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徐方珂明天要去参加一个学术交流会议,要走好几天,夏唯承担心夏禾的精神出现什么状况,便特别拜托了他在临走之前过来开解开解她。
他接过徐方珂手里的花,对他道:“您陪她聊聊吧,我找个瓶子插上,放到她房间去。”说完夏唯承便拿着花往屋里走去。
徐方珂走到夏禾身边,坐了下来,开口道:
“这两天休息的怎么样?”
“还行。”夏禾懒懒的靠在吊椅上,看向前面的腊梅树,树上开满了腊梅花,浅黄色的花朵,虽然不似大红大紫的花开的张扬绚烂,但看着也别具一番风味。
“小夏说不放心你,怕你心情不好,让我过来开解开解你。”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看下夏禾道:“其实我觉得我们的治疗可以停止了,以后你应该不会再需要我了。”
夏禾没有说话,依旧沉默的看着树枝上的腊梅花出神。
“在知道他的苦以后,就没办法再肆无忌惮的去伤害他了吧。”徐方珂拍了拍夏禾的肩膀,轻声道:“宽容别人,同时也让自己得到治愈。”
夏禾将目光从那一树繁花中收回来,看向徐方珂忽然问:
“你是喜欢夏唯承的吧!”
徐方珂笑了笑,脸上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温和从容,没承认也没否认。
夏禾没有强迫他回答,而是用带着诱惑的口吻道:
“夏唯承和他的男朋友好像要分手了,你要不要考虑趁虚而入?”
第89章 离开
说完这句话, 夏禾转过头去,一瞬不瞬的看着徐方珂,生怕错过他脸上的任何细微的表情。
她知道他一向很会掩藏情绪, 但人在高兴时,是很难掩饰住的, 窃喜会通过眼神流露出来, 她就是想在徐方珂脸上看到窃喜的表情,哪怕是一丝, 这样她就能有理由安慰自己, 人性本就自私, 就算是治疗人心理的医生, 也无法战胜人的本性,所以自己以前做的那些伤害夏唯承的事情都是出于人类的本性, 不能怪自己。
可是她失望了,徐方珂脸上别说窃喜,就连情绪都没有波动半分,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淡然。
“不考虑。”他看向夏禾, 温柔且坚定的吐出三个字:
“为什么?”夏禾一脸无法理解的看着他, 不甘心的反问:“你不是喜欢他吗?”
“我不否定对小夏我是有些好感。”徐方珂回答得很坦然,只听他平静的继续道:“可是现在我并不想和他在一起。”
“什么意思?”夏禾不明所以, 看着徐方珂急促的问到:“喜欢一个人不就是要想方设法的和他在一起吗?现在你有一个很好的机会, 为什么不把握?”
徐方珂笑了笑, 没有马上回答夏禾的问题,他抬手摘下了一旁的腊梅树上的一个小枝, 递道夏禾面前,示意她看。
只见那段小枝上两朵小小的腊梅花偎依着彼此,开的正好, 散发出幽幽的花香,让人赏心悦目。
夏禾疑惑的看向徐方珂,不明白他在给自己打什么哑谜,她一向耐性很差,现在脸上的神色明显的有些不耐烦了,徐方珂见她不悦,淡淡的笑了笑,解释道:
“这两朵腊梅就是你哥和江先生,你觉得他们之间还有位置留给别人吗?”
夏禾看了一眼徐方珂手里的花,片刻后将它拿了过来,忽然抬手掰掉了一朵,然后对徐方珂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
“这还不容易,让他离开,取而代之不就可以了。”
看着夏禾手里被强行掰掉一朵的花枝,徐方珂皱了皱眉,看向夏禾沉声吐出四个字:
“花枝伤了。”顿了片刻,他看向夏禾缓缓的开口道:
“我不否定第一次和小夏重逢时,我有过别的想法,但这个想法在见了江先生以后便压制了下去,因为我清楚的知道他们两个心里只有彼此,已经没有位置在留给其他人了。”
“我不是说了吗?他们马上就要分手了,位置已经给你空出来了。”夏禾仍然不死心,看向徐方珂继续道:“你只要再努努力,说不定就成了。”
徐方珂听了夏禾的话,忽然笑了起来,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这力我努不了,也不想努。”然后耐心的给他解释到:
“我对小夏是有些好感,但远没有到深爱的程度,这个时候去趁虚而入,结果无非两个,得到了,但他满心满眼都想着别人,没得到,那我不枉做一回小人,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傻子才会去做吧!”
