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极亲密之事
月薄之广袖一拂,径自踏入客舍。
铁横秋踉跄跟上,脚步虚浮,差点在门槛处绊了一绊。
月薄之侧首,眸光如水般落在他身上:“你心神不宁。”
铁横秋也意识到自己近日来的异样。
他眉心微蹙,低声道:“说来也是,我自踏入魔域后,便时常神思恍惚,许是道基浅薄,受这浊世瘴气侵扰所致。”
话音未落,月薄之神色骤变,一步上前逼近铁横秋。素来清冷的眸中竟闪过一丝罕见的关切:“我探探你的灵台。”
铁横秋脸颊蓦地一红:修士之间,探看灵台可是极亲密之事。
他下意识低头,却被月薄之掐住下颔:“看着我。”
月薄之的指尖微微用力,迫使铁横秋完全仰起脸来。铁横秋对上那双银灰色的眸子,胸口发紧,连呼吸都凝滞在喉间,只觉神魂都要被这目光攫去。
月薄之一手抬着铁横秋下巴,另一只手并指为剑,轻轻点在铁横秋眉心,一缕银辉自指尖流泻而出。
铁横秋的灵台本能地绷紧,如同紧闭的门扉般死死抵御着外来灵力的侵入。他能清晰感受到月薄之那道银辉正在自己识海外徘徊,像一把冰凉的钥匙抵在锁眼上,随时可能转动。
“唔……”他喉间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呜咽。
修士的灵台乃是神魂居所,此刻却要被人强行叩开,这感觉比被剥去衣衫还要令人战栗。
“放松。”月薄之的声音放柔了几分,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固执,“不许抵抗。”
铁横秋的眼睫无助地颤了颤,瞳孔微微扩大:不许……抵抗……
这四个字在他脑海中回荡,让他浑身都僵住了。
他能感觉到月薄之的灵力正悬在灵台之外,只要他稍一松懈,就会长驱直入他最私密的所在。
月薄之的灵力极具侵略性,如同月光化作的银针,精准地刺入最薄弱的缝隙。
铁横秋浑身一颤,指尖深深掐入掌心。
那种被强行侵入的感觉太过鲜明,仿佛有冰冷的指尖正在身体深处翻检,连最不堪的地方都要被一一摊开。
铁横秋浑身一颤,十指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说了,不许抵抗。”月薄之的声音带着几分危险的暗哑,指尖的银辉越发炽亮。
铁横秋眼前炸开一片雪白,像是有人生生撬开了他最私密的领域。
在灵台彻底失守的瞬间,铁横秋眼前一阵发黑。
他感觉月薄之的灵力长驱直入,如月光泄地般铺满整个识海。冰冷而强势,将他神魂深处的每一处褶皱都照得无所遁形。
“不……不要看……”他无意识地摇头,眼角沁出泪珠。
这种被彻底掌控的感觉既令人恐惧,又带着诡异的餍足。
灵台被强行洞开的疼痛与快意交织,让他浑身战栗不止,肌肉绷紧到极致,连指尖都在不受控制地痉挛。
月薄之的灵力在他识海中逡巡,如同君主巡视自己的领地。
铁横秋能清晰感知到对方正在检视自己的一切,空旷的灵台,裸露的元婴、道心的缝隙……
而更令他羞耻的是,他竟在这般强势的入侵下,生出一种诡异的臣服感。
在这彻底的掌控之下,他的神魂不争气地软化下来,甚至主动迎合着对方的探查。
一种前所未有的羞耻感席卷全身。
他本该愤怒,本该反抗,可此刻却只能任由月薄之的灵力在他最私密的所在肆意游走。
这种被完全支配的感觉,既让他恐惧,又莫名地……沉迷。
铁横秋的呼吸越发急促,喉结上下滚动着,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月薄之的灵力在他识海中翻搅,每一次交汇,都像是直接拨弄着他最不该被触碰的地方。
“这里。”月薄之忽然低语,声音里带着冰冷的怒意。
铁横秋的神识被牵引着聚焦,在灵台深处窥见一缕游丝般的黑气。
月薄之的银眸骤然转冷,指尖灵力暴涨。
那道缠绕在铁横秋道基上的黑气仿佛察觉到危险,突然剧烈翻涌起来,竟化作无数细如发丝的触须,更深地扎进灵脉之中。
“小五,”月薄之的声音忽然近在耳畔,温热的吐息拂过他耳尖,“这可能会有点儿疼。”
未等铁横秋回应,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便从灵台深处炸开。
铁横秋在剧痛中本能地挣扎起来,脊背弓起如受惊的兽。
“虽然疼痛,但这不是伤害……”月薄之声音冷冽,手上动作却异常轻柔。他另一只手突然扣住铁横秋的后颈,将人按向自己肩头,“放心,把一切都交给我。”
这个近乎拥抱的姿势让铁横秋浑身一僵,最后的抵抗意志在这一刻土崩瓦解,他颤抖着松开攥紧的拳头,任由对方灵力长驱直入。
最后一丝黑气被连根拔除,铁横秋如释重负地仰起头,正对上月薄之近在咫尺的银灰色眼眸。
那里面翻涌着他从未见过的复杂情绪,像是终年积雪的山巅突然透出一线春光。
极致的痛楚与极致的温柔在灵台深处交织,让他分不清此刻剧烈跳动的心脏,究竟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这个太过温柔的禁锢。
“别一直盯着我的脸。”月薄之偏头避开他的视线,收回探灵台的手指,“你该专心一些。”
铁横秋嘴唇微微张开,一丝黑气从眉心显形,却盘旋扭曲,依旧不散。
那魔气缠绕不散,铁横秋只觉得神魂像被无数冰凉的蛇鳞摩擦过,激起一阵阵恶寒。
月薄之抬手扣住他的后脑。
在铁横秋错愕的目光中,月薄之微凉的唇已经压上他的眉心,触感柔软得不可思议。
月薄之竟将那缕黑气生生咽下!
