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横秋脸色倏地煞白:“芥子袋……这、这袋中皆是些贴身私物……”
里头的确不太方便,除了放了铁横秋这个身份不配拥有的天材地宝之外,还有罗浮仙子昔日所赠的书册。
这玩意儿要是给众人看了,他休想全身而退。
云思归叹口气:“我也知道,这实在不方便。但此处也没有外人,就该让大家看看。更何况,为师也在场,不会让你吃亏的。”
铁横秋手指紧贴着芥子袋,神色闪烁不定。
这芥子袋是万万不能交给眼前这群豺狼虎豹似的人查看的,否则他就要落一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铁横秋环顾四周,只见众人已将他围住,虽然不是那种团团围住的压迫,看起来站得疏落,但其实大有讲究,隐隐形成了罗网收束之势。
他们的目光或深沉,或戏谑,或贪婪,如同在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的猎人。
铁横秋心跳骤然加速,手指紧紧攥住芥子袋。
云思归的声音再次响起:“横秋,事已至此,你又何必再倔?交出芥子袋,为师自会为你主持公道。”
铁横秋的喉咙干涩,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心中却愈发坚定:这芥子袋,绝不能交出!
药王苏悬壶开口说道:“好孩子,为何还不说话?单凭你一个,难道就能突围而出、回到神树山庄找月薄之做主吗?”
“突围而出,回到神树山庄找月薄之做主”——这句话点亮了铁横秋的眼睛。
是啊,他只有这一条退路了。
虽然他也不知道月薄之是否会愿意为自己做主,但总好过站在这里束手就擒,任人宰割。
而苏悬壶那一句“单凭你一个”——铁横秋抿了抿唇:我一个……我一个当然不可能突围而出。
铁横秋抬眸,看向掩映在枝叶间的朱鸟:可是,我有他……
心念一定,铁横秋将手按在芥子袋上,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诸位所言极是。”
看到铁横秋好像要屈服了,天音寺住持微微露出得意的神色,往前一步。
铁横秋看着受伤未愈的天音寺住持,心想:他就是最好突破的缺口。
铁横秋佯装要将芥子袋递出,天音寺住持果然大喜,伸出手来准备接过。
就在指尖将触未触之际,铁横秋身形骤然模糊,化作一道残影直扑防线缺口。
天音寺住持见状,冷哼一声:“不自量力!”
话音未落,他手中的拂尘已然甩出,银丝如蛇,直取铁横秋的后背,显然是要将他一举擒下。
却不承想,朱鸟忽而窜出,朝天音寺住持喷出一道赤色离火。
天音寺住持大惊,急忙收回拂尘,身形暴退,险险避开了那道离火。
一眨眼,铁横秋已然趁机掠出重围,朝着远方疾驰而去。
朱鸟紧随其后,双翅展开,喷出燃烧的火焰,护在铁横秋身侧。
天音寺住持暴喝一声,声如雷霆:“哪里逃!”
话音未落,他身形已如离弦之箭,直追铁横秋而去。
玄机阁阁主和凌霄宫宫主也不甘落后,紧随其后,一同拦截。
云思归正要一脚踏出,却被苏悬壶拦住。
云思归眉梢一挑:“刚刚你是故意提示他?你这是要保他?”
苏悬壶摇摇头:“那锦囊里要真有好宝贝,柳六就不会死了。那姓铁的到底是百丈峰的人,何必为了一个空荡荡的锦囊,平白得罪月薄之?”
云思归闻言,目光微微一凝,脚步停住,也不前进了。
天音寺住持、玄机阁阁主和凌霄宫宫主三人紧追不舍,速度快如疾风,转眼间便已逼近铁横秋。
“跑得这样急,肯定是心虚!”
“锦囊的东西肯定被他拿了!”
“莫让他跑了!”
……
三人气势汹汹,显然不打算轻易放过他。
然而,铁横秋身法灵活超过他们的想象,更别提有朱鸟离火保护。
他们一时间也难找到空隙。
眼看着要被一个不起眼的金丹弟子甩在后头,他们心中恼恨。
比起得到那个未知锦囊,此刻要把这个不识相的年轻人摁在地上,反成了更大执念!
天音寺住持脸色铁青,怒喝道:“区区一个金丹小辈,也敢在我等面前放肆!今日若让你逃了,我天音寺颜面何存!”
铁横秋急掠更快,眼看那棵烧焦的神木就在眼前,想来快要回到山庄了!
