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支开

　　终于得到了一个能让它视物的脑袋的无头鬼，迫不及待地点点头。

　　褚清钰：“从这往西走，翻过四座山之后，你会看到一个半面是坡，半面是峭壁的石山，峭壁上生着一棵白皮孤松，那松树很是粗壮高大，就长在距离峭壁顶上约莫十丈的地方，尤其突兀，一眼就能看得到，在那孤松株旁边，长着一丛绿藤，藤上开着淡黄色的花，我需要你将那些但淡黄色的花摘来给我。

　　沿着峭壁往下，有一条河，河边生着许多杨柳，其中有三株杨柳通体漆黑，就连新生的嫩叶，都如墨一般，你将那三株杨柳枝条上的嫩尖摘下来，并下挖直深处，取一截树根。

　　顺着那条河，往下游走，在第二座山的南边，找一棵通体生刺的红皮树，那棵树的下方，倒着一棵枯朽的断木，你若是觉得断断木太长，不方便携带，可以将它砍成小块。”

　　顿了顿，褚清钰才继续道：“记下了么？”

　　无头鬼摇摇头。

　　它还没完全适应这颗脑袋，褚清钰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它哪里记得住？

　　褚清钰：“那便先把你脖子上的这颗脑袋摘下来还给我，我将这些话写在你的脑子里。”

　　一听到要将刚得到的脑袋还回去，无头鬼是有些不情愿的，它担心褚清钰拿走就不再给它了，但是褚清钰的命令已经传入了它的耳中，它不得不听，也只能照做。

　　褚清钰飞快地把刚才说的那些写进了纸扎头里，才将头还递给了它。

　　无头鬼离开之后，褚清钰这才重重靠在轮椅上，长舒一口气。

　　失血太多，晕，累，乏力。

　　可眼下的境况还不允许他睡过去。

　　褚清钰让那只无头鬼去寻找的，是清障花，墨柳芽，墨柳根，以及山南荫朽木。

　　清障花能治他的这双眼，墨柳芽，和山南荫朽木是极阴之物，适合用来制作召唤符箓。

　　无头鬼勉强能帮他办点事，战斗力却不强——它的弱点太显而易见了。

　　若是楚羽没有给男主挡这一下，眼睛受伤的会是男主，去寻找清障花的是女主，女主修为比男主低，刚学习御剑，不是很稳当，在采摘清障花的时候，会不小心从峭壁上滚落下去。

　　一般这个时候，为了能让女主合理的活命，下方十有八九会有水。

　　那峭壁之下的，便是一条湍急的河流。

　　等女主苏醒过来时，已经被急流冲到了岸边，身上还缠着许多黑色的柳枝。

　　女主觉得那柳枝特别，便先将它们收好，之后她开始在森林之中寻找出路，因为困倦，在树下休息时，看到了那山南荫朽木。

　　后来女主被人救起，回到了男主身边，给男主治疗双眼，为了换得一颗筑基丹，将黑色的柳条和山南荫朽木卖给了一个召唤师。

　　对了，那颗筑基丹，最后也进了男主的肚子。

　　而现在，男主的双眼没有受伤，自然就没有那么一连串的事了。

　　所以褚清钰实在不明白楚羽为什么要逞这个能，人家男主自有女主去关心，而他呢？有谁去帮他摘清障花？

　　这难道是恋爱脑使人盲目？

　　思忖间，褚清钰听到屋外传来一些动响声，立刻提声唤道：“佩江，是你吗？你为何一直不应我？”

　　正端着熬好的汤药过来的樊佩江有些不解，“我才刚进屋，你方才唤我了？”

　　褚清钰一演到底：“你刚进屋？方才没有进来过吗？我听到有脚步声进来，可不管我怎么说话都不回应，一直在这房间里走来走去的，我摸索着坐上了轮椅，便有跑步的声音远去了，难道那不是你吗？”

　　总得让这屋子里的符箓不翼而飞的情况，变得更合理一些。

　　樊佩江明显一愣：“我就在屋外的院子里熬药，没看到有人出去。”

