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理自个的母亲,而是一躬身,对主座上的人虚伪道。
“王储殿下,非常遗憾我没有荣幸招待您,我的妻侍胃不太舒服,我需要上去给他找点解酒的玩意,不过我相信,我的母亲会款待好您的。”
这话过后,空气变得诡异的安静。
母亲完全是被莫古斯突然多出的妻侍怔住了,但莫古斯能感应到,那位“客人”的沉默不同,不像惊讶,也不像生气,他什么反应都没有……就是单纯的根本不在意。
良久后,主座上才传来一声淡淡的“没事”。
座位上的人压根连头都没偏,也没有看过来,仅仅是作为社交礼仪,回应了莫古斯那一番看似诚恳的话。
见状,莫古斯不仅没发火,还想拍手叫好,他微松一口气,重新搀住静悄悄的悯希,带领着他,往直通卧室的静谧走廊走去。
联邦总局的“胰素”简直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发明之一,瞧瞧,多听话呐。
一管子下去,悯希的大脑退化到不知人事前,现在什么都不会想,只想马上睡一场无人打搅的觉,而潜意识里,牵住他的人就是会实现他这一愿望的人。
于是他抬手,把指尖放在莫古斯的掌心里。
下一秒,迈动步伐,和主座上的人擦肩而过。
第59章 帝王逝世的白月光(17)
莫古斯的房间宛如红色海洋, 被罩是红绸的,枕头也用的红布,甚至墙壁花纹都是艳粉色的藤曼, 真真是名副其实的婚房。
莫古斯将搀着的悯希放在床边,随后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 试图压下心中的激动。
坐在床边被用外套蒙头的悯希静悄悄的, 一点声音也不发出,好像在等人掀开他的“盖头”。
面对如斯情景, 莫古斯竟难以抑制住胸口升起的一股烦恼,哪里都太美味, 他都不知该先在哪里下口了。
他在房间里踱步,一边用余光锁定着床上的人,一边用力扯开领带,激动让他的身体血管偾张,他的脖子有点勒,必须得先弄开。
当然,也是在为下面的事准备,这东西迟早要脱的。
房间里响起猴急的领带落地的声音,让人心惊肉跳。
床边坐着的人却依旧毫无声息, 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 竟有种超脱性别的端庄,莫古斯连气儿都粗了。
想起那手背的脂膏触感, 他料想今天是个美味之夜。
莫古斯再也等不及, 一股脑扑到了床上,在弹动的床垫上牵起悯希的手。
恶魔决定慢慢来,怜香惜玉一点。
他一把掀开自己的外套,在下一秒, 对上了一双水意纵横的眼睛,闷久了变热的呼吸也在一瞬喷在脸上,莫古斯心尖一颤,灵魂都为之颤动。
他无法再克制住了,莫古斯亢奋地握紧悯希的两边肩膀,舔舔嘴巴往悯希的唇上吻去。
这一步莫古斯原本想做得温柔一点,今晚他们有很多时间,房间门锁了,他也吩咐了不准有人来打扰,他们每一步都可以慢慢来,但上帝,这谁能忍得住?
莫古斯几乎用的疾风骤雨的力度,往悯希的脸上压。
快了、快了,快碰到了,马上就要——嗯?
粗气声莫名一停,接着,房间里骤然响起了一声痛呼:“啊!!”
莫古斯脸上的肌肉抖了抖,白眼翻到上方,濒死般剧烈震动再猛一下定住,然后,他慢慢地垂下眼,往自己的小腹看去。
那里赫然是一把锋利的、正在闪着电的防身电击棒,莫古斯嘴皮颤抖:“你……”
客厅中,原本在和莫古斯母亲友好洽谈的斐西诺,在某一瞬唇边所有伪装笑意褪去,变得面无表情。
女人也没想到好好的,斐西诺突然说什么都不回,仿佛全身心投入进了自己的世界里,他轻轻地呢喃:“刚刚那个人的身型……”
斐西诺抬眸,神情冰冷:“刚才莫古斯的那个妻侍叫什么名字?”
女人被斐西诺堪称冰寒的眼神一刺,肩膀一抖:“妻侍?啊,那个啊,实不相瞒,古斯今天带回来的妻侍我也不认识,不过,他平时也是这么爱玩的……殿下?!”
骤然起身的斐西诺往走廊那边刚才两人消失的方向跑去。
这次来,斐西诺带的亲兵只有两名,都是身强力壮的汉子,他们第一时间跟随斐西诺一起跑,但都有些莫名,直到听见斐西诺的一声:“把门踹开!”
门板应声掀翻!
翻天的碎木屑里,斐西诺岿然不动地站在原地,所有东西都在灰尘中显得模糊,只有他那双眸子亮得惊心,透着里面不可置信的怒火——
房间里,莫古斯保持了一会抓着悯希手的姿势,骤然倒下,砰一声。
坐在床边的人却没被这一声吓到,反倒因为斐西诺的出现有点诧异。
不过悯希没犹豫,他一举站起来大步走出门口,抓起斐西诺的手臂道:“我先不问你为什么在这里,你有开星船来吗?”