他急急要飞去,却不想突然觉得丹田发热,吸收了灵骨的背脊阵阵火烧火燎。
他心中一顿:……我这是……
却是这时,天上劫云聚拢,隐隐有雷声。
见此异象,紧随其后的三人猛然顿足,心中顿时了然。
凌霄宫宫主一阵惊诧,道:“这小子……是要突破了?”
天音寺住持咬牙切齿:“怎么就要突破了?果然是拿了柳六的宝物罢!”
玄机阁阁主却勾唇一笑,志在必得地看着前方。
铁横秋正欲冲入山庄地界,头顶却骤然雷声大作,震得他身形一晃。
他勉强稳住步伐,却已无法再前行,后背的灵骨灼痛愈发剧烈,仿佛有烈焰顺着脊梁骨肆意蔓延。
他暗暗咬牙:……能突破,当然是好事。
但怎么偏偏选在这个节骨眼儿上!
渡劫的关头最是脆弱,背后还有三个大能虎视眈眈。
他如何能全身而退?
朱鸟察觉异样,振翅挡在他身前。
然而,玄机阁主却只轻飘飘抬了下手,火光竟如烛焰遇风,倏然倒卷而回。
朱鸟反被这倒卷火舌所困,一时难以脱身!
铁横秋双目发红:“朱鸟!”
玄机阁阁主笑笑:“你还是多关心你自己吧!”
铁横秋刚要开口,丹田内的金丹却骤然暴动,仿佛被注入了滚烫的岩浆,疯狂膨胀。
每一寸经脉都在发出撕裂般的哀鸣,灵力如脱缰野马般横冲直撞,带来难以忍受的剧痛。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双腿一软,无力地跪坐在地。
头顶的天穹早已被劫云染成墨色,沉沉压下,仿佛要将他彻底吞噬。
铁横秋的喉间涌上一股腥甜,但他却死死咬住牙关,不让一丝血腥溢出。
天音寺住持望着那劫云翻滚的天穹,眉心紧蹙,低声喃喃:“这雷劫的阵仗,怕是不简单……可别真让他渡过了。”
“就算渡过,也不过是一个元婴初阶,我们几个还怕他不成?”玄机阁阁主讥笑道。
天音寺住持正要说什么,凌霄宫主却道:“先把他拿下,夜长梦多!”
玄机阁阁主眸光一闪,旋即点头:“也是!”
三人齐齐飞身而出,只取铁横秋!
铁横秋跪坐在地,感受到三股强大的威压从天而降,心中一沉。
他抬头望去,只见天音寺住持、玄机阁阁主与凌霄宫主的身影已逼近眼前。
三人的目光冰冷锐利,仿佛在看一个必死之人。
就在三人的攻势即将落下的瞬间,一道雪色身影飘然而至。
三人足尖一顿,猛地退后一丈。
第45章 回归十年后时间线
却见月薄之抱着雪裘,立在铁横秋身前,形如幽兰,寒似霜刃。
三人微微后退半步,不敢再进了。
月薄之袖手旁观着被火舌困住的朱鸟,细不可闻地嗤笑一声,道:“火鸟反而被火所困,说出来也怪臊人的。”
朱鸟闻言,骂得很脏:我吱吱你的喳喳。
玄机阁阁主却不敢继续拿大了,长袖一卷,就收了火势。
朱鸟飞回月薄之身边,一副鸟假月威的架势,对众人怒目以视,大肆吱喳,看起来倒是精神劲很足。
玄机阁阁主连忙说道:“在下也知道朱鸟是罗浮仙子昔日灵宠,自然不敢有半分不敬,并未伤他分毫。”
瞧着这朱鸟还是油光水滑的样子,玄机阁阁主所言非虚。
他对朱鸟的出手还是很有分寸的,只是困住他,没有伤害他。
月薄之眼中笑意却更冷:“你既知道百丈峰一只鸟都不可伤,却敢伤我的人?”
“这……”玄机阁阁主神色一凝,额头渗出冷汗。
凌霄宫宫主忙解释道:“这……其中怕是有些误会……”
“我们的确没有伤害百丈峰弟子的意思,只是想跟他问清楚一些事情。”天音寺住持倒也能屈能伸,立即变得委婉客气,“此事,是云宗主也是同意了的。”
月薄之冷笑一声:“我不耐烦听这些故事,横竖我也累了乏了,一身残病,没精力断什么官司。”
众人一听“累了乏了,没有精神”,心下倏然一紧:月薄之开始说自己身体不好不舒服了!
每当月薄之强调自己身体不好,那都是要砍人的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