　　褚清钰凭着睁眼时的记忆，一指窗户，“这边是门吗？跑步声是从这边消失的。”

　　樊佩江环顾四周，很快意识到贴在门窗上的符箓不见了，先是疑惑的看了褚清钰一眼，又看向那扇敞开的窗。

　　忽然察觉到屋里似乎少了什么，“你刚才契约的那只鬼呢？他没看到进屋的家伙是谁吗？”

　　褚清钰故作不解：“你方才去熬药，我便让那只鬼去替我办事了，他是从门口出去的，你不是说你在院子里吗？你没看到他？”

　　樊佩江：“……”

　　他将熬好的汤药往桌上一放，道：“你先喝药，我去看看。”

　　听着脚步声远去，褚清钰心道：把拍门哥支开，他也好做事了。

第11章 不速之客

　　支开了樊佩江，褚清钰一手托着那只被固定得只能绷直，不能弯曲的残腿，一手推着轮椅出了房门。

　　樊佩江租下了这几间屋子和外面的小院，因为地方偏僻，又在山里，不值几个钱。

　　堂屋大门旁的角落里堆着一些杂物，是从褚清钰所在的房间里清理出去的，褚清钰一眼就看到了堆放在杂物上方的铜镜——瞎了眼的楚羽用不上这东西，便被樊佩江清理出来了。

　　褚清钰拿起了铜镜，从魂穿回这个身体，到现在，终于得以仔细观看自己的脸。

　　除了眉心处多了一只显得格格不入的鬼眼之外，这张脸和他原来的模样几乎相差无几……或者说，是和曾经到了这个岁数的他相差无几。

　　少了几分成熟，多了几分青涩。

　　都说透过人的眼睛，能看穿对方是心思单纯还是城府颇深，可偏偏这双眼紧闭着，眼皮上有一道横穿左右的爪痕，已经凝结的血痂，就像一只蜈蚣一般盘踞在眼皮上。

　　仔细看去，会发现他的额头上也有爪痕，方向是和眼睛上的一样，应该是一次抓出来的伤，只不过不如眼睛上的那么深，恢复得也比眼睛上的快。

　　平日出门，楚羽都会用白色的长布条将双眼蒙住，不想让人看到他这副模样，尤其是不想让樊佩江看到，方才楚羽在屋里睡了，便将白布条取下了，总不能一直闷着那伤口。

　　褚清钰倒是不在意拍门哥看不看到，就没管那么多。

　　褚清钰找到了那条白布，给自己蒙上，照着镜子反复调整，正好遮盖住额上的伤痕，显露出自己未被伤到的光洁额头和高挺的鼻子，末了还理了理自己的长发。

　　一个瞎子对镜摆弄自己蒙眼布，这画面简直匪夷所思。

　　褚清钰用那鬼眼打量镜中人许久，不禁赞叹：“就算瞎了，我也是最帅的瞎子！”

　　得亏樊佩江不在，不然一眼就能看出楚羽被魂穿了。

　　褚清钰正准备拆开缠在腿上的纱布，看看自己的伤势，忽而听到外面响起了一阵喧闹声，似乎有一群人正在朝这边走来。

　　樊佩江租下的这个屋院坐落在半山腰处，附近没有别的人家，得徒步走上几公里，才能看到其他的屋舍。

　　偏僻有偏僻的好处，但坏处也不小，若是在此地出了什么事，一时半会儿都不会有人知道，更别提搬救兵了。

　　他顺手将乾坤袋贴放在了自己的左腿上，飞快地裹了几圈纱布，又将镜子敲碎，取了一块最尖的碎片藏入袖中。

　　他之前看到的剧情里，双眼受伤的是男主，但男主并不是在此处养伤，所以对于接下来在此处发生的事，褚清钰并不知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喧闹声很快靠近，褚清钰听到了“嘭”的一声响，似乎是外面的院门被强行踢开了。

