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他想到了什么,于是小幅度的点了下头。
一个吻便在下一个瞬间,轻柔地落下,浅尝了一番嘴唇柔软后,又快速地离开。
贺松风懵懂睁眼,仿佛刚才落下的并不是吻,而是他与塞缪尔之间友谊的缔结。
贺松风依旧是纯粹干净的,倒惹得塞缪尔先不好意思的笑起来。
塞缪尔那张上帝宠儿般俊帅的面容,笑得眼尾夹出两道褶皱,笑话在亲昵的呼吸里清脆响起:
“Angel,我有礼貌了~”
贺松风表情一怔,他无辜的面容收敛成不知所措,最后只能害羞地把脑袋低进自己的胸前,拳头鼓了劲,重重捶了下塞缪尔的胸口,闷闷地嘀咕:
“塞缪尔先生,请不要拿我开玩笑。”
又是一个please说出去。
塞缪尔捏着贺松风的拳头,捂在胸口处,发出“哎哟哎哟”的吃痛声。
贺松风连忙抬头,来不及擦去泪水的漂亮脸蛋上,是紧张的担心。
塞缪尔看得着了迷。
踏踏放在贺松风腰上的手悄然收紧,用掌心和指腹,隔着薄薄的衬衫布料,感受着皮肤下内脏器官的战栗。
塞缪尔的眼眸半垂,隐瞒视线里的物化,隐藏他满足的收藏癖。
贺松风是西方罕见的白瓷天使,被他轻而易举收入囊中收藏。
他想,就算玩腻了,他也能把贺松风当做一件极其拿得出手收藏品,炫耀的同时交换筹码。
一个单纯、害羞,却又异常美丽漂亮的亚洲男生,必然在美色、欲望至上的商圈里是一件硬通货。
没有人会拒绝这么美丽的一位东方天使。
而孤苦无依的落难天使,只能作为菟丝子依附于他。
百依百顺,事事听从。
想到这里,塞缪尔无法自控地对着贺松风又是一声亲昵地呼唤:
“My angel……”
贺松风没有应答过塞缪尔的呼唤,他只是抬眸,平静地同塞缪尔对视。
塞缪尔主动地邀请:“我们上楼去吧。”
贺松风点头,“嗯。”
三楼的灯亮了,从玻璃窗里浮现出两个走在一起的独立影子,界限分明,各怀鬼胎。
一个想利用对方的权钱势,一个想利用对方的美色
何尝不算一种般配呢?
另一个街区,
昏黄的公寓里。
程以镣照往常那样下班后开门进入,他看了一眼时间,确认贺松风这个时间点正在中餐馆上班。
所以他没有选择给贺松风拨去电话,而是选择静静地收拾房间,打扫卫生,顺带着把贺松风留下的脏衣服洗了。
贺松风出国后虽然没钱,但没做过任何家务活,所有的生活起居都是程以镣这位大少爷一手操办,即便再苦再穷,程以镣也总有办法把这个家操持的像模像样。
起码是完整的。
今天晚上也同以往任何一个平静的夜晚那般,没有任何异常与变化。
做完所有的家务事后,程以镣便开始玩手机,静静等待贺松风归家。
手机上的数字一再跳动,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
程以镣开始不安,他的腿开始无法忍受的抖动。
五个小时……
七个小时……
夜已经很深、很深了。
程以镣给贺松风打去几十个电话,可得到答复通通是无法接通。
究竟是无法接通,还是对方把他拉黑了?
