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
两人来到楼下的咖啡厅,一人点了一杯,面对面坐着,沈柔有些紧张,撕糖包时,还不小心撒了,相比之下,赵秘书到是淡定坦然了许多。
赵秘书没有直接了当的问沈柔昨天晚上的事,而是优雅地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轻声道:
“沈老师是教美学的吧。”
“嗯。”沈柔轻声应,不知道这赵疏月怎么忽然问这个。
赵秘书笑得有些意味深长,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难怪!”
沈柔不明白她什么意思,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问道:
“什么?”
“其实我很理解,美的东西,谁会不喜欢,就比如我们喜欢梵高的画,喜欢贝多芬的音乐,喜欢巴黎的埃菲尔铁塔……这是人性所至,无可厚非。”
赵秘书说完顿了顿,看向沈柔继续道:
“沈老师是教美学的,当然比旁人更懂得美,也更懂得欣赏美,但是喜欢、欣赏是一回事,想要占为己有又是另一回事了,梵高的画,贝多芬的音乐,巴黎的铁塔,可以去喜欢,去欣赏,但是想要占有,就显得有些滑稽了。”
沈柔静静的听着赵秘书的话,脸色红白交替,赵疏月好像什么都没有明说,但每句话都在敲打着她,沈柔低头喝着咖啡没有说话,这个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赵秘书见沈柔不说话,将手里的咖啡放下,将话说得更明白了一些:
“沈老师能和我喜欢同一个男人,这正说明了我的眼光不错,但爱情这东西吧,它和时间长短无关,也不讲究先来后到,现在唯承是我男朋友,沈老师这样惦记、骚扰别人的男朋友,好像不太道德也不太光彩吧?”
听到这里沈柔忽然感觉到万分委屈,如果自己早些给夏老师表白,或许今天就不用坐在这里听别人这样羞辱自己了,她终是忍不住,看着赵疏月道:
“我是喜欢夏老师,喜欢了他整整六年了,如果不是因为我和他的身份……我早向他表白了,你和他不过才认识不到一个月,你了解他吗?知道他以前的经历吗?知道他的兴趣爱好吗?知道他喜欢什么颜色、喜欢看什么书、喜欢什么电影吗?你有我了解他吗?”
听了沈柔的话,赵秘书也不恼,只是轻轻笑了,端起身边的咖啡格外优雅的喝了一口,放下后看着沈柔淡淡的道:
“你说的这些我都不知道。”
沈柔听了赵疏月这句话只感觉无比讽刺,刚想问一句“那你平什么喜欢他?凭什么和他在一起”还没等她开口,只听赵疏月格外云淡风轻的道:
“但我知道,他亲吻时喜欢勾脖子还是搂腰,睡觉时喜欢在左边还是右边,你说那些我可以慢慢了解,但我说这些,沈老师估计这一辈子也没办法了解到了。”
赵秘书话刚落音,沈柔脸色已经变得惨白,赵疏月的话,字字句句对她来说都如同陵迟之痛,他们两难道已经……夏老师那么矜持的人,怎么会一个月都不到就和她上床了?怎么可能?
沈柔在桌下用右手的大拇指狠狠的掐着自己的左手,指甲几乎要扎进肉里,疼痛提醒着她不能更失态。
还没有等她缓过来,就听赵疏月继续道:
“昨晚的事情,我不吵不闹,不是给你面子,而是不想损了夏老师的面子,他喜不喜欢你,你心里应该比我清楚,如果真对你有意思,你也不用等六年了,不是吗?”
