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姨太缇亚?我想起那则关于股东大会的新闻,看来如今缇亚已经被薄翊川收入麾下,否则他不会举报薄隆盛行贿,只是不知道薄翊川是怎么做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缇亚愿意背叛薄隆盛为他所用的。
没多久,一辆宾利从坡上下来,停在我们近处。
开门下车来的正是缇亚,不像在家中时总着女装,他穿一身中性款式的缎面西装,长发在脑后束了个马尾,显得比披发时利落,脸上洗净铅华,眉眼仍然秀丽出挑,有一种烟视媚行的气质。
“惑少。”看见我,他点头一笑,目光投向了薄翊川,“大少,香料订单的事,我已经在着手处理,联系客户了,放心,这些都是合作多年的老客户,只要赔付得当,不会因为这次事故就放弃与薄氏以后的业务往来。只是这里面有几个中东的大客户,他们要的货量非常大,咱们这边已经到了交货期限却断供,他们损失也会很大,恐怕没那么好说话,赔付金额应该会很高,大少可以安排面议,我会陪您一起去。”
薄翊川看着缇亚点了点头:“谢谢。我会遵守承诺,除了保留你在香料子公司的总经理职位,另外,会把二姨太手里的一半店面转交给你来运营,算是你向我递交投名状的回报。”
“谢谢大少赏赐。”缇亚仰头看着他,走近了些,一只手搭上他的肩头,“我现在结婚证上配偶那栏登记的是你阿爸的名字,但既然那个人其实是二爷,你阿爸已经不在了,我可算是个丧了偶的寡妇,无依无靠,大少,可以做我今后的靠山吗?”
我胸口一窒,见薄翊川扫了我一眼,下颌微紧,抬手拿下了肩头上缇亚的手,却朝他垂睫看去:“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以后再说。”
薄翊川没有把话说死,缇亚笑了起来,耳根肉眼可见的泛上了绯色——毋庸置疑,薄翊川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他拒绝人的时候固然像座高不可攀的冰山,可一旦他开始对谁释放热量,只要取向为男的,这世上恐怕没几人能够抵挡,哪怕缇亚这种嫁过人的也不例外,更何况,薄翊川如今的身份地位也令人趋之若鹜。
缇亚可能真的对薄翊川动心了,这还是我一手促成的。
心底涌起浓浓的酸楚,我不禁一怔。
哪怕他像薄隆昌对我阿爸一样囚禁了我强暴了我,哪怕我十二分的想逃离他,可我对他的感情仍然就像生长在血肉里无法拔除的病根。
我还是喜欢他,放不下他,会为他吃醋。
耳骨深处突然震了震,是一串摩斯电码。
我一愣,迅速翻译出来,抬眸看向了缇亚的背影。
干爹要缇亚的命。
这信息是授意我配合附近的狙击手杀死缇亚。
——缇亚背叛了薄隆盛,以举报他作为投靠薄翊川的投名状,致使薄隆盛的董事长位置被取代,这样无异于和ZOO作对,缇亚肯定只知道薄隆盛表面的身份,不知道他和ZOO的关系,要是他知道,恐怕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背叛薄隆盛,背后捅他的刀子。
杀了缇亚,就等于在这个节骨眼上断了薄翊川的一条手臂。
香料客户以往都是缇亚负责对接,至少这一块,现在没他不行。
让我配合,无非就是尽量使目标保持静止或者移动的速度较为缓慢以供远程射击。
“我去园子里看看情况,大少要一起来吗?你从军十年,刚回来,应该对家里香料产业的生产制造过程了解不是很透吧?我跟你讲讲。”缇亚提起裤角,踩着高跟鞋施施然朝楼梯下走去。
薄翊川回眸朝我看来,显然不放心把我留在车里让保镖看着,走过来从口袋里摸出了药,捏住了我的下巴,没等他把药片放进我嘴里,我使劲全力将他一把推了开来,朝缇亚纵身一跃,从后面抱住了他。坐了两小时飞机,虽然药劲还有残留,我没什么力气,可重力加速度,缇亚惊叫一声猝不及防,被我抱着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薄知惑你做乜!”薄翊川的厉喝从上方传来。
我用胳膊护住缇亚的头颈,几下翻滚,摔到了楼梯底下。
缇亚被我压在下边,惊恐地睁大眼:“泽少,为什么......”