说完看向夏禾,眼神里是了然于心的从容,像是早就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平静的解析道:
“你是怕小夏对江先生的爱太深,伤了自己,也怕在小夏心里,你的位置不如他,所以才希望小夏找个自己没那么在乎的男朋友是吧。”
夏禾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就这样赤.裸.裸的被人拆穿,忽然就心虚起来,徐方珂说的一点都没有错,她是怕,怕夏唯承太在乎江征,怕夏唯承再抛弃自己,这么多年来,那个人那句“他说救我,不救你。”仿佛成了她的梦魇,让她怎么也无法释怀,所以在夏唯承说要带她走时,她才没有拒绝,甚至有一丝窃喜。
“你太不了解小夏了,他不爱的人,你觉得他会让对方做自己男朋友吗?”徐方珂看着夏禾问道。说完,他站起身来,走到夏禾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
“放下执念和偏见,试着去接纳他爱的人,你会发现,你的哥哥并没有被谁夺走,相反,你还会多一个对你好的哥哥。你要相信他,他看上的人,一定不会差。”
原本听着前面的话夏禾的抗拒的脸色已经松动了下来,但当她听到“他看上的人,一定不会差”这句话时脸色忽然又阴沉了下来,甚至比之前还要难看,只听她用带着嘲弄的语气到:
“呵呵,你说错了,他看人从来就没什么眼光!”说完后她便从吊椅上站了起来,快速的往别墅里走了进去,显然是不想再和徐方珂聊下去。
徐方珂不明白夏禾为什么突然就翻脸了,他沉默的站在那里,像是在思考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腿走进了别墅里。
夏禾并没有向夏唯承提起自己和徐方珂谈话的内容,想到哥哥明天就会带自己离开这里,她竟然有些期待,这次是他自己说要带她走的,事实证明:他什么都能不要,连那个姓江的都可以不要,但唯独割舍不下的只有她这个妹妹。
以后哥哥还是自己一个人的哥哥,不会再有人到她面前耀武扬威的告诉她:‘你就是夏唯承的累赘,他早就想摆脱那个家,摆脱你了!’
以后他们就是彼此唯一的依靠,就像是小时候一样!
*
夏唯承回到江征的别墅后便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他已经约了搬家公司明天上午十点过来将他的东西搬回自己原来住的小区,机票也定好了,明天下午六点飞云南。
这场旅行计划了那么久,他真的不想就这被搁浅了,自己的遗憾还是自己去弥补吧,不过没能和江教授一起去旅行又成了新的遗憾,可是这个遗憾,这一生应该也无法弥补了吧。
其实他的东西并不多,除了一些衣服以外,就全是书了,他买了很多书,除了自己专业的工具书,还有名著、各国的地理风光、建筑古迹……整整摆满了几个书架。
夏唯承将书一摞摞从书架上拿下来,装进旁边的箱子里,这是她和江征在一起以后,第三次搬这些书了,第一次是从自己的小区搬去江征住的小区,第二次是从江征住的小区搬来这里的别墅,没想到现在又要从这里搬回到自己的小区,仿佛绕了一个圈,又回到了原点。
或许原点才是它应该待的位置,就好像自己和江征,注定是要回归到没有彼此的生活里一样。
因为书太多,拿得久了便感到手有些酸了,当拿到最后几本时,手不小心抖了一下,一摞书便从手里滑落到了地上,他弯下腰正要去捡,目光忽然被最上面摊开那本吸引住了。
只见白色的纸张上,画着一朵醒目的红色小花,在看到那朵小花时,夏唯承目光不禁愣了一下,片刻后他抬手将书捡了起来,拿到眼前,只见那朵红色小花旁赫然写着:
