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三头狼，看到了乌青毛狼突然翻倒，还撞晕了，都是一怔，没敢贸然上前，而是警惕地盯着女子。

　　也是它们警惕，才给了血液同化的时间，褚清钰示意她把剩下的血也泼出去。

　　女子眼见这法子真的有用，胆子也大了起来，不再哆哆嗦嗦，而是捧起了盘子。

　　她大喝一声，朝其中一只狼冲去，用力一泼！

　　“嗷呜！”被泼洒了血的狼，在褚清钰的血术催动下，感受到自己的皮毛疼痛无比，那是在被血水融化。

　　它慌不择路的冲入了林中。

　　褚清钰观察了一下，发现血水融化皮毛的速度非常慢，不过足以应付它们了。

　　剩下两只狼感觉到了危险，见女子再次端起盘子，连忙嗷嗷呜呜的撒腿就跑，不敢再扑咬她。

　　“跑，跑了？”女子欣喜若狂，手中盘子当啷落地，颤抖着挪跪回来，“多谢仙君，多谢仙君！”

　　褚清钰想的却是，这幻境倒是真实又连贯。

　　女子：“仙君，只要有您赐予的这些仙血，就能驱赶它们了，对吗？”

　　褚清钰：“不能。”

　　女子：“……”

　　褚清钰：“还需要我催动术法，才能让令其生效，你若是真想解决它们，就想办法让它们将这些血吃下去，再将它们引到我这里来。”

　　女子忙道，“这个简单，我这就去做！多谢仙君相助！”

　　她捧起贡盘，这才想起，这都是她请神的贡品，忙道：“事成之后，信女定会奉上更多血肉……”

　　褚清钰：“停停停，我不吃这些，才让你拿去泼的，我也不要你的命。”

　　女子不解：“那……仙君需要什么？”

　　邪仙，怎么会不要命呢？

　　褚清钰瞥见摆在一旁的蔬果，伸手一抓，还真的拿起了一个。

　　不，准确来说，不是果子的实体，而是果子的虚影。

　　褚清钰越发觉着这情形古怪了。

　　女子还在等他回答，褚清钰嗅了嗅那果子的虚影，闻到了一股清香，“就这些蔬果吧。”

　　“是！”

　　眼见她的身影远去，褚清钰试着咬了一口那果子的虚影，只觉一股清流入体。

　　只有一点点，却让褚清钰倍感舒适。

　　再看手中，整个果子的虚影都不见了。

　　褚清钰又试着拿了几个果子，都只抽·出了它们的虚影。

　　“咕噜咕噜……”一阵奇怪的声音，从那撞了石头的乌青毛大狼身上传来。

　　褚清钰还当这狼疼醒了，正想看它下一步动作，却见它身上的毛皮不正常的鼓起，颤抖。

　　不多时，就听得一阵裂帛声，其中一块狼皮，破了个口子，一群红彤彤的东西呼啦啦的飞了出来！

　　随着它们的出现，伤口处涌出了鲜血，咕噜噜顺着裂开的狼皮流下去。

　　那是一群红色的虫子！

　　它们被褚清钰的血，逼出了这头大狼的身体！

　　不过，它们没能飞多远，就摇摇晃晃，上下颠簸，末了坠落到地上，化作了一个个血点子。

　　“这是……一早就待在狼身里的？”刚死的狼，哪有那么快生虫。

　　褚清钰想过去瞧个仔细，却发现自己无法移动这个虚体，只能在这方寸之地摇晃。

　　手倒是可以伸出去拿贡品。

　　他在原地挣扎许久，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狼身上的伤口处，又飞出了许多虫，有些成功飞走了，有些落地化作血点。

　　眼前的几柱香燃尽，林中起了风，吹灭了烛火。

　　在烛火熄灭的瞬间，褚清钰感觉到了一股拉扯感传来！

　　“咚！”挣动之间，手肘磕到了实处，褚清钰猛地睁开眼，整个人弹坐起来。

　　“清钰？”方凌仞感觉到身旁的人动静有些大，疑惑地坐起身，张开翅膀将人拢住，顺了顺他的后背，“怎么了？做噩梦了？”

　　褚清钰下意识的回抱住对方，环顾四周，正是睡前熟悉的屋内陈设。

　　“不算是噩梦……”褚清钰揉了揉眉心，不太确定，“原来真是梦？”

　　话音刚落，褚清钰便感觉自己的身体飘飘忽忽，因白日绘制定位符而消耗的仙力，明显恢复了许多。

　　褚清钰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之后，那女子又提着裙子跑了回来。

　　她回去之后，发现自己落下了东西，在将那些血交给家里人，并叮嘱他们该如何做之后，又沿路寻了过来。

　　寻到了这附近，终于看到了掉落在草丛里的木簪，赶忙捡了起来。

　　想来是方才在这儿与狼打斗，不小心落下了。

　　她收好木簪，下意识往方才祭拜的地方一看，“哎呀”一声，快跑过来，将被吹熄的蜡烛点燃。

　　“怪不得，怪不得……”她嘴里喃喃着，“原是没护好这香火，才引我回来取物，怪我大意了。”