我抓起旁边的一块石头,照着他的头砸了下去,可我力道不大,只把他砸得晕了过去,余光里,薄翊川逼近过来,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下一秒,重重一耳光扇到了我的脸上,打得我耳鸣不止,牙齿磕破了嘴唇,鲜血顺着唇角流下来,腮帮子立时就肿了。
薄翊川盯着我,黑眸映着燃烧的火光,眼神像在看一头怪物。
“薄知惑,你是杀人狂吗?为什么要杀缇亚?”
我咬了咬牙:“你说为什么?”
“因为他背叛了我二叔?你要替他清理门户是吗?”
我咬牙不语。
“你们几个过来,把缇亚送去医院。”
对围过来的保镖吩咐完,他一把将我摁到地上,抽了皮带把我双手反绑在背后,转身踏上楼梯,一步一步把我拖了上去。
双膝磕碰到石阶边沿,被磨得火辣辣生疼,我双脚乱蹬,努力跟上他的步伐,几次险些踩空,膝盖到大腿都被剐破了皮。被他一路拖到车前,一把推进了车里,我栽在车座上。透过车窗望去,缇亚躺在旁边那辆宾利的车后座上,还在昏迷中,但绝对不会有生命危险。
“你们俩跟着这辆车。”指挥两个保镖上了缇亚的车,薄翊川坐了进来,闭上眼,他揉了揉眉心,似乎头痛至极:“兰方,回蓝园。”
我看向他的侧脸,看了好一会,薄翊川都没有睁眼,也没有看我——目睹种植园被毁,目睹我再次行凶,他是不是对我失望透顶了?
“薄知惑,你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我喜欢。”良久,我终于听见他开了口,语气是这数天来少有的冷静清醒,与昨夜那个疯子一般的他判若两人,“你说的对,我该早点对你死心。”
——作为他阿妈心血与薄氏根基的关系着千百口人生计的种植园和又一条人命,终于使他对我燃烧至疯狂的欲望从沸点降了温。
日蚀快要结束了,薄翊川就快要对我死心了。
被他打破的嘴角很痛,但比起心口而言也不值一提,我喘不上气,像条从赖以生存的水里被捞出来扔在岸上等死的鱼。薄翊川就是我的水,可我必须爬回岸上。
“对嘛,你都知道,还纠结什么?早点死心,早点放手,就好啦。”我一字一句,笑了起来。我要的,就是他放了我,甚或最好亲手把我交出去,那是把他摘干净的最佳方式,之后从警方手里怎么脱身,我有几十种办法,干爹也不会置之不理,那我就可以顺水推舟的结束皇后棋的任务,回到他的身边了。
第76章 甲之蜜糖
我闭上眼,极力克制着自己流泪的冲动,如果可以,我一定会向他解释清楚这一切,一千遍一万遍都可以,如果他还是不相信,我也愿意花一辈子的时间用行动去证明我爱他,至始至终心里只有他,可现实不允许我这么做。
我已经被推到了悬崖边缘——一直求薄翊川放我离开,我尚可向干爹解释是承受不了薄翊川对我做的一切情绪失控所致,但即便万般痛苦我也执行了他下达的指令,这算不得有背叛的意图,但昨晚没有配合狙击手擅自扑杀缇亚,干爹恐怕多少会起疑心,如果接下来他还会下达新的指令,我还被困在薄翊川身边的话,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违反他的指令一分一毫的。
我正这么想着,耳骨深处突然又震了震,一串摩斯电码响起:“刚才做的很好。”
我不禁一愣,难道刚才的那个指令是我不小心翻译错了?干爹的意思就是让我亲自动手?
“逼他放你走。”
又一个指令传来。
我神经一跳,难道这是要我撤退的意思?
皇后棋的任务到此为止了吗?
