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安静的，只剩下了褚清钰的回音。

　　方才还落英纷飞的树下，忽然变得极其空旷。

　　萦绕在树丛之间的薄雾，也不知在何时消散。

　　巨大树干撑起的一片空间里，空气似乎凝滞了。

　　褚清钰：“你就是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塞选去那些有实力对抗你的人，只留下一群能为你所用，由你所控的傀儡。”

　　“它在吗？”庖辉努力扬起头，也想往上看，可惜以他现在的视角，只能看得到那片延伸向外的白色树冠。

　　褚清钰：“我知道你在。”

　　“呵呵呵……”笑声在林中回响，竟是所有的树，都同时发出了声音，“至少在之后的几百年间，大家都能过得平安祥和，这样，有什么不好？”

　　褚清钰：“虚伪的祥和。”

　　“那是因为还不够！”周围的树木同时回应，“还不够，这世上还有很多不需要依靠神叶修炼的兽人，还有一些随时可能来到这个世界的人修！”

　　树影摇晃，齐齐延伸到了褚清钰和姬兀争脚下，层层交叠，“就像你们这样！”

　　姬兀争的身体骤然爆发出大片金红色的光芒，将所有靠近过来的树木击碎！

　　“胡扯！”姬兀争恼道，“任凭你说得再怎么冠冕堂皇，本质上就是一个菟丝花，吸血虫！”

　　树灵：“哈哈哈，姬兀争，这话由你说出来，真是妙极了，只可惜姬兀宁不在这里。”

　　姬兀争蹙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树灵：“你猜？啊，或许你可以问问你身边这位召唤师，他之前看过了我的记忆，或许一不小心，就看到了。”

　　作者闲话：

　　方凌仞：标记，标记，标记。

　　薛逸：净身，净身，净身。

　　褚清钰：[关键剧情读取中]

第721章 破法

　　原本静静伫立的大树，此刻纷纷扭动起来，晃动的树影，好似张牙舞爪的怪物。

　　它们笑弯了腰，声音在林中一阵阵回荡，让姬兀争只觉得背脊发寒，“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明白！”

　　他扭头看向了褚清钰，血色的双目中满是疑惑，“你知道什么？”

　　褚清钰：“我确实看到了一些，你一定要在这个时候知道么？它这明显是故意分散你的注意，想趁机找你我的弱点。”

　　姬兀争回了神，环顾四周，“也是，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树灵：“只怕你们活不到那个时候了，死前做个明白鬼，不好么？”

　　姬兀争：“谁生谁死还不一定呢！”

　　金毛红斑的狰兽仰头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波如实质般向四周扩散，震得周围树木的枝叶瑟瑟发抖。

　　姬兀争快速低喃着一些适用于兽身的法诀，随着法诀的吐出，它身前的空气开始扭曲、变形，逐渐凝聚出一个巨大的金色火球！

　　火球周围的空气被灼烧得“滋滋”作响，附近的落叶很快燃烧，冒出了一阵焦烟。

　　忽然感觉自己的灵力被抽了一大半的褚清钰：“……”不是，你这一招这么消耗灵力的吗？

　　姬兀争猛地一甩头，金色火球如炮弹般朝着树灵的本体冲去！

　　不管环绕在他们周围的这些树有多少，发出的声音多么令人烦躁，他们最终的目标，还是那最为高大的那棵。

　　还不等金色的火球靠近神树，几棵粗壮的白色灵树拔地而起，迅速拼成了厚重的木墙，当在了神树面前。

　　只听得一声轰响，金色的火球落在了木墙上，仅被阻拦了片刻就将木墙烧穿了一个大洞，狠狠地击中了神树的树干！

　　树灵：！！！

　　金色火球在树干上砸出了一个大坑，并迅速燃起熊熊火焰，贪婪的吞噬着树干。

　　就在此时，神树内喷涌出了一股绿色的汁液，浇淋在燃烧着的金色火球上，扑灭了这刚燃起的火。

　　粗壮的树根从地下猛地钻出，像一条条巨大的蟒蛇，朝着姬兀争快速爬去。

　　姬兀争敏锐地察觉到危险，它纵身一跃，速度优势尽显，轻松避开了树根的攻击。

　　树灵：“姬兀争，你以为你能嚣张到几时？

　　不妨告诉你，不管你能不能从这儿活着回去，最后都会从这世上消失！

　　至于是什么时候，就要看你那位好弟弟的心情了。”

　　姬兀争：？

　　树灵的攻击越发猛烈，姬兀争的闪躲逐渐迟缓，在树木之间的跳跃也略显狼狈。

　　树灵：“一模一样的双生子？可笑，就算是双生子，也不可能完全相似，你难道就从未怀疑过吗？你其实……”

　　褚清钰：“其实你们就是秦昭和秦岁那样的关系。

　　此事乃兽皇授意，施术者就是秦昭，是皇后强行破除了这个术法，还全力保住了你俩的命。”

　　树灵：“……”

　　姬兀争：“……”