　　她又虔诚的拜了几拜，再看眼前这石雕的面容，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她分明记得，这雕像的面容丑如夜叉罗刹，张牙舞爪，看起来十分恐怖。

　　可是现在再看，石雕上的五官竟变得柔和了许多，眉目间也不见戾色。

　　她知道，这本是村里的一群恶徒，在那场血雨过后，专门刻来拜的邪仙雕像。

　　他们想做恶事，可这石雕迟迟不显灵，那群人便将这石雕弃了，转拜其他神仙。

　　那群欺软怕硬的家伙，平日横行霸道，无恶不作，可在那群恶狼进村之后，他们跑得最快，已经很长时间没回来了。

　　她昨日出来寻找食物，看到了落在这里的石雕。

　　夜里抱着幼子左思右想，听着阵阵恐怖的狼嚎，才打算破罐子破摔，过来请一请邪神。

　　那些人请不来，没准就是因为豁不出去呢？

　　她拼了这条命不要，说不准就能将邪仙请来。

　　她瞒着家人，一大早便带上了东西，来到这里祈愿。

　　没想到竟然真的成功了！

　　女子揉了揉眼睛，确定眼前的石雕面容真的有所变化，赶紧又磕了几个头，“藏瑕仙君，待狼患消失，此间事了，信女定修建庙堂，将神像请回去供奉……”

　　————

　　客栈里，褚清钰躺在方凌仞腿上，讲述自己方才那诡异的梦。

　　方凌仞卷着他的长发，若有所思，“说不定，不是梦，而是真的有人在给你供奉香火呢？

　　这世间的信仰也是有助于修行的，你之前不也感受过了么？”

　　褚清钰：“我以为香火都是给你们的口粮。”

　　方凌仞失笑：“你也知道我能吃香火，却不信神仙吃香火？”

　　褚清钰：“神仙又没在我面前显过灵，我还当他们不吃这套呢。”

　　方凌仞：“……”谁有用供谁，是你的风格。

　　“鬼魂只需要一张灵符就能来，一些香火就能送走，请神请仙需要很多香火和信力，还需要许多的贡品，才能送走。”

　　褚清钰：“唔，那我请不来神仙也很正常。”

　　方凌仞：“……”

　　“等等，那个请我过去的女子，也没用几根香啊！”褚清钰想到了自己当时看到的香烛。

　　方凌仞笑着点了点他的额头：“或许是因为，你还是一个小～仙君，容易请。”

　　褚清钰：“……”

第876章 控制

　　翌日，褚清钰一行收整行囊，离开了边阳道，往地图上的启元合界阵所在的方向飞去。

　　启元合界阵不是什么隐秘处，随手买下的地图，哪怕是线条最简单，绘制得最粗劣的那种，都会专门圈画出启元合界阵的位置。

　　这已经成了仙宸界最出名的地方之一。

　　从边阳道到启元合界阵，短则一日，长则五日。

　　由于路途中需经过虫族和妖族的领地，且不知启元合界阵附近的情况，所以褚清钰并不急着一日到位，途中休息了两日。

　　到了第三日的中午，他们距离启元合界阵还有不足万里时，褚清钰忽然闻到了一阵香烛气，有声音伴随着这些气息飘来。

　　“日头正盛，我们先休息一会儿，下午再赶路。”褚清钰在空中悬定，对虎象兽他们道。

　　虎象兽驮着壬子孝和另外三只异兽飞了有半日了，闻言，自然乐意休息。

　　方凌仞看到褚清钰摁住眉心，似看到了什么，若有所思。

　　一行人落入下方的石林中休整，褚清钰靠坐在岩壁上，看似闭目养神，实则婴灵出窍。

　　这飘飘忽忽的感觉，比起那一夜更清晰，也让褚清钰意识到，那确实不是梦，而是自己的婴灵灵体被香火和祷告声吸引过去了。

　　按照仙宸界的说法，这已经不是婴灵灵体，而是元灵灵体了。

　　这个由丹田孕生的“分·身”，早已不是大眼睛两头身模样，而是与他一模一样，身形相当。

　　只是此前出现在方凌仞面前时……咳，刻意维持那种样子。

　　总之，元灵灵体长大了，可分走褚清钰一般的力量，这会儿正受那香火吸引，靠近那些呼唤他的声音。

　　视线里很快出现了此前曾看到的森林景色，只是除了那女子之外，香烛和贡品后方，还多了一些老弱妇人。

　　他们同那女子一样，都跪在地上，嘴里念叨着藏瑕仙君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