悯希:【?】
黎星灼:【消息已撤回】
撤回后,黎星灼终于安分了。
悯希把消息翻到前面,引用几张图片,简单评价了几句,关闭手机。
专心倒粮的时候,沈青琢正好从外面回来。
锃亮的皮鞋,垂直到底的长裤,又是一点不居家的装扮。
悯希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也没去问昨晚那群记者他要怎么处理,更没关心沈青琢有没有把那些记者说的话当回事,要是沈青琢要赶他走,那他就直接走,不会死皮赖脸待在这。
但沈青琢没说话,沉默地走进来,从厨房拿出了几个碗,似乎要给悯希做饭。
沈青琢有很严重的个人领域意识,他不喜欢家里有其他人存在,所以也就没有雇保姆。
悯希看他一眼,把四个铁盆排成一排,一个一个倒。
铁盆是按四个动物的体型排的,最大的一条狗,铁盆也最大,悯希给他倒了最多的粮,倒完,在他脑袋上搓揉两下。
稍微瘦一点的狗,悯希倒少了一点,倒完,也揉了揉头。
再之后是两只猫,沈青琢给他们备的猫粮都是进口的,悯希先给肥猫倒了粮,又加了几块冻干,最后搔搔他的下巴。
另一只也如法炮制。
全部发放完,悯希拍拍手,刚要站起来,目光看见前面的沈青琢在看向这边,手里拿着一个空碗。
好像悯希落了一只。
……该轮到他了的样子。
悯希将这离谱的念头驱散,正思考怎么能旁敲侧击问一下沈青琢,他打算怎么处理自己这个欺负人的坏蛋。
就见刚做好饭的沈青琢又接到一个电话,谈话时间没多久,内容也简短,放下手机后沈青琢的面色却微微变凝重。
两秒过去,沈青琢偏头看向悯希,轻声交代道:“我有事要出去一下,你先吃,不用等我。”
……
宽阔阴沉的地下车场。
沈青琢从电梯里大步走出来,朝车位上停着的车走去,他手机屏幕上还停留着刚才收到的内容,手底下的人告诉他,已经查到了将名单透露出去的人是谁。
沈青琢眉骨下压。
既然他答应要照顾好原峤的遗孀,那么,他就该排除掉悯希身边可能存在的一切隐患。
停车场阴冷,沈青琢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来,微皱眉头。
一种如同苔藓一样湿冷的阴气渗进了骨头里。
就好像,黑沉沉的停车场里不止他一个人。
沈青琢没多想,注意力又被手机里的一声震动夺去。
在他刚经过的一辆车,没有丝毫光亮的车厢内,谢恺封坐在驾驶座上,双手攥着方向盘,布满红血丝的双眼紧紧盯住沈青琢的背影,他的呼吸在颤栗,偶尔加快,又偶尔平稳。
他耳朵里戴着无线耳机,里面的人声正焦急地传出来。
“少爷,你要冷静!冷静!千万要冷静!”
“不要撞人,他们现在还没办婚礼,八字都没一撇,有大把方法可以拆散他们,远没到这种程度,你撞了人只能泄愤,改变不了什么,你听我的,现在先回来。”
“冷静啊,冷静……”
冷静?谢恺封淡笑。
他已经好几天没有表的下落了,悯希也好几天都在其他男人家里,在他的人生中,从没有如此失去掌控过,他已经够冷静了,否则昨天录完视频出来,他就该撞死沈青琢了。
但对方说得没错。
撞了人只能让他泄愤,并不能让他抢回悯希,他应该冷静点,想点更好的办法。
谢恺封的胸膛慢慢恢复平稳。
车头前面的沈青琢忽然站住,接通了电话:“……悯希?”
谢恺封握着方向盘的手轻微一动,空旷的场地将一切声音放大,沈青琢手机的人声穿过单向可视玻璃,落进谢恺封的耳朵里。
还是熟悉到几乎让他骨头发抖的声音,低低的,软软的,让谢恺封想起昨天他在更衣室低低轻吟的模样。
那个声音说:“嗯……我知道你刚出去,但你现在能先回来吗?”
沈青琢:“可以。”
他没问原因,对面的人却解释道:“你妈妈刚刚过来了,我不知道为什么,身体突然。”
悯希似乎有难言之隐,顿了顿,抬头对对面的女人讪讪笑了笑,下一秒,又咬唇咽下一声低哼。
沈青琢刚出门,他就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吃饭,沈母就是在这个时候来的,他硬着头皮招待人坐下,就突然感觉肚子很不舒服。
靠近小腹的那一块地方,像是被塞进了一颗皮球,撑得难受,可摸起来又没有里面有东西的感觉。
悯希被自己身体的异状吓得不轻,他连忙捂住手机低声说:“我觉得我生病了,你回来带我去医院吧,可以吗?”
