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拼图碎块找得差不多,悯希便走回到桌边,准备先拼出一个大致的雏形来。
散在桌面的碎片全是平放的,悯希看到有一块标志性的碎片,代表这个拼图应该是一个城堡,他把城堡的屋檐放在大概中间的位置,又去碎片堆里,翻翻找找,找出其他城堡的屋檐碎片。
在悯希做这些的时候。
淹没在书柜阴影中的兰衍,灰暗的眼珠诡异地映着悯希的背影,而随着他一垂眸,那纤弱的身影也全部被掩盖在了眼皮底下。
勾起唇角,兰衍没感情地笑出一声。
这种感觉还真是稀奇。
这算什么。
在造他谣言之后,做出的第二件令他匪夷所思的事情……
他是垃圾,是臭虫,是蟑螂,是福寿螺?至于要唯恐避之不及、厌弃地避开他吗?碰到他一下会吐,还是会恶心?
原本不在意的,原本这些行为不该惹起他半分的关注。
但在此刻,兰衍非常恼火地发现,他无法做到置之不理,他莫名升起了一种回敬的心思——他也要让悯希尝尝他的滋味。
不是不喜欢碰他吗,不是讨厌他讨厌到不行吗……
甚至还没有见过面,没有打过一次交道,就写出那一封封恶语中伤他的信……还做出当着摄像头,也难以掩饰厌恶的回避举动。
悯希已经拼好了城堡的一小块地基,回头看见兰衍还愣着,忍不住想叫他一声,然而,当他抬眸与兰衍对上视线的瞬间。
一个念头拨开云雾,直穿进他的脑海深处,他的身子如雷雨天不幸走在树下时被电流直直击中,肩膀微微一起伏,表情就随之变空白。
【兰衍是值得喜欢的人,但我却曾经做出过伤害他的行为。】
【我必须要对他做出补偿。】
【和兰衍单独相处时,我应该一直拥抱他!】
嗯……?嗯嗯嗯?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潜意识里,有一个小人一直拖住悯希的腿,疯狂阻止他继续往前走。
但他的身体却做出了和不情愿截然相反的举动,他直直走到了兰衍的身前,并对兰衍一声不吭地伸出了一双胳膊。
他为什么会这样?悯希惊愕了。
兰衍投过来一道看不懂的眼神。
悯希又羞又窘,想要向兰衍解释自己不是故意这么做的,却在开口的一刹那,他脚步向前一迈,结结实实地抱住了兰衍有力的腰肢。
不……悯希接近崩溃。
他不仅抱住兰衍的身体不撒手,还将脸侧过去,贴在上面。
兰衍看起来似乎相当意外,一张凌凌冰水似的眼眸从悯希的手臂上扫过去。
悯希脸皮都烫红了,就在他以为兰衍会向他提出疑惑的下一秒,兰衍就这么拖住他的身体走到桌边,专心致志地拼起拼图来。
原因是屋里的广播在催促:【请各位嘉宾抓紧时间拼图,最后出屋的一组嘉宾,今晚将只能吃凄苦的白粥咸菜大套餐。】
最后一名是有惩罚的。
本来悯希应该陪兰衍一起,尽快将拼图拼好,而不是像只树懒似的趴在兰衍的身上,抱着人一点力都不出,可不知为何,悯希觉得,他就是应该如此?
刚刚还觉得有点崩溃,现在时间慢慢地过去,悯希越发认为,他必须这么一直抱住兰衍,这样才是对的。
只是他一直抱住兰衍,就只能让兰衍一个人孤军奋战,他则变成了坐享其成的懒猫。
悯希是真的对兰衍非常愧疚了。
不过,仍没打算放手。
兰衍动手能力强,思路清楚敏捷,哪怕有一个树懒挂身上,他的手部动作依旧飞快且流畅。
时间一直来到半小时以后,兰衍将拼图一块不缺地拼好,又带着悯希走到白板前面,用笔在上面写下两个字:城堡。
广播响起。
【恭喜我们的兰衍、悯希组,获得今天的第二名!】
【你们真是天造地设又默契的一对!】
咔哒,心动小屋的门自动弹开,向胜利者露出一条小缝。
与此同时,悯希听见那一声清脆的响声后,大脑轰然清醒了过来。
黏在兰衍身上的躯体,马上分开了,但分开的时候,中间仿佛有凝固的胶水似的,很难撕扯开来。
悯希用了点劲才从兰衍身上下来。
见兰衍目光望向这边,悯希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又该说些什么,只能很无力苍白地说了句:“对、对不起。”
说罢,悯希不敢再单独面对兰衍,再一次推开门,落荒而逃地跑出心动小屋。
很巧的是,他出门的时候,恰巧对面的门也打开了,萨聿和檀举星一起走出来,看到他后眉梢意外地挑了挑。
悯希总觉得这心动小屋里有鬼,每次进去都会产生奇怪的感觉,但他又说不上来,只是觉得不舒服,于是冷不丁看到萨聿后,他就像找到了主心骨,磕磕绊绊地跑过去,贴在萨聿身前。
萨聿对他这副神态很眼熟,刚想捏住他下巴问他怎么回事,悯希却猛一下收回要碰他的手。
有其他心动小屋的门被打开了,有男男女女的嘉宾从里面走出来。
而他们的地下恋情见不得光,也不能上台面——在外人面前绝不拉拉扯扯是第一准则。
萨聿敛起心中的阴郁,隐忍着和悯希拉开距离。
心动小屋录制完之后,嘉宾们都要集合听导演宣布一下接下来的注意事项,这个过程很简单,也不耗时间。
导演宣布过今天先后完成任务的一二三四组后,嘉宾们就能解散了。
傍晚,萨聿来找悯希吃饭,问他白天在心动小屋录制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悯希说不出来,支支吾吾好久,最终他拉住萨聿的衣袖,指住海岸线转移话题:“我们要不要去海边看看?”
