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圈的性格一向高冷得很,很少有情绪这么外放的时候,看来是想夏唯承想得紧了,欢迎完夏唯承,他又跑到门口,看了一会儿,然后又转头看向夏唯承,“汪汪”叫了两声。
“圆圆没回来。”夏唯承明白它的意思,笑着说:“明天我们就去接他。”
圈圈低低呜呜了两声,像是听明白了夏唯承的话,跑到夏唯承的身边,继续舔他的手,夏唯承安慰了他一会,便回了房间洗漱。
第二天夏唯承醒来时江征还没有回来,他知道他再忙工作上的事,也没有打电话过去,打开冰箱时发现里蔬菜水果都有,应该是赵秘书准备的吧,他给自己做了个简单的早餐,然后开车出去了。
他先到了自己原来住的小区,叫了搬家公司,把上次大包过来的东西,搬回江征家里,因为上次搬过来所有东西没有拆开,现在搬回很是方便。
搬完东西以后,他给江征打了电话,说东西已经搬回来,不必再叫人来,嘱咐了他好好吃饭,累了就回家休息一会,便挂了电话。
中午他去找了唐孝,请他吃了午饭,唐孝不知道他和江征最近发生的事,以为他这么快就旅游完了,还问他为什么不多玩几天,他也没多做解释,只道改天请他喝酒,便带着圆圆回了家。
回到家的圆圆和圈圈马上玩到了一块,肉眼可见的亲昵了很多,圈圈也不似以往那般高冷,任由圆圆靠在自己毛茸茸的身上,还会时不时的帮对方顺一下毛。
夏唯承看着这和谐的画面,不自觉笑了笑,开始把拿回来的东西归位,经过几个小时的忙碌,所有东西都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家里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又好像都改变了。
傍晚的时候江征终于回来了,夏唯承做了很多好吃的,先给江征盛了汤,放到他面前,是比较清淡的冬瓜排骨汤,江征很是喜欢,很快就喝完了一碗,夏唯承并没有问江征工作上的事情,因为他不懂,也帮不上忙,问了不过是徒添烦恼。
吃完饭夏唯承收拾完出来,见江征躺在沙发上,以为他睡着了,便去拿了毯子,想要给他盖上,但走过去是,发现他并没有睡,于是坐下来,将江征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抬手按着他的太阳穴,帮他放松放松。
江征枕着夏唯承的腿,闭着眼睛,享受着,夏唯承的手温暖干燥,指腹在贴着他的皮肤,力道不轻不重,正合适,让他舒服,也让他安心,这一刻,他觉得,只要这个人在身边,好像其他都不重要了。
按了十来分钟,怕他手酸,江征抬起手来,拉住他的手,轻声道:
“好了,可以了。”说完自己也顺势坐了起来,将夏唯承拥入怀里,拉着他的手,轻轻的按着。
“怎么,睡不着?”夏唯承关心的问。
“一会洗个澡,去床上睡。”江征回答。
这时夏唯承将手从他手里抽出来,抬手拉开了茶几下的抽屉,将一张银行卡放到江征手里,看着他道:
“这里有些钱,你先拿去下应急。”生怕伤到江征的自尊,马上说:“不是给你的,是借给你的,等你赚了再还我。”
江征笑了笑,抬手轻轻刮了一下他的鼻尖,调笑到:
“万一还不上呢。”说完,他凑近夏唯承的耳朵,“可不可以用其他的方式还呀?”
夏唯承见他这样,稍稍放下心来,还有心情开玩笑,说明事情还没有到最坏的程度,没等夏唯承说话,江征已经将卡放回到了他的手里,脸上依旧带着笑意:
“你先收着,要是我真的破产了,你就用这些钱养我。”继而又补充道:“到时候,你可不能抛弃我呀,我会一直赖着你,你可别想甩掉我。”
夏唯承想继续坚持,但是很快明白过来,自己这点钱,对江征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他犹豫了一会,将卡放回抽屉里,看着江征道:
“卡我放在这里,密码是我的生日的前一天,你要用的上,就拿去,用不上,也没事。”
商场上的事情他不懂,但他相信江教授不会这么容易被打倒,即使这次失败了,凭他的能力,也能很快站起来。
看着如此善解人意的夏老师,江征心里涌起无限的温暖,忍不住再次将他抱在了怀里,在他额头上亲了亲然后道:
“我明天会去阿执谈谈,有些事情还是应该当面说清楚。”
第104章 戒指
临近岁末年关, 到处都洋溢着节日的氛围,京北冬天的雾霾一向很重,阳光努力穿透云层, 洒下来的却寥寥无几。
江征坐在咖啡厅靠窗的位置,看着秦执由远及近缓缓走来, 他穿了黑色的休闲棉服, 身上没有半点商人的精明强干,看起来更像是涉世未深的青春少年。
“阿执。”待他走进店里, 江征如以往一样, 唤他的名字。
“嗯。”秦执面色冷淡的应了一声, 走到江征对面, 用一只手拉开椅子坐下,另一只手依旧放在兜里, 整个人都透出一种不耐。
江征抬眼向旁边的服务员示意了一下,很快服务员就端来了咖啡,放在秦执面前。
秦执没有动,从坐下后一直保持着手抄口袋的姿势, 周身都写满抗拒与不耐, 看着这个二十多年来如同左右手一般熟悉的人,江征心里却一阵悲凉, 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开口, 气氛在沉默里变得有些压抑。
这样的沉默让秦执越发的不耐烦, 他烦躁的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 然后重重的搁在杯垫上,看向江征,冷着声音道:
“有什么话, 你就说,我很忙,没闲情逸致和你在这儿喝咖啡。”
江征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心里的苦涩越发浓厚,他没有看秦执,沉着声音问:
“阿执,我们一定要这样吗?”