谢恺封坐在车子里,听着那边的声音忍着害怕向沈青琢求助。
他的手指慢慢攥紧,将方向盘上的皮革捏得咯吱作响,耳机里的人声紧急下达指令,让他做深呼吸,谢恺封照做了两下。
可下一刻,这种方法就完全失去了效果,谢恺封表情彻底崩坏——
那道声音在沈青琢出声答应后,顿了一秒,应道。
“谢谢老公。”
第19章 催眠(19)
悯希头皮发麻, 说完后,在一片沉默中挂断电话。
他偷偷抬起眼皮,朝那边坐着的贵妇看了一眼, 见她神色没有任何异常,还捧着脸颊目光欣慰, 才放松下来。
没有露陷。
他和沈青琢这两天从来不以夫妻相称, 连话也很少说,但光他们两个时可以随意些, 现在订婚宴都办了,他是沈家明牌的未婚妻, 面对婆婆,当然不能再和沈青琢那么生分。
于是悯希努力回想之前遇到过的夫妻,很蹩脚地学他们一波三折的调子,和沈青琢撒娇说谢谢。
那个称谓一说出来,悯希手和脚都接连僵了僵,鸡皮疙瘩抖落一地,生理和心理都难以接受。
但看沈母的表情,应该是很满意,甚至想到自己万年不铁树开花的儿子能有这样温情的一面, 都忍不住想抹抹眼角的泪花。
沈母是午饭过后来的, 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一袋传家宝,袋子里面塞满了手镯、玉环、项链, 最小的东西价值也有三百万。
她将这一袋几近过亿的镶金袋子全部拿给悯希, 又管悯希要了卡号,一口气转过去八千万的零花钱。
悯希诚惶诚恐,不敢从沙发上站起来,只眼睫不停地眨动着, 说谢谢。
沈母似乎特别喜欢悯希,捏着他的脸蛋七揉八揉,揉到快成红屁股了,最终才以几句体己话收尾,放过了对悯希的蹂躏。
悯希哆哆嗦嗦地瘫在沙发角落里,双手扶在椅子上,香汗流了一背,呼吸也透着一股虚弱的味道。
他原以为沈母来的意图只有这么一个,没想到沈母撒完金子以后,又拿出一张大约平板大小的纸,放到悯希的手里。
那张纸上面是婚礼上的致辞,沈母都提前给悯希写好了,让悯希一字一句按照上面背。
沈家的每一个人、每一句在公开场合的发言,都代表着沈家的脸面,悯希能理解,也愿意配合,打算后面好好花时间啃一下这张差不多两千字的致辞稿。
但悯希万万没有想到,沈母会如此雷厉风行,让他在今天就将这张纸背下来,还要亲自抽查。
午后,沈母穿着一身华丽的绸缎长裙,双手交叉,神色微肃地坐在悯希的对面。
又是一个抽查的间隙,她以一种不讲情面的姿态,抬眼注视着悯希:“小希,‘我愿意和他相濡以沫’后面那句是什么?”
悯希乖乖的:“我……嗯……无论贫……”
磕磕绊绊,始终背不出下一句。
沈母皱起眉,将手里的扇子摇得哗哗响,又不小心磕到椅子扶手上,发出“PIA!”一声。
悯希:“!!……TvT”
悯希捏紧手里的纸,垂下薄薄的一层眼皮,盯着上面的字鼻息加快,听起来有点像小时候那种哭哭啼啼背不会古诗的小孩。
悯希是真有点想哭了。
他脑子笨,就是背不会嘛。
尤其时间短,他一紧张,脑子里更进不了东西。
偌大的客厅被暖阳烘出一层金面,悯希用余光瞥着外面的铁艺栅栏大门,盼望着沈青琢早点回来。
他实在招架不来沈母。
……
沈青琢回来的时候,沈母已经结束了对悯希的摧残,他一进门,看见的就是窝在沙发里眼皮酡红大受打击的人。
问他怎么了,悯希没说什么,只轻轻站起来,告诉他自己肚子很痛,让他预约一下医生。
说话的时候,悯希还担心沈青琢不能体会自己的痛感,专门扒拉过男人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隔着一层睡衣,那柔软的触感无比强烈,沈青琢忘记当时自己的表情是什么样,应该不算好看。
沈家继承人的身份,让他一直以来用高高在上的视角,俯瞰着所有人,他从来没有让表情这么失态过。
悯希也不管他怎么想,他其实到现在对要和沈青琢结婚的事都没有什么实感,沈青琢觉得他事多,想反悔了,他也不会死缠烂打。
但沈青琢只是看了他几秒,就沉默地低头拿出手机,在上面敲敲打打,没多久又重新放回口袋里,应该是约好了。
悯希提出让他去洗一手,刚才他的睡衣沾了汗,很湿,沈青琢垂眼道:“没事,不脏,干了就好了。”
悯希:?
悯希感觉奇怪的不止是自己,还有沈青琢,怎么可能就这么等着它干啊。
悯希蹙眉和沈青琢对视了一眼,懒得再费口舌,他弯腰,直接在桌上抽出一张湿巾,将沈青琢的手胡乱擦了下,再将纸巾扔进垃圾桶里,然后才踩着拖鞋上楼。
那致辞稿背得悯希精疲力尽,他打算回笼睡一觉。
楼下的男人眼睁睁盯着悯希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