程以镣无从得知。
但程以镣已经感觉到了强烈的预感,他不认为贺松风会在第二天回来,他已经开始认定贺松风这次是一去不回。
他站起来,如同无头苍蝇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坐下,又马上站起来。
躺下去,又坐在地上。
他翻来覆去,久久无法平息。
强烈的不安,使得他的心脏几乎要冲出胸膛。
要窒息,要晕厥,要休克,要死亡。
强烈的死亡警告正顺着他的血管流向四肢百骸,他的身体已经开始陷入无法阻止的痉挛抽动中。
程以镣不得不在马上就要死掉的恐慌里,紧急在房间寻找自救的办法。
他拿出刚刚洗掉的衣服,还没来得及烘干,就先被他抱进怀里。
衣服混作一滩乱糟糟的泥山,湿漉漉的。
程以镣也湿漉漉的,他大汗淋漓,头发、衣服全都被他的汗浸得发臭。
程以镣和衣服堆泡在一起,湿漉漉地瘫坐在地上。
他就这样失魂落魄地抱了整夜,就像在抱贺松风。
一股强烈的预感告诉他,这就是你和贺松风的最后一抱。
他的眼泪和衣服上的水混在一起,一起排进下水道里。
哭了整夜,衣服仍旧是湿的,此刻分不清贺松风的衣服究竟是肥皂水还是程以镣的眼泪。
第二天一早,程以镣顶着憔悴灰暗的面容,浑浑噩噩地找去学校的人类学专业教室,他从早上坐到晚上,眼看着教室里的学生换了一批又一批。
没有贺松风,根本没有贺松风。
他仍不甘心,找到教授询问,得到的答复远比程以镣想的还要令人心碎。
【这个专业,没有这个学生。】
程以镣表现的如遭雷击,他的魂魄已经半挂在肉身之外了。
可是已经没有时间给他去质问、去惊讶。
他抓紧时间跑去中餐馆。
老板却告知,早在半月前贺松风就已经提出离职,很久不来这里上班了。
程以镣灵魂的最后一盏灯,被这接二连三沉重的谎言彻底摧毁,他犹如行尸走肉,在中餐馆的角落里坐了好久好久,久到天色转黑餐馆打烊。
他无法接受贺松风恶意的谎言。
从一开始,从下飞机开始。
贺松风就开始骗他了。
这是贺松风蓄谋已久的离开。
而他们最后一次的温存也不是因为爱,只是因为被送了一台电脑。
甚至此刻,那台电脑贺松风也没有带走,作为遗产残留在昏黄的公寓楼里。
贺松风的下一任男友,远比这台电脑有价值。
贺松风的“爱”总是和价值挂钩,有钱就有爱。
那张干净的皮囊下,是彻彻底底的腐烂酸败。
第49章
公寓的玄关、客厅和厨房共享一个L型的空间, 为了客厅的宽敞和舒适度,玄关与厨房的空间则被压缩在两侧墙边。
长且宽的米棕色沙发懒懒地趴在房间中央,一台液晶电视从地板踢脚线的直上向天花板, 又霸道地从左到右占据整面墙壁。
说是电视,不如说是电影幕布。
桌子上错落的摆着一沓资料书,纯白色马克杯里的热可可正冒着浓郁的热气。
晚风从客厅南侧的阳台灌进来, 混着各种香水的味道, 还有洗衣粉的泡沫,以及白人饭的那股子涩味。
这些味道算不上好闻,只能说这是独属于这座城市的特殊烙印,就像贺松风不论往自己身上喷多少香水, 最后都会变成肥皂水的清香。
贺松风来到这座城市已经一年了,他也从初来乍到的亚洲小镇做题家,如愿以偿成为富二代的情人。
这间公寓塞缪尔并不常住,他们的关系也并不是恋人, 更像是塞缪尔缺爱了便会来贺松风这里寻求Angel的溺爱,沉醉Angel柔软的肉.体里。
不过贺松风不在乎,他想的是毕业就回国。
贺松风披着印满LV花纹的咖棕色薄毯,盘腿靠在沙发一角。
贺松风的左手佩戴一枚宇舶水晶大爆炸系列,全球限量500枚。
纯白表盘、表带,蓝宝石水晶表壳额外镶嵌十四颗钻, 戴在手上安安静静,丝毫不抢视线, 可一旦注意到就无法忽视它的奢贵。
这是塞缪尔新年时候送贺松风的礼物。
贺松风端起面前热可可抿了一口的同时, 蹙起的眉头忽而散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悬在MacBook pro铝白色键盘上的指尖, 坚定地向下敲出一行文字,为他的主题报告增添一句新的润色。
但这还没有结束,贺松风的手迅速地敲打,单个字母迅速地组成一句句正式的话语,把本就优秀的报告再一次锦上添花。
他嘴里默念这些话,想象他此刻正在台上演讲,于是越来越多的灵感在他的脑中迸发,输出的字句也越来越流畅优美。
“文字润色”是一个没有终点的马拉松,只能靠作者一字一句地不停删删改改,尽力做到尽善尽美。