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灵主却说，“寐神只会护佑信奉于祂的，最虔诚的信徒。”
方凌仞离开前对着褚清钰说的那句胡，再一次回响于精灵们的脑海——是我们不够虔诚，怨不得旁人……
他们，还不够虔诚吗？
这世代的信奉，难道还不算虔诚吗？
都不足以让他们在主殿里，在受到外族残害之时，获得哪怕一点点真实的庇佑吗？
就连没有跪伏于神主一日的外人，都能在主殿获得胜利，他们却因一句“不够虔诚”，而被否决么？
早已崩坏了边角，出现了裂痕的信念，哪怕此前已经有意“修补”过，也无法阻止其再次崩裂。
“灵主大人，我们做的还不够多吗？”
“在主殿祈祷，好像并不能化解所有危机。”
“是啊，我们亲眼所见。”
“灵主大人，我们现在不想去主殿祷告，还是赶紧去寻找阵眼，破开这个阵法吧！”
“又有外敌来攻击我们了，我们不能再去主殿坐以待毙了！”
提出异议的精灵们越来越多。
这吵吵嚷嚷的声音，落在灵主的耳朵里，让他觉得烦躁无比，脸上那温和的微笑，几乎要维持不住。
“灵主！我们同那人修和鬼修合作吧！他们不是也要离开此地吗？我们的目的相同。”
“不行！”一直以他为马首是瞻的精灵们，有了自己的主见，甚至还想去和已经被他拒绝的人合作，这无疑是在打他的脸。
“现在，立刻！前往主殿祷告！这是神谕，不可违抗！”灵主托在手中的银光忽然拉长，化作了一个银色的长杖，杖上缠绕着细细的花藤，那朵尚未绽放的花苞，也被缠绕在银杖之上。
他手持长杖，重重敲地，银光瞬间蔓延至他全身，又延伸到了他身边的传送阵上。
传送阵完全开启，只要靠近，就会立刻进入到灵寐岛。
————
与此同时，石林之中，一只金色的花豹，正在山洞之间飞快的穿梭。
褚清钰彻底放开了自己的灵识之力，搜寻这附近灵气较多的地方。
那些地方，很有可能就是阵眼所在之处。
当然，有经验的阵法师，会在设阵时，做一些伪装，隐藏阵眼所在之处，让灵气散到各处。
所以褚清钰这种寻法，也不一定能成功。
随着时间的流逝，褚清钰已经明显感觉到天气渐冷，就连呼出的气，都是白色的。
明明天上阳光正好，就算山里林中再阴凉，也不至于冷到这个地步，显然是受了困兽阵的影响。
“要开始了。”褚清钰低声喃喃。
方凌仞：“什么。”
褚清钰：“困兽阵的变化，会带来不同的灾难，冰雪极寒，意味着撑起阵法的修士当中，有冰灵根修士，炎热干旱，意味着有火灵根修士。
若是有暴雨洪水，亦或是狂风雷暴，那就是有水灵根，风灵根和雷灵根，修士在出招。”
褚方凌仞感觉不到冷，但他看到褚清钰说话时都是白气，便默默放开了抓着褚清钰的手。
褚清钰：？
方凌仞：“我的魂体太冷了，这种时候，就不挨着你了。”
褚清钰挑眉，“你夜里钻我被窝，把我一身暖气换成阴气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方凌仞：“……”
褚清钰伸手将方凌仞揽入怀中，“放心吧，我好歹也是修士，就算现在把我扔到冰天雪地里，待上一年半载的都冻不死。”
方凌仞也环住了他，“这可是你自己说的，那我可就不放手了。”
褚清钰正要回应，忽然听到草丛间传来一阵响动声。
紧接着，一道小小的身影冲了出来，“公子等……哇！”
已经快要冲到褚清钰面门前的精灵，慌忙在半空中刹住，却又因为方才冲出来的速度太快，头脚失衡，在空中打了几个转，最后一头撞到了金白花豹的尾巴上。
“诶呦！”
金白花豹还没什么感觉，那小小的身影，就已经捂着自己的头，嘶嘶呼痛。
褚清钰很快认出了来者，“白白？”
白白揉着脑袋，抬起头，正对上了来自一双灰眸的死亡凝视。
他一惊，连忙往后退了一些，“我，我想与你们合作。”
“因为你想离开这里？”褚清钰并不意外他的决定，“你倒是挺执着，就不怕离开这里之后，会受你们灵主口中的神罚么？”
白白：“不仅是因为我想离开这里，主要还是因为，因为我……”他低下头，嘴巴一张一合，却不知该如何描述自己的这种心情。
或许，他是在害怕，他不想在这种时候，前往灵寐岛上的主殿，可是灵主一定要让他们去。
那里是他的噩梦，如果可以，他一步都不想再踏足。
尤其是在这种明知外面有危机存在的情况下。
“我与你们一起去寻找阵眼。”他眼神坚定。