“生命中曾经有过的所有灿烂,原来终究,都需要用寂寞来偿还。”
他的记忆很快被拉回到了几个月前,那时候他刚和江教授在一起,第一次看到这句话时,就觉得寓意不太好,当时一不留神手指还被纸张划破了,于是就就着冒出来的血珠在这句话旁边画了这朵小红花,想着就算是以后有无尽的寂寞,自己也要让它先开出最绚丽的花。
以前他对这句话并没有太深的感触,但现在再读起来,发现自己已经是话中人。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有预兆的,现在一语成箴,因为忘不掉,又得不到,自己和江教授拥有过的所有灿烂,以后怕是只能困在自己的寂寞里了。
收拾好东西,夏唯承给江征打了电话,希望他今天能早点回来,既然要分开,还是应该把话说清楚得好,虽然不能告诉他真相,但总得找个有说服力的理由,让彼此都彻底死了心,分得彻底一些。
电话打过去,过了许久江征才接,还没等夏唯承说话,他便十分抱歉的说产品正在做最后的测试,他必须亲自盯着,今天晚上就不回去了。
夏唯承犹豫了一会,没做强求,回答了一个“好”字,或许命运不想再给他们一个坐下来好好说分开的机会吧,这样也好,不作道别,也就不用留下一些不堪的回忆。
所有东西都收拾完后,夏唯承看着变化不大的房子,想着等到明天将东西都搬走后,这栋房子将很快失去自己居住过的痕迹,心里猛的涌出一阵悲凉来,这时一团巨大的白色“毛球”忽然窜到了夏唯承的脚边,用头在他的腿上挨挨蹭蹭。
夏唯承低下头便看到圈圈嘴里叼了绳子,正对着他轻声低呜,示意他遛它的时间到了,他犹豫了一下,在圈圈的头上轻轻拍了拍道:
“今天爸爸心情不好,就不出去了。”说完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抬手将圆圆招呼过来,看着它俩道:
“你们道个别吧,以后就不能在一起了……”本来还想说点什么的,但刚说了两句,他就有些说不下去了,道别原来是这样难过且艰难的一件事,两个小东西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异常乖巧的偎依在夏唯承身边,整间屋子都弥漫着无限的哀伤。
第二天中午搬家公司的人来了,开始将夏唯承的东西一件一件往小货车上装,等到东西都搬得差不多了,夏唯承走进卧室,将手腕上那只江诗丹顿摘下来,放在了床头显眼的位置上,这只腕表是江征送的,十分名贵,现在两人要分开了,自然不能带走。
就在他要转身离开房间时,目光忽然落在了床头柜上的格桑花上,在透明的半心形里,格桑花依旧开的绚烂夺目,那是江征送给他的“星空”,曾经很多个夜晚,他们做完亲密的事,他都会偎依在江征的怀里,和他看满天“繁星”,既浪漫又温馨。
可是曾经越是美好,现在就越是难过,他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抬手将它拿起来走出了卧室。
等到东西都搬完了,夏唯承提着装着圆圆的笼子去车库开了自己的车,就在车子离开别墅时,圈圈忽然在楼上不停的叫唤了起来,圈圈平时看起来对圆圆高冷的很,现在见它要离开了,竟也慌了神,一开始叫唤得很大声,到最后成了小声呜咽,那声音无比的悲伤,像是在求夏唯承和圆圆别离开一样。
听着圈圈的叫声,不明所以的圆圆,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也跟着叫了起来,大声回应着圈圈。
听着两只小东西,依依不舍的叫声,夏唯承只觉得心里一阵钝痛,动物待在一起久了,都有了感情,更何况是人!