沈柔见赵疏月一副胸有成竹,运筹帷幄的胜利者姿态,一瞬间理智就被妒忌和不甘吞灭了,她脸上浮现出自己都没有察觉的阴冷笑容,看着赵疏月,声音里带着一丝讽刺的道:
“你不知道吧,夏老师他……以前喜欢男人的。”
她知道这件事不应该自己来告诉赵疏月,自己这样越俎代庖,夏老师一定会责怪他的,但在这一刻,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理智,心里只想着挫一挫赵疏月的锐气,不能让自己输得这么惨。
可让她无比失望的是,赵疏月听了她这话,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她预期的慌张、惊讶、惶恐、愤怒……通通没有,只听赵疏月特别平静的道:
“我知道。”然后笑了笑,继续道:“夏老师和我在一起时就给我说过了。”
“他说过了?”这次沈柔彻底惊讶了,感觉如坠冰窟,仿佛自己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他竟然这个都给她说过了,是有多喜欢她!多信任她!
“你不都说是以前了吗?我只需要知道他现在喜欢的是我就行了,至于他以前喜欢谁,喜欢男人还是女人……”赵秘书顿了顿,无比淡然的道:
“我都不在乎。”
赵秘书见沈柔整个人都怔愣了,仿佛还没有从自己的话里回过神来,她看着她继续道:
“沈老师,我奉劝你一句,别惦记别人的东西或是……人,那样不但掉价还无耻,昨天那样的事我不希望再看到了,如果还有下一次,我不保证不去你学校领导那里说点什么。”
沈柔听了她这句话,猛然的抬起头来看着她,眼神里全是挫败和不甘,却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所以即使你再怎么喜欢夏老师……”赵秘书顿了顿,神色变得凌冽起来,片刻之后铿锵有力的吐出一句:
“也请你憋着。”
*
下午的会议结束后,大家拍了合照,主办方通知大家活动结束,可以回去了,夏唯承发现沈柔自从和赵秘书喝了咖啡回来,便刻意和他保持了距离,刚刚合照时,一般同学校同系的老师都会站在一起,要是以前,沈柔一定会站在自己旁边,可刚才她却没有,她站得离自己远远的,再也不像以前那般热情了。
夏唯承不知道赵秘书给她说了什么,但现在沈柔主动疏远他,无疑是最好的。
回去的时候,夏唯承登机时才知道江征叫赵秘书给他把机票升级到了头等舱,两个多小时后,飞机在北市机场降落,出了机场,江征的司机已经等在那里了,一切都给他安排得妥妥当当。
到了夏唯承楼下,赵秘书从车后面拿了个箱子出来,递给夏唯承道:
“夏老师,这是江总上次吩咐我去准备的生活用品。”末了又补充了一句:“都是情侣用的。”
夏唯承的耳根腾的一下红了起来,伸手接过箱子,有些难为情的道:
“好的,谢谢你。”
“需要我帮忙提上去吗?”赵秘书体贴的问道。
“不用了,谢谢。”夏唯承连忙拒绝到。
“好,那我就先走了。”说完赵秘书向夏唯承挥了挥手,上了车。
夏唯承提着两个箱子回到家,圆圆在他走那天就送去唐孝那里了,所以家里变得格外安静,他看了看时间,才8点多,想来江征还在飞机上,他洗了澡换了睡衣,回房时,目光正好落到了,旁边的箱子上,犹豫了片刻,打开了箱子。
箱子里有两套情侣睡衣和好几条内裤,尺码是他和江征的,还有款式一样,颜色不同的牙刷、漱口杯、水杯、拖鞋……
等东西都拿出来后,他才自己刚刚将“情侣用的”几个字理解岔了,原来不是……他以为上次两人没有成功,江征当时说下次好好准备,他以为他会买些……想到这里他不自觉有些羞耻,不过下次是应该好好准备准备,不能再像上次那样无疾而终了,至少那啥油应该准备起来。
夏唯承掐着点,给江征打了电话,再这之前他特意穿上了那件情侣睡衣,那边很快就接了起来,告诉夏唯承他已经下飞机了,让他不用担心,照例说了想他,因为要急着去取行李,便没有怎么聊,说是到了住的地方再给他电话。
夏唯承靠在床头,一边看书,一边等江征电话,等了不到二十分钟那边就打了视频过来,夏唯承接起来,显然那边的人还在车上,没到家,江征看着夏唯承像是求奖励一般,笑着道:
“夏老师,快11点了吧,我怕你等久了,一上车就给你打了电话。”
“嗯。”夏唯承应着然后轻声问:“累吗?”