“当—当—当——”
忽然,悠远的钟声传来,我抬眸望去,雨丝飘落在车窗上,透过模糊不清的玻璃,能看见王子岛里教学楼。
这会正值放学时间,能看见学生们三五成群的从校门里走出来。学生时代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眼眶里雾气弥漫,我努力抑住泪水,见薄翊川终于睁开了眼,也看向了校门的方向。
不知是不是想起了从前的事,他搁在膝上的双手渐渐蜷起,指骨泛白,青筋毕现:“薄知惑,难道我和你的五年,在你心里就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算吗?你看一看王子岛,看一看翡兰,看一看蓝园,我们一起生活过的这些地方,难道你什么感觉都没有吗?”
他仍然不甘心,仍然不愿放手。
像跌落万丈深渊又被他抓住悬在了空中,我闭上眼,极力克制着自己哭泣的冲动,咬了咬牙:“没有。那些记忆都不算美好,我那时不过是一个仰人鼻息的男妾之子,一个假少爷,一座为你亲阿弟接生的桥,你指望我有什么感觉?感激留恋不舍?不,这些感觉我都没有,否则十年前我怎么会不告而别?是,我想回干爹身边去,你不过养了我五年,而他养了我十年,ZOO才是我的家,他才是我的家人!而你呢,你对我好过吗,薄翊川?”
“我对你怎么不好了?如果不是我护着你,给你翊泽的身份,你在薄家活的下来吗?你这条命都是我给的!”将我一把抓到怀里,薄翊川扒下我的裤子,大掌猛抽我的屁股,“杀人不眨眼,唯利是图,没心没肝!”
屁股被抽得啪啪作响,我怀疑坐在前面的兰方和司机都听得一清二楚,羞得耳根滚烫,在他身上乱扭乱躲起来,却听见他呼吸一重,一把将我托到了腿上,解皮带扣的声音传来,脊椎末梢挨到滚烫的凶器,我立刻应激地浑身发抖:“所以,你觉得你护了我,养了我,我就属于你,你想让我怎样我就得怎样活,不能有自己的想法是吗?我不是你打造的作品,不是你养的宠物!”
这话出口,我不由一怔,心里竟是畅快的,仿佛这几句并非纯粹是逼他放我走的谎言,还参杂了替过去的我宣泄的真情实感。
自始自终,薄翊川说什么就是什么,薄知惑从未为自己而活,而薄翊川从来没有想过问过,薄知惑想要什么,想怎样活。
他在意我的死活,在意我是否受他掌控,却从来不在意我的感受。他对我的态度,十年前也好,现在也好,从来都居高临下。
哪怕他对我的喜欢,也是带着俯视的意味。
积攒在心底疑问涌到喉头,我忍不住问他:“薄翊川,你对我的感情,是喜欢,还是替自己倾注在我身上的时间精力白费了感到不甘,不甘一条本该听话的小狗失去了掌控?你清楚吗?!”
回应我质问的,是不由分说闯进来的凶器。
被极其霸道的一路闯到底,侵略,占满,我仰起头,有好几秒无法呼吸,无法出声,被缚在背后的双手刺进手心。
“我不需要弄清楚,薄知惑,我怎么做怎么想,你都该是属于我的,你阿爸欠我阿妈阿弟的,父债子偿,天经地义!”他粗重喘息着,犬齿不停啃咬我的右耳根,反复加深他当年留下的印记。
窗外电闪雷鸣,暴雨倾泻,我控制不住眼泪决堤,泪水顺着玻璃流淌与外面的雨水融为一体,凌乱呼出的气流模糊了眼前的视域。
王子岛看不见了。
“大少,到了。”
在我濒临高潮时,车在东苑门口停了下来,外面传来兰方的声音。尽管从外面看不见里边我们在做什么,可看到外面几抹人影,因为紧张也因为羞耻,我不由自主地将薄翊川夹得死紧,引他闷哼了声。
“知道了,你们先走吧。”薄翊川抑着呼吸,待他们一走,就抱紧我提了速,开始大力冲刺。车厢狭小,我们俩的头不断撞到车顶,两个男人的重量叠加起来不轻,颠得庞大沉重的骑士十五世都阵阵震颤。
在车里把我强要了一回,似乎觉得不够过瘾,他抱着我直接下了车。东苑里黑着灯,静悄悄的,显然因为仆人都去了翡翠轩那边,里边空无一人,他冒着暴雨,一路抱着我进了走廊,边走边来,走两步就要把我抵在柱上墙上来那么几下。
“啊,啊......啊!”