“呵……”秦执突然冷笑起来,笑里又带着一丝凄凉:“上次,你执意要去找他的时候,就应该料到会这样!”说完以后,忽然意识到什么,继续道:
“不对,你决定和他搞一起的那一刻,就应该料到会这样。”
秦执说得没错,江征知道在自己决定接近夏老师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但是他真的没办法,他喜欢夏老师,深入骨髓的喜欢,他曾经也努力克制过了,整整克制了四年,但终究是抗拒不了命运的指引。
秦执将身体贴着椅背往后靠了靠,双手十指交叉,握于胸前,一脸漠然的看向江征,缓缓的开口道:
“如果今天你找我是来问合同的事情,不好意思,我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说完他将双手放在桌上,身体前倾,死死的盯着江征道:
“江征,你要搞清楚,背叛我的人是你!不顾忌我们之间友谊的人也是你!你没有资格来指责我什么。”
“阿执,我并不是要责问你什么。”江征看向秦执,声音里带着内疚,继续道:我知道,我不应该隐瞒你,应该早点把这件事告诉你……”
“草!”秦执忽然打断了他的话,眼里瞬间蹦出了愤怒的火花,大声吼道:
“你TM到了现在,还只是觉得不应该瞒着我!”他不可思议的看向江征,眼里是压制不住的愤怒:
“这世界上的男人都死光了吗?你非要去和他搞,陆源这样,你也这样,你们想过我的感受没有?”秦执紧握着拳头,双目泛红,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起,肆无忌惮的宣泄着内心的愤恨不满。
看着这样的秦执,江征只感到内心无比煎熬,如果,如果当初陆源强吻自己的时候,自己不顾忌那么多,把事情告诉阿执,让他们早早的结束了关系,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但很快他就明白过来,以阿执对陆源的执念,如果自己说了,反目成仇的更可能是自己和他。
江征知道已经没有如果,陆源死了,他的死成了一把无形的枷锁,套住了自己、夏老师、还有秦执,挣不开,也逃不掉,他原本应该给出的答案,变成了另外三个人解不开的心结。
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看着秦执道:
“阿执,陆源已经死了,我们应该往前走,而不是困死在这里。”
“我也想过往前走,是你,是你又将我又拉回到了深渊里啊!”秦执看着江征,眼里写满无辜,继续道:
“我求过你和我回M国去,我们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还和以前一样,但是你拒绝了,义无反顾的去找他!你现在叫我往前走,你告诉我怎么走?开开心心的接受你和他在一起吗?哈哈……”秦执忽然笑了起来,目光却里带着悲凉,看着江征问道:
“笑着祝福我最好的哥们和我昔日的情敌修成正果,百年好合,江征,你不觉得这很可笑吗?”
江征被秦执呛得说不出半句话,他知道自己和夏老师在一起,对秦执来说本就是一种伤害,就算自己在不知道陆源和夏老师的关系之前就喜欢上了他,就算自己有一万个身不由己,一万个情不自禁,都不是合理的借口,对秦执的伤害也不会少半分,他垂下眼睑,无力的道:
“阿执,对不起。”
“别给我说对不起,我不需要。”秦执冷冷的道:“阿源是死了,但是姓夏的没有,我们也没有,既然没死,那我们就这么相互折磨着活着吧。”秦执目光里透着凶狠的光,像是一条嗜血的野兽,誓要把闯入自己领地的活物通通撕碎。
江征见他这样,心里涌起一阵难以言说的痛,他犹豫了一下说到:
“阿执,我们不应该这样,用别人的错,毁了自己的人生!陆源他也不值得……”
“毁了就毁了吧,这样的人生本来也没什么意思。”秦执淡淡的笑,满脸的无所谓,他看向江征道:
“就这样吧,我和你家江大还有事要谈。”说完他正要站起身来,江征看着他认真的问:
“阿执,你真的要把股份转让给江岭吗?”