“累。”江征浅笑着道:“比起累,我更想夏老师。”
江征从来不吝啬给夏唯承说情话,那些情话他总是说的那么顺口,仿佛一点也不觉得羞耻一样,说完后又轻声问道:
“夏老师想不想我。”
“你车上有司机。”夏唯承耳朵有些发烫,他见江征坐在车后排,想来有人在开车,于是提醒到。
“没事,他听不懂普通话的。”江征催促道:“快说,想不想我。”
夏唯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声吐出一个字:
“想。”
生怕江征又问‘想哪里’‘哪里想’连忙扯了扯身上的衣服故意转移话题到:
“好看吗?”
“好看,夏老师穿什么都好看。”江征说完忽然笑得有些邪恶压低声音道:“当然不穿的时候更好看。”
夏唯承故意忽略了他最后这句话,轻声道:
“这是赵秘书送来的。”说完拿起了一旁的另一件道:“这是你的。”
江征凑近看了看,笑着道:
“哦,那夏老师给我放好,等我回来穿。”说完看了看时间道:
“时间不早了,你这几天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好。”夏唯承应到,正想要挂电话,那边的人忽然道:
“亲亲。”
夏唯承耳朵又烫了起来,心想这人也太腻歪了,车上还有人呢,于是道了一声:
“等你回来。”
说完就挂了电话。
片刻那边回了两个字过来:
“小气。”
江征等了许久,那边都没有再回信息过来,于是只得将电话收回到口袋里,这时一直开着车一言未发的司机忽然转过头来看着江征笑着道:
“江总,我听得懂普通话的。”
*
因为时差的关系,夏唯承一般中午或是晚上给江征打电话,中午的时候,江征那边正好晚上,十一点多,他也正好工作完。晚上的时候,他那边正好中午十一点多,他正好在吃午饭。
两人就这样通了六天电话,终于快到江征回来的日子了,也马上快到十一长假了,江征一直盼着十一,说夏老师七天不用上课,什么都可以做了。夏唯承就装听不懂,给他聊其他的。
江征回来的前一天中午,夏唯承吃完赵秘书送来的饭,等赵秘书走后,照旧给江征打了电话过去。
他几乎每天定时这个时候给江征打电话,因为这个时候办公室的老师都吃饭去了,没人会打扰他们通电话,夏唯承拿着手机,踱到窗台旁,那里有许多其他老师养的多肉植物,夏唯承一手举着电话,一手随意摆弄着那些植物。
手机响了许久都没人接,就在要自动挂断的前一秒,那边终于有人接了电话,听筒里传来是个陌生的男人的声音,夏唯承怔愣了一下,故作平静的问道:
“江总,在吗?”
“征征在洗澡呢,你过10分钟再打过来吧。”那边的男人说到,声音听起来很年轻。
“哦,谢谢。”夏唯承稳住心绪,轻声应,然后挂断了电话。
他叫他什么?征征?这么亲昵的称呼,自己都还没叫过!
夏唯承一直看着手表,这一刻他绝的时间无比的漫长,一分一秒仿佛都被无限拉长了,他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儿,一个自己不停的告诫着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另一个自己又忍不住各种猜测:
江征和刚刚接电话的那人是什么关系?他可以随意接他电话,他叫他征征,他说他在洗澡……
仿佛电视剧里最狗血的桥段正在上演!
终于过了十分钟,他快速的将电话拨了过去,他努力的保持着平静,心脏却跳得格外厉害,手都有些颤抖,他害怕这次又是那个陌生的男人的声音。
“喂。”这次是他熟悉的声音。
他正要说话,却听刚刚那个十分年轻的男声再次响了起来:
“征征,谁给你打电话。”
夏唯承屏着呼吸,顿了片刻,只听那个熟悉的声音,有些紧张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