我七荤八素,一路走一路泄,从走廊泄到客厅,到了他的房间门口,他一脚踹开了门,把我扔到那张金丝楠木拔步床上,抓起我的双脚,把我整个人倒吊在头顶的床架上,站起来继续罚我。
天旋地转,我恍惚想起,之前我还他妈幻想过在这张床上和他玩捆绑,现在这愿望实现了,可是被绑起来轧的那个人却是我。
“薄知惑,我最后容忍你,原谅你一次。”黑暗中,我听他那么低声喃喃,有如梦呓。
再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被百叶窗切割得细细的阳光落在对面的墙上,但照不到我。被遮罩在床缦里,我感觉自己像极了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夜莺,透过百叶窗的缝隙,能看见东苑的苑墙和比苑墙更高的蓝色围墙——不知当年阿爸被困死在西苑时,是不是与我现在的心境一般无二。
“香料的那几个中东大客户,对,安排会见。”
薄翊川的声音从窗外传来,隐约透着焦灼,我的心不禁一揪。
他新上任董事长,削去了原来薄隆昌和二房的派系,在香料产业出事的当口,又失去了缇亚,很多事情必须亲历亲为,就像新皇登基,根基未稳,之前与薄隆盛合作多年的老客户还不一定买他的面子。
薄隆盛会就此善罢甘休吗?
他们不再需要我这枚皇后棋了,是计划有变吗?接下来他们想怎么做?我正琢磨着,门外传来嗷呜一声,还伴随着挠门的动静。
“坤甸?”
我唤了声,就听见门被打开了,嗖地一声,一团硕大黑影蹿上床来,把我扑到在下边,又舔又蹭,同时发出巨大的呼噜声。
“好啦好啦,痒死了,坤甸!”我被舔得满脸口水,可穿着束缚衣连推都没法推开。
床缦被掀开,一只手揪住坤甸的后颈把它拎了下去,薄翊川怒斥:“不是跟你说了不许上床吗?”
坤甸凌空挥舞爪子,却怎么也挠不到薄翊川,气得项圈上的黄金铃铛乱颤,尾巴像鞭子一样乱甩,砸在薄翊川腿上砰砰作响,又被他攥住了尾巴,翻过面来,肚皮朝上抱在怀里,与他一对视就老实了,怯怯睁着一对圆溜溜的大眼睛,仿佛从成年大云豹变成了小奶猫。
我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
听见我笑,薄翊川侧眸朝我看来,一直紧蹙的眉心略微一松:“你俩就是一模一样,软的不吃,非得来硬的。”说着,他就走到窗边,把坤甸往外一扔,锁上了窗,过来抱起我进了浴室。
许是坤甸承载了太多我们小时候回忆的缘故,我们俩之间紧绷到极点的气氛缓和了不少,他把我抱到浴缸里,拿了花洒给我洗头洗澡,我表现得很乖,一动不动,就怕惹得他起了火又要吃我。
洗完我泡在坐浴药水里,而他脱了衣裤,在旁边冲凉。余光里晃动着他赤裸的背影,我低下头,盯着浴缸里的水看。
在被薄翊川强暴以后,我大概是有了严重的PTSD,对他的身体固然称不上厌恶,但别提会和之前一样有兴趣了,只是看见,我就会感到恐慌,哪怕此刻只是和他一块洗澡,我也如坐针毡。
“薄翊川。”我唤了他一声。
他关了花洒:“你叫我什么?”
我呼吸一窒:“哥。你今天能不能,让我缓一缓?你这么天天都来,我遭不住。我其实,根本就接受不了在下面。”
他静了一瞬:“接受不了在下面?你跟我阿爸,不,跟我二叔做的时候,难道是上面那个?接受不了,你在马六甲那晚,能在我旁边叫床叫成那样?不想我碰你,连这种鬼话都能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