再试着入梦，实在不行，你们把我敲晕。”

　　“啊？”苍灵不解：“没必要吧，我现在觉得这更像是一场复杂一些的请仙仪式，只要信力足够，就能看到神仙斗法，若是信力不足，可以用香火来凑。”

　　方凌仞：“……下次早点说。”

　　苍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