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惠沉默了几秒钟,说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虎杖悠仁的确可以算是你的弟弟。他的生母是羂索,而在明治年间,羂索还有另一个广为人知的名字——”
胀相不由攥紧了拳头,脖颈上青筋毕露,“……加、茂、宪、伦?”
伏黑惠微微颔首,对这个猜测予以了肯定,“没错,所以虎杖的生母就是你们的生父,你们的确可以算是兄弟——现在你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了,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胀相的语气无比坚定,几乎是在咬牙切齿:“当然是要血债血偿!杀害我弟弟的混蛋,无论是谁我都不会放过!”
坏相大声附和道:“没错!”
血涂用力地点头,眼角顺着血色咒纹的纹路流下了两道血泪,“呜呜呜呜呜弟弟你死得好惨啊——”
伏黑惠观察着咒胎九相图三兄弟的表现,在他们三人围成一圈抱头痛哭的时候,冷不丁说道:“其实,虎杖还没有死呢。”
哭声戛然而止,胀相、坏相和血涂齐刷刷地转过头来,六只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异口同声道:“真的假的?你没骗人吧?”
伏黑惠淡淡说道:“我没必要欺骗你们,但你们必须与我定下束缚,发誓绝对不会主动伤害人类,我才能够带你们去见虎杖。”
胀相毫不犹豫道:“好!那你也要保证,悠仁真的还活着——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第174章
在得到了伏黑惠的亲口保证之后,胀相、坏相和血涂都遵守承诺与刺猬头少年定下了束缚,发誓绝对不会主动伤害人类。
随后,咒胎九相图三兄弟迫不及待地说:“现在可以带我们去见悠仁了吧?”
伏黑惠转头看向夜蛾正道,无声地以眼神征求对方的许可。
夜蛾正道无奈地叹了口气,事已至此,他当然只能同意了,“带他们去吧。”
伏黑惠便对咒胎九相图三兄弟说道:“你们跟我来吧。”
胀相、坏相和血涂亦步亦趋地跟在刺猬头少年的身后,来到了东京咒术高专的医务室门口,一阵悦耳动听的琵琶乐声正从门后隐隐传来。
伏黑惠抬起手屈指敲了敲门,表明自己的身份,“我回来了,藏夏。”
随后,他推开了医务室的门,咒胎九相图三兄弟紧随其后跟了进来。
而在看到病床上面静静躺着的粉发少年的那一瞬间,他们直接挤开了走在前面的刺猬头少年,一个箭步冲到了粉发少年所在的病床旁边,异口同声地喊道:“悠仁——哥哥来了!”
抱着玄象琵琶坐在一旁弹奏『角·岁春』的孤江藏夏被这三个突然出现的陌生青年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看向被挤得踉跄了一下的刺猬头少年,小声问道:“……惠,他、他们是谁啊?”
伏黑惠面无表情地走到恋人身旁,颇为无语地说道:“三个弟控笨蛋。”
孤江藏夏满脸的疑惑,“……啊?”
伏黑惠耐心地解释道:“这三个人,是羂索之前盗走的那三个咒胎九相图受肉重生的。”
孤江藏夏闻言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原来如此,难怪他们身上的诅咒气息那么浓重。”
一旁的家入硝子双手环胸,淡淡说道:“好吵,简直能比得上十个五条了。”
孤江藏夏忍不住笑出了声“……噗!”
——五条老师居然变成了计量单位。
伏黑惠对着鬼哭狼嚎的咒胎九相图三兄弟说道:“别叫了,虎杖身上的伤势基本已经痊愈了,再过一会儿应该就能醒来。”
胀相抬袖抹了下眼角流出的泪水,神情肃然地看着眼前的三个人类,“是你们救了我的弟弟,我一定会报答你们的恩情!”
坏相:“没错!有债必偿、有恩必还就是我们咒胎九相图的准则!”
血涂:“尽管吩咐我们吧!”