斐西诺死死盯倒下的莫古斯,还有房间里扎眼的红,嘶声道:“有。”
悯希当机立断:“那就走。”
在餐厅厕所里,胰素释放的第一刻,悯希就把手臂放在放纸的铁架边上一划,用力挤出了大量的血。
现在厕所地板上恐怕还有一大滩血泊,想到这,悯希有点抱歉,他挤出的血有点多,是怪吓人的,但他没想到那么大的量,还是没能阻止住有一些扩散到大脑。
好在在进房间时,他就清醒了过来。
这次来主星,悯希也不是全无准备,皇宫那么多叛党,街上也可能有伪装的叛军流窜,他必须做二手准备,本来估计会用在叛党上的,现在却用在了莫古斯身上。
斐西诺的星船就在附近拉图家族的空场地里。
悯希坐上去,随口问了嘴斐西诺怎么会在这,就拿出通讯器编辑邮件。
这次的事他打算用简短的语言概括下,给莫百发去,让对方知情。
他想要知道莫百的立场。
如果莫百是包庇的态度,他会选择放弃合作,反之,他才能把莫百和莫古斯划分开来,视作不同个体。
悯希写起邮件来旁若无人,完全忘记了自己身边坐的人是谁。
时间慢慢过去,悯希将编辑好的信息审查了一遍,最后,点击发送。
彼时星船已经起飞了半个小时。
悯希处理好所有事宜,神经一松懈,才忽然发觉过来,自己的左手手臂有些发麻。
刚才他一直用的右手打字,倒没怎么在意左手,他回头看去。
只见斐西诺那双尚且稚嫩的手,正轻轻捧着自己的前半段指尖,原本底色如同永不消融冰川的蓝眸,此时血丝猩红,盯着他的手怎么也不放。
仿佛要看清上面所有的纹路,颜色,细节。
斐西诺从未有哪一刻这么痛恨过自己的弱小。
被他捧住的指尖往上一段的手背和腕骨处的皮肤有些发红,或许是在和那个人渣周旋的时候撞红的,那一寸多大点的红色,烙印在他的眸子里,穿过他的喉咙,被他咽进心脏——让他的心脏都懊恼地颤栗起来。
如果悯希没有想办法挣脱,如果他那时没有产生怀疑,进而去查看一下……
斐西诺无法想象。
莎里斯蒂怎么会诞生出他这么个没用的王储?
这是无法被纵容的……伊克大帝应该把他贬成庶民,而不是让他一个享尽所有先进的教育资源,最后却让重要的人受伤的废物,继续丢人现眼,给皇室蒙羞下去。
甚至,让他入狱都好。
把所有最残酷、最血腥的手段往他身上用。
他会都受着的,因为他是这么的没用。
星船里,几名亲兵小心翼翼地看着这边。
这在以前是绝对不会发生的画面。
他们的王储殿下捧着一个男人的手,身子扭曲侧坐着,整具身体都在小幅度发着抖,表情隐忍、忏悔,宛如手中的是一件需要修补的蝉衣,而他却到处都找不到可以缝补的玉线。
悯希觉得斐西诺的状态有点不太正常。
他沉吟了一下,想像一个在外出门办事回来的家长那样,轻松地说句别担心,事情都解决了。
却没等开口,就见面前的斐西诺忽然揪起一点衣袖,往他的手背上搓起来,越搓越快,越搓身子越抖。
像是个在家弄脏地板,怕家长回来责罚,所以战战兢兢跪在地上抹去所有污痕,想要弥补一点的孩子。
悯希原本只有一点红痕的手,被他这么一搓,整个手背都红了,手背刺痒,说有钢丝球在上面磨都不为过,但斐西诺还是不停,神色惶恐愤怒,入魔了一般。
他记得那个人渣摸这只手的样子。
那个人渣、那个人渣,把这只手弄得好脏。
他要弄干净,多擦一会,这样,悯希就能重新变得很香了。
斐西诺势头越来越疯魔,悯希原本想多忍一忍,让斐西诺把火宣泄出来,但他真的好像要搓一辈子的样子。
实在无法忍受他再在自己手上胡闹,悯希伸出手,猝然按到斐西诺耳朵上,往自己身上一压:“你在干嘛,事情不是都解决了吗?别闹了,我有点困,你在我旁边守着,让我睡会?”
斐西诺所有擦拭动作都停了下来,手臂弯折在悯希身上,脑袋枕在他胸口,听着稳定的心跳。
看着是终于消停了,眼睛却还依然执拗地盯着悯希的手。
弱小是无法被宽恕的原罪,不仅莎里斯蒂容不下遇到危险永远慢一步、永远束手无策的王储,斐西诺也极度自厌自弃这样无能的自己。
他从来没这么清晰意识到过,自己亟待变强大……强到直到有一天将所有实权掌握在手中,连威名都能震慑到别人的时候。
到那时,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想要人力,却捉襟见肘,需要到处上门要,也不会,连一个人都保护不好了。
船在星云里匀速行驶,所有亲兵都将动静声控制到最低,不敢打扰到前面的两人。
在这样的环境下,悯希很快就睡了过去。
他是个心大的人,事情没到最糟糕的境况,他都能不当回事,可他却没想到,他没放心上,斐西诺却有点应激了的样子。
自从他睡着后,斐西诺便拿出通讯器,调用、联系所有主星能用的人力,试图打压莫古斯的产业,各种找他不痛快。
他的指尖不间断地在屏幕上敲打,编辑信息。
现在时间已经很晚,没有一个青少年的身体能经得起这么无休止地耗,而斐西诺的眼眸早已红遍,快要看不出原来的湛蓝色了。
旁边有亲兵垂首走上前,好言劝阻:“殿下,您现在的情绪过于不稳定,一个良好的睡眠才是您此刻需要的,您应该立即停止再继续透支自己的身体。”
“闭嘴!”
从今晚开始,一直在压抑情绪的斐西诺突然借此两字小小爆发了一下,但他极快意识到周围还有人,于是转眼间抿紧唇线,恢复沉默。
亲兵没再说话,默默退下,返回客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