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说呢,你就赶紧把你的这些鱼捡起来,不然待会儿鱼也没了。”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草,你他妈怎么流口水?”
哐当!
林梦之被老板扑倒在地,他住了嘴,地上滑溜,他爬了好几次没爬起来。
老板猛地抱住他的腿。
林梦之惨叫着用另一只脚狂踹老板的脑袋,“阿珩救我,阿珩救我!”
乌珩摇摇头,把手里的刀丢到林梦之旁边,“你自己来。”
老板变异速度快得令人瞠目,他从一个刚刚还鲜活的生命,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就变成了一具只会嘶吼扑咬的丧尸。
直面疯狂扑咬自己的丧尸,林梦之周身冰凉,他慌忙攥起地上的刀,一脚蹬开丧尸,在对方扑过来之前,他先扑了过去,一刀插进了丧尸的肩膀。
丧尸没有痛觉,林梦之连忙补了几刀,最后一刀才彻底让丧尸失去声息。
林梦之喘着粗气,浑身不知道是被水还是被汗水打湿,他坐在地上,呆若木鸡。
乌珩终于起了身,他走过去,按了按林梦之的肩膀,“做得很好。”
少年一根根掰开发小已经僵住的手指,从他手里拿走了刀。
乌珩在空荡荡的店里转了一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转身凝望着店中央的一只鱼缸,里面是让人眼花缭乱的灯鱼,密密匝匝的。
林梦之咽咽口水,不明白乌珩为什么能这么淡定,淡定就算了,为什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丧尸扑咬?锻炼?还是考验?
他一直看着乌珩,以为乌珩是喜欢这些灯鱼。
却没想到,乌珩把沾满血迹的水果刀伸进了鱼缸里。
灯鱼受到刺激似的作鸟兽散。
刀锋上的血迹遇水开始滑落、飘散,融在水中。
可灯鱼的状态却并不像害怕和厌恶,它们的头都面朝着竖在水中的刀锋,一顿一顿地摆着尾巴,没有一条例外。
林梦之屏息看着这一幕。
下一秒,群鱼仿佛接收到了什么号令,全部往刀锋窜去。
虽然眼前只是一个鱼缸,可身处其外的人却被眼前这一幕震撼得无法言说。
它们接二连三撞响刀锋,发出声音微小但毛骨悚然的噼噼啪啪撞击声,飘在水中的血丝被群鱼吞噬殆尽,刀锋也很快被它们冲击得雪亮,鱼缸里水花四溅,这让他们看起来不像是小灯鱼,反而像一群没长成的食人鱼。
“阿珩,这是怎么回事?”林梦之爬起来,亲手斩杀丧尸的后劲还没褪尽,眼前却又出现了新的奇事。
乌珩把刀从鱼缸里拎了出来,他垂着眸,过了半天,才不确定地开口,“变异的可能不止人。”
“什、什么意思?你是说,动物也有可能变异了?!”
“我刚刚说乌龟撞碎了他的鱼缸……”
“我信!”
“……”乌珩无言半天,摇了摇头,“你信不信不重要,我是说,刚刚我说乌龟撞碎了他的鱼缸,你知道那只乌龟只有多大?比一只喜鹊还要小,但是它只撞了鱼缸四五次,鱼缸就裂了。”
“在你过来之前,那个女丧尸还是女顾客,她说那只乌龟咬死了她鱼缸里的全部鱼,还咬断了她儿子的手指。”
“现在,这些灯鱼闻着血腥味便倾巢出动,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攻击性。”
乌珩说完后,收起了刀,“我只是根据已有的信息分析,具体的情况,还要再看。”
林梦之只知道愣愣地点头。
乌珩不指望林梦之能帮忙一块分析,不过,能有个人一起探讨最好。
看着还在水里跳得欢的灯鱼,乌珩不知怎的想到了谢崇宜。
对方那样敏锐的一个人,手里肯定有不少信息。
不知道能不能跟他做个交换。
有了打算之后,乌珩拿出手机,给还在蹦跳的灯鱼鱼群拍了几张照片,准备有时间找谢崇宜聊聊。
只是,乌珩眼底闪现了一瞬间的茫然和失落,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时间。
“那我们现在走吗?”林梦之打了个寒噤,觉得周遭给他的感觉比之前阴森了许多,“阿珩?”
“走的。”乌珩口中说着走,人却还在店里意犹未尽地转。
店内盆栽树葱茏,多肉肥厚,鲜花娇艳,挂在头顶的一只只鸟笼蹲着不少叽叽喳喳的雀儿。
少年目光挨着挨着巡望过去。
乍见生人,一些鸟振着翅膀叫得更欢,其中个别则嘶叫着用爪子撕扯铁笼,喉咙里的叫声粗粝。
乌珩举刀,本来已经雪亮的刀锋又逐渐染上了越来越多的血迹。
林梦之跟在他身后不远处,“阿珩,这是不是有点……”
乌珩沉吟片刻,说道:“梦之,这些鸟可能也是丧尸。”
带着血的羽毛时不时飘下来几片,翅膀扇动的声音和奋力嘶喊的嘶鸣不是恐惧,而是饥饿与嗜血。
少年侧脸苍白清冷,下颌有几点已经凝固的血迹,他出刀迅速,收刀更是利落,瞳孔没有丝毫的颤动,不是狠毒,是全然无动于衷。
被乌珩筛选出去的鸟没剩多少,走到店的最里面,有一面帘子,轻轻摆动,一道灰影摇来摇去。
乌珩掀开帘子,看向头顶的栏杆,一只灰羽毛的鸟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
“老鹰?”乌珩看向林梦之。
林梦之走上前,仔细看了看,“灰鹦鹉,我看它毛都还没长齐,估计也就几个月大。老板可真刑,这玩意儿国内可不让养,难怪捂这么严实。”
“傻逼!”灰鹦鹉张开嘴,朝林梦之吐出清晰的两个字。
“……”林梦之指着它,“你再骂!”
