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搭理他,王樾握紧扶手,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
三个小弟面面相觑,什么都不敢说,这一刻他们甚至庆幸,他们戴着面具,所以脸上难看的表情才不会被别人看到。
顺利进门,大厅里沙发上已经坐了不少人,每个人都穿着各式各样的制服,有瘦的也有胖的,有男有女,但毋庸置疑,每个人身上都充满那种傲慢、不屑一顾的气质。
“啊,怎么才来啊,你知道我们等你等了多久吗?”
“就是,要不是你运气好,刚好有这栋房子,你根本就没资格加你们的圈子,进来了就要好好珍惜。”
王樾赔笑,“哈哈哈,下次不会了。”
其实他并没有晚到,只是这些人已经熟练随便找个理由贬低别人,来证明自己高人一等。
“我刚才就想问了,你后面那两个人到底是谁?”有人疑惑道。
王樾早就想好了借口,“哦,这是我远方表弟,下学期要转来 A 市读书,那个是他爸给他雇的保镖,说是表弟身体弱,去哪里都得跟着。”
听起来没什么不合理的。更重要的是,王樾自己都深度参与,无法剥离,他们找的玩具都是无人在意的隐形边缘人,所以才会一直这么顺利,没有被人发现。
“原来是表弟啊。是好奇你表哥平时都做什么吗?”
一个男人过来试探道,他觉得这人的身形有点眼熟。
江与墨毫不怯场,他不动声色挺了下胸,下巴抬了一下,傲慢嚣张的话语脱口而出,“别磨磨唧唧的,跟个娘们儿似的,要不是我表哥说这里有热闹看,我才不来。”
王樾没醒到江与墨那么会演,都吓了一跳,连忙赔罪,“哈哈哈,我这表弟被宠坏了,要不是在老家不小心把人差点弄死了,他也不会转学。”
“诶你们说够了没有?”靠窗坐了一男一女,男的不耐烦的抓挠头发,“赶紧的,别扯那些,我已经等不及了。”
女的用手卷着头发,“对啊,他要来就来呗,给王樾一个面子。”
说是给面子,语气却是不屑的,好像在说你给我们当狗,你表弟也只能给我们当狗。
但好在继续下去了。
客厅里没有电视,一大片白墙上挂了一整面墙那么大的白色幕布,投影仪连着电脑,幕布上呈现出电脑界面,鼠标点开一个隐藏的文件夹,里面整整齐齐呈现出几百个视频。
按照最新时间排列,点开最上面的一个视频。
幕布上瞬间出现一个少女被围堵欺负的画面,她的头发被扯住,不得不仰起头来迎接别人的巴掌。
江与墨没坐前面,他坐在靠墙最后的位置,顾虞就真的跟个保镖似的,站在他旁边。
江与墨对视频没兴趣,他环绕四周,发现这里的窗户很少,仅有的几扇窗户,又都是那种旧式九宫格的玻璃窗,有种古典美。
跟着他数了一下,现场除了他、顾虞跟王樾那几人以外有八个人。
虽然都戴着面具,但其实江与墨知道他们是谁。每一个都能和记忆里的对象划上等号。
其实在真正反击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那些不愉快的回忆了。他以为自己忘记了,但为什么这个身体看到的时候,会恨的想要把他们全部都杀了。
哦,他差点忘了,自己当时后面反击,咬掉了王樾的半个耳朵,把事情闹大了,所以明面上至少都不敢太明目张胆了。
但是这具身体,可是全部都经历了啊。
这些人接力似的,一个接着一个像拍电影一样设计各种剧本桥段,最终目的都是想看“玩具”崩溃破防。
把别人的痛苦和挣扎当成可以观赏的笑料。
江与墨眼尖,看到了顾虞握紧的拳头,手背青筋几乎爆出。
他勾了勾男人的手指,把他拉近,“怎么了?”
所有人都在聚精会神的看着视频,发出兴奋的尖叫,又或者是欣赏的喝酒,时不时交头接耳,低声在商量什么。
视频里是令人发指的暴力凌辱行为,而观看的人却是在看电影般,或微笑或兴奋或不屑的点评。
这画面确实会让人倒胃口,江与墨:“你忍一下,等一下他们就……唔。”
江与墨瞪大眼睛,他被顾虞抱进怀里。
后脑和肩胛上的手厚实而沉稳,安抚地拍了拍。
江与墨怔了一会儿,反应过来之后双手绕到顾虞身后,环住他的腰身,用力抱住的同时,脸也埋在他的腹肌上用力蹭了蹭。
唔,早晚要把面具扔掉,没有阻隔埋个痛快。
他能猜到顾虞的心思。
无非就是可怜同情,联想他以前也遭遇过这些事情罢了。
但是,谁说同情可怜就不好呢。
再多一点吧,更多的同情我怜悯我,更……心疼我。
视频不长,基本每一个视频都不超过十分钟,每个视频放完之后,他们先点评一番,重点点评视频里的手段。
老套还是新鲜,“玩具”的表情和反应是精彩还是无聊,那种发了疯但被更用力镇压下去从而崩溃的,则会获得一致好评。
这些人,制造苦难,又拿其取乐,还真的是肮脏透了。
播放加上点评,差不多一个多小时就结束了。
“好啦,现在我们来投票吧,老规矩,票数最多的人这些东西都是他的。”
桌子上的东西有宝石,车钥匙,名表,名包……
每一样至少都要几百万,是他们好几个月的零花钱。
钱倒是其次,把别人踩在脚下的感觉才是最棒的。
王樾一直注意这江与墨,想知道他打算怎么做,只是他不敢有太多动作,担心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
突然,他看到江与墨和顾虞小声说着什么,然后起身来到他旁边,“表哥,我想上厕所。”
来了吗?就要来了吗?