秦执侧目看向江征,眼里并没有太多情绪,冷着声音道:
“我上次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既然你不顾忌我们二十多年的情意,我也没有必要对你念着旧情。”说完,秦执拉开了椅子,站了起来,准备往外走。
“等等。”江征沉声叫住他,然后从旁边拿出了一个文件袋,放在桌子上,认真的道:
“‘征·执’是我们一手创下的,付出那么多心血才走到今天,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比起把它卖给江岭,我更希望他能留在你手里。”说着他将文件袋轻轻放到了秦执面前:
“我已经把名下的股份都转给你了,文件在这里面。”
秦执看向江征,目光里是藏不住的惊讶,显然没有料到江征会这样做,过来好一会儿,他脸上浮起一抹冷冷的笑:
“这算,对我的补偿?”
“最初的原始资金都是你出的,现在归还给你,也是理所应当。”江征沉声说到,他不希望“征·执”成为秦执“报复”自己的牺牲品,毕竟这些年付出了那么心血。
江征说完这句话,秦执脸色忽然变得有些不自然,但很快便被他隐去了,只听他用嘲笑的语气道:
“呵,为了安心和他在一起,你可真是下了血本呀!”说完他抬起手拿过桌上的文件袋,再次看像江征时,眼神变得阴鸷:
“别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这件事不会就这样完了,我每天被痛苦折磨,你们凭什么就可以开开心心的谈恋爱,只要我在一天,你跟他,就别想安生!”说完不再看江征,大步走了出去。
江征看着秦执愤然离开,见他混入来来往往的人群里,最后只余一抹模糊的身影,他多想上前去,拉住他,就像小时后每次吵完架一样,只要有一个人低头,两人立马就能和好如初。
但是他知道,这次不行,自己是彻彻底底伤了阿执,两个人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从咖啡店出来以后,江征又去了一趟公司,近十点的时候,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里。
夏唯承不在家,圈圈也不在,江征靠着沙发,将整个身体后仰,想缓解脑袋的钝痛,但似乎并不起作用,他知道自己把股份转让给秦执,就等于交出了最后的底牌,现在他面临着技术和资金的双重压力,公司怕是撑不了几天了。
说不难过,那是假的,毕竟他为这个项目付出了那么多,眼看成功在即,却突然夭折,是个人都会受不了。
半晌以后,他站起来,走到酒柜前,拿了一瓶红酒,倒入杯子,走到窗户边,窗外是万家灯火和绚丽的霓虹,远处的大屏幕上,播放着迎接新年的广告,热闹又喜庆,往年的春节,他都是和阿执过的,今年夏老师会陪他过这人间繁华的节日,那阿执呢,谁来陪他过呢?
想起和阿执那些相依为命的日子,江征的心像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钝钝的疼 ,他端起酒杯,将里面的红酒送入口里,不知怎么的,今天的红酒,品不出半点醇香,有的只是无限的苦涩。
世间的事或许就是这样,总是难得两全!
过了十多分钟,夏唯承带着圈圈回来了,他在玄关换了鞋,熟练地用湿巾帮圈圈清理干净爪子,走进客厅就见江征立在阳台上,客厅没有开灯,只是阳台亮了氛围灯,有些昏暗,江征立在那里,显得有些孤寂落寞。
夏唯承走过去,从背后轻轻抱住他,将脸靠在他的后背,隔着品质上好的棉质衬衫,感受他身体的温度,慢慢传过来,轻声问:
“吃了没?”
“吃过了。”江征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落寞,没有转身,任由夏唯承靠着。
“你喝酒了?”夏唯承继续问,只是询问,并没有责备。
“喝了一点。”江征看着远方,目光有些空洞,轻声回到。
夏唯承知道江征今天去见了秦执,心里大抵已经猜到他们会说什么,他收了手抱在江征腰间的手,这样的江教授,让他有些心疼,他知道江征和秦执的感情,现在因为自己,两个人空拍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江教授一向成竹于胸,临危不乱,很少这样落寞的时候,夏唯承明白,秦执于他,就如唐孝与自己一样,或许更甚一些,现在因为自己闹成这样……夏唯承靠着江征,低低的道歉:
“对不起,让你这么辛苦吧。”
随着夏唯承这句话,江征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片刻之后,他转过声来搂住夏唯承,温柔安慰:
“别瞎想。”说着在他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沉声道:“是我来招惹你的。”
夏唯承靠在江征怀里,他身上熟悉的雪松与柳橙混合的清香,染上了淡淡的红酒味,出奇的好闻,夏唯承闭起眼睛,任由他的气息包裹住自己,贪婪的享受着这一份美好。
他一直觉得自己像一只在狂风暴雨中险象环生的小船,孤独的漂泊在漆黑的大海,在他助惶恐无助时,忽然看到了远处的灯塔,跟随着它的亮光,他缓缓驶进了安全的港湾,而江征就是盏明亮的灯塔。
他不想放开这束光,他不想再失去方向,即使知道,自己占了这片港湾,其他船只可能会迷失,会无处安放,他也不愿放手,自救也好,自私也罢,他就是要将他牢牢地爪在手心。
在昏黄的灯光,夏唯承托起了江征的手,片刻之后,江征感到一个环状的东西套在了自己手指中,他不明所以的低下头,借着灯光看见一枚戒指,正在自己中指上闪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