乌珩却把刀递给林梦之,朝灰鹦鹉伸出手,杏眸罕见地弯了起来,柔声问:“要跟我走吗?”
灰鹦鹉在栏杆上踱了几步,对乌珩的示好视而不见。
林梦之嘁了声,对乌珩说:“这种大块头的鹦鹉很难认主,一旦认主基本就不可能再认第二个主人,不知道它有没有认主,要是已经认了,你就算把它带走,也不容易养活。”
“你为什么要带走一只鸟,你又不喜欢养宠物?”林梦之好奇道。
乌珩又从林梦之手中拿走了刀,刀在他手中转了一圈,“它变异了。”
林梦之立刻跳到乌珩旁边,紧紧靠着他。
“ 不是变成丧尸,是变异,”乌珩不知道该怎么跟林梦之解释自己的直觉,“眼神,它的眼神让我觉得我在跟一个聪明的小孩对视。”
林梦之还在做着阅读理解,乌珩已经缓缓抬起了手臂,他手中的刀尖指向转着脑袋的鹦鹉,薄唇轻启,“再问你一遍,跟不跟我走?”
灰鹦鹉继续傲慢地踱步。
但是,在乌珩走向它之前,它展开翅膀,降落在乌珩的肩头。
“Go!gogogo!”它说话不太熟练但却很有冲劲,像是刚刚的命悬一线根本没发生过。
第9章
林奶奶再一次听见了凌乱的脚步声与工人卸货的碰响,她骂累了,黑着脸坐在沙发上。
如果她眼睛看得见,脸恐怕会黑得更厉害,因为偌大的客厅已然变得越来越拥挤,越来越拥挤。
林梦之在电话本里翻出木工的电话,让他们带着材料和工具,今天就来封阳台。
他打完电话回客厅时,看见乌珩已经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那只毛绒绒的鹦鹉站在乌珩脑袋边上的沙发扶手上面,它目不转睛地盯着林梦之,喊出了一声“水”。
“我可没说要养你。”
林梦之嘴上这么说,却还是扭头钻进厨房,给鹦鹉倒了碗水。
“我怎么看不出来你是变异鸟?”鹦鹉埋头啜水时,林梦之仔细地研究观察,没觉得它跟平时见到的鹦鹉有什么分别。
乌珩只熟睡了不到三个小时,他醒来时,窗外天光依旧蒙着一层朦胧不清的水雾。
阳台处,三个工人正在往墙上钉板子,客厅空无一人,林奶奶和林梦之都不在,只有早上带回来的那只鹦鹉正跟他一样缩在沙发里睡觉。
少年眼皮耷拉着,无神地看着茶几脚下几寸地砖。
砰!砰!砰!工人抡着铁锤一锤一锤将钉子打进墙里,但钉子钉进去的却仿佛不是墙,而是乌珩的心脏,每一记重锤,都会让心脏里的血液骤然泵出,肌肉绷紧后又回收。
汗珠顺着乌珩鬓角下落,乌珩拿过茶几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他舌头还没品到水的滋味,整杯水就已经顺着喉咙生灌进了肚子里。
一茶壶水喝完后,乌珩喘着粗气,本就如墨黑的瞳孔扩散,他听着那些工人的低语声,紧跟着,闻到了鲜肉的气味,活的新鲜的,气味在工人的动作中逐渐放大到占据了乌珩的全世界。
乌珩甩甩脑袋,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鹦鹉被他突然起来弄醒了,抬起头,它一望见乌珩,便振着翅膀在客厅上方盘旋,嘎嘎叫。
鸟叫得太诡异太声嘶力竭,林梦之被吵醒,一脸烦躁地走出房间。
“我草!”看见乌珩的状态,林梦之睡意跑光。
林梦之左脚绊右脚回到房间,扯出一张床单,照着从乌珩头顶包下去,把对方拖到房间门口,奋力丢了进去,锁上门。
房间内静悄悄的,没有动静,林梦之耳朵贴在门板上,悄然松了口气。
砰!
门板被撞得一震。
林梦之咽了一口唾沫下去,往后退了一步。
乌珩被饥饿折磨得理智全无,五脏六腑都在嘶喊,他不知道撞了多少次门,不知疲惫,不知疼痛,直到耳边出现林梦之在门外的嚎啕大哭。
他那把刀算是白给对方了。乌珩心想。
鹦鹉放在林梦之家中,乌珩回家洗澡换衣服,林梦之红着眼睛送他到门口。
“再坚持坚持,到时候他们一定能研究出疫苗!”
乌珩累得说不出话,沿着楼道,拖沓着回到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