他不敢再听下去,双手握紧方向盘,一脚油门下去,逃避似的,开车快速离开了。
夏唯承将东西搬回原来住的小区后,又载着圆圆去了唐孝家里,为了不让他担心,只是说自己要出去旅游,不方便带着圆圆,让他帮忙照顾一下。
唐孝接过圆圆,调侃他:“你和你家江教授还真会使唤人,两口子出去旅游,让我当老妈子帮你俩照看‘娃’,我这是吃了狗粮还要出劳动力呀!”
夏唯承没接他的话,只是给他仔细交待了圆圆的习惯和饮食,唐孝一边听着,一边笑着道:
“放心,放心,饿不着你儿子,回来的时候多带点特产孝敬我呀!”
夏唯承从唐孝那里回来以后就直接去了夏家别墅,夏禾已经收拾好东西等着他了,两人打车去了机场,托运了行礼,换了登机牌,然后随着人流一起登上了飞机。
飞机没有晚点,六点准时起飞,滑过长长的跑道,缓缓离开地面升上天空,夏唯承坐在窗边看着越来越远的建筑,心慢慢平静下来,以前在电视剧里看到,两人分手后,一人总是会坐飞机离开,当时他只觉得这样的桥段矫情至极,现在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后,他才知道,所谓的矫情,其实是没有办法的无奈之举!
如果再留在这里,他要如何去面对江征,如何去面对这荒诞讽刺的人生,夏禾说的没错,他一直是懦弱的,每当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他总是习惯性的选择逃避,可是不逃避他又能怎样,他是能和秦执去争,还是能笑着去祝福他们?
是的,他都做不到,做不到和别人去据理力争,也做不到宽宏大量的祝福,甚至连熟视无睹他都做不到!
所以除了离开,他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第90章 惊喜
一整个晚上, 江征都跟着技术部的工作人员,做着产品的最后测试,差不多到了早上七点才终于结束, 他捏了捏眉心,疲惫的靠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 这时候赵秘书走了进来, 看着他深深的黑眼圈,忍不住道:
“江总, 我去拿被子, 您在这里睡一会儿吧。”
这段时间为了赶进度, 江征有多辛苦, 大家都看在眼里,这样的工作强度, 就算身体再好,怕也快吃不消了!
“不必了,我回去休息。”江征回答道,顿了顿又道:“你去楼下那家糕点店, 买些蛋糕和牛奶, 送到停车场来。”
他想着一会儿等自己回到家,夏老师应该也起床了, 正好可以和他一起吃早餐。
“好的。”赵秘书回答完, 便走出了办公室。
江征没有叫司机, 拿了赵秘书买来的蛋糕和牛奶,便自己开车回了别墅, 因为时间比较早,路上并不堵,半个小时后就到家了, 他刚打开门,圈圈忽然猛的窜到他跟前,仰着头对他大声的叫了起来。
圈圈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它的反常让江征有些疑惑,他上了楼往卧室的方向看了看,见房间的门开着,灯关着,想来夏老师还没起床,他用手拍了拍圈圈的头,安抚着它,然后轻声道:
“小声点,别吵醒你爸。”说完,他将蛋糕和牛奶放在桌上,放轻步子往卧室走去。
进到卧室,他刚想去衣帽间取睡衣洗澡,却发现被子铺得很平整,床上根本没人,他的心里顿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快步走过去打开了灯,一眼便看见了床头上放着的那只江诗丹顿的腕表。
这只表是他几个月前送给夏老师的,除了睡觉,夏老师很少将它摘下来,江征抬手从床头上拿过那块腕表,捏在手里,阴沉着脸,开始在别墅里四处寻找。
很快他就发现衣橱里再也找不到一件夏唯承的衣服,鞋柜里也没了他的鞋,几排书架都空了,他的牙刷、水杯……还有圆圆都不见了。
他记得夏唯承前几天对自己说过,过几天会叫人来搬东西,当时他以为他说的是气话,并没有在意,却不曾想,他居然真的将他的所有东西都搬走了,独独只留下了这只自己送给他的腕表。
这意思再明确不过了,他是真的要和自己分手!
想到这里江征彻底慌了!他立刻掏出手机拨打了夏唯承的电话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