萨聿皱眉,见悯希面露急切,便道:“你想去就去。”
如果不看台风天带来的影响的话,恶.魔岛其实是个风景宜人的海岛,但他们自从上岛以来,其实还从来没真正去海边玩过。
今天万里无云,海水也静谧安宁,只偶尔拍过来一层叠一层活泼的潮汐。
悯希听萨聿的带上了防晒的帽子,趁其他嘉宾都没注意到的时候和男人来到海边玩耍。沙子里有一块一块的小贝壳,悯希蹲在地上,没一会功夫就捡到三四个。
悯希用贝壳锋利的边缘在沙子上勾勾画画:“萨聿你看,我画了一个你。”
萨聿低头看去,见沙滩上面多出一颗狰狞的狮子头,两个蛋蛋眼,一个豆豆鼻,和很拽往下一瞥的斜杠嘴巴,脸边一圈围脖似的毛炸着,像被屁崩了。
萨聿嘴角一扯:“我?”
悯希得意洋洋:“对,就是你,像吗?”
说罢,他见萨聿一脸吃瘪说不出话的表情,忍不住弯起唇角,憋也憋不住地笑起来,最后,还笑出了声。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笑着,笑着,悯希就敛起了笑意。
他见萨聿一直盯着他看,唇角冷硬的线条也柔和了一点。
也不知道是不是场景的加成。
这种感觉,就像他和萨聿真的在谈恋爱一样。
萨聿好像也产生了和他相同的感觉,因为他前一秒还在地上蹲着,下一秒就被萨聿拦腰抱起,往木屋那边走去了。
“萨聿,去哪??我们刚到这边?”悯希艰难地蹬腿,想从萨聿怀里跳回地上。
但萨聿的手臂坚如磐石,他把男人的胳膊拍得烂红,也没把自己的身体解救出来。
眨眼之间,他被萨聿带回了木屋里。
悯希百思不得其解,想质问萨聿怎么玩得好好的莫名其妙把他带回来,结果萨聿突然逼近上来,抱住他的后腰把他压在门板上。
悯希的脚尖都被萨聿抱得踮了起来。
两人抱在一起的时候,体型差距很明显,悯希是春木弱柳,萨聿则是锋芒闪烁的铁斧,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萨聿俯身望过来时,悯希恍然之间以为身上的是一只野兽,野兽盯着他,脸庞忽而贴近,忽而远离。
悯希真的被他搞得一头雾水:“你到底要做什么……好累!”
悯希本来就疏于运动,连踮脚这么简单的动作也踮不了太久,眼看快要力竭掉回地上,萨聿一下扣住他的后脖子往身上按紧,一改若即若离,狠狠贴上去。
悯希茫然中被吸着舌尖,嘬了好几口,他知道萨聿要做什么了,他很慌,趁躲避的几个间隙,语气很重地强调:“萨聿!我们是在恋爱,不是419,应该循序渐进的,不能太急躁……”
没说两句,他连场面话都说不下去了,很凶地直接道:“你不准碰我!”
萨聿说:“我知道,你说的我都知道,我答应你我不动真格的,我们弄点别的,那天其实你也很喜欢也很爽对不对?我不会弄伤你的,乖,让我摸摸。就碰一下。谈恋爱是该循序渐进,你说得很对,但柏拉图是不提倡的。”
悯希稀里糊涂地被抱到了椅子上面。
之前他不记得在哪里听过一句话:男人的嘴,都不用火炼,用水一泼就能现出原形,绝对不能相信——当萨聿的手伸向他的时候,悯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句话是真的。
整整一个晚上,九个小时,五百六十多分钟,悯希都被锁在椅子上面,两只胳膊被一条毛巾反过去绑紧,两条腿也被放在两边扶手上,用枕套绑成两个漂亮的死结。
身上一共四个崆全都是在使用状态中。
那锁骨下面的两小滴,也早在过零点时变成了水光潋滟的樱桃。假如他现在去公共浴室里走一趟,别人都不用猜,一眼就知道他刚遭遇过什么对待。
尤其是被萨聿说怎么努力松了一晚还是这么……的地方,总是很忙,要接待螺旋转动的圆柱,要接待筋脉分明的手,偶尔萨聿的唇舌还要亲自上阵。
萨聿不被允许过多触碰他,全程只能像被禁止填饱肚子的餮兽,蹲在椅子前面为他服务,过程中还要边抬起头,观察他的脸色。
“早知道晚上不让你喝这么多水了?这么多,等下谁去拖地?嗯?怎么越说越来劲,你要给我洗脸吗……这么不听话,不然扇一扇它好不好。”
“不,不……不要扇它。”
悯希已经神志昏聩,但依旧被吓得可怜巴巴地摇起头来。
萨聿恐吓他说要用巴掌扇,悯希口吃地说不要,萨聿又往他那里扬了扬巴掌,悯希马上哭着说不许!,这样的情形不断地重复发生,最终一过就是一晚。
当晨光出现的时候,那浸满汗露的毛巾和枕套终于被解开扔到了地上,几乎是瞬间,筋疲力尽的悯希就往萨聿怀中栽了过去。
可惜的是,他那两条颤巍巍的腿仿佛被枕套固定成形了,被萨聿抱起来的时候还并不住,依旧一动不动往两边叉着,抖着。
这种状况下的悯希,说的第一句话是:“我要回自己的木屋……”
现在天还没亮透,嘉宾们都没起床,是最好的回去的时机,不然再晚一些,他再从这里出去被人撞见就不好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