　　三言两语的概括，给了还想一边卖关子，一边戏弄姬兀争的树灵一击重击，树灵当场就送了褚清钰大段大段的“妙语连珠”。

　　暴起的树根，裹着要将褚清钰粉碎成肉泥的气势，杀意浓重。

　　姬兀争继续喷吐着金色的火球，在四周点起了一团团火焰。

　　褚清钰抓紧血链，稳稳站在姬兀争背上：“秦昭已经粉身碎骨灰飞烟灭了，兽皇现在十有八九是被这家伙控制着，生死不明。

　　个人建议，没必要为了复仇而要求树灵交出活的兽皇，鞭尸也是一种选择。”

　　姬兀争一时哑然。

　　褚清钰：“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姬兀争只觉得脑海里一下子被塞入了太多的东西，震惊，愤怒，惶恐，不甘通通杂糅到了一处，一时间竟不知作何表情。

　　偏偏在褚清钰的表述中，还透露出了最重要的讯息——

　　他与姬兀宁虽然是类似秦岁和秦昭之间的关系，可术法已经被破除了，身为施术者的秦昭也已经死了。

　　褚清钰：“我也是几个时辰前才知晓此事，若是早点知道，当初就应该带你一起前往秦家，给秦昭补几刀。”

　　“补了……”姬兀争声音有些发颤。

　　褚清钰：“嗯？”

　　姬兀争：“你们俩说消失就消失，我和阿宁没有找到你们，却在废墟里，找到了，还没死透的秦昭和秦承霁……”

　　褚清钰：“……”

　　姬兀争忽然低低笑出了声，“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我原本是不是会像你阿娘那般，被长期抽取气运和灵力，还会被送到灵溯界的某个地方。

　　他们需要的，是一个气运极好，灵力充沛，文武双全的皇子。”

　　血色的双目中，浮起了一层雾气，姬兀争的声音有些哽咽，“我们为何会被父皇厌弃，为何会被囚禁在深宫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莫非就是与此事有关？”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拔地而起的木墙，在树灵的重重加固之下，挡住了一个又一个金色的火球。

　　不过这并未让姬兀争气馁。

　　张扬的五条尾巴飞快甩动，将火球拍向了四面八方。

　　树灵的声音继续在这地方回响：“你们会被厌弃，被囚禁，就是因为兀诺擅作主张，逆天改命，叫陛下全盘计划，满心期许，竭尽落空！”

　　“计划，期许？”姬兀争尝到了翻涌上喉头的腥甜，唇齿在开合间溢出鲜红。

　　“这算什么计划？不就是多一些气运吗？就为了这种事……”

　　树灵：“你好像想得有点简单了，你可能觉得你俩现在的气运加在一处，也成不了什么事。

　　可这是在被兀诺破坏了术法之后，才会如此的，原本可不是这样。

　　在陛下眼中，姬兀宁当时就是最合适的继承者，他曾由衷的期待姬兀宁健康成长！”

　　褚清钰：“在兽皇眼中，或许是如此，可是在你眼中，就是一个傀儡，费尽心思弄出了一个更方便你操控的小傀儡。

　　皇后打乱的可不止是兽皇的计划，还有你的计划。”

　　“呵呵！你非要这么理解也行！”树灵冷笑一声，“兀诺那家伙将一切就搅乱了，自己却两眼一闭，就这样魂飞魄散，留下了一个烂摊子。

　　你们说，面对搅局之人的孩子，他能给你们好脸色吗？

　　留着你们一条命，不过是怀揣一点希望，看看还有没有回转的余地，没准兀诺对你们的影响，不会持续太久呢？

　　可惜啊，等了又等，你们之间，没有任何一方，显露出能单方面夺取另一方气运的迹象。

　　不仅如此，你俩甚至还没法吸收神叶，没法化出兽态，没法正常修炼。

　　除了苟活于世，兀诺所做的那些，给了你们什么好处？她自己还为此搭上了性命，当真是愚蠢至极！”

　　“你闭嘴！”姬兀争疯狂的撕咬着靠近自己的所有东西，身上迸发出的金光，直接化作了金色的火焰。

　　他的怒火似乎就此化作了实质，追赶着灼烧这些灵树，“我不想听了，都给我闭嘴！”

　　树灵释放出树汁，浇熄了这些火焰，转而对褚清钰道：“他发狂了，你就任由他耗费你的灵力么！”

　　褚清钰：“我是不是有必要强调一下，我是一个召唤师，一个柔弱无力，不懂拳脚，只能依赖召唤兽战斗的召唤师。

　　我需要做的，就是给我的召唤兽提供灵力。”

　　树灵：“……”

　　褚清钰说归说，倒真不能让姬兀争继续胡乱攻击下去，于是将手摁在了姬兀争的头上。

　　温和的灵力缓缓地流入了姬兀争的身体，而在姬兀争体内躁动疯狂的乾坤之力，则流转到了褚清钰的体内。

　　姬兀争被这股温和的力量顺抚，逐渐冷静下来，又听得识海里响起了褚清钰的声音，“我所窥探到的是树灵的记忆，它的记忆里充斥着愤怒和不满。

　　那是它对于计划付之东流的负面情绪，而这也恰恰证明，你们的母亲所作所为，是多么的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