褚清钰摸着下巴，“若是有你在，那要寻找阵眼，应该会方便许多。”
白白：“嗯？”
褚清钰：“我怀疑一个地方，阵眼可能就在那处。”
白白不解：“你都已经有怀疑之处了，为何不立刻过去查看？”
褚清钰：“因为我们并不知道那个地方在何处，只有你们知道。”
白白眼中疑惑更甚，“何处？”
褚清钰：“就是你灵主闭关之处。”
白白：“……”
褚清钰：“我知道，那处对于你们来说，是秘密之地，不能告诉外人。
我只是把我所怀疑的地方告诉你，你可以自己去查看，我们俩去别处寻找阵眼，一个时辰之后，我们就在此地汇合。”
白白稍作思索，才点点头，“好！”
褚清钰：“我知道你并不笨，想必你应该很清楚，如果阵眼真的在你们灵主主闭关之地，意味着什么吧？”
白白：“……”
第298章 阵眼
白白神色恍惚的离开了，小小的背影看起来有些萧索。
褚清钰站在原地并没有跟上去，而是等着属于白白的灵息完全消失之后，才慢悠悠开口，“出来吧，让他自己去，你能放心？”
这显然不是在同方凌仞说话。
一人一鬼头上的树叶稍动了动，又冒出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尽管没有亮起灵光，褚清钰还是能认得出，这是小金。
小金神色有些复杂，“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藏在这儿的？我明明隐藏了气息。”
褚清钰：“我也不知你具体藏在何处，只是猜测你应该会跟着他，于是随口这么一问，没想到你真的出来了。”
小金：“……你诈我？”
褚清钰：“你想问的只有这个？”
小金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你方才和他说，阵眼很有可能在灵主之前闭关的地方……你为何会这样想？”
褚清钰：“很简单，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对于你们来说，灵主是你们信任之人，这份信任有时间作证，已经成了的一种习惯。
可是对我们来说，不管是你们，还是灵主，都是陌生人，我们会平等的怀疑你们所有人。”
小金：“……”
褚清钰随手折断了身旁的树枝，在地上比划起来。
“我们方才是碰撞到了结界的边际，这才认出，这是困兽界，下方会有困兽阵加持。
困兽阵这种东西，要说安全，也可能很安全，要说危险，那也能是危机重重，可你们的灵主对此的态度，分明就是无所畏惧。”
只有知晓这困兽阵何时才会有危险的人，才能真正做到无所畏惧。
小金满脸纠结的在原地打转，其实他也看出了灵主的态度奇怪，但他又不敢相信，灵主会做这样的事——亲自设下困兽阵，将他们困在此处。
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还有方才，他们亲眼看到有人要将出入灵寐岛的传送阵封锁，红红绿绿冒险冲进传送阵，他们在外面拖延时间，拦住那些修士，直到红红绿绿带着族人们从灵寐岛出现。
可灵主一出现，却是叫他们回到灵寐岛。
“你们，真的不跟过去么？”小金看向了褚清钰和方凌仞。
他方才藏在树后，就是想看看，这一人一鬼是否会履行对于白白的承诺，真的不跟过去，而是等着白白看过之后，再回来告诉他们。
“没有这个必要，”褚清钰将手中的树枝，往自己画在地上的圆圈中间一点，“你们或许还在将信将疑，而我已确信，阵眼，肯定就在那里。”
小金：“……”
褚清钰：“但我无法确认，白白在目睹这件事之后，是会先告诉族人，还是先告诉我，若是前者，就会把你们的族人叫过去，没准还会被你们的灵主发现，情况会变得很复杂，我就不想掺和了。”
小金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道：“若是找到了阵眼，你就一定能破开此阵么？”
褚清钰：“至少能让此阵变得不稳定，让设阵之人不能随心所欲。”
小金：“你们跟我来，我已经和白白说了，先不惊动族人，也不告诉灵主。”
方凌仞：“你相信我们？”
小金：“我相信目的和我一样的人，至少在目的达成之前，可以暂时信任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