　　“里面的人给我出来！”来人高声吆喝着，语气十分不善。

　　“快出来！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还有不少声音在旁附和。

　　褚清钰摩挲着捏在手中的镜子碎片，心中估摸着这群人的来意。

　　在楚羽的记忆中，好像并没有这些人，声音也很陌生，所以，这是来找男主的？

　　闯入院子里的那群人显然很没有耐心，褚清钰的默不作声，根本无法阻止他们的脚步，只一会儿，褚清钰就看到门口有几个人影落在地面上。

　　褚清钰暂时合上了鬼眼，一手扶着轮椅，故作慌张：“你，你们找谁？”

　　褚清钰就待在堂屋门旁，别人一进来就看到了他，轻嗤一声，“不就是一个瞎子吗？那李二牛果然是在诓骗我们，还放狠话说这地方是被修士租下，还说什么若是我们敢来叨扰，就后果自负，我看啊，他就是故弄玄虚！”

　　褚清钰心道：李二牛？好像就是租给男主这个屋院的村人吧？

　　不等褚清钰回答，那人又道：“这屋院已经被李二牛他们一家卖给我了，从现在开始，这就是我的地盘，你赶紧滚吧。”

　　说罢，也不待褚清钰同意，就有不少脚步声在屋里走动，还走进了房间里，肆无忌惮地翻腾起来。

　　褚清钰：“李二牛已经收下了我们交付的租金，现在时间还没到。”

　　“那是他的事，和我们没有关系，你若是不甘愿，便找他说去。”那人上下打量着褚清钰，又抬手故意在褚清钰眼前晃了晃，确定褚清钰真的没有对此做出任何反应之后，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精光，朝他带来的那些人做了个手势。

第12章 挑事

　　褚清钰没有睁开鬼眼，但能感觉到有一阵风在面上抚过，估摸是对方在试探他。

　　双眼看不见，其他的感官就会变得异常敏锐，褚清钰能感觉到有许多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打量着，审视着，且明显不是善意的。

　　还未等褚清钰开口，那男人又道：“听懂了就赶紧滚，别逼着我们对一个瞎子动手。”

　　褚清其实也没有继续待在这里的理由，他方才支开樊佩江，就是想先探索一下这附近的情况，看看以自己现在这番惨样，能否独自离开，若是不能，就只能等着樊佩江回来，他再想办法忽悠樊佩江带他下山。

　　楚羽房间里的东西不多，因为眼盲的缘故，他将不少东西都交给了樊佩江，对于樊佩江，楚羽交付了全部的信任。

　　一些重要的物什，樊佩江肯定是放在他的乾坤袋里，贴身携带，能摆放在房间里的，大多都是一些不算贵重的日常用品。

　　褚清钰：“那总得让我先收拾东西吧。”

　　男人轻笑一声，“就你这样，眼睛看不见，腿也走不了，由着你在这磨磨蹭蹭的收拾，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不如我们就发发善心，帮帮你。”

　　话落，远近都起了一阵叮叮咣咣的声音，显然是这些人在屋里翻找。

　　很快，便有许多东西被扔到了地上，光听声音，就能感觉到那些东西已经散了一地，还有一些东西到处乱滚。

　　“怎么都是一些衣服裤子？”

　　“这黑乎乎的东西是什么鬼？”

　　“这兜里还塞着一只破笔！”

　　“嚯，还有一堆黄纸，大哥，他们该不会真的是修士吧？”有人的语气中透着担忧。

　　“切，有一堆黄纸又如何？这玩意儿在地摊上一买一大把，你当这些东西有多稀罕呢。”

　　“就是！要我看呐，这就是两个穷鬼，两间屋子里里外外，找不出一个铜板，就连武器都没有，修士好歹该带着刀啊剑啊，罗盘之类的东西吧。”有声音哂笑道：“他们果然是在故弄玄虚，那李二牛也是个傻的，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

　　褚清钰：“……”说是要帮他收拾，其实就是欺他眼盲，打算趁机昧下一些值钱的东西吧？

　　正常的收拾，谁会在这挑三拣四，嫌这嫌那的。

　　这些人没有避着褚清钰，估计也是想试探褚清钰到底有没有本事阻止他们。

　　毕竟，估计没有哪个修士会对一些正面冒犯他们的凡人忍气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