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没有作声。
“那我们岂不是很危险?”林梦之咽下一口唾沫,他们好些人刚刚可都看得一清二楚,这种污染源就连火烧都不怕。
“的确如此。”生姜点头。
“我来吧。”谢崇宜手腕下冒出匕首,他走到女人面前,没有半分停滞,刀尖自女人颈前平行一划。
“呃——”女人发出一道戛然而止的气音。
室内人所有人都没有任何心理准备,而下一幕的出现,更是没有给他们怜悯的时间。
只见女人脑袋朝后仰去,脖子如断开的树桩,没有一滴血液流出,她的躯体像是一个被打开的容器,只能看见满满当当的黑色污染源。
室内的能量在一瞬间膨胀,像是要将小小的休息站给炸开,处于室内的所有人都登时被能量挤压得头昏脑涨,眼前眩晕发白,心脏剧烈作痛,等级弱些的异能者甚至开始口鼻流血,拉开门跌跌撞撞朝外跑。
乌珩却只觉得香,他快被香晕了。
谢崇宜将手掌放到断面上方,它们便立刻急不可耐地窜出女人身体,袭进男生的身体之中。
乌珩一直直勾勾地盯着谢崇宜,他看见一只黑漆漆的虫足钩子一样从对方眼中探了出来,又缩了回去。
他视线缓缓下移,发现谢崇宜的手背和手臂也有小片的坚硬虫甲若隐若现。
联想到昨晚吴典和生姜奇怪的态度,乌珩眼神闪了闪,对谢崇宜看似是能量增强剂的东西,本质上,大概率不是好事。
而且,谢崇宜之前还说过,他会死,他京州的那些伙伴,都会死,只是时间未定。
尽管谢崇宜已经不能继续被视为食物,乌珩也没有很期盼对方的死。
就算谢崇宜不能吃,那他们也还可以一起打飞机啊。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是让乌珩感到很愉快的事情。
污染源跑空,女人宛若一张柔软的皮子,软在地上,皮肤皱成一团,看不出来个人样。
吴典将人绞成一小撮灰,扎包递给一旁的守卫,“找个地方埋了。”
莫榭则道:“大家收拾一下,去食堂吃早饭,饭后可能需要继续轮班站岗,这两天的薪酬按照三倍计算,辛苦各位了。”
柳宁将昨天的薪水给几人结了——每人10颗A级能量核。
乌珩还得到了莫榭走私人账户令给他的2颗S级能量核。
“基地没有那么多符合每个人属性的能量核,没办法吸收的话可以当货币用,也可以等你们等级提升到S以上后再吸收消化。”
林梦之喜极而泣,“饭可以管够吗?!”
“尸潮这段时间都管够。”柳宁熟悉之后,说话笑眯眯的。
尽管乌珩在后面轻咳,窦露和应流泉使劲掐他,都没能让他保持理智,他大声呐喊,“我爱打工!!!我还要继续打工!!!”
柳宁捏了一下林梦之的脸,“真棒。”
林梦之一时间昏昏沉沉,不知天地为何物。
乌珩已知就算林梦之明知柳宁身怀巨物,也仍然抗拒不了对方的美丽婀娜,他无奈地转身,走出了休息站。
外面的烈日将基地照耀得泛着刺眼白光。
乌珩在一处水池旁边找到了谢崇宜,水龙头里的水非常小,线一样。
在乌珩靠近的时候,谢崇宜就已经感知到了对方,他不动声色地关注着对方。
“等尸潮结束,我也有话跟你说。”少年冷不丁开口。
谢崇宜一怔,随即几乎控制不住嘴角上扬,“那到时候可以交换内容了。”
乌珩点点头,“等我开花了,花还是会送给你。”
在谢崇宜看来,这几乎是明示了,他眼梢挑起来,斜睨着乌珩,明亮的光芒在他睫毛上跳跃着,“不然你还想把花送给谁?”
谢崇宜的俊美一直无可挑剔,乌珩以前觉得这是对方之所以看起来很美味的缘故,可现在谢崇宜已经不能吃了,他对着这张脸,心中仍然怦然一跳。
少年茫然地错开眼,“但是也只有你想要我的花。”
谢崇宜把手里好不容易接满的一捧水送过去,“喝水。”
乌珩正准备俯首,虞美人抢先一步把藤蔓伸进去,吸食了个干干净净。
“……”
谢崇宜的表情比乌珩还莫名,“以后它会睡我们的中间吗?”