铁横秋眼睛睁大,发怔般盯着这月薄之。
但见月薄之将那道阴冷的黑气尽数吞下,喉结随之滑动,颈侧绷出凌厉的线条。
铁横秋浑身僵住。
月薄之的唇瓣离开,额头上转瞬即逝的凉意后,是挥之不去的灼热。
“薄、薄之……”铁横秋声音发颤,指尖无意识地揪紧了月薄之的衣襟。
他看见对方苍白的唇边,鬼使神差地把自己贴上去。
三寸、两寸、一寸……
就在唇瓣即将相贴的瞬间,月薄之侧脸避开。
未完成的吻堪堪擦过唇角,落在冰冷的空气里。
铁横秋呼吸一滞,眼底浮起难堪。
月薄之银灰色的眸子暗了暗,喉间又滚动了一下,将未尽的话语连同残留的魔气一并咽了回去。
月薄之偏过头去,纤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两道阴影。
被强行咽下的魔气正在他灵脉中翻涌,如同毒蛇撕咬着五脏六腑。可他的背脊依旧挺得笔直,看起来冷傲非常。
这份冷傲,让铁横秋对他变得越发恭敬。
铁横秋后退半步,拱手道:“谢过薄之。”
月薄之没有回话,只是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铁横秋瞧不准月薄之这是什么态度,只好试探地问道:“所以,我的灵台是被魔气侵染了?”
月薄之眸光微动,银灰色的眸子斜睨过来:“你最近可有做什么奇怪的梦,或者看到什么幻象?”
“奇怪的梦……幻象……”铁横秋顿了顿,半晌,僵硬点头,“昨夜确实有个怪物潜入客舍,幻化出些虚影来蒙骗我。不过我识破了他的伪装,几番周旋后,那东西见讨不到便宜,便逃走了。我本想追……却没追上。”
月薄之闻言一怔,脸带几分薄怒:“他竟把主意打到你身上!”
铁横秋怔住:“薄之认得他?”
“想必就是古玄莫。”月薄之带着几分笃定,“他素来爱往修士的道心种魔,更别提,能潜入此地而不被我察觉的,除他之外不作第二人想。”他想了想,又略感懊恼,“昨日见了断葑,就该知道这老东西很可能在附近……”
月薄之拂过白袖,想起往事。
他当初只身来魔域,不幸着了古玄莫的算计,被道心种魔。
在他发现自己灵台被侵染魔气的时候,却为时已晚。他不像云思归甘心就此堕魔,故时常与这魔气抗衡。
这些年来,他不得不时刻与体内魔气相抗,每每夜深人静时,那撕心裂肺的痛楚便如附骨之疽,折磨得他辗转难眠。
这百年来,他无法突破化神境界,外人皆道是心疾作祟,却不知实为灵台深处那团如附骨之疽的魔气所致。
他既无法拔除魔气,清澈灵台,也不愿改修魔道,故停留瓶颈,自我折磨。
如今见铁横秋险些重蹈覆辙,月薄之胸口翻涌起一阵尖锐的刺痛。
他心中懊恼更深:是我疏忽,竟让他钻了空子,险些伤了小五。
这个念头如毒蛇般啃噬着理智,让他眸中翻涌起杀意,周身顿时荡开凌冽寒意。
铁横秋被他突然外放的杀气惊得后退半步:“薄、薄之……?”
月薄之抬眸,见对方眼中满是担忧,不动声色地压下翻涌的气血,衣袖轻拂间,又是那个清冷出尘的月尊。
他神色淡漠地问道:“你说你看到的幻象,是什么幻象?”
铁横秋神色一僵。
他意识到,自己如果说是看到了汤雪,还是在那样的状况下……月薄之此刻暴涨的杀气还能再暴涨个两三倍。
他可不敢惹月薄之。
他眼珠儿一转,道:“这……这古玄莫惯会道心种魔,让我看到的,自然是一些不知为外人道的记忆……”
月薄之眸光一沉:“我是外人?”
这话说的,铁横秋背脊发凉。
他知道得回答一些具体的东西,才可以翻过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