家入硝子摊开手道:“跟我可没有关系,是他们俩把人从英集少年院救回来的。”
胀相的视线转向了抱着琵琶的黑发少年,坏相和血涂立刻也齐刷刷地朝着黑发少年看了过去。
孤江藏夏顿时感觉头皮一麻,条件反射地躲到了刺猬头少年的身后,声若蚊蝇地说道:“……虎杖同学和钉崎同学都是我的朋友,我救他们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不、不需要你们的报答。”
伏黑惠挡住了怯生生的恋人,神情平静地转移了咒胎九相图三兄弟的注意力,“虎杖醒了。”
胀相、坏相和血涂立刻看向躺在病床上面的粉发少年,对方的眼睫轻轻颤动,眉心紧蹙着,神情十分痛苦。
咒胎九相图三兄弟看得十分揪心,不由地屏住了呼吸,片刻之后,虎杖悠仁猛然睁开眼睛,从病床上面直挺挺地竖了起来,带着哭腔喊道:“爷爷!”
胀相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在看到粉发少年眼角泪光滑落的时候,他伸出手替对方擦去泪痕,放柔了声音说道:“悠仁,不要难过,哥哥来了,从今往后我一定会赌上性命保护你的!”
坏相和血涂笨拙地拍了拍粉发少年的背部,异口同声地附和兄长,“我们也是,悠仁弟弟!”
虽然是初次见面,但此时此刻,源自血脉深处的那股亲近之感,让他们不约而同地对眼前的粉发少年做出了郑重的承诺。
——所谓的兄弟,就是如此。
*****
虎杖悠仁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看着面前自称是他兄长、样貌异于常人的三个奇怪青年,不禁面露茫然之色,“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他越过胀相的肩膀看向后方,钉崎野蔷薇正躺在旁边的那张病床上面,而伏黑惠、孤江藏夏和家入硝子就站在病床旁边,“钉崎……”
粉发少年低声喃喃了一句,连忙转身准备离开身下的病床,却在双脚着地、迈步向前的时候趔趄了一下,然后就被那个棕黑色头发、扎着两个冲天爆炸马尾的青年及时地扶住了。
他默默地打量了对方一眼,在对方的搀扶之下三两步走到了钉崎野蔷薇的病床旁边,急切地询问道:“硝子小姐,钉崎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家入硝子说道:“冻伤严重,但幸好藏夏和惠及时赶到对她进行了治疗,现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不过,她的体质没有你那么好,大概要等明天才会醒来。”
虎杖悠仁闻言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
随后,粉发少年转头目光希冀地看向孤江藏夏和伏黑惠,“孤江、伏黑,我爷爷他……”
孤江藏夏摇了摇头,“我们赶到救下你和钉崎同学之后,那个扔掉了你心脏的粉发男人就和夏油杰以及另一个白色头发的诅咒师离开了——对了,夏油杰的灵魂好像和之前不一样了。”
虎杖悠仁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说道:“因为那根本就不是夏油老师!是羂索鸠占鹊巢,夺取了夏油老师的身体!”
胀相的瞳孔骤然紧缩,血压瞬间上来了,那个自称名为“夏油杰”的现代咒术师竟然是羂索?
——仇人明明曾经就在眼前,可自己却眼盲心瞎,非但什么都没发现,反而还差点沦为对方的鹰犬走狗……真是可恨可悲至极!
——而羂索竟然还敢伤害悠仁,更应该罪加一等!
孤江藏夏忍不住瞥了一眼旁边的家入硝子,深棕色长发的女人脸上神情微怔,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收回视线,轻轻叹了口气,“果然是这样……还有,你体内的两面宿傩也消失不见了——那个四条手臂的粉发男人,应该就是两面宿傩吧?”
虎杖悠仁神色沉重地点了点头,语气中满是自责,“如果不是被我连累,爷爷根本不会遭遇这种事情。”
孤江藏夏露出了不赞同的神情,伏黑惠淡淡说道:“白痴,不要把什么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恶人处心积虑想要作恶,又怎么会是受害者的错误?”
胀相回过神来,“是啊,这一切明明都是羂索那个人渣败类的错误,悠仁你完全是无辜的!”
虎杖悠仁忍不住看向他,“……刚才我就想问了,你们到底是谁啊?为什么要自称是我哥哥,还对我叫得那么亲近?”
胀相清了清嗓子,神情认真地问道:“咒胎九相图的来历你知道吗?”