现在其他人还在激烈的互相评价,视频已经上传群文件,通过不断的回放对比来选择最中意的视频。
因此在江与墨跟着王樾去洗手间的时候,多数人都没有注意到,只有一个人抬了下眼睛,沉吟中,瞟了眼靠墙站的保镖,跟了上去。
顾虞往那边看了一眼,面具下,完全隐藏在阴翳中的双眸浮现出准确明晰的厌恶。
之前调查的江与墨遭受的一切都只是躺在白纸上的文字,现在却化成了具体的画面。
空气里好像飘散出一股腐臭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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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樾,你那个表弟呢?”
之前发现江与墨离开的男生走过来,戴着兔子面具,看到洗手间门口的王樾,怒气冲冲质问道:“我以前怎么没听说你还有一个表弟?”
王樾有些意外,但还是笑着语言模糊道:“我跟他不在一个地儿,平时也就只有过年回老家的时候会聚在一起,有什么好说的?”
“这次要不是他在老家犯事儿,差点把人逼得自杀,也不会转学过来。”
兔子面具男还是很怀疑,“你跟他说了入会的规矩?”
想要进入他们小团体,除了要出百万金钱,还要完成他们指定的任务,让大家点评投票,票数超过一半才能过关。
王樾一顿,顾虞他们又不是真的来加入的,有什么好说的。
只是一想到这个,他就有点慌,即使打了石膏,腿依然在肉眼可见的颤抖。
他们,到底想要怎么做?
咔哒!
卫生间门开了,江与墨从里面出来,“嗯?你们站在这里干嘛?别挡老子的路。”
江与墨气焰嚣张,光听声音就很气人,但兔子面具盯了很久,突然说:“你真的眼眼熟,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哈?你脑子没问题吧。”江与墨挠了挠耳朵,“我这可是面具,你还能有透视功能不成?”
兔子面具还想要说什么,突然客厅里一片喧哗,他愣了一下急匆匆往那边跑,“发生什么事了?”
“烟!好多烟!一定是哪里着火了,我们快跑!”
“不行,门打不开,草!妈的,不知道是那个狗杂种,把门从外面锁住了!”
“窗户全部都打不开!快!快去找王樾!他一定知道还有哪里能离开!”
他们找到了待在窗边的王樾,正怔怔的站在那里。
“你在这里干什么?你他妈的你表弟呢?”兔子面具大声质问。
王樾冷汗直流,颤抖着手指了指窗外。
一行人纷纷望向外面,只见身穿白色王子礼服的少年就站在门外,他缓缓伸出手,揭开面具,露出底下那张清秀白皙的脸,“各位,真是好久不见呐。”
“江与墨?!”
“你怎么会在这里?”
“王樾!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樾!你给我解释清楚!”
王樾浑身发抖宛如一个癫痫发作的病人,他嘴巴张开又闭上,张开又闭上,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却不是跟同伴解释,而是冲着窗外的江与墨,说,“你、你答应我的,只要我配合……”
王樾猛地停住,他惊恐地发现,当时是那个凶神恶煞的保镖跟他谈的,只说如果他不配合,王家立刻就会有不好的后果,但却没有说他配合之后,会放过他。
王樾狠狠闭上眼,他也是曾经肆意欺凌江与墨的人,他怎么会傻到相信自己不是江与墨的报复对象呢?
“哈哈哈哈哈哈!你真的好蠢!”江与墨忍不住放声大笑,他真的很久没这么开心了,眼泪都笑出来了,“你们真的好没脑子,都这个时候了还在争论这个东西,都着火了,你们现在想的是要怎么从里面逃出来,傻逼!”
就这么几分钟的功夫,烟雾已经越来越浓了。
有江与墨的故意引导,他们潜意识都认为肯定是江与墨放的火,就为了报复他们。
他们跑便了整个别墅都没有找到火源,最后发现烟雾是从外面门缝窗缝里飘进去的。
“是江与墨!一定是他在报复我们!”
“妈的!咳咳咳,这种事情为什么要让我遇上?”
“咳咳,好呛!眼睛好痛!当初明明是江崇元带头说这是送给我们的玩具,草!就算要复仇也是去找江崇元啊!”
“你们不看新闻的吗?江家已经破产了,江冉都直接进去了,听说是故意伤人,判了两年。”
“靠!那不是江家的对家干的吗?不可能是江与墨,他哪里来的那么咳咳咳大的能耐!”
“说起来,都怪王樾!你为什么要把他引过来!你别忘了,你的证据也在这里,要是我们完了,你也跑不了!”
江与墨跟着他绕了一圈,最后回到客厅,蹲在窗户边上居高临下看着他们,“你们现在,不是应该想着怎么从里面逃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