乌珩把藤蔓扯回来,“睡旁边吧。”
-
“八点了,我要出发去找我哥哥了。”
“带上我带上我,我也要去找我哥。”薛屺不停挥手。
一行人一夜未归,外面的警报声更是一夜没有消停,鸟鸣声由远及近异常渗人,而从旅馆离开去支援的异能者也都没有回来
乌芷看看薛屺,又看看阮丝莲,“还是不要了吧,带上你不方便,你跟阮姐姐就在旅馆里吧,外面很热,你们会不舒服的。”而且还特别麻烦。
薛屺看出对方的不情愿,“那好吧,你注意安全。”
离开时,乌芷在房间里的每只杯子里都放了满满的冰。
她嘱咐阮丝莲,“姐姐,在我们没回来之前,你们最好都不要离开旅馆。”
“好啦好啦,还有我在呢。”薛屺让乌芷放心出门。
乌芷点点头,背着小书包,哼着歌离开。
门缓缓关上,薛屺脸上轻松的笑容消失,他从轮椅费力地往床上挪,阮丝莲见状要过去搀扶他,他挤出一个笑容,“谢谢,但是我想自己试试。”
挪到床上时,薛屺已经满头大汗,他喘气不停,把两条病腿粗鲁地摔到床上。
“小芷说话一直这样,她没有恶意,你别放在心上。”阮丝莲固定住轮椅,没有好奇地去看男生膝盖下面萎缩发黑的部分。
“我没有生她的气,我生我自己的气而已。”薛屺很难不红眼睛。
阮丝莲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说:“你头发长了,需要我帮你修一下吗?但我的手艺可能比沈平安要差一点。”
薛屺在乎腿,也在乎脸,他点头后,阮丝莲下楼找老板借了剪刀,坐在床上,一点一点地修剪着男生的发梢。
薛屺与薛慎其实共用一张脸,但平时却嫌少有人将两人弄混,薛慎不苟言笑,出口成“脏”,目光总是犀利的。薛屺的气质要阳光许多,脸上总是笑容灿烂,哪怕冷下脸,也像奶狗甩脸子,与薛慎丝毫不相像。
阮丝莲一边替对方修剪着头发,一边轻声说:“别太为已经失去的事情难过,无法改变的话,就努力接受,然后快乐一点,毕竟我们谁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不是吗?”
“起码你哥还在,父亲也还在,身边也有朋友,你还能吐出有毒的蛛丝,”阮丝莲轻轻吹去掉落在薛屺脸上的发茬,“我们每个人都有一只口袋,这只口袋都不是满的,你如果只在乎没被装满的那一部分,那口袋就是空的,你如果在乎的是另一部分,那口袋就是满的。”
被所有人留在旅馆里的心酸和难过不可抑制地涌上心头,薛屺低头,闷声流泪。
阮丝莲将剪刀放下,倾身温柔地抱住对方,轻拍着对方的脊背。
“叩”
“叩叩”
“我去开门。”
阮丝莲走到门边,她握住门把手,拧开之前,她将眼睛对准猫眼,屏住呼吸观察着外面。
两个女人站在外面,一高一矮,一胖一瘦,高瘦的那个像条肋骨,矮胖的那个则像肉球。
“能开开门吗?”矮胖的那个,嗓子尖利地问道。
“你们是谁?有什么事?”薛屺高声问。
听见是男声,两个女人狐疑地对视,接着高个子那个说没什么事,拉着矮的,急匆匆离开了。
阮丝莲松开门把手,她在门后站了几秒钟,想到了什么似的,疾步走到窗边的窗帘后,露出一只眼睛,看着楼下。
两个男人这时候正从旅馆里走出来,三十出头的年纪,一高一矮,一胖一瘦,高瘦的那个像条肋骨,矮胖的那个则像肉球。
阮丝莲心底一阵发凉,她回神跑到门口,将几道锁全部都锁上后,心中祈祷着其他人能早点归来。
乌芷买了一罐可乐,掌心使已经温热的可乐快速降下温度,她的白发在太阳底下简直发着光,异常吸睛,登上基地内班车时,吸引了满车人的目光。
她找了个空位坐下,拉开易拉罐的拉环,滋啦一声,她又将吸管放了进去。
“你也是去外面打丧尸?”她旁边一个大叔出声问道。
“啊不是,”乌芷认真地看着对方,“我去找我哥哥。”
“你哥哥在哪儿?”
“他在给你们基地打工。”
“那估计难找到了,我听人说,昨天晚上外城又是感染又是变异鸟群,还出现了变异植物失控攻击基地守卫的情况,总之乱成一团,死了很多人,”大叔摇着头,哀叹一声,“直到今天早上,莫先生插手,事态才稳定下来,我们这才敢出去。”
乌芷微微张着嘴,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更是惨白,什么感染,什么鸟群,还有植物失控,还有什么莫先生插手——
感染有什么可怕的,哥哥绝对不可能被感染,鸟群更是不足为惧,给哥哥当零食还差不多。
变异植物……十有八九是虞美人那个死东西,乌芷一开始就觉得它不安分。况且,有虞美人在,其他变异植物也闹不出大动静。
“什么叫莫先生插手事态才稳定下来?你这个人好好笑啊,我哥哥才是最厉害的。”
乌芷把几个人都吓住,走到最后排,一脸气恼地坐下。
但坐下来后,对哥哥的担心和忧虑很快就让她把指甲掰得丝丝淌血。
彼时,乌珩正在休息站呼呼小睡。
他睡觉易醒,所以睡在走廊最末的值班室,每个值班室配备了好几套上下床,比宿舍还像宿舍,他们几人刚好可以在一起休息。
沈平安睡在上铺,他半途下床上厕所,顺手把窦露的衣服往下扯了一把,把乌珩的裤腿卷了下来,把薛慎快要掉下来的眼镜拿走放到了墙边的书桌上,嫌弃地扫了一眼只穿了个一个裤头的林梦之。
他轻手轻脚走出去,一转身,看见一个守卫领着乌芷过来。
“平安!”乌芷一看见他,马上大喊,然后扭头对一旁的守卫说,“谢谢你带我过来。”
守卫见对方已经找到了要找的人,点头后转身离开。
沈平安将手指竖到嘴边,大步朝她走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薛慎说过你最好不要出门。”沈平安蹙眉说道。
“我担心哥……你们嘛。”乌芷往沈平安身后看了一眼,“我哥哥呢?!”
“在睡觉,”沈平安指了下后边那扇门,“你进去动作轻点,他们昨晚都没怎么睡。”
乌芷兴冲冲地就要往房间里冲,沈平安又拉住她,压低声音问:“那现在旅馆里就只有薛屺和阮丝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