虎杖悠仁愣了下,点了点头,“嗯。”
五条悟在得知羂索这个人的存在之后,就将咒术界的历史文献资料从头到尾翻了一遍,从中找出了千年之间符合额头上有一道缝合线这一外貌特征的所有咒术师。
——年代越是久远,资料就越是模糊,但到了明治年间与之相关的资料就非常详尽了。即便那是加茂家族不愿为人所知的耻辱,他们也在五条悟的强硬要求之下,不得不捏着鼻子交出记载着家族历史的书册。
虎杖悠仁看过那些资料,也知道披着“加茂宪伦”壳子的羂索对一个无辜可怜的女子做出了多么丧心病狂、惨无人道的实验。
——九次妊娠怀上咒灵之子,又经历了九次强行堕胎,最终气血耗尽,满怀着怨恨死去了。
胀相注视着粉发少年,说道:“我是咒胎九相图中的大哥,胀相——所以,我的确就是你的哥哥。”
坏相和血涂紧随其后,也对着虎杖悠仁做了一番自我介绍,“我是咒胎九相图中的二哥坏相!/我是咒胎九相图中的三哥血涂!”
“原来如此……”虎杖悠仁表情恍惚地点了点头,又忍不住说:“但我暂时还无法接受这件事情,所以,请恕我现在还不能喊你们‘哥哥’。”
咒胎九相图三兄弟闻言虽然有些失望,却也没有为难粉发少年,胀相露出温和的笑容说道:“没关系,来日方长,总有一天,你会愿意接受我们的。”
*****
次日清晨,钉崎野蔷薇终于从昏迷中醒过来了。
当天下午,紧急归国的五条悟赶回了东京咒术高专,从虎杖悠仁口中得知了昔日的挚友已经被人夺舍的事情。
白发青年脸上的神情微微怔愣,随后又恢复如常,“看来,失去了一条手臂之后,杰的实力的确是下降了不少,竟然能被羂索那家伙偷袭得逞……就算是为了让逝者安息,我也必须要杀了羂索。”
虎杖悠仁点了点头,神情坚定,“还有两面宿傩,爷爷的灵魂大概率无法压制住两面宿傩,现在很有可能已经死了……所以,为了让爷爷的灵魂得以安息,我一定要杀了两面宿傩!”
五条悟轻轻地笑了下,“那我们现在就是复仇者联盟了。”
虎杖悠仁“嗯”了一声,白发青年安静地注视他几秒钟,伸手握住他的肩膀,叹了口气道:“想哭的话,老师的怀抱可以借给你靠一下哦?”
粉发少年摇了摇头,然后将脑袋抵在了五条悟的胸膛上面,紧咬住下唇呜咽着流下了眼泪。
旁边的孤江藏夏默默地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了不忍之色,无意识地握紧了与伏黑惠交握的那只手。
胀相、坏相和血涂则是满脸心疼地看着粉发少年,然后又将暗藏妒意的目光落在了白发青年身上。
——可恶,这个白毛凭什么能让悠仁弟弟如此依赖?老师了不起吗?他们可是哥哥啊!而且还是三个!
虎杖悠仁在发泄完了积压的负面情绪之后,神情有些赧然地退出了白发青年的怀抱。
五条悟没有像以前一样调侃学生的狼狈模样,而是视线一转看向咒胎九相图三兄弟,笑眯眯地说道:“那么,接下来该聊一聊要怎么处置你们了。”
胀相:“……”
坏相:“……”
血涂:“……”
咒胎九相图三兄弟心中悚然一惊,坏了,这是要冲他们来了!
第175章
胀相神情警惕地挡在了坏相和血涂的身前,“你想怎么处置我们?虽然我们和伏黑君定下了束缚,发誓绝对不会主动伤害人类,但这并不代表我们不能反击。”
五条悟忍不住哈哈笑了一声,语气轻快道:“放轻松,我并没有要伤害你们的意思,也知道不是你们主动夺去了这三个受肉者的生命——不过,你们虽然拥有受肉者的全部记忆,却并没有真正地融入人类这一身份吧?”
咒胎九相图三兄弟没有吭声,一旁的虎杖悠仁忽然开口道:“说起来,你们之前都还是没有长大的咒胎,论年龄的话,我才应该是哥哥吧?”
胀相、坏相和血涂立刻异口同声道:“那你就错了,悠仁!”
咒胎九相图三兄弟俱是满脸严肃地看着粉发少年,依次表达出了自己的异议。
胀相:“论出生年份,我们比你早了一百五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